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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父母爱情
    离开酒吧后,回到家,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连鞋子都不换便走进了客厅,看到地面上的花瓣,墙壁上有一个由数片花瓣组合而成的心形,心形的中间写着一句“五周年纪念日快乐!”时,她只觉得恼火。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用手三下五除二便将墙壁上的装饰品撕下。

    明明前几个小时,她看到这些还是特别开心,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现在她只觉得讽刺、刺眼,甚至还有点恶心!

    是啊,可不就是恶心嘛!

    那个男人,前几个小时说爱她,做尽浪漫之事,可,下一秒便提出了分手,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撕完后,歇斯底里的发泄了一番,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的瘫在沙发上。

    她转了下头,目光不偏不倚地看向那张原本盖着丝绸上面摆放着烛光晚餐的桌子。

    看着看着,脑海里仿佛出现了几个小时前的场景。

    那时候,她刚刚洗完澡吹完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着江景岑拿着一瓶红酒倒进一个高脚杯里,他示意她坐下,她坐在椅子上,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下一个惊喜。

    殊不知,他用刀叉将她碗里的牛排切好后便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说道:“对不起,桑榆,我们分手吧。”

    听到这话后,她脑袋突然一愣,但她只觉得他在跟她开玩笑,毕竟哪有人在做了许多浪漫的事后提分手的?

    “你在开玩笑对吗?”即使在脑海里一遍遍反反复复的提醒自己这是玩笑,但她的声音里还是带有几分颤音,握着刀叉的手也不自觉的在抖。

    陆桑榆看着他熟练的用手里的刀叉切割着盘中牛排,看着他不紧不慢的用叉子叉起一块后缓缓放入嘴中,接着是细嚼之后慢慢咽下,然后拿出纸巾仔细的擦拭嘴角。

    一切动作都是如此的从容、优雅、淡定。

    “桑榆。”他说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分手吧。”

    听到这儿时,陆桑榆瞳孔微微一震,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她说,“想好了吗?”

    听到陆桑榆的问题后,他微微点头示意想好了。

    “那我们接下来好好聊聊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放心,不会问你分手原因,爱不爱之类的。我保证,你回答完我们就……就分手……”可能是害怕他会打断,所以陆桑榆一下子将心里想的话全说出来了,虽然很努力的克制了,但还是带着些许颤音,让人听到后感到略微心疼。

    “嗯,你问吧。”江景岑放下刀叉后说道。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陆桑榆放下手中的刀叉看着他说道:“刚在一起时你对我是什么感受?”

    “嗯……”江景岑略微思索后说道,“在我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中里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又有点傻傻的、愣愣的,新生的开学典礼上,你读的那封情书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你没去吗?”听到这儿陆桑榆惊讶道。

    她记得自己之前问过他帝泷新生的那场开学典礼他去了吗?她记得他那时候说没有,因为忙着跟导师的项目。

    那个时候,听到她说没去后,心里有点放轻松的又有点失望的感觉,她放松的是他没听到她读的那封情书,也就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失望的也是他没听到她读的那封情书,也就不知道她悄悄的喜欢他,喜欢了好久……

    “实验室里有广播,帝泷新生开学典礼全校播送,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你的意思是你在实验室里听的?你都没说过,我还以为……”

    “嗯。”江景岑将盘子旁边装满红酒的高脚杯拿起,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也没问啊。”

    此时的陆桑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尴尬,高兴的是那封情书他听到了,她多年的暗恋他知道了;尴尬的是情书里的主人公就在她面前跟她说他知道了……

    又羞又愧下,陆桑榆喝了口手边的红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脸颊上晕开了些许红晕,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煞是可爱!

    当然,喝酒归喝酒,不能忘了正事儿!

    整理了一番思绪后,她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我们的感情是否出现了违反原则性的问题?”

    “怎么会怎么问?”

    “没事,你回答就好。”

    “没有。”他摇了摇头说道。

    “嗯。”陆桑榆点了点头,接着将手中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晃了晃,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第三个问题,你之前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陆桑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可能是真的很想跟他有个未来吧!

    问出这个问题后,她看着他的神情,眉心微皱,右手不停的摸着下巴,相处五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犹豫了,是的,他在犹豫。

    前几个问题都是斩钉截铁的回答,唯独这个,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为什么,难道所有的一切仅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陆桑榆闭上双眸,努力在心底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的不让眼眶中的泪珠落下……

    “说实话,有过,一日三餐,两人一屋,我想过这样的日子,我希望以后我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你,也只能是你,可是桑榆,不可能了……”

    听到江景岑说想过他们的未来时,陆桑榆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在听到他说“不可能”的时候,直接激动地喊了出来“为什么不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了?”

    “桑榆,冷静。”

    冷静?怎么冷静??最爱的人对你做了许多浪漫的事情后,然后紧接着就跟你提了分手,你能冷静???

    但是……

    对,冷静,我得冷静……

    在分析了一番后,陆桑榆在心底想着。

    之后,她继续喝了口红酒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家的灯泡坏了,你是想把灯泡修好还是要把房子换掉啊?”

    “桑榆。”江景岑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知道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成熟一点了。”

    听到这儿后,陆桑榆再也忍不住了,但她还是说了句“我问完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这是我的房子,所以,请你立刻、马上收拾好东西,离开我的房子。”

    “桑榆……”

    “滚啊!!!”

    看着对面的江景岑离开座位后走进房间收拾行李,听到他打开行李箱,然后将行李打包好,拉着行李箱出门的声音,听到关门的声音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座位上掩面痛哭起来……

    她在期待他离开时候的回头,可他却连最后一次的回头都不肯给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爱情,唉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有人说,爱情可以让人成为更好的自己,就像海上的灯塔,一盏永不昏暗的明灯,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确实,在这场甜蜜的爱情中,他们相互鼓励,相互支持,从一无所有到什么都有了,但唯独却没有了他们。

    但对于陆桑榆来说,这五年甜蜜的时光就好像一场梦,亦或是她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的泡沫里,阳光下的泡沫虽然万分美丽但是泡沫易碎刺眼的阳光会击碎那脆弱的外表,泡沫终究会破碎,美梦终究会醒,可陷入爱情的洪流中的她又该如何挣脱呢?……

    在一家高档的五星酒店的豪华套房里,一位男子正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

    不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片刻宁静。

    “喂——”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点了接听键说道。

    不知给他打电话的人说了什么,他的神情时而舒缓时而警惕,最后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蓦然,他离开了落地窗,朝着一张桌子走去,桌子上放着台电脑,他将电脑打开后,在打开邮箱,输入一串账号跟密码后,在收件箱那看到了一个红点,用鼠标点进去后,他看到了一系列的照片、资料跟人名。

    看完之后,他不自觉的将手紧紧的握成拳,然后重重的砸向桌子。

    “江、卫、国!”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好像是跟这三个字有仇似的。

    这时,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人的名字时,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制住此时的怒气后才按了接听键。

    “江卫国,你个五六十岁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使出这种手段,不觉得很卑劣吗?”

    “是吗?景岑,可我这个五六十岁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只是想享受一下膝下承欢、天伦之乐罢了,何错之有?”电话另一头的江卫国戏谑般的说道。

    “膝下承欢?天伦之乐?”听到这两个词后,江景岑情不自禁的突然笑起了声,“江卫国,这种事情你不应该交给江辰析吗?毕竟现在他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儿子,让我这个外人来干嘛?”

    “景岑,你也姓江。”

    “呵,那又如何?”江景岑嗤之以鼻。

    “你姓江就证明你是我的儿子,怎么就是外人了?”江卫国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老狐狸!江景岑在心底咒骂道。

    也不怪江景岑对江卫国的态度如此冷淡,虽说江卫国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可江卫国却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相反他侮辱了这个词。

    不止是江景岑恨他,他母亲岑悦也恨他入骨。

    二三十年前,江景岑的母亲岑悦在一次聚会上遇到了江卫国,这个她倾尽所有爱了一生也痛恨一生的男人!

    岑悦,岑家三小姐,昔日云海市第一富商之女,也是名满全市的才女,而江卫国当初只是个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小子。

    岑悦虽出生于商贾世家,但她好文,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中外之事,本应在学术领域有大造诣的她却在一次聚会上遇到了江卫国,至此陷入万丈深渊……

    那时候的江卫国,是她导师的学生,小她两岁,但透出的才气却不输于她。

    强者遇强则欲强,诚如是,岑悦自小心中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自从江卫国来了之后,先前导师的赞美都被他抢走了,岑悦不服便一直暗自跟他较劲儿。

    较劲着较劲着,岑悦慢慢的被他的才气所吸引,少女向来是藏不住心事的,很快导师就发现了她心里所想的。

    导师知道,江卫国表面上温儒尔雅,实际上内心是心浮气躁的,表里不一,这种人很难投入全心全意的学问研究更何况是对于家庭呢?

    先前取得的成就无非就是仗着天赋罢了。

    导师怕岑悦会在这段感情受伤,便百般劝阻,岑悦的祖父曾有恩于他,他不愿看着自己恩人的孙女一步步的踏入深渊。

    但导师还是低估了少女萌动的春心!

    不久后,岑悦便跟他在一起了,三四年后,他们结婚了,岑悦拿着结婚请柬在导师面前炫耀证明他是错的,可导师只是微微一笑。

    后来岑悦的遭遇果真如导师所料那般,江卫国并不是个忠于感情的人,岑悦与他婚后两年他便外出寻欢作乐,而那时岑悦已有孕五个月……

    再后来啊,一夜之间岑家倒了,而当岑悦得知是自己枕边人所为后,郁气攻心,一病不起……

    “老师,我后悔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一意孤行,害了自己也害了岑家……可孩子是无辜的……”

    岑悦卧病在榻许久,自知命不久矣,遂临终前将年幼的江景岑托付给自己的导师,她唯一能信任之人。

    因为岑家倒了,她害的,她觉得没脸回去;而自己的枕边人另娶娇妻,巴不得跟她断绝一切联系,又怎么肯认江景岑呢?

    这些,都是抚养江景岑长大的岑悦的导师告诉他的,他称导师为爷爷,不是亲爷爷却胜似亲爷爷。

    岑悦导师以为离开云海市,来到海城便不再会跟江卫国有一星半点的联系,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江卫国现在妻子的娘家宁宅就在海城呢?

    江景岑十岁那年,家里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记得他们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爷爷拳脚相加,后来还诬陷爷爷是人贩子,说他拐卖他,说他虐待他。

    他只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只因他弱小便可以将所有的脏水往他身上泼是吗?

    再后来,江景岑来到了宁宅,看到了比他年幼的江辰析,他从未见过如此干净清澈的笑容。

    江辰析虽然年幼,却也懂得不少事儿,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递在他面前说道,“哥哥,糖,吃。”

    血缘这东西很奇妙,可能是他们身体里流淌着同一种血,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把糖,但江景岑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这个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人们犯下错误,何必让小孩子承担?看着那笑容江景岑在心底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