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冷漠
翌日的计划展开，解决楼上的异种之后，在裴晏邵的指示下，裴诗艾在六楼的空屋子里搭了个小型化学实验室。
“辛苦你了。”裴晏邵防护服加身，戴好护目镜，正在戴手套，“下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嗯，那哥哥你注意安全。”
“放心。”
裴诗艾刚下楼回公寓，就被顾音音拉到窗边：“诗艾你快看，无人机空降救援物资啦！”
透过窗，裴诗艾看到楼下的草坪上多出一些救援包，头顶的无人机正划过他们所住的这片区域。
孟以澈已经迫不及待：“那还等什么？下楼捡呀！”
楼下草坪。
捡起一个救援包，里面有一人份的干粮，瓶装水，和急救药，甚至还有一支普通枪械。
“有枪！”孟以澈小小的激动了一下，随后又一副纠结样，“这玩意儿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那还不得横行霸道啊。”
小区里还剩一些幸存者，有的人也想上前拿救援包。可他们一见到三人手里的冷兵器和枪械，又犹豫害怕了。
毕竟，想要独占的自私之人到处都是。
那些手无寸铁的幸存者压根就不敢得罪他们。
心软的顾音音说出了裴诗艾的心里话：“我们就拿一个怎么样，其他的还是留给他们吧。”
他们仨就只拿了一个，草坪上还剩四五个的样子。
“不许动！”有位幸存者碰巧率先捡了个救援包，手里还颤颤巍巍地握着枪，“我，我不想伤害你们，把你们手里的东西留下！”
三人冷眼一瞥。
裴诗艾以前经常碰见这位小哥给小区的流浪猫喂食，他明明是很友好很善良的一个人。
幸存者的自私，都是被逼出来的。
“嘭”的一声，子弹径直打在这位幸存者小哥的脚边，一两厘米处。
吓得他手里的枪直接抖落在草坪上。
孟以澈飞快奔到那小哥旁边，枪口抵上他的太阳穴：“你他妈就这点胆量，还敢玩威胁？”
“别杀我别杀我！”小哥被吓哭了，双手高高举起，“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手里的枪不应该指着人，而是指着丧尸和你——”孟以澈一脸恶人相，拿着枪拍拍小哥的脸，“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渣！”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
周围的幸存者目睹这一幕后连忙逃离，却被裴诗艾和顾音音拦住了。
顾音音的笑容很治愈很友好：“大家别慌，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裴诗艾耐心劝道：“这里还有不少救援包，你们匀一下。幸存者活得不易，都是站在同一战线，何必相互为难？”
“话说得好听，真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幸存者里，有不满的在嚷嚷，“你们这些吃得饱肚子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们明白上有老下有小的痛苦吗？”
“你们既然这么无私，为什么不把你们的物资分给大家呢？”渐渐的，嘲讽声多起来，但仍然没有人敢上前，“不过也是仗着有武器而已，装什么好人！”
“就是啊，你们要真是好人，那就给我们分点物资呗！我们全家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你们忍心看着同类饿死吗？”
“……”
七嘴八舌，一句接一句的道德绑架。
这让好脾气的顾音音听了都想打人。
更别说暴脾气的孟以澈了，他差点就想开枪去吓唬吓唬这群人。
“对，我们不是圣母，我们也不需要无私。”冷到刺骨的声音从公寓楼门口传出，“在末世，本就是适者生存。”
裴诗艾满眼复杂：“哥哥。”
裴晏邵的话冷酷无情：“有胆子和同类叫板，没胆子自己去闯。你们这群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得出吃白食的话？”
看看外出的这群幸存者，大多都是青壮年。
孟以澈忍不住“啧”了一声：“我劝你们做个人吧，好手好脚的，居然还说得出这种道德绑架的话。”
有胆大的恼羞成怒：“见死不救，自私自利，你们也做个人吧！”
“嘭！”
是一道朝天响的枪声。
裴晏邵的脸色冰冷到极点：“滚！”
所有幸存者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滚远点！”孟以澈收回枪，顺势踹了那小哥一脚，“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那小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四人的视线范围。
得到裴晏邵的指示，四人放弃了所有的救援包，他们一个也没拿。
等他们一走，那群幸存者争先恐后地又出现了。
裴诗艾跟着哥哥站在窗前，她亲眼目睹了楼下那群人为争夺救援包打得不可开交，有眼红不已的幸存者甚至直接开枪抢夺。
为什么，为什么人心要变得麻木不仁、自私自利？
“诗艾。”
裴诗艾眼眶红红：“对不起哥哥，让我一个人静会。”
“诗艾，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善心。”裴晏邵不再看向窗外，而是靠着墙，“今天，你对他们心软，施舍他们东西；明天，他们就会等着你继续无私奉献。”
裴诗艾没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
“再过段时间，他们就会形成习惯，把你的善良当成他们无限索取的理所当然。若是哪一天，你发现你自身都难保，无法再施舍了，他们不但不会理解你，反而会记恨你。而等到你落魄无助的时候，却没有人会怜悯你。他们只会另寻强者抱大腿，把你遗弃，甚至压榨你最后的血肉。”
就跟裴家的那群墙头草亲戚一样。
裴晏邵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根一根的刺，狠狠地扎在裴诗艾的心上。
“三年前，父亲和阿姨出了车祸，得亏裴家的那些墙头草，才教会了我什么叫冷血无情。”裴晏邵走到她身后，安慰性地轻拥了她一下，“诗艾，我以为我可以把你保护得很好，但是我做不到。在末世，除了会防身以外，你还得学会冷漠，学会区别对待。”
裴诗艾缓缓地点点头。
摸头：“诗艾，不要信赖、依赖任何人。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都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更何况现在是末世，紧缺的空间和物资，更是进一步放大了人心的贪婪和自私。
而且，不论什么时候，只有强者才不会被欺负，只有强者才能不被世界淘汰。
“嗯，我会学着冷漠的。但是，你说‘任何人’——”裴诗艾转过来，看向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难道，我连哥哥都不能信赖依赖吗？”
裴老师慎重无比地点了点头：“对，就算是我，你也不能献上全部真心。我希望你明白，最大的安全感，只能来自你自己本身。”
似懂非懂：“我会努力变强的。”
裴老师对教育的结果较为满意，随即上楼继续他的化学实验。
趁着有电，裴诗艾难得刷了下手机。
虚拟屏幕显示，网页以龟速加载中。
加载完成后，全都是人心惶惶的新闻和言论，其中一则关于“变异动植物”的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除了人，动植物也会变异？”裴诗艾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又刷了下，一则“水资源被污染”的新闻亦真亦假，但裴诗艾相信这是迟早的事。
这真是，要让全人类都灭绝的节奏啊。
“好消息！国家特级科学研究院研制新型解药有新进展”
“急！需大批异能者加入救援任务”
各种热搜，看得裴诗艾眼花缭乱。
应该是这时间段的信号还行，一个电话竟打了进来。
“裴栩”二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这个号码，她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了。
那是裴大伯裴永伟的大儿子，也就是裴晏邵的堂哥。
他怎么会打到自己这儿来？
就算要联系，他难道不应该去联系哥哥吗？
她这个外人，自打裴父和母亲出事后，可是一直都不被裴家认可的啊。
她知道裴晏邵早就换了电话号码，但她不知道自家哥哥拉黑了所有裴家的人，裴栩这才联系不上他。
裴栩这人，说实话，他还是不错的。
只是因为他爹裴永伟的冷漠，才不得不和裴氏兄妹断了来往。
说到底，这位裴大哥就是个怕爹的，啥事都规规矩矩地听裴永伟的。
当初裴父出了事，裴家要把裴诗艾扫地出门，就因为她跟裴家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而裴晏邵则因为成绩拔尖、为人优秀，作为裴永伟的亲侄儿，其实是被认可的。
但裴晏邵坚决要和裴诗艾一起走，不再属于裴家人。
裴家的那些亲戚，也不再狗腿地向着这对失宠的裴氏兄妹了。
弃了裴晏邵这颗棋子，裴永伟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但至少，优秀的裴晏邵离开后，裴家的继承人无疑不会再考虑他了。
不论是大儿子裴栩，还是小儿子裴楠，反正都得是裴永伟的儿子。
裴永伟以为，断了裴晏邵这小子所有的经济来源，他也许会重新考虑回来做人上人的裴家少爷。
但裴晏邵没有，这一走就是三年。
他们兄妹俩在熬过那段苦日子时，裴栩还是在暗中出手相助过几次。
想到这里，裴诗艾接通了语音。
小心翼翼地试问：“裴大哥？”
“接了接了！”电话那头的人听上去很是激动，“诗艾妹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语气淡淡：“有事？”
“邵弟他，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他也挺好的。”
“诗艾妹妹，这外面的世界变得突然，人心难测。咱们裴家也算是有点实力和背景，还是有能力可以养活裴家人的。”裴栩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恳求，“毕竟是亲人，知根知底的，在一起人多力量大。诗艾妹妹，你现在的定位我已经找到了，过几天我就带人来接你们回裴家……”
还没说完，裴诗艾就果断拒绝了：“谢谢裴大哥的好意，但我们已经不是裴家人了。裴大哥保重，再见。”
“诗艾妹妹……”裴栩抢着还想说什么，却被那边干脆地挂断了。
裴家最大的别墅坐落在M市的西山上，末世初临，裴永伟就安排裴栩将全国各地的裴家亲戚们都召集回此。
裴永伟是个冷漠无情的。
但他只对外人格外冷漠。
对于有着血缘关系的裴家人，裴永伟还是算比较重情重义的。但是，如果遇上威胁到自己利益关系的亲属，就像裴晏邵一样，那就另当别论了。
借着不认可裴诗艾的理由，顺带还能把挡儿子继承之道的裴晏邵一齐赶出裴家，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处在末世，无数大家族都巴不得只留下直系亲属，成员一少再少，以节约物资和空间。
独独裴家，不论是直系还是旁系，但凡有丁点血缘关系或婚姻关系，即可视为裴家人，得到裴家的庇护。
说来也是嘲讽。
裴诗艾好歹也改姓了裴，她却一直得不到裴家的认可。
裴父在世的时候还好说，裴家人都看在裴父的面上，还恭敬称她一句“裴小姐”。
事故一出，裴家人可是连个白眼都不愿意给她了。
对内掏心掏肺，对外冷漠无情。
这种处世原则，倒也说得过去。
裴诗艾觉得，其实裴家也没什么不对。至少，比一些六亲不认的人渣好多了。
只是，苦了她最好的哥哥，被她连累着一起出了裴家的门。过了几年苦日子，还要冒着被搭讪调戏的风险外出兼职打工。
如果不是她，裴晏邵可能会接受最优质的教育和来自家族最坚实的后盾支持。再过几年，他完全就可以继承裴家的家业，一步一步走上人生巅峰。
就算是末世降临了，裴晏邵作为堂堂正正的裴家人，也可以得到家族的庇护。不用整天魔鬼训练逼着自己变强，不用一天到晚担惊受怕而变得冷血无情，更是不用到处闯荡甚至杀人。
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保护她。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没有之一。
裴诗艾觉得，自己就算是倾尽所有，都无法报答哥哥的恩情。
裴晏邵可以对所有人都冷漠，唯独把所有的真心实意都留给了她。
如此想来，裴家不认可她、对她再冷漠无情又如何？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得兄如此，夫复何求？
“辛苦你了。”裴晏邵防护服加身，戴好护目镜，正在戴手套，“下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嗯，那哥哥你注意安全。”
“放心。”
裴诗艾刚下楼回公寓，就被顾音音拉到窗边：“诗艾你快看，无人机空降救援物资啦！”
透过窗，裴诗艾看到楼下的草坪上多出一些救援包，头顶的无人机正划过他们所住的这片区域。
孟以澈已经迫不及待：“那还等什么？下楼捡呀！”
楼下草坪。
捡起一个救援包，里面有一人份的干粮，瓶装水，和急救药，甚至还有一支普通枪械。
“有枪！”孟以澈小小的激动了一下，随后又一副纠结样，“这玩意儿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那还不得横行霸道啊。”
小区里还剩一些幸存者，有的人也想上前拿救援包。可他们一见到三人手里的冷兵器和枪械，又犹豫害怕了。
毕竟，想要独占的自私之人到处都是。
那些手无寸铁的幸存者压根就不敢得罪他们。
心软的顾音音说出了裴诗艾的心里话：“我们就拿一个怎么样，其他的还是留给他们吧。”
他们仨就只拿了一个，草坪上还剩四五个的样子。
“不许动！”有位幸存者碰巧率先捡了个救援包，手里还颤颤巍巍地握着枪，“我，我不想伤害你们，把你们手里的东西留下！”
三人冷眼一瞥。
裴诗艾以前经常碰见这位小哥给小区的流浪猫喂食，他明明是很友好很善良的一个人。
幸存者的自私，都是被逼出来的。
“嘭”的一声，子弹径直打在这位幸存者小哥的脚边，一两厘米处。
吓得他手里的枪直接抖落在草坪上。
孟以澈飞快奔到那小哥旁边，枪口抵上他的太阳穴：“你他妈就这点胆量，还敢玩威胁？”
“别杀我别杀我！”小哥被吓哭了，双手高高举起，“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手里的枪不应该指着人，而是指着丧尸和你——”孟以澈一脸恶人相，拿着枪拍拍小哥的脸，“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渣！”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
周围的幸存者目睹这一幕后连忙逃离，却被裴诗艾和顾音音拦住了。
顾音音的笑容很治愈很友好：“大家别慌，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裴诗艾耐心劝道：“这里还有不少救援包，你们匀一下。幸存者活得不易，都是站在同一战线，何必相互为难？”
“话说得好听，真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幸存者里，有不满的在嚷嚷，“你们这些吃得饱肚子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们明白上有老下有小的痛苦吗？”
“你们既然这么无私，为什么不把你们的物资分给大家呢？”渐渐的，嘲讽声多起来，但仍然没有人敢上前，“不过也是仗着有武器而已，装什么好人！”
“就是啊，你们要真是好人，那就给我们分点物资呗！我们全家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你们忍心看着同类饿死吗？”
“……”
七嘴八舌，一句接一句的道德绑架。
这让好脾气的顾音音听了都想打人。
更别说暴脾气的孟以澈了，他差点就想开枪去吓唬吓唬这群人。
“对，我们不是圣母，我们也不需要无私。”冷到刺骨的声音从公寓楼门口传出，“在末世，本就是适者生存。”
裴诗艾满眼复杂：“哥哥。”
裴晏邵的话冷酷无情：“有胆子和同类叫板，没胆子自己去闯。你们这群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得出吃白食的话？”
看看外出的这群幸存者，大多都是青壮年。
孟以澈忍不住“啧”了一声：“我劝你们做个人吧，好手好脚的，居然还说得出这种道德绑架的话。”
有胆大的恼羞成怒：“见死不救，自私自利，你们也做个人吧！”
“嘭！”
是一道朝天响的枪声。
裴晏邵的脸色冰冷到极点：“滚！”
所有幸存者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滚远点！”孟以澈收回枪，顺势踹了那小哥一脚，“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那小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四人的视线范围。
得到裴晏邵的指示，四人放弃了所有的救援包，他们一个也没拿。
等他们一走，那群幸存者争先恐后地又出现了。
裴诗艾跟着哥哥站在窗前，她亲眼目睹了楼下那群人为争夺救援包打得不可开交，有眼红不已的幸存者甚至直接开枪抢夺。
为什么，为什么人心要变得麻木不仁、自私自利？
“诗艾。”
裴诗艾眼眶红红：“对不起哥哥，让我一个人静会。”
“诗艾，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善心。”裴晏邵不再看向窗外，而是靠着墙，“今天，你对他们心软，施舍他们东西；明天，他们就会等着你继续无私奉献。”
裴诗艾没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
“再过段时间，他们就会形成习惯，把你的善良当成他们无限索取的理所当然。若是哪一天，你发现你自身都难保，无法再施舍了，他们不但不会理解你，反而会记恨你。而等到你落魄无助的时候，却没有人会怜悯你。他们只会另寻强者抱大腿，把你遗弃，甚至压榨你最后的血肉。”
就跟裴家的那群墙头草亲戚一样。
裴晏邵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根一根的刺，狠狠地扎在裴诗艾的心上。
“三年前，父亲和阿姨出了车祸，得亏裴家的那些墙头草，才教会了我什么叫冷血无情。”裴晏邵走到她身后，安慰性地轻拥了她一下，“诗艾，我以为我可以把你保护得很好，但是我做不到。在末世，除了会防身以外，你还得学会冷漠，学会区别对待。”
裴诗艾缓缓地点点头。
摸头：“诗艾，不要信赖、依赖任何人。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都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更何况现在是末世，紧缺的空间和物资，更是进一步放大了人心的贪婪和自私。
而且，不论什么时候，只有强者才不会被欺负，只有强者才能不被世界淘汰。
“嗯，我会学着冷漠的。但是，你说‘任何人’——”裴诗艾转过来，看向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难道，我连哥哥都不能信赖依赖吗？”
裴老师慎重无比地点了点头：“对，就算是我，你也不能献上全部真心。我希望你明白，最大的安全感，只能来自你自己本身。”
似懂非懂：“我会努力变强的。”
裴老师对教育的结果较为满意，随即上楼继续他的化学实验。
趁着有电，裴诗艾难得刷了下手机。
虚拟屏幕显示，网页以龟速加载中。
加载完成后，全都是人心惶惶的新闻和言论，其中一则关于“变异动植物”的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除了人，动植物也会变异？”裴诗艾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又刷了下，一则“水资源被污染”的新闻亦真亦假，但裴诗艾相信这是迟早的事。
这真是，要让全人类都灭绝的节奏啊。
“好消息！国家特级科学研究院研制新型解药有新进展”
“急！需大批异能者加入救援任务”
各种热搜，看得裴诗艾眼花缭乱。
应该是这时间段的信号还行，一个电话竟打了进来。
“裴栩”二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这个号码，她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了。
那是裴大伯裴永伟的大儿子，也就是裴晏邵的堂哥。
他怎么会打到自己这儿来？
就算要联系，他难道不应该去联系哥哥吗？
她这个外人，自打裴父和母亲出事后，可是一直都不被裴家认可的啊。
她知道裴晏邵早就换了电话号码，但她不知道自家哥哥拉黑了所有裴家的人，裴栩这才联系不上他。
裴栩这人，说实话，他还是不错的。
只是因为他爹裴永伟的冷漠，才不得不和裴氏兄妹断了来往。
说到底，这位裴大哥就是个怕爹的，啥事都规规矩矩地听裴永伟的。
当初裴父出了事，裴家要把裴诗艾扫地出门，就因为她跟裴家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而裴晏邵则因为成绩拔尖、为人优秀，作为裴永伟的亲侄儿，其实是被认可的。
但裴晏邵坚决要和裴诗艾一起走，不再属于裴家人。
裴家的那些亲戚，也不再狗腿地向着这对失宠的裴氏兄妹了。
弃了裴晏邵这颗棋子，裴永伟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但至少，优秀的裴晏邵离开后，裴家的继承人无疑不会再考虑他了。
不论是大儿子裴栩，还是小儿子裴楠，反正都得是裴永伟的儿子。
裴永伟以为，断了裴晏邵这小子所有的经济来源，他也许会重新考虑回来做人上人的裴家少爷。
但裴晏邵没有，这一走就是三年。
他们兄妹俩在熬过那段苦日子时，裴栩还是在暗中出手相助过几次。
想到这里，裴诗艾接通了语音。
小心翼翼地试问：“裴大哥？”
“接了接了！”电话那头的人听上去很是激动，“诗艾妹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语气淡淡：“有事？”
“邵弟他，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他也挺好的。”
“诗艾妹妹，这外面的世界变得突然，人心难测。咱们裴家也算是有点实力和背景，还是有能力可以养活裴家人的。”裴栩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恳求，“毕竟是亲人，知根知底的，在一起人多力量大。诗艾妹妹，你现在的定位我已经找到了，过几天我就带人来接你们回裴家……”
还没说完，裴诗艾就果断拒绝了：“谢谢裴大哥的好意，但我们已经不是裴家人了。裴大哥保重，再见。”
“诗艾妹妹……”裴栩抢着还想说什么，却被那边干脆地挂断了。
裴家最大的别墅坐落在M市的西山上，末世初临，裴永伟就安排裴栩将全国各地的裴家亲戚们都召集回此。
裴永伟是个冷漠无情的。
但他只对外人格外冷漠。
对于有着血缘关系的裴家人，裴永伟还是算比较重情重义的。但是，如果遇上威胁到自己利益关系的亲属，就像裴晏邵一样，那就另当别论了。
借着不认可裴诗艾的理由，顺带还能把挡儿子继承之道的裴晏邵一齐赶出裴家，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处在末世，无数大家族都巴不得只留下直系亲属，成员一少再少，以节约物资和空间。
独独裴家，不论是直系还是旁系，但凡有丁点血缘关系或婚姻关系，即可视为裴家人，得到裴家的庇护。
说来也是嘲讽。
裴诗艾好歹也改姓了裴，她却一直得不到裴家的认可。
裴父在世的时候还好说，裴家人都看在裴父的面上，还恭敬称她一句“裴小姐”。
事故一出，裴家人可是连个白眼都不愿意给她了。
对内掏心掏肺，对外冷漠无情。
这种处世原则，倒也说得过去。
裴诗艾觉得，其实裴家也没什么不对。至少，比一些六亲不认的人渣好多了。
只是，苦了她最好的哥哥，被她连累着一起出了裴家的门。过了几年苦日子，还要冒着被搭讪调戏的风险外出兼职打工。
如果不是她，裴晏邵可能会接受最优质的教育和来自家族最坚实的后盾支持。再过几年，他完全就可以继承裴家的家业，一步一步走上人生巅峰。
就算是末世降临了，裴晏邵作为堂堂正正的裴家人，也可以得到家族的庇护。不用整天魔鬼训练逼着自己变强，不用一天到晚担惊受怕而变得冷血无情，更是不用到处闯荡甚至杀人。
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保护她。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没有之一。
裴诗艾觉得，自己就算是倾尽所有，都无法报答哥哥的恩情。
裴晏邵可以对所有人都冷漠，唯独把所有的真心实意都留给了她。
如此想来，裴家不认可她、对她再冷漠无情又如何？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得兄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