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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狐狸面具(完)
    那篇微博发出去之后,我和姜静远考虑了几乎所有的可能。

    姜静远帮我想了很多应对之策,只是这些策略在这层复杂的关系网面前,却显得乏力了一些。

    我还记得姜静远那重重的一声叹息,略带着有些自责和心疼的语气说道,“我在想,如果我能出去,而不是待在这耳机里就好了。佳佳,这段时间,辛苦了,说是要和你一起,可到了关键时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哥你不能这么想。”我在心里说道。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姜静远可以出来就好了,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他这种特殊的存在,才会让某些事情有了发生的可能。

    他是这件事情的第一发现者。

    据说六楼作为聋哑人单独的宿舍楼层,一般不会有其他楼层的人上去打扰。

    在那个所有人周围都是安静的小小空间里,因为丧失了与世界直接相通的能力,不知要过多久,这里滋生的污垢才能被扔在太阳下曝晒。

    而这个被发现的时间里,更是不知道会有多少花朵饱受摧残。

    如果现在让我形容姜静远,我会说他是黑暗当中的那道裂缝,他穷其自己所有能力,虽说只是将原先看似密不透风的护着污垢的躯壳划破一道裂缝。

    但只有裂缝存在了,下面的事情才有发生的可能。

    况且,如果姜静远从未出现过我的耳机里,那我们之间,又何来相遇。

    只是我不知如何该去对姜静远表达,单说一句“你很重要”又显得太过单调无力,于是我思考了许久,也只是在心里对姜静远说出了一句,“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独一无二的超能力。”

    因为他,这个世界在我眼前,多了另外一种可能。

    耳机里传来浅浅一声笑,我听到了姜静远带着温度的两个字:谢谢。

    “怕吗?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结果。”他问我。

    我在心里也浅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不怕。”

    人间总是有一些奇怪。

    就像我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往往解决起来,总是会无比的麻烦,而当我以为很复杂的事情,解决起来,却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快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依旧守在宿舍里。

    一天没有进食加上一整天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我们已经有些疲惫。

    门突然被推开,一群人一拥而入,等我看清了才发现是班里几个女生,她们脸上写满了兴奋。

    “警察把那个畜生带走了!还带走了女生宿舍的宿管!”

    她们激动地在我们面前比划着双手,或许是宿舍空间并不大,她们双手动起来时,总是会碰到彼此。

    然而,我们三个人却依旧处在震惊的状态。

    “就在刚才,我们看到,警察把洪狗和宿管带走了!”

    可能是怕很多人比划起来容易出错,她们推出了一个代表。

    先是田竹茹跳了起来,她一直是这样的性子,激动地随便跳到了一个人身上。

    而我还和谢花靠着坐在一起,这时,一个手机递到我们面前。

    我以获得抬头,就看到一个女生笑着看着我,示意我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那是一个在我们那条微博发出去后半个小时出现的微博。博主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她发了很长一篇,我浏览了一眼,大体意思就是说她也是从这个学校走出去的学生。

    她是曾经的“谢花”

    只是那时的她比较懦弱,不敢将这件事说出口,独自忍了三年。

    三年的生活,将她从一个乐观的女生变成了现在每天吃药才能入睡的人,她说她看到谢花那篇微博时,全身的细胞就像是被重新激活了一样。

    帮一帮她,那是她当时唯一的想法。

    她敬佩谢花的勇敢,同时也心存愧疚,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懦弱,那么现在,会不会就少一个“谢花”

    我将这篇文递到谢花面前,注重让她看了最后一句话——谢花,不要觉得自己不堪,你是勇敢的!

    ……

    一道裂口被撕开,裂缝便会越演变越大,隐藏在里面的污垢也渐渐暴露出来。

    洪义康的一系列行径被暴露出来,他做过的恶事不止这一件,一桩桩,一件件,此刻都被摆在大众面前,而他也早已山穷水尽,等待着法律的宣判。

    班里同学对谢花的关心也逐渐增多,一开始只是偶尔不知谁塞在她桌洞里的零食,几本书,几本笔记本,甚至有一次,不知是谁,放在她桌子上一大束玫瑰花。

    谢花还并未完全从那件事当中走出来,面对外界的这些反应,她还是会有些无措,不知怎样很好地去应对。

    而目前,她还没收到家里那边的消息。

    谢花告诉我们,她父母不擅长上网,但是知道这件事,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陪同谢花等待着。

    我们三个人依旧像往常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一起,我们总会将谢花拥在中间,一人一边,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

    姜静远还曾笑着说道,“你和田竹茹现在这个样子,跟个护花使者一样。”

    我将这句话转达给了田竹茹,她一脸神气地对谢花比划道,“听到了吗,我和佳佳现在是护花使者,以后看看谁还敢欺负你。”

    我开学的第一周就这样在不可思议且有意义当中度过。

    我一直以为过了很长时间,直到第二周的周一的那天早上,我醒来时谢花早已经离开,而我也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

    我打开,那是一封长长的信,信中谢花对我说,有些话,还是写在纸上,才能表达她原有的感觉。

    她告诉我她收到了家里那边的消息,父母从偏远的乡村赶来,站在学校门口,等了她四个小时,见到她第一面,便是将她拥在怀里,大哭出来。谢花告诉我那是她第一次见她的父亲哭,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悔恨与愤怒,让她意外的是,父母并没有让她退学,而是问她要不要换个学校,还安慰她不要放弃读书。

    她才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思想误区,她父母身体都不好,母亲要天天吃药,父亲干不了重活,家里的生活压力很大,她便自觉地将这些压力拦到了自己身上,而听到父母的那一两句闲话时,心里更是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她拒绝了父母提出的转学的请求,她说舍不得我和田竹茹,也很感谢我和田竹茹,她说她这么些年,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甚至能跟她耐心交流的都很少,刚得知我搬到这个宿舍时,她是害怕的,特别是在得知了洪义康的想法之后,那是她第一次勇敢,决定用暴力,让我主动搬出这个宿舍。

    只是我没有,我不但没有,反而出乎她意料,开始无时无刻都贴在她身边。

    特别是那次生日。

    那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她想靠近我跟田竹茹,但总觉得我们两个那么美好,她那么脏,不能跟我们那么近。

    总是想着要远离一些。

    可总是远离不了。

    她说将所有事情坦露出去后,她恍惚了好久,总觉得有些不真实,那个困扰她那么长时间的恶魔消失了,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她却消化了好久。

    可能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可能是她还没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

    信的最后,她说谢谢我,谢谢我可以跟她做朋友。新的一周,她会准备自己新的开始,她向往的远方,从不曾放弃。

    我将信折叠起来,夹到自己的一本书当中,缓缓伸了个懒腰。

    “今天有新老师来哎!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老师。”

    我在心里对姜静远说道,准备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漱。

    只是我刚走到门口,门突然被打开,就看到田竹茹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她后面跟着谢花。

    她将东西扔到地上,神气地看着我,双手比划道,“梁佳,还不快过来欢迎你的新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