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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香囊
    萧清言夫妇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几日不见,二人竟已如此亲密,不对劲,一定有问题。

    沈怀瑾颇感尴尬,寻思着要岔开话题,偏又不是很会聊天,只得随口说道:“好香的气味,不知大哥这香囊中装了何物?”

    萧清言闻言,从腰间取下香囊,递给了沈怀瑾,“其中有白芷、丁香、佩兰、艾叶、藿香、樟脑、陈皮、薄荷。她呀,平日没事就喜欢研究这些。我戴了有一阵子了,确实感觉挺舒服的。”

    沈怀瑾拿起荷包闻了闻,说道:“确实闻着神清气爽。”而后又揣摩了一下香包,夸赞道,“这做工也精致,想来是大嫂亲手做的吧。”

    乔以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让清欢给你做一个便是了。”

    一直没吭声的萧清欢突然被叫到,还是让她做香包,面露难色:“这……”

    萧清言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笑道:“你呀,就别难为她了。让她绣?鸳鸯都能绣成鸭子!”

    被自家哥哥说了这么一番,萧清欢有些急了,脸色都有些涨红,辩解道:“哪有那么夸张啊!我还是会绣一点的好吗!”

    乔以萱有些惊奇:“怎么?清欢你竟不擅女红?难怪我入府快一年了都没见你做过,原以为你只是没那么喜欢刺绣呢。”

    萧清欢见兄嫂都笑话她,连沈怀瑾都偏过头来看着她,实在气不过,当即说道:“那是我不想学好吗!我若真下功夫学,哪会有学不会的!”而后转头就对沈怀瑾说道:“不就是个香囊吗?你等着吧,不出半月,我便能绣一个像模像样的给你!”

    沈怀瑾宠溺地笑了笑,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与萧清言夫妇分别后,萧清欢和沈怀瑾来到了河边。此时,河面上已经漂着许多花灯,造型各式各样的,很是精巧,萧清欢越看越没底。她向来不擅长这些手工活,做的虽然不算特别难看,但和这些一对比起来,却毫不起眼、平平无奇。

    “要不还是算了吧。”看着沈怀瑾从郑元手上接过她那个花灯,萧清欢还是有些没信心。

    沈怀瑾却不以为然,直言道:“怕什么!做这些事,不就是图个开心吗?”而后俯身到她耳边,轻声调笑,“再说了,这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不会有人知道你做工粗糙的。”

    萧清欢本来还有被他安慰道,听到后半句,顿时嗔怒道:“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沈怀瑾却不理会她,直接就把花灯放到河面上,催促道:“我已经放上去了,你要是再不许愿可就来不及了啊!”

    看着渐渐飘远的花灯,萧清欢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自元宵之后,萧清欢苦练女红,连厨房都很少进了。而沈怀瑾在军中却很是清闲,毕竟不用带兵打仗,都是些日常操练罢了。有好几回想回府吃点萧清欢做的东西,却都不见她的踪影,一问才知道她回舞阳侯府找乔以萱学做香囊了。

    奈何萧清欢在女红方面实在是天资有限,过了十天,也才绣了个半成品。

    “你这都绣了十天了,怎么还在绣?”陆子瑜在一旁百无聊赖地问道。她元宵之后来过两趟,一回正巧赶上萧清欢回舞阳侯府了,没见到面,第二回来就见她一直在绣花。这都第三回来了,竟还没绣完。

    萧清欢放下手中的半成品香囊,叹气道:“哎,没办法,真的太难了。”

    陆子瑜劝道:“要我说啊,实在不行就算了,街上买一个不就是了,要什么样就有什么样,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萧清欢反驳道:“那怎么行!这东西就得自己绣得才有意义!”而后又笑了笑,低头继续手上的活,“算了,你又没夫君,你懂什么。”

    陆子瑜没料到她会说这番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萧清欢,你真学坏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萧清欢说道:“好了好了,我要继续绣了,你先回去吧。我绣完了再去找你。”

    陆子瑜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站起来对着萧清欢说道:“重色轻友!”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定北侯府。

    又过了七八日,萧清欢可算是勉勉强强做了个成品出来。本来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不好意思给沈怀瑾。但想了想,总不能言而无信,否则这脸面往哪搁。于是挑了个傍晚,等和沈怀瑾用过晚膳之后,才厚着脸皮拿给了他。

    “那个,之前说要做一个香囊给你。你看看这个,可还行?”

    萧清欢一边递给沈怀瑾,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

    沈怀瑾接过香囊,眉头微皱:原本还以为萧清言是开玩笑的,萧清欢可是京中才女,出身名门,怎么可能不善女红。没想到,萧清言说的竟是实在话。

    虽说萧清欢也绣出了个模样,但和别的大家闺秀比起来确实还是有些差距。别人他不知道,可他母亲晋阳长公主的手艺就很好,以前见过他爹身上带过,精美无比。还有他师母柳夫人,女红亦是极好。

    萧清欢见形势不妙,便打算抢回来,免得丢人现眼,又被沈怀瑾笑话。哪知沈怀瑾竟不肯松手,还道:“有道是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而后拿着香囊,对着萧清欢说了句“多谢夫人”便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隔日,适逢沈怀瑾休沐,他难得地睡了个懒觉。起来时也没往床边看,以为萧清欢早已准备好了早膳,还打算和她一起吃,不料厨房和院子里都不见踪影,也没见她在窗台边写字看书。

    此时恰好月白路过,沈怀瑾便叫住她,问道:“夫人今日回舞阳侯府了?怎么没同我说一声?我可以陪她一起回去的。”

    月白笑道:“将军,夫人今日还没起呢。”

    “没起?”沈怀瑾有些诧异,“这都什么时辰了她还没起?平日里她不是……”

    月白回道:“想来是前些日子为了给将军做香囊,太过劳累了。昨夜将香囊给了将军之后,夫人早早就睡了,还说想多休息会,让奴婢晚些再叫她。”

    听了月白这话,沈怀瑾有些愧疚,不由自主地便走回房中,想去看看她。

    刚一掀开床帘,便听见萧清欢在那喃喃道:“水……水……”

    沈怀瑾见她面容憔悴,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急忙催促月白去倒水,自己俯下身,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果然,萧清欢额头发烫,呼吸急促,显然情况不妙,吓得沈怀瑾对着外面大喊:“来人!快传大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余之堂的宋大夫才匆匆赶来,在沈怀瑾才催促下为萧清欢把脉。

    沈怀瑾在床边走来走去,见宋大夫收起药箱,这才问道:“宋大夫,我夫人她情况怎么样了?”

    宋大夫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说道:“沈将军莫急,沈夫人并无大碍。大约是前些日子太过费神,没休息好,身子有些虚弱。再加上这几日天气反复无常,稍稍染上了点风寒。待老夫开副药方,让沈夫人按时服下,注意休息,过几日便能好起来了。”

    沈怀瑾这才放下心来,但看着萧清欢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又忍不住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宋大夫又看了看萧清欢,判断道:“照沈夫人这个情况,不出意外的话,第一碗药喝下去便能醒来了。”

    送走宋大夫之后,沈怀瑾便一直守在床边,就连郑元要汇报军务他也没心思听,让郑元先放在书房,一会等萧清欢醒了他再去看。

    沈怀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不过一点小病,便让他如临大敌,兵荒马乱。

    又过了一个时辰,月白才将药端了进来。沈怀瑾将萧清欢慢慢扶起来靠在自己身前,从月白手里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地喂进她嘴里。

    那碗药快见底的时候,萧清欢果真微微咳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萧清欢刚醒来,便隐约看见沈怀瑾紧张地盯着她看,但又觉得不太真切,就低声呢喃了一句:“阿瑾?”沈怀瑾听到她在叫自己,连忙应了一声:“嗯,我在。”

    沈怀瑾这一应,反倒让萧清欢一下就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还真是沈怀瑾,便问道:“将军?你怎么……”

    沈怀瑾解释道:“我今日休沐,发现你病倒了,就叫了大夫。方才宋大夫替你看过了,说并无大碍,好好休息就行。你感觉怎么样?”

    萧清欢回道:“还好,就是有些头晕。”

    沈怀瑾见她气色比早上好了许多,也精神了一点,这才稍微放下心。又觉着不太好意思在这里继续陪她,不知要说些什么话,便道:“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说完便起身离开。

    正要踏出房中,便听得萧清欢叫住了他。

    “将军!”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想说……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