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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弱点
    “太后!”

    呈昭一挥衣摆,不顾太后的面色深沉,跪在伏鸢身边,“臣身为康宁宫统领,却未能护好小娘子,理当受罚,顾自请罚跪两个时辰。恳请太后能免了小娘子的责罚。”他才返回,便从李通处得知了两月来凤亭边发生的事,虽已拼了命地往回赶,却还是眼睁睁见伏鸢被罚跪。

    太后凌厉地目光扫过厅堂外施礼的李通,如今不罚,倒显得她这太后太好说话了,她屏退左右,不许任何人靠近堂内!

    “呈昭,儿女情长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她贴近伏鸢,反手取过那支簪子,直接对准伏鸢的眉间,却被呈昭一把握住!呈昭犹如劫后重生,喘着气,却再也不敢多言。

    太后是在试探他,在用鸢鸢试探他!

    呈昭松开手,狠狠说道:“请太后降罪!”

    “姑母!是我的错,和林小郎君无关。”伏鸢挡在他身前,自入宫来,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可太后却反而一笑,将那簪子随手一掷,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有想要的东西,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呈昭,好好跟着小六,说不定真有一日可以得偿所愿。至于伏鸢,哀家到底是你姑母,总要考虑你的感受。”

    她向李通招招手,“小六,你想确认的事,这下可明白了?”

    “多谢太后出手。”

    李通觉得,与其和伏鸢打哑谜,还不如让太后一探究竟,他需要呈昭对他忌惮,却又不敢有违自己的命令。可伏鸢所做一切皆为出宫,未免太过牵强,她和曲家随时可以换个人扶持,为了不让她转投二殿下,才不得已对她用了些手段。

    “你带伏鸢回屋,呈昭跪两个时辰。”

    太后下令谁敢不从。直到太后离去,伏鸢才不甘心地盯着李通,他如今连自己也不信了吗?

    “我扶你。”李通将她圈在怀中,不容她拒绝。

    可他心悦之人明明是衿玉,却还在这里对她嘘寒问暖,“真恶心。”

    “伏鸢,我们是共犯。”

    他还真有几分孤家寡人的样子,“没有弱点的人,我用着不放心。”

    宽厚又结实的掌心死死握住伏鸢的手,片刻也不愿松开,“六殿下别欺人太甚!”呈昭丝毫不惧,反而如白狼的眼中多了杀意,可在对上伏鸢身不由己的眼神时立刻不知所措。

    “是我对不起小娘子。”

    他若在用西岚的还魂之术时,就将伏鸢带走,或是在上一世的无数次擦肩而过前,就向曲家提亲,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任人鱼肉?

    “林小郎君是一直站在我身后的人,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伏鸢也抓紧呈昭的手,像是安慰一般给了他所有的信任,“你我一如往昔……一如往昔。”

    她脆弱的像无助的风鸢,被李通这执线之人牢牢握住,不能回头。

    ————

    李通带着伏鸢回了房,让绾果儿先下去准备吃食。

    “伏鸢今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又是挨打,又是罚跪,得好好补补。”李通坐至她对面,带着令人不解的欣赏神色,笑出了声,“你家小娘子怎么火气越来越大了,现下连个好脸色都不愿给我了。”

    绾果儿知两人这氛围不对,随即回道:“许秀女送了些绣样给小娘子,奴婢这就去准备回礼。”说罢便俯身施礼离开,宫中没有眼力见,就是死路一条。

    “我身边,还有不是你的人吗?”伏鸢瞧着绾果儿最后那一个看向李通的眼神,就已明白,绾果儿实则是李通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不然他怎么会怀疑呈昭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你把我想的太神了,我也不过是收买了几人罢了。一旦太多,被太后察觉,我这六皇子也是当到头了。”李通不急不慢地寻出纱布,递给伏鸢,“自己来吧,省的你曲小娘子嫌我恶心。”

    伏鸢对镜看了片刻,竟发觉这个未来的天子,极其陌生。铜镜中李通清晰的侧脸,露出白雪春芽的静谧,可这个人,却是腐烂了内里。

    “李通,你不会杀了我和林小郎君,是吗?哪怕你坐到了万人之上,也会留我们性命的吧,我与你的交易还在,我认识的六殿下是言而有信之人。”

    他起身冷淡地点了点头,“只要你们不背叛我,自当遵守承诺。”

    “那你是真心喜欢许矜玉吗?”伏鸢转头,竟有些期待否定的回答,“你若是喜欢她会很辛苦,许矜玉也会夹在你和太子之间左右为难,下场不会多好,你能不能……不喜欢她。”

    伏鸢这话没有依据,却又委屈,李通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也算是在为他考虑。

    “我为何要答应你这毫无说服力的理由。我不真心喜欢她,又该喜欢谁?”他揪住伏鸢脖颈间的纱布结,极具暧昧和讽刺的声音,让伏鸢忍不住后退,“伏鸢已经把真心给别人了,那我也只能换一个人托付相思。何况那令我心动之人是昀京第一美人,你不也觉得她招人喜欢吗?”

    “可她未必会喜欢你!”伏鸢脱口而出,但也心知是她着急了,“我会先查二皇子的传信人,帮你取得许矜玉芳心的事,我只怕爱莫能助。”

    在看到那方杏花罗帕时,她便知许矜玉有了心悦之人。

    罗帕,是伏鸢送给兄长的绣品,因玄珩生在三四月交替之际,杏花开的正盛,杏与幸同音,玄珩久居战场,伏鸢以杏寄托祝愿。

    兄长自从得了这罗帕,很是喜爱,如今却与矜玉手中的十分相似。她一眼便看出是一样的花样,只是绣法不同。想来是矜玉得了兄长的首肯,自己描的,以表少女懵懂的爱慕之情。

    伏鸢依旧不死心,“你是未来要做那位的人,必然后宫佳丽三千,何苦追寻一个与你无缘的美人?许矜玉是很好,但她不适合你。”一想到他们在宫外相见,李通该不会也想以此为弱点,限制兄长吧?

    可他对矜玉的表现,称得上唯一的例外,到让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伏鸢,我刚才所说的话,你听出的是这意思吗?”

    李通眼中的期许暗淡了几分。

    他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来着?

    伏鸢想着帕子一事,只记得李通要将相思之情依托给矜玉,何况无论他说什么,又有什么重要,“不然呢?我知六殿下是死心眼,但情爱之事不可勉强,我也不想白白耽误了许矜玉。”

    “噗哈哈哈,”李通骤然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耽误人家了?伏鸢耽误的分明是我。”他揉了揉伏鸢松了的发髻,却察觉到她的视线看向了呈昭罚跪之处。握拳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收紧,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你两这样,真像是对苦命鸳鸯。”

    可伏鸢却并未搭话,李通既然答应了不会伤他们性命,那六殿下必要成为未来的天子,哪怕他手段见不得光,又对“盟友”设局,伏鸢也只能认栽。

    李通不知伏鸢日日在自己身边,为何却喜欢上了呈昭。她看呈昭的目光从未变过,如珍视着一件蒙尘的宝物,爱而不得。

    就连这窗外的海棠,都难掩那独一无二的偏爱。

    于窗中窥探少年郎,一寸思念,一寸忧,海棠染雨莫道凉,情丝做衣身上披。

    “伏鸢,你眼中当真只有林呈昭。”

    “没有他,难不成有你吗?”

    她随口一说,漫不经心。

    自己与李通偶尔调侃,却保持分寸,只是李通的玩笑时常没有边界。

    想来这也是天子的必要手段,就如当今圣上,明明不喜许皇后和宋婕妤,可听金总管说,那温存而又浓情蜜意的话,时常哄得二位娘娘眉开眼笑。伏鸢也曾有幸见过一两回,却也只替她们可怜。

    李通叹了口气,却化为一笑,“是啊,没有他也不会有我。”

    他们就这样待了两个时辰,伏鸢不想搭理李通,可李通却很有兴致,自顾自念着书。

    伏鸢恍惚间对上了窗外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眸,自觉心惊。呈昭直挺挺地站在不远处,既不靠近,也不离开。她亲手所植的西府海棠,今年开得格外热闹,落得呈昭衣袖皆藏芬芳。

    “你不是很想过去吗?怎么却迈不动步子了?”李通翻动书页的声响,回荡在屋内,他想起这本书还是自己送给伏鸢的,可那崭新的书脊和连接的里页却是已经漂染了年岁。他按着书页上不知何时留下的胭脂,想着伏鸢读到这一篇《清醒论》时,该是何样的心绪不宁。

    “如今,保持距离,方可活命。这道理林小郎君懂,我也懂,六殿下却还在试探。李通,你说我怎么就找了你当同盟。”伏鸢抱怨了两声。

    “后悔也来不及了。”

    ————

    不过上了几日学堂,原来的先生便因身子不适告老还乡。

    杜大人曾是主考官,因得了皇帝托付,才教这些皇子和官家子孙,眼下太子年岁已大,朝堂局势难测,杜先生想安度晚年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这代课的新先生,则是陆绵绵心心念念的齐固!

    好不容易得了相见的机会,但皇后却下旨,秀女等一众小娘子自此要学宫中规矩,不必再去学堂。陆绵绵十分不悦,但又不能抗旨,无奈之下得空便去堵齐固。

    听说搅的他日日绕路。

    吴清珠和佟陶却安分了一些,可也不过在伏鸢面前乖些。恰巧此举正和伏鸢心意,因躲着她,吴清珠和佟陶少不得要与后宫中其他不喜伏鸢的人同仇敌忾。想着柱国安排她们进宫,说不定私下早已联络二皇子,那这私自传信的人,定会时刻留意二位秀女,以获消息。

    伏鸢只需先从这些人入手,何愁寻不到那人的踪迹。

    最近这秀女中,还流传着一件怪事。

    许矜玉竟和曲伏鸢,陆绵绵关系不一般!

    连带着宋志和太子也不敢再招伏鸢不悦,生怕在矜玉跟前丢了好印象。

    因伏鸢自小进宫,规矩学得不错,太后便安排她一道在妍辉斋帮嬷嬷指导秀女。实际也是希望伏鸢能多拉拢些助力。太后与李通在这一点上,倒是达成了共识,但伏鸢也不管,依旧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没当回事。今日的晨学照例是入宫的衣食住行该如何妥帖。

    矜玉聪慧,是秀女中的翘楚,入宫前必已是受过皇后的栽培。绵绵也有股子机灵,可却不愿学。伏鸢问及时,她总借口说学不会。好在有伏鸢昔日的笔记,嬷嬷考核时,绵绵也能安然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