027 现实
白昼转为黑夜，山间的天气微微凉了些，树林的氤氲冉冉。一颗浮躁的心，始终无法静下来。换做是谁，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李芙蓉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冷静镇定。
当她杏眸转动间，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主意。
就在她要付诸行动的时候，明月走到了她的面前。明月笨拙地将身上的黑白条纹外套，抖抖索索披在了李芙蓉的肩上。
李芙蓉就好像看待一只傻狍子般，两只眼睛都盯着明月看。
许是察觉到李芙蓉不友好的气息。
明月本就颤抖的手愈发紧张，他垂下眼皮，轻声说了一句：“你，还好吗？”
李芙蓉未曾回复，依旧是板着脸看着他。
明月再傻都能猜到身边的女孩子是生气的状态，本着多说多错的念头，他索性闭嘴，静悄悄坐在李芙蓉身边的长椅上。两个人，明明坐的很近，中间却像隔着一条银河般遥远。
“为什么？”
“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懂，你的问题。”
“为什么要在游戏世界刻意接近我？什么阿空，你分明就是明月。而且为什么要让你母亲领养我？”
李芙蓉一句还比一句高，句句都在逼问明月。
明月两只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自始至终，我都喜欢你，不管是十岁那年，还是现在，都喜欢你。喜欢到怕你不开心，我宁愿戴着面具在游戏世界陪伴你。喜欢到怕你受委屈，也要让我母亲亲自照顾你。你长得好看，身边不缺人喜欢你，但我喜欢你又不会妨碍到你。”
李芙蓉嗤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这个回答，“为什么要我服下精神药物？慢性毒药？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总归是沉不住气，她脱口而出的问题暴露了一切。这下好了，全盘计划都被打乱。
明月有些震惊，但，又有些早就知道的气势。
他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你听我解释，其实是因为——”
李芙蓉不等他说完，心里的愤怒就忍不住喷涌出来，对着明月，她就开始口不择言：“因为你喜欢我，就要完全掌控我的人生，让我服用精神药物，好让我慢慢疯掉，索性就成为你的玩物，对吗？”
“不是，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见李芙蓉误会，明月慌忙就要解释。
李芙蓉将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倾诉出来，说着说着，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下来。而明月不擅长哄女孩子，傻不愣登地想拭去李芙蓉的泪痕，奈何兜儿里没有戴纸巾或者手帕。他居然伸出手，就想要用手指去擦。巧就巧在李芙蓉扭头的瞬间，脸庞接住了明月的整只手。
“怎么，被我说中，你还要扇我？”
明月赶忙缩回手，高举两只手，“不是的，我没有。我就是见不得你哭，想替你擦一擦。”
李芙蓉和爆竹一样的脾气，是一点就炸。明月对她是千依百顺，万事都是明月道歉。她遇到明月，想要吵架就和一拳砸在棉花上一个道理。
“好了，我冷静下来了，你解释吧。”
李芙蓉停止流泪，固执转过头，对着前方的一盆兰花。
明月侧着身子，整张脸完全看着李芙蓉。
“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真的。安琪，她不是你的妹妹。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你是独生子女，十岁那年，你无法接受父母离世的打击，就精神错乱，导致你幻想出来一个虚拟的妹妹。我母亲怕刺激到你，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事情就是这样。是真的，我发誓。我要是对你说谎，我就孤独终老。”
芙蓉自然是不信的。
她捏住衣角，“我有妹妹的，她只是生病了，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
明月举起手机点点屏幕，拨通了医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芙蓉熟悉的声音，“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李小姐精神状态又不佳了吗，要不我再加大剂量？要我说，药就不能停下来，不然李小姐还会沉溺在虚假的想象里。”
明月挂断电话，又拨通了李凤的电话。
电话那头李凤声音很是疲惫，“怎么了月儿，是不是芙蓉她的病又严重了，还是说药吃完了啊？”
明月再次挂断了电话。
芙蓉满心满眼都是绝望，原来一直有病的都是自己。
她懊恼地锤了锤手臂，这么些年，自己都错怪李凤了。不是李凤不交权，而是自己没有能力管理集团，任谁都不会放心集团由精神病患者管理。她苦笑地望着明月，一言不发。
可是耳畔总是能响起妹妹的声音。
她迷茫了。
抬头瞧见不远处妹妹的身影。
她咽了咽口水，活在自己想象中的妹妹，居然破天荒走出了医院。
这一刻。
她紧绷的心弦提高到顶峰。
“你，没事吧？”
明月见她直勾勾看着一个方向，眼神越来越奇怪。
她失魂落魄地朝着虚幻的影子，迈开步伐，一步步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即便是心里明知道，那是假象，是虚幻的，不存在的。她就是架不住那充满蛊惑的声音，一步接着一步。
明月不明所以，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芙蓉走一步。
明月跟一步。
直到。
芙蓉走到一处停下来。
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山林间的别墅，背靠的是山，山底下是汹涌的河流。但凡从这里跳下去，就连阎王爷都未必能救活。
“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了？”
“我妹妹。她在朝我们招手。”
“你没有妹妹，那是你想象出来的。”
“嗯，我知道。我出现幻觉了。”
明月听她的话，就知道不对劲，匆忙拉住她的手，生怕她做傻事。
“妹妹说，只要我跳下去，就会带我去找爸爸妈妈。”
明月瞥了一眼，下面是白茫茫的一团雾气，看不清。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理智分析，“跳下去会死，不死也要断胳膊断手的，会很疼。你不是怕疼吗？要不，我先跳下去，给你当肉垫，你再跳就不会摔着了。”
芙蓉的目光投在明月身上，不轻不重说了一声“傻子。”
情知是幻觉，就是无法摆脱幻觉的控制。芙蓉比谁都清楚，多年以来，沉溺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是多么的无助与孤独。当假象被戳破，一切都摆到台面上来，什么都是那么的脆弱。她的身体里好像产生了两个小人，一个在劝说她早死早超生，活着就是累赘。另一个小人在劝导她好好活着，替父母好好活下去。
妹妹，是假的。
眼前的明月是那么的真切，真切到她想捏一捏明月的脸颊。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继而。
理智占据上风。
芙蓉甩开明月的手，就往回走。
明月依旧紧紧跟上去了。
深夜。
房间里灯火通明。
芙蓉躺在沙发上想了很久，久到自己的胳膊都麻了，才缓过劲儿来。
抽屉里的药丸早就空了。
她望着空瓶子发呆。
虽然不能接受，但不得不承认。
李凤对自己的好是真的好。
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这么多年来，让李家所有的人、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配合演戏。
在回忆里，她不爱吃药。起初，李凤会有点耐心哄着她吃下去。后来，她变得叛逆，不服管，将药片偷偷丢了。李凤注意到她的心思，也变得严厉起来，吓唬她去吃药。再后来，李凤也不愿强迫她，只是让她定期吃药，不需要天天吃药。
如果不是明月，恐怕她到现在都误会李凤的良苦用心。
如果不是明月，她也不会知道原来在世间上有如此纯粹的人。
说实在的。
她从不相信爱情。
但。
明月让她内心有些动摇了。
明月和李凤不像母子，李凤不爱说话，不爱笑。可明月是个爱笑的。每每见到芙蓉，明月脸上就没有少过笑容。明月的长相估计是随了父亲，俊俏而干净，皮肤很好，不似李凤熬夜不熬夜都长痘痘。
微风浮动。
窗帘轻摆。
“母亲，药瓶空了，你让人再送些过来吧。”
“好。”
视频中，李凤更加憔悴了。
芙蓉和李凤平时很少闲聊，与寻常母女不同，她们生疏得似路人。都是不擅长沟通，性子倔这个特点都是出奇一致。她们的身上都有很多共同点，倔强，不爱交流，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
“谢谢。”
“不客气。”
芙蓉挂掉视频，将头埋进被窝里。
良久。
手机屏幕亮了，微信聊天框蹦跶出来。
——【那你明天就走吗？】
——【走去哪里？】
——【你不是都知道一切了，不回家吗？】
——【我会走，但不是现在。我和你的赌约还在，三个月之期，我一定会在游戏世界里打败你。】
——【嗯，好的。】
——【你不许在游戏世界里帮我了，我想凭借自己的实力来。】
——【好。那你早点睡。别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我熬夜，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拉电闸？】
——【······】
芙蓉愤怒地将手机丢到一边。
当她杏眸转动间，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主意。
就在她要付诸行动的时候，明月走到了她的面前。明月笨拙地将身上的黑白条纹外套，抖抖索索披在了李芙蓉的肩上。
李芙蓉就好像看待一只傻狍子般，两只眼睛都盯着明月看。
许是察觉到李芙蓉不友好的气息。
明月本就颤抖的手愈发紧张，他垂下眼皮，轻声说了一句：“你，还好吗？”
李芙蓉未曾回复，依旧是板着脸看着他。
明月再傻都能猜到身边的女孩子是生气的状态，本着多说多错的念头，他索性闭嘴，静悄悄坐在李芙蓉身边的长椅上。两个人，明明坐的很近，中间却像隔着一条银河般遥远。
“为什么？”
“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懂，你的问题。”
“为什么要在游戏世界刻意接近我？什么阿空，你分明就是明月。而且为什么要让你母亲领养我？”
李芙蓉一句还比一句高，句句都在逼问明月。
明月两只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自始至终，我都喜欢你，不管是十岁那年，还是现在，都喜欢你。喜欢到怕你不开心，我宁愿戴着面具在游戏世界陪伴你。喜欢到怕你受委屈，也要让我母亲亲自照顾你。你长得好看，身边不缺人喜欢你，但我喜欢你又不会妨碍到你。”
李芙蓉嗤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这个回答，“为什么要我服下精神药物？慢性毒药？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总归是沉不住气，她脱口而出的问题暴露了一切。这下好了，全盘计划都被打乱。
明月有些震惊，但，又有些早就知道的气势。
他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你听我解释，其实是因为——”
李芙蓉不等他说完，心里的愤怒就忍不住喷涌出来，对着明月，她就开始口不择言：“因为你喜欢我，就要完全掌控我的人生，让我服用精神药物，好让我慢慢疯掉，索性就成为你的玩物，对吗？”
“不是，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见李芙蓉误会，明月慌忙就要解释。
李芙蓉将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倾诉出来，说着说着，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下来。而明月不擅长哄女孩子，傻不愣登地想拭去李芙蓉的泪痕，奈何兜儿里没有戴纸巾或者手帕。他居然伸出手，就想要用手指去擦。巧就巧在李芙蓉扭头的瞬间，脸庞接住了明月的整只手。
“怎么，被我说中，你还要扇我？”
明月赶忙缩回手，高举两只手，“不是的，我没有。我就是见不得你哭，想替你擦一擦。”
李芙蓉和爆竹一样的脾气，是一点就炸。明月对她是千依百顺，万事都是明月道歉。她遇到明月，想要吵架就和一拳砸在棉花上一个道理。
“好了，我冷静下来了，你解释吧。”
李芙蓉停止流泪，固执转过头，对着前方的一盆兰花。
明月侧着身子，整张脸完全看着李芙蓉。
“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真的。安琪，她不是你的妹妹。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你是独生子女，十岁那年，你无法接受父母离世的打击，就精神错乱，导致你幻想出来一个虚拟的妹妹。我母亲怕刺激到你，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事情就是这样。是真的，我发誓。我要是对你说谎，我就孤独终老。”
芙蓉自然是不信的。
她捏住衣角，“我有妹妹的，她只是生病了，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
明月举起手机点点屏幕，拨通了医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芙蓉熟悉的声音，“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李小姐精神状态又不佳了吗，要不我再加大剂量？要我说，药就不能停下来，不然李小姐还会沉溺在虚假的想象里。”
明月挂断电话，又拨通了李凤的电话。
电话那头李凤声音很是疲惫，“怎么了月儿，是不是芙蓉她的病又严重了，还是说药吃完了啊？”
明月再次挂断了电话。
芙蓉满心满眼都是绝望，原来一直有病的都是自己。
她懊恼地锤了锤手臂，这么些年，自己都错怪李凤了。不是李凤不交权，而是自己没有能力管理集团，任谁都不会放心集团由精神病患者管理。她苦笑地望着明月，一言不发。
可是耳畔总是能响起妹妹的声音。
她迷茫了。
抬头瞧见不远处妹妹的身影。
她咽了咽口水，活在自己想象中的妹妹，居然破天荒走出了医院。
这一刻。
她紧绷的心弦提高到顶峰。
“你，没事吧？”
明月见她直勾勾看着一个方向，眼神越来越奇怪。
她失魂落魄地朝着虚幻的影子，迈开步伐，一步步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即便是心里明知道，那是假象，是虚幻的，不存在的。她就是架不住那充满蛊惑的声音，一步接着一步。
明月不明所以，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芙蓉走一步。
明月跟一步。
直到。
芙蓉走到一处停下来。
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山林间的别墅，背靠的是山，山底下是汹涌的河流。但凡从这里跳下去，就连阎王爷都未必能救活。
“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了？”
“我妹妹。她在朝我们招手。”
“你没有妹妹，那是你想象出来的。”
“嗯，我知道。我出现幻觉了。”
明月听她的话，就知道不对劲，匆忙拉住她的手，生怕她做傻事。
“妹妹说，只要我跳下去，就会带我去找爸爸妈妈。”
明月瞥了一眼，下面是白茫茫的一团雾气，看不清。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理智分析，“跳下去会死，不死也要断胳膊断手的，会很疼。你不是怕疼吗？要不，我先跳下去，给你当肉垫，你再跳就不会摔着了。”
芙蓉的目光投在明月身上，不轻不重说了一声“傻子。”
情知是幻觉，就是无法摆脱幻觉的控制。芙蓉比谁都清楚，多年以来，沉溺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是多么的无助与孤独。当假象被戳破，一切都摆到台面上来，什么都是那么的脆弱。她的身体里好像产生了两个小人，一个在劝说她早死早超生，活着就是累赘。另一个小人在劝导她好好活着，替父母好好活下去。
妹妹，是假的。
眼前的明月是那么的真切，真切到她想捏一捏明月的脸颊。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继而。
理智占据上风。
芙蓉甩开明月的手，就往回走。
明月依旧紧紧跟上去了。
深夜。
房间里灯火通明。
芙蓉躺在沙发上想了很久，久到自己的胳膊都麻了，才缓过劲儿来。
抽屉里的药丸早就空了。
她望着空瓶子发呆。
虽然不能接受，但不得不承认。
李凤对自己的好是真的好。
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这么多年来，让李家所有的人、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配合演戏。
在回忆里，她不爱吃药。起初，李凤会有点耐心哄着她吃下去。后来，她变得叛逆，不服管，将药片偷偷丢了。李凤注意到她的心思，也变得严厉起来，吓唬她去吃药。再后来，李凤也不愿强迫她，只是让她定期吃药，不需要天天吃药。
如果不是明月，恐怕她到现在都误会李凤的良苦用心。
如果不是明月，她也不会知道原来在世间上有如此纯粹的人。
说实在的。
她从不相信爱情。
但。
明月让她内心有些动摇了。
明月和李凤不像母子，李凤不爱说话，不爱笑。可明月是个爱笑的。每每见到芙蓉，明月脸上就没有少过笑容。明月的长相估计是随了父亲，俊俏而干净，皮肤很好，不似李凤熬夜不熬夜都长痘痘。
微风浮动。
窗帘轻摆。
“母亲，药瓶空了，你让人再送些过来吧。”
“好。”
视频中，李凤更加憔悴了。
芙蓉和李凤平时很少闲聊，与寻常母女不同，她们生疏得似路人。都是不擅长沟通，性子倔这个特点都是出奇一致。她们的身上都有很多共同点，倔强，不爱交流，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
“谢谢。”
“不客气。”
芙蓉挂掉视频，将头埋进被窝里。
良久。
手机屏幕亮了，微信聊天框蹦跶出来。
——【那你明天就走吗？】
——【走去哪里？】
——【你不是都知道一切了，不回家吗？】
——【我会走，但不是现在。我和你的赌约还在，三个月之期，我一定会在游戏世界里打败你。】
——【嗯，好的。】
——【你不许在游戏世界里帮我了，我想凭借自己的实力来。】
——【好。那你早点睡。别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我熬夜，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拉电闸？】
——【······】
芙蓉愤怒地将手机丢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