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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别哭了
    成绩出来了的那天,下了好大雨,而且还是瓢泼大雨。

    这样大的雨,就算不打伞也会被淋得透湿。

    但是,有人却在这个时候,从学校门面里冲了进去。

    因为这样大的雨,苏妍穿着的校服裤被淋湿了大半。

    她的脚刚碰到地面的时候,就被马路上的水花溅起了一大滩。

    而且,因为她刚才跑动太快,身体有点失衡。

    她的脸上被雨水打湿了,头发也黏糊糊的贴在额角。

    她现在狼狈极了。

    她想要抬手擦拭自己脸上的水,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试了两次,都没能够站直,于是只能蹲下来。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然后用自己的身子紧紧抱住双腿。

    雨声,还有周围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这样的场景和她母亲离开的那天一样,也是下着大雨,此时她感觉很糟糕。

    苏妍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顺着脸颊流淌在嘴唇边。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非常的难看。

    因为她的眼睛是红的,因为她哭泣的声音,是沙哑的。

    这个样子,一定非常难堪。

    苏妍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妈,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你的女儿现在有多惨了吗?你为什么要走那么早。"

    苏妍哭着哭着,忽然感受到头顶上传来一阵阴影,她抬头看过去。

    符澈站在她的头顶上,他的脸庞隐藏在雨幕之中,看不清楚容貌。

    "你……"她想说话。

    符澈却先开口:"苏妍?你蹲在这里干嘛?"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

    听到这个声音,她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符澈被她哭得有些慌张:"喂!别哭啊,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你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雨伞往她的脑袋上方送。

    苏妍一下子抬起头,她用满是泪痕的脸望向了符澈。

    符澈的脸被雨水浇得很冷,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着,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他只能够傻愣愣地看着苏妍。

    苏妍也望着他。

    他的眉目依旧英俊潇洒,但是此刻他的身上却沾染了泥污,还有雨水,就连发梢也都沾湿了。

    看上去,非常的狼狈。

    他的眼神里充斥着焦急和担忧,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眼神里充斥不易察觉的焦急和担忧,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

    他们就隔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们之间距离不远,甚至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声。

    "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着急的声音在苏妍耳边响起。

    苏妍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随时都有可能滑落下来。

    但是她却拼命地忍住自己。

    她现在真的不敢让自己软弱。

    她怕,她一旦软弱,就再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

    "我、我……"她的喉咙仿佛被堵塞了一般,她想说话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符澈见她这幅样子,心中更加担心了。

    "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样不理我我会害怕的!"

    苏妍的脸色白了白,她用力咬住了牙齿,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因为此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说任何一个字了。

    "我……我没事。"

    "没事你哭得这么厉害?"

    "我……"

    她想解释什么,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够咬着嘴唇,任由自己哭得更凶。

    符澈被她弄得手足无措,他想要去安抚她,想要让她不要这样伤心。

    但是他的手,却始终没有办法放在苏妍的头上。

    "你……你别哭了。"

    苏妍摇摇头,她的身体一直都在颤抖。

    但是她的声音却是异常平静:"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想要做出镇定的样子,可是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无法阻挡。

    "那……那什么,你别哭了。"

    苏妍没有理会他,继续在雨中哭得凄凉。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

    当她终于停止哭泣之后,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线了。

    苏妍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看了一眼符澈,却发现符澈也在盯着她看。

    苏妍有些尴尬。

    她不想让自己的狼狈暴露在符澈的眼前,于是就对符澈说道:"你走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符澈却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继续盯着她。

    他的视线里带着浓浓的关切和爱意。

    苏妍被他的这种目光弄得有点不自在:"你、你干嘛一直看着我?你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

    符澈的语气有些严肃:"不行。"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异常肯定,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苏妍愣住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自己。

    "为什么?我们之间又不熟悉,你凭什么这样霸道?"她瞪大眼睛看着符澈。

    符澈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他的声音也依旧冷冷的。

    "你现在是我的同学,既然是同学,那我们就该相互帮助,互相帮助。"

    苏妍愣住了。

    他的话虽然是很简单的几个字,但是却说得掷地有声,不容质疑。

    他说得那么认真,她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谢谢你,但是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你可以先走了吗?"苏妍看着他,语气缓和了许多。

    符澈将伞递给她,然后便转身离开。

    苏妍拿着伞,呆呆地站在路边看着他消失在大雨之中,心中的委屈与痛苦,却怎么也无法宣泄出来。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任凭眼泪流淌,任凭眼泪模糊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妍才慢吞吞的从雨水之中挪动步伐,一步一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她走了两步,突然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她扶着墙壁,慢慢的站稳身体,然后继续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此时,她的脚踝处已经被刚刚的一跤磨破皮,血液流淌出来,浸透了她的裤子,将裤子浸湿了。

    她的脚疼得厉害,她一瘸一拐的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她忽然听见了一阵上课的铃声。

    铃声响起,班主任老师正好从楼上走下来,一眼就看见了楼下的苏妍。

    "你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她快速跑下来,一脸心疼地扶着苏妍。

    苏妍却不想让老师看出破绽:"我没事。"

    老师叹了一口气,对苏妍说道:"今天下午你就请假不要来上课了,好好休息。"

    "哦,好。"苏妍应了一声,便跟着老师进入了教室。

    坐在位置上,苏妍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坐在后面的符澈,一直都在打量着苏妍,她的额头上还有汗珠。

    刚刚的她,明明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却仍旧不愿意承认她哭过,所以她不愿意让自己表现出脆弱。

    这个丫头,总是喜欢强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深处比谁都脆弱。

    但是她却总是把脆弱掩藏在坚强的外表之下,不让别人看出她内心的悲伤,哪怕是她最亲近的朋友。

    他不禁觉得她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老师在讲台上讲话,苏妍一直低垂着脑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符澈也没有说话,就坐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盯着苏妍,似乎是想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师拿着考试的成绩单以及座位分配,念道:"下面我给大家念一下我们上个星期的考试成绩以及座位分配名单,大家一会儿下课后将座位按照名单上的调整好。"

    听到老师说的话后,教室里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苏妍一直低着头,但是她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在这次考试里她考砸了。

    老师故做神秘的将成绩单拿到讲台中央,指着成绩单对众人笑眯眯地说道:"这一次我们考班考的还不错,年纪第一依旧在我们班,不过也有的同学考砸了,有的同学还算不错。不管考得怎么样?考试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希望这次的成绩不会影响你们接下来的学习,大家要更加努力才行!"

    同学们纷纷地点头。

    “下面我开始年考试成绩和分配名单。”

    “第一名,符澈!”老师刚刚念完名字,台下就已经响起了掌声,所有同学羡慕的看着符澈,只有苏妍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老师赶紧示意大家安静!“安静一点!还要让我念不念。”

    台下立即安静下来。

    老师继续念:“第二名赵婷婷!”听到名字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苏妍。

    苏妍被突如其来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了,她的头更低了。

    老师依旧在继续念。

    “第三名,刘攀。”

    “第四名,周佳怡。”

    ……

    一直到第十名的时候才念到苏妍的名字。

    “第十名,苏妍。”

    听到自己排名的那一刻,苏妍有种当众被人扒衣服的羞耻感。

    她默默低下头,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裤子。

    他依旧没能躲过别人异样的眼光,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终于老师将名字念完了。

    “好了,我知道大家都挺在意这一次的考试成绩,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一次考试并不能代表什么,重要的是你接下来对于学习的态度。”

    “好了,关于同桌的分配名单,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待会儿我会把名单交给班长,大家去班长那儿看就行了。”

    下课的铃声打响,老师将名单递给了班长,便出去了,老师走后,同学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将班长围住,询问同桌的事情。

    老师离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折回教室,盯着苏妍的位置说到:"苏妍,要不然你先去医务室包扎一下你的脚踝吧。"

    苏妍摇了摇头,对着老师感激的一笑:"老师,没事的。我等下再去医务室,现在不着急。"

    老师点点头,然后走出了教室。

    苏妍的右腿上已经渗出了红色的血迹,虽然看上去已经止住了,但是还是很疼。

    老师离开以后,符澈也走出了教室。

    他走到苏妍旁边坐下,盯着她:"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不用了,我没事的,等会儿我自己去包扎一下就行了。"苏妍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符澈。

    她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符澈看着苏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叹了口气。

    这时候,陈天佑已经一脸丧气的从班长的位置上回来了,看见苏妍和符澈后,他立刻冲过来,坐在离他们最近的位置上说:"符大神,看来我们是无缘再继续做同桌了啊,真可惜。"

    符澈并没有理会陈天佑,而是看着苏妍,沉声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你一个女生,怎么处理?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苏妍抿唇,想了想,说:"没关系的,我一会儿自己处理就行了。"

    "你确定自己处理吗?"符澈继续冷漠的说:"要不是我刚好路过,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你……"苏妍咬牙瞪着符澈,但是她却说不出反驳他的话来。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是刚刚路过……

    苏妍只好低下头,闷声说:"谢谢您的关心,我自己的事我会注意的。"

    陈天佑听着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话,但是却也不敢多插嘴,生怕引火烧身。

    符澈站起身,转过头,对陈天佑说:我的同桌是谁?叫什么名字?

    陈天佑想了想,说道:"叫苏妍。"

    符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他走到苏妍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低沉着嗓音说道:"你的脚受伤了,就好好的呆在教室,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苏妍的身体微僵了一瞬。

    符澈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足够让苏妍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是一阵微风吹过,吹过苏妍的耳畔。

    他走出了教室,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

    苏妍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他彻底消失。

    她才收回目光,盯着手上的书本,看了许久……

    下午的课程结束,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只剩下苏妍一个人还留在教室。

    "苏妍,跟我来。"符澈突然跑过来拉住苏妍的胳膊,然后拽着她往楼梯的方向走。

    苏妍皱眉,甩开符澈:"你干嘛呀?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当然是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我真的没事!"

    符澈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拉着苏妍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走廊尽头就是医务室的门,苏妍看着符澈坚决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乖乖地任由他拉着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医务室门口。

    "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苏妍挣脱不开,便对着符澈怒吼。

    符澈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

    "符澈!"苏妍再次喊到。

    符澈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你再乱动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抱进去?"

    说罢,符澈作势就要将苏妍打横抱起。

    苏妍吓得脸色苍白,立马捂着脑袋求饶:"我不乱动了,你快松手。"

    符澈这才满意的松开了苏妍。

    进入医务室后,里面并没有人,符澈将椅子拉到苏妍身边,示意苏妍坐下。

    看见符澈的神情,苏妍并不敢违背他,乖巧的坐在他拉过来的椅子。

    符澈一只脚蹲下后,将苏妍的鞋子脱掉,看见她的脚踝肿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医务室内,苏妍一瘸一拐的坐在椅子上,医务室里的温度很高,她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水,整张脸因为热,而变得通红。

    符澈看见她这幅摸样,皱了皱眉头,说:"你是傻吗?不知道自己的脚伤严重吗?"

    苏妍抬起头,倔强的说:"我不觉得脚伤有什么严重的。"

    "既然如此,你就把它扭断好了。"

    苏妍瞪大眼睛看着符澈:"你……你别乱来。"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苏妍无语,只能乖乖闭上了嘴巴。

    医务室内的气氛有些凝滞,苏妍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像个受到委屈的孩子。

    她的脚伤很严重,必须得尽快治疗。

    符澈拿出医药箱,打开柜子,拿出碘伏、酒精棉和纱布。

    他坐在苏妍的对面,说:"忍着点痛,我帮你把纱布缠起来。"

    苏妍咬紧了唇瓣,不发一言。

    符澈拿起棉花棒沾了点酒精,在纱布的周围涂抹着药膏,然后用酒精在纱布上滚烫。

    苏妍看见符澈手中拿着的东西,忍不住惊呼一声。

    符澈抬头瞥了她一眼,说:"你不要乱动,不然会更加严重。"

    "哦。"苏妍赶忙安分下来。

    符澈将酒精棉球扔掉,将碘伏擦在苏妍受伤的脚踝处,然后又拿起纱布慢慢缠绕起来。

    苏妍低着头,强忍着疼痛。

    符澈看着她的样子,手上的动作不由轻了许多。

    ……

    “好了!”

    符澈把酒精和碘伏收好后便抬头看着苏妍的样子,莫名其妙的问:“你自己可以走吗?”

    苏妍赶紧点头。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医务室。

    符澈183的个子走在前面,苏妍159的身高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追赶。

    不知道是不是符澈故意放慢的脚步,苏妍和她一直保持着1m的距离。

    ……

    刚刚下过雨的天气,连空气都带着湿润,吹来的微风似乎还夹着着一些栀子花的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