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围猎2
围场内。
皇帝心知这并不是他安排的刺客，想来是他的这几个儿子已经迫不及待了。也好，如此也能看看谁会于刺杀中获利，谁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子怯懦，箭矢早已用完，只能时刻跟在玄珩身侧。
这些杀手出招狠毒，更是熟悉地形，交错攻击的身法又极为节省体力，可见是为了此次刺杀废足了功夫。皇帝的弯弓挑起刺客的刀刃，却没料到背后的冷箭！
咻——
李通飞出的剑鞘与流失之间拉扯出一段星火，不承想那箭羽中另藏了一根钢针，说时迟那时快，呈昭飞身撞开皇帝，钢针于眨眼间穿透他的小臂，带着血痕的利器没入身后的树干之中，徒留绽开的树皮。
“呈昭，如何？”
李通将皇帝护在身后，“父皇当心，这些人怕是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皇帝冷哼一声，“好啊，若真是天要亡我李家江山倒也罢了，只怕是有心之人谋划已久。”
李进顺势射瞎一位刺客，却见其手背上有一个金蟾的刺青，“父皇，儿臣曾于书中见过，金蟾刺青，乃是烟洲世家的图腾！”
此言一出，众人将目光皆看向了李通和玄珩，他二人可是掌了烟洲的兵权。
那些杀手神出鬼没，可下手时却并未对李通手软。
皇帝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眼看几人皆疲惫，漫天的箭羽张开獠牙，无尽地吞噬着周围的视线。李通一把将马牵来，牢牢护住皇帝与太子！
玄珩和呈昭手持双剑，奋力抵抗。李进也不甘示弱，假装替皇帝承担了一击马蹄。
禁军来得突然，呐喊声和救驾声也将生的希望带来。
副将匆匆赶来，于混乱中告知了李通和玄珩有多波刺客的消息。杀手见大势已去，皆举刀自尽！李通低眉思索，这烟洲刺客，摆明了是为了嫁祸自己与曲家。眼看杀手一个个倒地，李通却瞧见了一个活口意图负隅顽抗。
他的机会来了！
银白的盔甲扑向皇帝，毫无防备的一刀正中李通心口！
滚烫的热血溅至皇帝胸膛，漾出一片夺目的红。
这是始料未及的一下，也是命悬一线的危机。皇帝速命众人将李通和李进带回医治，就连猎物也都忘在了身后。
————
伏鸢沿着小路一直跑着，她察觉到身后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不管是谁，总要将这些人都引出来才好。
想着不远处便是狩猎场，而这里，也是一个极为方便下手的盲区，伏鸢选择了拼一次！
“跟了我一路了，不累吗？”她靠着树，双腿颤抖，早知今日也该学一些武艺的，“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不必躲了。”
那些刺客悉数现身，伏鸢强压住颤抖的手臂，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她都要怕死了！
“你们，是要杀我吗？”
伏鸢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这些人不靠近狩猎场，无非是想当个渔翁，或是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她久居皇城，要杀她的仇人也就那几个。
不过也好，真要是冲她来的，呈昭与兄长也能少一分危险。
谁料那些杀手竟分成两拨，除了围住伏鸢的四人，绝大部分皆奔向了狩猎场！
眼看刀刃落下，伏鸢以为死定的那刻，袖箭飞出响动，那人出其不意地将她救下。四名刺客应声倒地，正当另有十余人掉头回来时，一个玄色的身影从天而落，卷起一点风沙的苍茫！
“跟我走。”他拉着伏鸢一道奔跑，却始终带着那个骇人的鬼神面具。
“傅大人？你不是回西岚了吗？”
伏鸢想过很多人会突然出现，却从未想到会是傅影，一个与她仅见过数面的人。
傅影没有多言，只是牢牢握着伏鸢的手，那样炙热又惦念，“等过了这片密林，就安全了。”他一直是不善言辞的人，却从不讲废话。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再无刺客的身影后，傅影才停下了脚步，“此处能暂时藏身，你莫要乱跑，我去寻些吃的。”
“傅大人。”伏鸢将他喊住，语气急切，一如青山内升起的莫名浓雾，带着混乱和心焦，“若是可以，能否帮我给林小郎君传个消息，让他多留意刺客的来路，六殿下很有可能会被牵连其中。”
“都出来了，为何还要管闲事？”傅影背对着伏鸢，像是在生气，“老实呆着。”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傅影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野外的夜总是黑的毫无防备。
伏鸢不敢点火，生怕引来刺客，可傅影怎么还没回来？一阵困意和寒冷袭来，伏鸢不知还能保持多久的清醒。她觉得自己大约是病了，浑身无力。
树林内窜出一个黑影，骤然落于伏鸢眼前。
呈昭！
“呈昭，你醒醒啊。”伏鸢惊慌失措地环住昏迷不醒的林小郎君，茫然地哀求傅影，“傅大人，你救救他。”
傅影的神情被面具盖住，看不到他的思量。
他单膝跪地，声音清冷，“林小郎君没事，只是力竭。”傅影犹豫片刻，却还是如是相告，“林小郎君中了毒箭，又遭埋伏，要不是齐大人的援军赶到，只怕是没命了。可他回到营地时，却发现你不在，便不顾一切地来寻你，等我发现的时候，就成这样了。”
“这个傻瓜，应该先保护好自己。”
伏鸢抚上他的眉眼，苦涩与喜悦皆有，“多谢傅大人出手帮忙。”
“同为西岚人，我只是在救西岚未来的……客人。”他的话语中也藏了诸多心事，“李通受了重伤，但他以命救天子，必定前途无量，你们若想走，如今是个不错的时机。”
“李通能否保住性命？”伏鸢看不透眼前的傅影，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傅大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想离开昀京？”
傅影停顿片刻，像是在伏鸢眼中寻找什么，“他死不死的，我不清楚，但你的愿望不是活下去吗？”
“你到底是谁？”伏鸢搂紧呈昭，这是她的秘密，傅影不可能知道。
今晚的新月透露出难以诉说的遗憾。
他摘下鬼神的面具，微弱的光亮下，是一张和呈昭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更多了苦楚和心酸。
伏鸢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口一阵剧痛，她拼命地想要询问，却发现怎么也问不出口，耳边只有傅影可悲到孤寂的低语，“从今往后，你将不再记得我，他日再见，便是陌生人。你不必为了我难过，我不过是一个钻了命运空子的活死人罢了。所以这次，自私一点吧，别像我的鸢鸢一样，孤苦伶仃。”
傅影慢慢走远，他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
他的鸢鸢？
伏鸢强忍着最后的一点清醒，悄悄喊了一声，“李遣……”
————
呈昭醒来时已是后半夜，轻柔的发丝落于他的鼻尖，顿感有些心痒。
他睁眼的那刻，见到了伏鸢的睡颜，心下便是松了一口气。
呈昭艰难地伸出手指，却在将要触及伏鸢脸颊的刹那，停下了动作。他自觉未经过伏鸢的同意，对她萌生轻浮的念头不是君子所为。
长长的睫羽微动，伏鸢蹙眉转醒，“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捧起呈昭的脸，见带着血色才定下了心。
“我是练武之人，没什么要紧。”呈昭目含自责，银灰的衣摆衬于身下，试探着握了下伏鸢的手，“只是你还烧着，须得赶紧寻个暖和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他站起身，依旧有些无力，昏倒前的刹那，是傅影带他来见了伏鸢，可他竟还留在昀京，现下又突然消失，也不知伏鸢有没有怀疑傅影的身份。
“我没那么娇气，想来刺客很快会找到此处，我们还是早些回营地为好。”伏鸢拾起地上傅影留下的果子，一齐塞入呈昭怀中，“你多吃些，好补充体力，李通是不是很危险，我们得帮他。”
“可这是我们离开的机会。”呈昭扣住伏鸢的双肩，她那么虚弱，自己只要稍稍用力，伏鸢便会没命，“不管寅朝，不管昀京，只要今日我们向着西岚而行，没人能再寻到你我。”
伏鸢自然明白傅影为他们创造的这个机会，可若是就此离开，曲家又该如何？
“倘若我非要回去呢？”伏鸢自知这对呈昭很残忍，但也无可奈何，她的命不是她一个人的，“我不能一走了之。”
她撩起裙摆，跌跌撞撞地向着营地而去，却反被呈昭抱起，“你，你干什么？”
“我陪你回去。”
呈昭总是在伏鸢面前输得彻底。
夜晚的路难行，稍有风吹草动皆有可能是刺客。
陡然间，有火把靠近。
呈昭让伏鸢藏于树后，莫要出声。
只听飞刀划破衣襟的一声凄厉，数十人便已将呈昭包围。他们正是妄图对伏鸢下杀手的那伙人，与呈昭在狩猎场遇到的刺客不同，这帮人更加善于藏在暗处，倒像是回程的那帮杀手。
他顺势扔出几颗野果，趁机夺过兵刃，拉着伏鸢跑向狩猎场！那里还有禁军驻扎只要去到那处，便可活命，这些人皆是死士，下手绝不会手软，唯有摆脱纠缠才能逃脱。
两人拼命跑着，伏鸢察觉到掌心处传来一阵温热，是血。
呈昭受伤了却还来寻她。
“我要是拖累你了，你就自己跑吧！”身上的衣衫早就破烂，也没什么羞耻可言，“他们是为了杀我，你不必在此丧命。”
“说什么傻话？！”
她第一见呈昭发这么大的火气，自觉失言。
“鸢鸢，你是我不惜代价用密术救回来的，哪怕……哪怕今日是死局，我也会为你护到最后一刻，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再一次死在我眼前。“
他不敢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无助和痛苦，只求伏鸢能活下去！
“呈昭，我喜欢你。”
伏鸢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唯有不加修饰的心里话才是最真挚的，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可她在这一刻却是自在的！
砰——
身后袭来的盾牌，狠狠砸在呈昭的背上，接踵而来的杀手招招狠戾，呈昭本就受了伤，再难招架他们的攻势。
打斗间，他们已被逼至死路，呈昭始终握着伏鸢的手，未曾松开片刻，他长舒一声叹息，紧紧护着伏鸢朝山谷洼地跳下！
二人相拥滚落，无数枝桠缠绕着身体，各处的碰撞重重地刺激着五脏六腑，直到两人停下，呈昭才缓缓放开了伏鸢。
呈昭替她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定是伤得不轻。
刺客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看来要回到狩猎场，只能走这谷底了。
伏鸢将破旧的外衫撕下，包扎住呈昭的伤口，吃力地将他扶至石头后，等着天亮。
皇帝心知这并不是他安排的刺客，想来是他的这几个儿子已经迫不及待了。也好，如此也能看看谁会于刺杀中获利，谁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子怯懦，箭矢早已用完，只能时刻跟在玄珩身侧。
这些杀手出招狠毒，更是熟悉地形，交错攻击的身法又极为节省体力，可见是为了此次刺杀废足了功夫。皇帝的弯弓挑起刺客的刀刃，却没料到背后的冷箭！
咻——
李通飞出的剑鞘与流失之间拉扯出一段星火，不承想那箭羽中另藏了一根钢针，说时迟那时快，呈昭飞身撞开皇帝，钢针于眨眼间穿透他的小臂，带着血痕的利器没入身后的树干之中，徒留绽开的树皮。
“呈昭，如何？”
李通将皇帝护在身后，“父皇当心，这些人怕是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皇帝冷哼一声，“好啊，若真是天要亡我李家江山倒也罢了，只怕是有心之人谋划已久。”
李进顺势射瞎一位刺客，却见其手背上有一个金蟾的刺青，“父皇，儿臣曾于书中见过，金蟾刺青，乃是烟洲世家的图腾！”
此言一出，众人将目光皆看向了李通和玄珩，他二人可是掌了烟洲的兵权。
那些杀手神出鬼没，可下手时却并未对李通手软。
皇帝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眼看几人皆疲惫，漫天的箭羽张开獠牙，无尽地吞噬着周围的视线。李通一把将马牵来，牢牢护住皇帝与太子！
玄珩和呈昭手持双剑，奋力抵抗。李进也不甘示弱，假装替皇帝承担了一击马蹄。
禁军来得突然，呐喊声和救驾声也将生的希望带来。
副将匆匆赶来，于混乱中告知了李通和玄珩有多波刺客的消息。杀手见大势已去，皆举刀自尽！李通低眉思索，这烟洲刺客，摆明了是为了嫁祸自己与曲家。眼看杀手一个个倒地，李通却瞧见了一个活口意图负隅顽抗。
他的机会来了！
银白的盔甲扑向皇帝，毫无防备的一刀正中李通心口！
滚烫的热血溅至皇帝胸膛，漾出一片夺目的红。
这是始料未及的一下，也是命悬一线的危机。皇帝速命众人将李通和李进带回医治，就连猎物也都忘在了身后。
————
伏鸢沿着小路一直跑着，她察觉到身后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不管是谁，总要将这些人都引出来才好。
想着不远处便是狩猎场，而这里，也是一个极为方便下手的盲区，伏鸢选择了拼一次！
“跟了我一路了，不累吗？”她靠着树，双腿颤抖，早知今日也该学一些武艺的，“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不必躲了。”
那些刺客悉数现身，伏鸢强压住颤抖的手臂，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她都要怕死了！
“你们，是要杀我吗？”
伏鸢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这些人不靠近狩猎场，无非是想当个渔翁，或是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她久居皇城，要杀她的仇人也就那几个。
不过也好，真要是冲她来的，呈昭与兄长也能少一分危险。
谁料那些杀手竟分成两拨，除了围住伏鸢的四人，绝大部分皆奔向了狩猎场！
眼看刀刃落下，伏鸢以为死定的那刻，袖箭飞出响动，那人出其不意地将她救下。四名刺客应声倒地，正当另有十余人掉头回来时，一个玄色的身影从天而落，卷起一点风沙的苍茫！
“跟我走。”他拉着伏鸢一道奔跑，却始终带着那个骇人的鬼神面具。
“傅大人？你不是回西岚了吗？”
伏鸢想过很多人会突然出现，却从未想到会是傅影，一个与她仅见过数面的人。
傅影没有多言，只是牢牢握着伏鸢的手，那样炙热又惦念，“等过了这片密林，就安全了。”他一直是不善言辞的人，却从不讲废话。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再无刺客的身影后，傅影才停下了脚步，“此处能暂时藏身，你莫要乱跑，我去寻些吃的。”
“傅大人。”伏鸢将他喊住，语气急切，一如青山内升起的莫名浓雾，带着混乱和心焦，“若是可以，能否帮我给林小郎君传个消息，让他多留意刺客的来路，六殿下很有可能会被牵连其中。”
“都出来了，为何还要管闲事？”傅影背对着伏鸢，像是在生气，“老实呆着。”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傅影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野外的夜总是黑的毫无防备。
伏鸢不敢点火，生怕引来刺客，可傅影怎么还没回来？一阵困意和寒冷袭来，伏鸢不知还能保持多久的清醒。她觉得自己大约是病了，浑身无力。
树林内窜出一个黑影，骤然落于伏鸢眼前。
呈昭！
“呈昭，你醒醒啊。”伏鸢惊慌失措地环住昏迷不醒的林小郎君，茫然地哀求傅影，“傅大人，你救救他。”
傅影的神情被面具盖住，看不到他的思量。
他单膝跪地，声音清冷，“林小郎君没事，只是力竭。”傅影犹豫片刻，却还是如是相告，“林小郎君中了毒箭，又遭埋伏，要不是齐大人的援军赶到，只怕是没命了。可他回到营地时，却发现你不在，便不顾一切地来寻你，等我发现的时候，就成这样了。”
“这个傻瓜，应该先保护好自己。”
伏鸢抚上他的眉眼，苦涩与喜悦皆有，“多谢傅大人出手帮忙。”
“同为西岚人，我只是在救西岚未来的……客人。”他的话语中也藏了诸多心事，“李通受了重伤，但他以命救天子，必定前途无量，你们若想走，如今是个不错的时机。”
“李通能否保住性命？”伏鸢看不透眼前的傅影，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傅大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想离开昀京？”
傅影停顿片刻，像是在伏鸢眼中寻找什么，“他死不死的，我不清楚，但你的愿望不是活下去吗？”
“你到底是谁？”伏鸢搂紧呈昭，这是她的秘密，傅影不可能知道。
今晚的新月透露出难以诉说的遗憾。
他摘下鬼神的面具，微弱的光亮下，是一张和呈昭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更多了苦楚和心酸。
伏鸢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口一阵剧痛，她拼命地想要询问，却发现怎么也问不出口，耳边只有傅影可悲到孤寂的低语，“从今往后，你将不再记得我，他日再见，便是陌生人。你不必为了我难过，我不过是一个钻了命运空子的活死人罢了。所以这次，自私一点吧，别像我的鸢鸢一样，孤苦伶仃。”
傅影慢慢走远，他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
他的鸢鸢？
伏鸢强忍着最后的一点清醒，悄悄喊了一声，“李遣……”
————
呈昭醒来时已是后半夜，轻柔的发丝落于他的鼻尖，顿感有些心痒。
他睁眼的那刻，见到了伏鸢的睡颜，心下便是松了一口气。
呈昭艰难地伸出手指，却在将要触及伏鸢脸颊的刹那，停下了动作。他自觉未经过伏鸢的同意，对她萌生轻浮的念头不是君子所为。
长长的睫羽微动，伏鸢蹙眉转醒，“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捧起呈昭的脸，见带着血色才定下了心。
“我是练武之人，没什么要紧。”呈昭目含自责，银灰的衣摆衬于身下，试探着握了下伏鸢的手，“只是你还烧着，须得赶紧寻个暖和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他站起身，依旧有些无力，昏倒前的刹那，是傅影带他来见了伏鸢，可他竟还留在昀京，现下又突然消失，也不知伏鸢有没有怀疑傅影的身份。
“我没那么娇气，想来刺客很快会找到此处，我们还是早些回营地为好。”伏鸢拾起地上傅影留下的果子，一齐塞入呈昭怀中，“你多吃些，好补充体力，李通是不是很危险，我们得帮他。”
“可这是我们离开的机会。”呈昭扣住伏鸢的双肩，她那么虚弱，自己只要稍稍用力，伏鸢便会没命，“不管寅朝，不管昀京，只要今日我们向着西岚而行，没人能再寻到你我。”
伏鸢自然明白傅影为他们创造的这个机会，可若是就此离开，曲家又该如何？
“倘若我非要回去呢？”伏鸢自知这对呈昭很残忍，但也无可奈何，她的命不是她一个人的，“我不能一走了之。”
她撩起裙摆，跌跌撞撞地向着营地而去，却反被呈昭抱起，“你，你干什么？”
“我陪你回去。”
呈昭总是在伏鸢面前输得彻底。
夜晚的路难行，稍有风吹草动皆有可能是刺客。
陡然间，有火把靠近。
呈昭让伏鸢藏于树后，莫要出声。
只听飞刀划破衣襟的一声凄厉，数十人便已将呈昭包围。他们正是妄图对伏鸢下杀手的那伙人，与呈昭在狩猎场遇到的刺客不同，这帮人更加善于藏在暗处，倒像是回程的那帮杀手。
他顺势扔出几颗野果，趁机夺过兵刃，拉着伏鸢跑向狩猎场！那里还有禁军驻扎只要去到那处，便可活命，这些人皆是死士，下手绝不会手软，唯有摆脱纠缠才能逃脱。
两人拼命跑着，伏鸢察觉到掌心处传来一阵温热，是血。
呈昭受伤了却还来寻她。
“我要是拖累你了，你就自己跑吧！”身上的衣衫早就破烂，也没什么羞耻可言，“他们是为了杀我，你不必在此丧命。”
“说什么傻话？！”
她第一见呈昭发这么大的火气，自觉失言。
“鸢鸢，你是我不惜代价用密术救回来的，哪怕……哪怕今日是死局，我也会为你护到最后一刻，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再一次死在我眼前。“
他不敢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无助和痛苦，只求伏鸢能活下去！
“呈昭，我喜欢你。”
伏鸢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唯有不加修饰的心里话才是最真挚的，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可她在这一刻却是自在的！
砰——
身后袭来的盾牌，狠狠砸在呈昭的背上，接踵而来的杀手招招狠戾，呈昭本就受了伤，再难招架他们的攻势。
打斗间，他们已被逼至死路，呈昭始终握着伏鸢的手，未曾松开片刻，他长舒一声叹息，紧紧护着伏鸢朝山谷洼地跳下！
二人相拥滚落，无数枝桠缠绕着身体，各处的碰撞重重地刺激着五脏六腑，直到两人停下，呈昭才缓缓放开了伏鸢。
呈昭替她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定是伤得不轻。
刺客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看来要回到狩猎场，只能走这谷底了。
伏鸢将破旧的外衫撕下，包扎住呈昭的伤口，吃力地将他扶至石头后，等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