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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婚礼的前三天,傅瑶和邹俊杰将手写好的请柬分发给了朋友。

    鹤宝拿到的第一时间就给沈一涵打了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沙哑。

    鹤宝还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认真看了一眼备注才说:“我,鹤宝。”

    “哦。”沈一涵摘下工牌,对着还在加班的同事挥手,“是有什么事吗?”

    鹤宝看着手里的请柬,上面写着傅瑶和邹俊杰的名字,“瑶瑶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似乎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沈一涵的声音降了调,“好,是哪天?”

    “三天后,在京城的余欢民宿,中午12点。”

    “嗯。”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沈一涵打伞回到公寓可是外套还是湿了大半。

    他忽然兴趣使然,从衣柜里找到了一套球服,换上。

    窗外的雨没有停,沈一涵就站在雨里,拍着球,看着一圈圈的涟漪,然后两三步,投篮。

    他在雨里站了好久,久到释怀了,但那股偏执的劲混着委屈和不甘,退下去又涨起来,犹犹豫豫,反反复复。

    傅瑶盘腿看了一眼窗外的暴雨,刚好邹俊杰下了班打开客厅灯,“怎么坐在地上?凉。”

    傅瑶拿笔的另一端指了指压着的垫子,“坐着小绿,不凉。”

    邹俊杰晃了晃手里的便利店的袋子,“我买了烤冷面和关东煮,吃点?”

    因为要穿婚纱的原因,两人吃水煮菜吃的脸都绿了。傅瑶现在见到点肉腥两眼都放光,放下笔拍了拍沙发,“快来快来!”

    邹俊杰在傅瑶身边坐下,拿起她写的不成样都座位图,“这是第几版本了?”

    “不多,第五个。”傅瑶胳膊搭在沙发上,回头看他,“你不知道这个东西很有讲究,比如同事哪些关系好排在一起,哪些离婚了家里意外要排开,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可得仔细点。”

    邹俊杰听着倍感欣慰,又有点心疼现在的傅瑶被一张表磨的好像没了脾气,“就按着这个吧,不改了,一会雨停了我带你去吃小龙坎。”

    傅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起身抱住了他,“你人好好。”

    婚礼当天很热闹,薛伊一写字好看被傅瑶征用,季鹿云则坐在一旁告知人名和礼钱。

    礼册写到最后一页,一男人将捆好的礼金放在桌面,“沈一涵,5000。”

    这个名字传进耳朵里的一刹,季鹿云脑海中闪过傅瑶的18岁。

    两人同时抬头,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t恤衫,叠搭了一件红白格子衬衫,外面是黑色风衣。头发修剪的利索,额前的碎发又有几分少年气,是那种看了一眼就能记住看多也不腻的型。

    沈一涵看对方收了笔,问:“我可以入场吗?”

    季鹿云回神,“可以可以。”

    等沈一涵落座,季鹿云碰了碰还在神游的薛伊一,“醒醒。”

    薛伊一有些感伤,她忽的明白是什么让傅瑶念念不忘,“醒了,就是觉得瑶瑶的青春结束了。”

    沈一涵和徐让坐在老同学一桌。

    典礼开始的时候,徐让观察着沈一涵的反应,云淡风轻。他再三犹豫,问:“为什么不追?”

    沈一涵把落在外套上的礼花纸小心拿起,装进里侧口袋,“我们生活方式不一样,她喜欢热闹,我喜欢平静。她喜欢翻山越岭去追逐黄昏,我更愿意在雨天里躺在床上睡觉。我和傅瑶的最好结局,就是杳无音信。”

    他接着说:“我们在一起十八年,她喜欢谁我第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爱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你?”

    “喜欢过。”

    沈一涵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傅瑶换了一身礼服和邹俊杰下台敬酒,典礼中途走人的场面很少,傅瑶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抬头看一眼,和以前没变。

    站起来的人背影很像沈一涵,她不确定又看了一眼,像。

    背很薄,又高了,穿衣风格和走路姿势没变。

    邹俊杰察觉到了,顺着傅瑶的目光看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在看什么?”

    “没什么。”

    大概是太想念了,傅瑶心想。

    敬酒后傅瑶需要再换一套,就在她刚收拾好的时候,门响了。

    来的是鹤宝,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怎么了?”

    鹤宝走近,坐在她身旁,“沈一涵给的。”

    那人是他。

    和记忆中有些偏差。

    已经有,差不多八/九年没见了。

    日记本很厚,厚到傅瑶觉得好沉重。

    飞行一千公里,来参加婚宴,再因为工作的事飞回去。

    傅瑶想到这眼圈就已经红了大半。

    电影票褪了色,里面的照片是第三视角拍摄的,傅瑶几次哽咽,在最后一页的“合照”里彻底断了弦。

    我总说我喜欢夏天喜欢无尽的蝉鸣和疯长的枝桠。

    在某年某个夏天长而闷热的夏天。

    骄阳的光芒将你我身影拉得狭长,恍惚中似乎照亮了时光。

    你如那个夏天肆意而热烈坦荡又轻狂,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茂密绿树下轻轻地笑。

    眉眼弯得刚好。

    真挚而赤忱的喜欢似乎总在一瞬间。

    从此密密麻麻的思念浸染在岁月里,在我的青春又或是整个人生。

    是夏天啊,很老很老的夏天,很久很久前的夏天,在回忆中已经破旧祁色的夏天。

    是你啊,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永远闪着光芒让人难以挪开眼睛的你啊,原来时间已经走到了那个让人回忆起来只能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

    原来在四季轮回里已经过去这么这么久了。

    忽有故人心头过。

    回首山河。

    已是秋。

    傅瑶抬头擤了擤鼻子,“鹤宝,放在大一那年,我和俊杰结婚,沈一涵来了,我一定跟他跑。”

    傅瑶说这句话的时候,鹤宝也低下头,“徐让在台下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

    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我一定要嫁给沈一涵。

    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我一定要嫁给徐让。

    来不及了,我的十八岁。

    在和你的最后相拥瞬间。

    你永远在我的青春里拔得头筹,崭露头彩。

    典礼散场,嘉宾离席。

    鹤宝坐在徐让的位置,这个角度看台上最佳。

    傅瑶从薛伊一手里接过礼册,沈一涵的名字出现在最后一页。

    下笔苍劲有力。

    大一那年班级要求写新生信息,季鹿云和傅瑶同桌,季鹿云大笔一挥写完,“你写字一直是这样吗?”

    “怎么了?”傅瑶问。

    “像是男生的字。”季鹿云说。

    “是吗?”傅瑶没犹豫,“沈一涵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