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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此约
    照片最后是陈松石负责保管,他仔细的摩挲了一遍照片,然后将照片放进他那个行李箱的夹层里夹着,防止遗失掉落。

    近来风言风语甚多,时婉工作也被波及了一些,同事时不时就想要打探她的事情,弄得她不得不先放下手头的工作,前去解决。

    邻里街坊传的更是疯狂,只是在时婉上下班的路上瞧见她,都要闭嘴回避一二,等着人走过了又继续。

    这类话题,无非就是“未婚娶的男女同住一屋,败坏风气”什么的,陈松石有心辩解,但实在说不过,只能刻意回避,非必要不出门。

    原本只是他一人忍受,可后来说得多了,时婉也听进了心里。

    时婉没想着回避他,还是大大方方。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二人行的端坐的正,何必担心会歪曲成他人口舌之下的腌臜破落货。

    今日时婉罕见的早早赶回来,进了门二话不说就将陈松石拉出了门,他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今日怎么这样风风火火?

    出来这一趟正巧撞上嚼舌根的街坊邻居,远远瞅见二人交握的一双手,更是大肆做起了文章。

    老远就能听见他们胡编乱造的刺耳谣言,陈松石之前反驳全权是考虑到时婉的声誉,可想而知效果显著。

    当下正主在这儿,硬碰硬,时婉就是脾气好,也惯不得他们乱泼脏水。

    “并非亲眼所见,将我二人的关系传的这样龌蹉肮脏,未免太过自以为是,没有证据还想要自圆其说!”

    她快步奔走过去,趁着几个人没来得及回避,声音拨高几分,参与进他们的话题中。

    “你们怎么就敢武断我二人关系不清不白?是觉得我一个教书女先生在外抛头露面好欺负不成,后又是哪来坐实的证据,说我嚣张霸道,说我家松石是吃软饭的?!今日我正好有空,统统都说给我听听,让我也开开眼界,这些信口雌黄的东西究竟是谁在说!”

    时婉这一席话显得太过强势,陈松石在她身边,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轻轻地拽了拽她的手。

    “囡囡,算了吧。”

    时婉没理会他说的,目光还落在那几个嚼舌根的街坊邻居上,脸上还带着愠怒之后点点粉红。

    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陈松石微蹙眉头,声音压低几分,“囡囡,算了吧,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们先去办正事吧!”

    “不行,这事必须说清楚。”她此刻有些执拗的不肯轻易离开,打算要个满意的说法。

    她态度强硬,陈松石也不知道怎样将人带走,正好让一旁说闲话的老大哥抓了话点,边嗑瓜子,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打哈哈。

    “时家妹子这怎么还急眼了?我们就是说来玩玩而已,这不你家松石都没说什么,你咋就还放在心上了,小气了不是?!”

    典型的和稀泥,想要在时婉眼皮子底下将这事儿糊弄过去。

    时婉自认并非善茬,咄咄逼人也是有一套,“若是说来玩玩,怎么会将这事传的那么远,诸位是生怕我家先生能找到一条活路走下去吗?!他愿意在家被我养着,那也是我乐意的,我二人嫁娶从不大操大办,但也是见了长辈,有过证婚人的。没将这夫妻关系没放在台面上,你们就有道理乱嚼舌根了?!”

    “哎呀,你怎么还放心上了,都说了我们只是说两句,你们又没什么损失,怎么还这么咄咄逼人呐?我们说说,不也是好心吗?谁知道你们二人是夫妻,往日相处瞧着也不像,这不就落人话柄了吗?”

    时婉:“你们说的像是自己有道理,我们往日关起门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难不成都要一一细说给你们听。不是所有的夫妻关系都要像诸位认为的一样扭扭捏捏,我行的端坐的正,有何不满,你们大可上我家门口指责,背后恶语中伤,又算什么本事?!

    我先生性子温吞,从不与人为难,他是不是懦弱无能,我心知肚明自有判断,无需诸位替我!我刚带他来此地不过才两个多月,诸位的口口相传却从未停歇,意欲何为?!更是恶语中伤我小妹,女儿家的清白难道在诸位眼中都是这样无足轻重,诸位家中是没有妻母、没有生养女儿吗?!

    诸如此类,诸位竟然还认为这就是玩笑二字可以搪塞过去的事情?口齿伶俐如此,未在这行上找个可观的工作,想来也只有这点本事,贻笑大方。”

    她说的有理有据,落在这几人耳朵里,几乎就是强行狡辩,不过这狡辩让他们一时无话可接,悻悻收声。

    “哎哟,我就说他们是夫妻,你们还不信,这回得了人家的亲口保证,可不敢再乱说了吧。”

    几人没话,气氛差点陷入死寂时,从旁插过来一道爽朗含笑的声音,引得几人纷纷扭头去看。

    那是时婉现在住的家斜对门落户的主人家,姓石,早年丧夫,没能留下一儿半女,靠着夫家留下的钱财,她后半生衣食无忧,活得自在!

    石大姐小臂上挎着一个装满菜的大菜篮子,步履稳当地走近几人,笑眯眯地看着跟前站着宛若金童玉女的二人,“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瞧瞧这二人的夫妻相,哪儿不像夫妻了?也就是你们这些爱说闲话的,今儿个还是碰上囡囡,要是碰上什么硬茬,怕是够喝一壶,这毛病趁早改改吧,各位!头发短没见识。”

    时婉对她印象还好,冲她点点头,陈松石在家打扫屋前屋后时,经常碰见她坐在门口嗑瓜子,印象也还不错。

    “到底是读书人,就连骂人都这么好听。”石大姐乐呵呵,“我就说嘛,时常看见你家先生待家里,每次我找他搭话,他就是说两句回避,估计还是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在家待着给你丢人了。这有什么好丢人的,那一手好字,可叫人稀罕,在这个胡同里,我就没见过谁写字像他那么好的,待在家里洗手作羹汤,忙完忙后伺候着,哪里丢人了。”

    “石大姐。”

    时婉是真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叫停她,就此打住。

    “欸,你们这是要出门吧,赶紧去,我帮你们说叨说叨。这些个嘴碎的老头老太一天天的就知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谁不喜欢热闹啊,我一大老粗最喜欢,带我一块叨叨……”

    石大姐没让他们继续听,边说边动手将二人推搡着离开这块狭小的地方,去办自己的事情。

    二人会意,脚步一刻也不停歇,顺着巷子离去,直到石大姐的声音彻底听不见。

    陈松石跟在时婉身后,两人的手还是相握着,他垂眸看了好一阵,一直没敢提醒时婉,也不想提醒她这件事。

    “我和这附近照相馆的老板说好了,我们去拍几张双人照,就当是结婚照,至于证件,我们出来的匆忙,不办了,做个假的到时候还会被有心人挖出来,索性就这样,你不说我……”

    “囡囡,你其实不用为我这样费心,我……”听她的,陈松石轻叹一口气,还打算劝说她别费心,“我并不在意。”

    “那就是我一人在意。”时婉脚步不停,但这也没对她说话思考有影响,“我不乐意你被人说闲话,再者还有我,还有茴茴和翠翠。我们四人聚的多,叫人看见闲话只多不少,这事情会说明白是迟早的事情。你当初跟着我一块来申城的时候,你应该有此考量,毕竟是非之地多是非。”

    陈松石声音闷闷:“嗯,是我考量不周。”

    “你既然随我一块了,自然是听我安排。”时婉脚步猝然一顿,陈松石没及时停脚,直直贴上她身侧,她突的转身拉开了一点点二人的距离,仰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当初为了给自己心意一个结局,将自己的心意告知我。如今我也算是为自己的心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将我的决定用行动告诉你。”

    她神情真挚,看不出一丝弄虚作假,陈松石想要让她打消这个念头,都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话来比喻。

    二人的脚步再次迈出,陈松石恍惚,只觉得脚下踩着的不是青石板,而是一团又一团的棉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难以言喻。

    眼前的景象不断变化,直到一扇玻璃门落入视线,时婉拉着他轻推开门,抬脚迈入此地。

    手中的柔软骤然失去,让他心弦猛颤了几分,回神垂眸去找时,时婉已不见踪影,只是指尖还残留着她传递的温热。

    “先生,先生?”身旁站在一身着西服的中年大叔,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看他发愣也没有催促,只是轻轻唤了几声。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有几分失态,陈松石迅速整理好自己外放的情绪,同他和气的笑了笑,“嗯,你好。”

    “时小姐给你挑选了另一套衣服,需要你去换一身,待会儿要拍照了。”

    大叔快步从衣架上拿下一身黑色西服,塞到他手里,还是笑得和气,“时小姐已经去换衣服了,先生恐怕要快些。”

    陈松石不敢耽搁,心中更是期待,期待中多掺杂诸多心动与欣喜。

    时婉就站在心动的最中心,回头看着他,神色温柔,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身上,笑容可爱,栩栩如生。

    “怎么还在这儿发呆?”

    他的衣服换起来不繁琐,十分钟就好了,独自一人坐在外面的藤椅上等候。

    听见时婉声音的时候,他恍恍惚惚地抬头看她,这才看清她穿着一身白色小洋裙,长度直达脚踝,两只手上还带着白色手套,瞧着洋气也多几分高贵。

    十分漂亮!

    “衣服是同事借的。”陈松石的目光太过直白,她反而没有了往日的沉静,此刻更多的是羞涩,动作也拘谨,低下头揪了两下裙子,“我穿这个,还,还好看吗?”

    陈松石看她动作只觉得可爱,心想:不论是谁,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不自信的,害羞的。

    原来他只以为他是这样,结果时婉也一样。

    陈松石起身,站着的时候就比时婉高得多,低头看着她,浅笑说:“非常漂亮,那我的穿着还得体吗?”

    这如同调侃一样的转移话题,缓解了时婉的紧张,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笑说:“非常得体。”

    说罢,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大叔已经架好照相机,忙中有序的指挥着二人如何站好。

    二人一边听大叔说话,一边也在低声搭话。

    “囡囡,这种事情,以前我没想过。”

    时婉浅笑,“如今呢?”

    陈松石听话地伸手让时婉挽上,笑意渐深,侧脸看她,“冒昧了,时婉小姐,陈松石先生有个不情之请。”

    “那不凑巧了,陈松石先生,时婉小姐有个盛情之请。”

    陈松石:“是什么?”

    “你不先说吗?”

    陈松石笑,“女士优先,我先听你说。”

    “我时婉想邀请陈松石先生,往后的日子携手同行,陈松石先生要不要答应我?”

    陈松石:“乐意之至!”

    时婉:“陈先生,到你了。”

    “什么?”陈松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转瞬想明白之后,笑容温润,“那,请问时婉小姐,愿不愿意成为陈先生的时小姐?”

    他话说的很奇怪,跟哄小孩子似的,引得时婉咦了一声。

    陈松石耐心:“时小姐,我先是你的陈先生,然后才是陈松石。”

    “我先是时婉,后才是你的陈夫人。”时婉顺着他的话,流畅的接下去,没有异议。

    “对。”陈松石又笑,“时小姐能作答了吗?”

    “愿意。”她回答很是干脆,就如同这个答案众所周知。

    “非常好!”

    伴随而来的是大叔满意的声音,陈松石回头去看他,心中突然就有些不满足。

    “囡囡,我们能穿着自己的衣服,再拍一张吗?”

    时婉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口答应。

    换回自己的衣服,二人都自在多了,没有刚才的拘谨,陈松石同大叔说了再来一张,留做保存纪念。

    二人还是站在刚刚的圆台上,时婉身板小巧,陈松石让她站在自己跟前,自己只露着大半个身子与她合照。

    “囡囡。”

    “嗯!”

    陈松石:“我们没有婚书,但是婚书上的证词我一直记着,你要听听吗?”

    “只念证词,作得数吗?”时婉语气里稍稍疑惑。

    “应该是作得。”

    时婉:“既然如此,何乐不为。”

    “二位新人,请看这边!”

    大叔的声音响起,好似是另一种见证的方式。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