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落荒芜
夜幕降临后的城市，在灯红酒绿之中，斑驳的星星点点映衬在道路脚下，疾驰的跑车在霓虹灯下化作风一般的景色，令许许多多的路人忍不住驻足。
这巷子口临近湖边，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店铺，还有花花绿绿的酒吧。
最靠里面的一家，具有传统哥特式的诡谲风格，屋檐窗台，还有欧式人像雕塑，在暗夜中透露出几分诡异和神秘。
一推开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喧闹和烟尘味。
若明若暗的灯光下，只见舞台上的歌手轻拨着吉他的弦，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纤长的手指戴了一枚铜制的蛇形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迷离的色彩。
客人们坐在昏暗的座位上，享受着暗夜带来的轻松时刻，有人掷骰子，有人窃窃私语，穿梭在其中的还有推销啤酒的娇俏女孩，为这氛围勾上浓墨重彩的诱惑。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约在这儿？”女孩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棕色的齐耳短发耷拉着，她俊俏幼态的圆脸上写满了好奇，只是身旁的同伴不甚给面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不感兴趣，什么伸张正义，除恶扬善的，离我们太远了。”
说话的正是她的那位同伴。
从这桌人的打扮气质来看，应该是习惯了体验夜生活的普通白领。
见同伴爱搭不理的沮丧都快溢出来，圆脸女孩赶紧换了话题。
“哎呀，陈姐，世界上男人多了去，天涯何处无芳草，别这么无精打采的嘛，你看台子上弹吉他的——那绝对是极品帅哥！你看那个角落里戴着棒球帽的，应该还是个弟弟，就算压低帽檐也不难看出来是个大帅哥！”圆脸少女笑得有点夸张。
陈姐黯然神伤，又默默吞了两口酒。
“陈姐别喝这么急，喝多了伤身……”
“好了，媛媛，别说了。”身旁的小诗将圆脸女孩轻轻拉了拉。
“陈姐……她男朋友劈腿，而且劈腿对象还是陈姐的好友。她现在心情不太好，你就让她多喝两杯，当是顺顺心吧。”小诗继续解释道。
小诗默默叹了口气，侧过头凝望着台上的吉他手，将唇边的酒一饮而尽。
“真的，我太后悔了，为什么我要让他们认识……如果他们不认识，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陈姐继续黯然神伤。
大家伙儿不敢吱声，满座沉默。
“不要啊——”
就在这个时候，狗血的一幕上演在众人面前。
从不远处传来呼救声，即使环境如此嘈杂，但那哀求声音依旧清晰。
寻着声音来源，众人将目光落到靠中间的一号桌，此处正上演着富家公子调戏女服务生的戏码。
八点黄金档的狗血剧。
始作俑者是个帅哥，眉清目秀的，眯起眼睛来活像一只披着雪白皮毛的狐狸。
“你这个家伙，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不识抬举！”狐狸男一副二世祖的纨绔样，胡作非为起来十分熟练。
女孩唯唯诺诺往后退，只可惜被狐狸男的小弟挡住了去路，活生生被推着肩膀，凑到人堆前。
“不喝就是不给咱们老大面子！你今天不喝就别想走了！没你好果子吃！喝了就皆大欢喜，你的酒我们老大全包了！”
吉他手的歌声继续，客人们匆忙收回了视线，漠然地置身事外，继续该喝酒喝酒，该摇骰子摇骰子。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事实上与他们确实无关。
“这男的也太过分了……”小诗愤愤不平。
媛媛小声道：“咱们也别多管闲事了……免得咱们惹祸上身。”
“世风日下啊！这么多大男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肯打抱不平！”小诗默默叹了口气。
小诗目光一转，余光正好瞥到坐在吧台上的一个女人，她的侧脸过于完美了，简直令人过目不忘。那女人看上去挺年轻，穿着一身无比朴素的颜色，黑卫衣牛仔裤，头上顶着驼色贝雷帽，手撑着下巴，嘴唇微动似乎和谁有着细微的互动。
“谁敢动她！”
热心市民几乎在同一时刻回头观望，没想到真的会有出手相助的好心人！
只见来人单身匹马，相貌堂堂，脸上的书生气还没褪去，俨然就是一个学生仔——或许他毕业没几年。
媛媛默默扶额，这有什么用啊？白马王子难道不是从天而降，带着千军万马来救自己的心上人吗？他那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不会打架的，怎么跟那个二世祖模样的抗衡。
“我说，兄弟你谁啊，喝酒的规矩懂不懂，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啊。”二世祖狐狸缓缓开口，语气阴沉无比。
只见他面色不善，俊秀的脸像是吃了苍蝇般的难看。
旁人也不清楚，这家伙冲天的怒意以及一副不情不愿的苦瓜脸到底怎么回事——毕竟只是个推销啤酒的妹子，而且人家女孩才是受害者啊。
“我当然不懂你们所谓的一套喝酒规矩！我只知道你在强迫她！强迫一个不愿意喝酒的女孩喝酒！你这样是骚扰！”男孩不甘示弱冲到瑟瑟发抖的少女面前，死死挡住对方。
他掏出手机点亮了屏幕，“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如果继续纠缠，我们可以去警局详谈！”
二世祖缓缓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纤长的手指搭在烟盒上，晃一晃，便送了一根进了嘴里，小弟十分识相地掏出了打火机。
明灭不定的橙色光亮中，映衬着这个人的脸，五官立体，线条流畅，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说什么笑话呢，老子的级别可比……咳咳……”狐狸男及时止损，话说了一半吞进了肚子里，“我们家老头儿的级别比他们高多了，小心我让他们关你个十几二十天。”
“再说了，你算什么东西，就是让这女的喝杯酒，你特么蹬鼻子上脸的尽扰人好兴致，你是她男朋友还是老公，怎么，还小说看多了，想英雄救美？”狐狸男阴测测地笑了，他十分在状态，一举一动流氓至极，活脱脱的小痞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小痞子。
“砸坏了老子的酒我还没计较呢，你知道那瓶酒我珍藏了多久？一瓶比你几年的工资还多。”二世祖朝地啐了一口。“屁也不是。”
“咳咳……过了过了，你这小子可以去拿影帝了。”狐狸男耳机里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仔细看来，这年轻男人的左耳上还带着一枚小小的隐形蓝牙耳机。
只见狐狸男表情僵硬，笑得十分虚伪。
“你写的什么破台词，天呐这日子简直像是路易十六……我的羞耻心都爆棚了，我明天早上还要不要出门了？”狐狸男极其小声地念叨着，还好当前的酒吧一片嘈杂，没人留意他叽里咕噜嘀咕的什么。
“加油，好弟弟，为了咱们的小小委托，这点脸，咱们不要也罢。”耳机那头的女声年轻又果断，显得愈发清晰。
狐狸男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的尽头，毫不意外，压根就看不见人影。
“这样吧。”狐狸男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小弟齐刷刷搬上了一箱又一箱的酒，“加码。”
“摔坏的酒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今晚全场的酒我包了，这个酒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喝了，你哪儿来的，耽误我的好事，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嘛。”
“花钱寻开心嘛，这样的规矩你都不懂吗？”狐狸男眼神贼溜溜的且不怀好意。
瞧不起眼前这男的这是肯定的了。
“喂……”女人提醒道，“这次是真的有点过了……你要包场有没有问过我同意啊，我钱包还没捂热呢！”
“我有钱。”狐狸男小声硬气道。
“我，齐昱商，方圆百里都没人不认识小爷的，要钱有钱，跟着老子，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本市小爷我的房子随便挑，挑了走人，你就说你行不行吧。”
女孩流泪，眼中含有泪光，她那剔透纯澈的眸子里尽是委屈。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惹上了这样一位二世祖。
身前挡住她的男人是她要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大学四年的光景他们朝夕相伴，却在半年前的一场意外中结束了所有。
她配不上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是他的母亲亲口说的，她尖酸刻薄的本性在没有男朋友的私底下暴露无遗。
“只是一个陪酒女，还妄想攀高枝，我劝你还是别做这样的梦了。”
在这个时候，她的男朋友与他断了联系。
“我们分开吧。”
这几个大字如同一块压断人性命的巨石，滚烫的字眼如同最煎熬的这么，一下一下撞击着她那脆弱的灵魂。
狐狸男见男人一言不发简直快要气炸了。
“你旁边的那个窝囊废就是个软骨头，能指望他干什么！今天老子就要替天行道——赶快给我来几个人，把这个碍眼的家伙大腿胳膊都给卸了。”
女孩默默流泪，死死地拽着身前男人的衣角，一如当年那般熟悉。
她笨拙摇头，哭声道：“不……我不愿意……摔坏您的酒，我一定会赔给您的……求您不要伤害他，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男人的手臂有点颤抖，他的眼前一片晃白，女孩脆弱无助的啜泣让他心都快碎了。
母亲……母亲骗了他——她是什么样的，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为了所谓荣华富贵出卖自己的，一心只想找有钱人攀高枝……
他们朝夕相处的四年都算是什么？仅仅只是一些含糊其辞的照片就能轻易摧毁——她接近自己也压根不是为了钱！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颤抖的呼吸让他感觉到一阵不真切，愧疚铺天盖地涌来，他为什么会这样轻易相信那样荒谬的片面之词？为什么会对自己深爱的女孩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少女倔强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她没做错过任何事，可是因为一两句挑拨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这一切，都怪他。
最后，狐狸男齐昱商还是支付了全场酒水的巨额费用。
性情中人。
鹿爻是这么形容他的。
“难为商商了，今天破费了。”鹿爻撕下了贴在卫衣后面的一片画着朱砂纹路的符纸。
这是静止符，用上了旁人就不会留意到她。
“扯什么犊子呢，你这一箱酒是怎么回事？妈的，你也是帮凶！”齐昱商气得直哼哼。
鹿爻顺手将酒杯递给他，道：“一女孩，推销酒的，如果她按照原来的轨迹进了那个包厢，那么她今晚会被那个难缠猥琐的富二代看上，很麻烦的。”
齐昱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姐姐，挺会心疼人，我一会儿叫人给你搬回去。”
“姐，你说那家伙怎么这么傻的，自己的女朋友什么样难道自己看不清吗？就因为自家老母一两句不靠谱的话？”齐昱商翘着二郎腿，坐在鹿爻旁边，还显得无比乖巧。
通过齐昱商多日的观察和踩点发现，女孩是好女孩，为生计所迫，一边研读深造一边还得养活一大家口，着实也为难。
他继续吐槽道：“要是没咱们，三生树上就没有他们的一片叶子了，又是一件功德，不对，这次的任务是不是应该写在述职报告里面……”
鹿爻淡定地点了点头。
齐昱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撇了撇嘴道：“姐，你说，咱们就是管这个事的，看多了都麻木了，还找得到对象吗。”
“找不着对象是因为什么职业后遗症，都是借口。该来的总会来，你急什么急？你看，我就从来都不纠结这样的事。小小年纪的，好好工作，以后奔个好前程，可别被恋爱经历糊了脑，你可是咱们九尾狐全村的希望 ！”鹿爻义正言辞劝诫道。
“不说了，我还有事，记得我的酒，今晚辛苦你了，加班还不带加班费，可怜见的，改天姐姐带你去吃顿好的。”鹿爻提上自己小香风的手提包准备跑路。
“哎！姐。”齐昱商叫住她，“都十二点半了，你早点回来啊，外头不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回去的。”鹿爻摆手，不甚在意道。
这巷子口临近湖边，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店铺，还有花花绿绿的酒吧。
最靠里面的一家，具有传统哥特式的诡谲风格，屋檐窗台，还有欧式人像雕塑，在暗夜中透露出几分诡异和神秘。
一推开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喧闹和烟尘味。
若明若暗的灯光下，只见舞台上的歌手轻拨着吉他的弦，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纤长的手指戴了一枚铜制的蛇形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迷离的色彩。
客人们坐在昏暗的座位上，享受着暗夜带来的轻松时刻，有人掷骰子，有人窃窃私语，穿梭在其中的还有推销啤酒的娇俏女孩，为这氛围勾上浓墨重彩的诱惑。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约在这儿？”女孩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棕色的齐耳短发耷拉着，她俊俏幼态的圆脸上写满了好奇，只是身旁的同伴不甚给面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不感兴趣，什么伸张正义，除恶扬善的，离我们太远了。”
说话的正是她的那位同伴。
从这桌人的打扮气质来看，应该是习惯了体验夜生活的普通白领。
见同伴爱搭不理的沮丧都快溢出来，圆脸女孩赶紧换了话题。
“哎呀，陈姐，世界上男人多了去，天涯何处无芳草，别这么无精打采的嘛，你看台子上弹吉他的——那绝对是极品帅哥！你看那个角落里戴着棒球帽的，应该还是个弟弟，就算压低帽檐也不难看出来是个大帅哥！”圆脸少女笑得有点夸张。
陈姐黯然神伤，又默默吞了两口酒。
“陈姐别喝这么急，喝多了伤身……”
“好了，媛媛，别说了。”身旁的小诗将圆脸女孩轻轻拉了拉。
“陈姐……她男朋友劈腿，而且劈腿对象还是陈姐的好友。她现在心情不太好，你就让她多喝两杯，当是顺顺心吧。”小诗继续解释道。
小诗默默叹了口气，侧过头凝望着台上的吉他手，将唇边的酒一饮而尽。
“真的，我太后悔了，为什么我要让他们认识……如果他们不认识，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陈姐继续黯然神伤。
大家伙儿不敢吱声，满座沉默。
“不要啊——”
就在这个时候，狗血的一幕上演在众人面前。
从不远处传来呼救声，即使环境如此嘈杂，但那哀求声音依旧清晰。
寻着声音来源，众人将目光落到靠中间的一号桌，此处正上演着富家公子调戏女服务生的戏码。
八点黄金档的狗血剧。
始作俑者是个帅哥，眉清目秀的，眯起眼睛来活像一只披着雪白皮毛的狐狸。
“你这个家伙，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不识抬举！”狐狸男一副二世祖的纨绔样，胡作非为起来十分熟练。
女孩唯唯诺诺往后退，只可惜被狐狸男的小弟挡住了去路，活生生被推着肩膀，凑到人堆前。
“不喝就是不给咱们老大面子！你今天不喝就别想走了！没你好果子吃！喝了就皆大欢喜，你的酒我们老大全包了！”
吉他手的歌声继续，客人们匆忙收回了视线，漠然地置身事外，继续该喝酒喝酒，该摇骰子摇骰子。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事实上与他们确实无关。
“这男的也太过分了……”小诗愤愤不平。
媛媛小声道：“咱们也别多管闲事了……免得咱们惹祸上身。”
“世风日下啊！这么多大男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肯打抱不平！”小诗默默叹了口气。
小诗目光一转，余光正好瞥到坐在吧台上的一个女人，她的侧脸过于完美了，简直令人过目不忘。那女人看上去挺年轻，穿着一身无比朴素的颜色，黑卫衣牛仔裤，头上顶着驼色贝雷帽，手撑着下巴，嘴唇微动似乎和谁有着细微的互动。
“谁敢动她！”
热心市民几乎在同一时刻回头观望，没想到真的会有出手相助的好心人！
只见来人单身匹马，相貌堂堂，脸上的书生气还没褪去，俨然就是一个学生仔——或许他毕业没几年。
媛媛默默扶额，这有什么用啊？白马王子难道不是从天而降，带着千军万马来救自己的心上人吗？他那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不会打架的，怎么跟那个二世祖模样的抗衡。
“我说，兄弟你谁啊，喝酒的规矩懂不懂，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啊。”二世祖狐狸缓缓开口，语气阴沉无比。
只见他面色不善，俊秀的脸像是吃了苍蝇般的难看。
旁人也不清楚，这家伙冲天的怒意以及一副不情不愿的苦瓜脸到底怎么回事——毕竟只是个推销啤酒的妹子，而且人家女孩才是受害者啊。
“我当然不懂你们所谓的一套喝酒规矩！我只知道你在强迫她！强迫一个不愿意喝酒的女孩喝酒！你这样是骚扰！”男孩不甘示弱冲到瑟瑟发抖的少女面前，死死挡住对方。
他掏出手机点亮了屏幕，“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如果继续纠缠，我们可以去警局详谈！”
二世祖缓缓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纤长的手指搭在烟盒上，晃一晃，便送了一根进了嘴里，小弟十分识相地掏出了打火机。
明灭不定的橙色光亮中，映衬着这个人的脸，五官立体，线条流畅，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说什么笑话呢，老子的级别可比……咳咳……”狐狸男及时止损，话说了一半吞进了肚子里，“我们家老头儿的级别比他们高多了，小心我让他们关你个十几二十天。”
“再说了，你算什么东西，就是让这女的喝杯酒，你特么蹬鼻子上脸的尽扰人好兴致，你是她男朋友还是老公，怎么，还小说看多了，想英雄救美？”狐狸男阴测测地笑了，他十分在状态，一举一动流氓至极，活脱脱的小痞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小痞子。
“砸坏了老子的酒我还没计较呢，你知道那瓶酒我珍藏了多久？一瓶比你几年的工资还多。”二世祖朝地啐了一口。“屁也不是。”
“咳咳……过了过了，你这小子可以去拿影帝了。”狐狸男耳机里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仔细看来，这年轻男人的左耳上还带着一枚小小的隐形蓝牙耳机。
只见狐狸男表情僵硬，笑得十分虚伪。
“你写的什么破台词，天呐这日子简直像是路易十六……我的羞耻心都爆棚了，我明天早上还要不要出门了？”狐狸男极其小声地念叨着，还好当前的酒吧一片嘈杂，没人留意他叽里咕噜嘀咕的什么。
“加油，好弟弟，为了咱们的小小委托，这点脸，咱们不要也罢。”耳机那头的女声年轻又果断，显得愈发清晰。
狐狸男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的尽头，毫不意外，压根就看不见人影。
“这样吧。”狐狸男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小弟齐刷刷搬上了一箱又一箱的酒，“加码。”
“摔坏的酒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今晚全场的酒我包了，这个酒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喝了，你哪儿来的，耽误我的好事，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嘛。”
“花钱寻开心嘛，这样的规矩你都不懂吗？”狐狸男眼神贼溜溜的且不怀好意。
瞧不起眼前这男的这是肯定的了。
“喂……”女人提醒道，“这次是真的有点过了……你要包场有没有问过我同意啊，我钱包还没捂热呢！”
“我有钱。”狐狸男小声硬气道。
“我，齐昱商，方圆百里都没人不认识小爷的，要钱有钱，跟着老子，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本市小爷我的房子随便挑，挑了走人，你就说你行不行吧。”
女孩流泪，眼中含有泪光，她那剔透纯澈的眸子里尽是委屈。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惹上了这样一位二世祖。
身前挡住她的男人是她要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大学四年的光景他们朝夕相伴，却在半年前的一场意外中结束了所有。
她配不上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是他的母亲亲口说的，她尖酸刻薄的本性在没有男朋友的私底下暴露无遗。
“只是一个陪酒女，还妄想攀高枝，我劝你还是别做这样的梦了。”
在这个时候，她的男朋友与他断了联系。
“我们分开吧。”
这几个大字如同一块压断人性命的巨石，滚烫的字眼如同最煎熬的这么，一下一下撞击着她那脆弱的灵魂。
狐狸男见男人一言不发简直快要气炸了。
“你旁边的那个窝囊废就是个软骨头，能指望他干什么！今天老子就要替天行道——赶快给我来几个人，把这个碍眼的家伙大腿胳膊都给卸了。”
女孩默默流泪，死死地拽着身前男人的衣角，一如当年那般熟悉。
她笨拙摇头，哭声道：“不……我不愿意……摔坏您的酒，我一定会赔给您的……求您不要伤害他，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男人的手臂有点颤抖，他的眼前一片晃白，女孩脆弱无助的啜泣让他心都快碎了。
母亲……母亲骗了他——她是什么样的，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为了所谓荣华富贵出卖自己的，一心只想找有钱人攀高枝……
他们朝夕相处的四年都算是什么？仅仅只是一些含糊其辞的照片就能轻易摧毁——她接近自己也压根不是为了钱！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颤抖的呼吸让他感觉到一阵不真切，愧疚铺天盖地涌来，他为什么会这样轻易相信那样荒谬的片面之词？为什么会对自己深爱的女孩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少女倔强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她没做错过任何事，可是因为一两句挑拨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这一切，都怪他。
最后，狐狸男齐昱商还是支付了全场酒水的巨额费用。
性情中人。
鹿爻是这么形容他的。
“难为商商了，今天破费了。”鹿爻撕下了贴在卫衣后面的一片画着朱砂纹路的符纸。
这是静止符，用上了旁人就不会留意到她。
“扯什么犊子呢，你这一箱酒是怎么回事？妈的，你也是帮凶！”齐昱商气得直哼哼。
鹿爻顺手将酒杯递给他，道：“一女孩，推销酒的，如果她按照原来的轨迹进了那个包厢，那么她今晚会被那个难缠猥琐的富二代看上，很麻烦的。”
齐昱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姐姐，挺会心疼人，我一会儿叫人给你搬回去。”
“姐，你说那家伙怎么这么傻的，自己的女朋友什么样难道自己看不清吗？就因为自家老母一两句不靠谱的话？”齐昱商翘着二郎腿，坐在鹿爻旁边，还显得无比乖巧。
通过齐昱商多日的观察和踩点发现，女孩是好女孩，为生计所迫，一边研读深造一边还得养活一大家口，着实也为难。
他继续吐槽道：“要是没咱们，三生树上就没有他们的一片叶子了，又是一件功德，不对，这次的任务是不是应该写在述职报告里面……”
鹿爻淡定地点了点头。
齐昱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撇了撇嘴道：“姐，你说，咱们就是管这个事的，看多了都麻木了，还找得到对象吗。”
“找不着对象是因为什么职业后遗症，都是借口。该来的总会来，你急什么急？你看，我就从来都不纠结这样的事。小小年纪的，好好工作，以后奔个好前程，可别被恋爱经历糊了脑，你可是咱们九尾狐全村的希望 ！”鹿爻义正言辞劝诫道。
“不说了，我还有事，记得我的酒，今晚辛苦你了，加班还不带加班费，可怜见的，改天姐姐带你去吃顿好的。”鹿爻提上自己小香风的手提包准备跑路。
“哎！姐。”齐昱商叫住她，“都十二点半了，你早点回来啊，外头不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回去的。”鹿爻摆手，不甚在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