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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把她困在海上
    《明以时光为画》

    文/池沁洋

    谁让她每次见到他都跑呢?他唯有把她困在海上,她也不至于会跳海逃跑了。

    可彻底将简以恒的暴躁点燃,她走出船舱,在船尾的露天休息区坐下,太阳的毒辣没有遮阳的船尾烧烤得烫极了,坐上去就像被火烧一样,火辣辣地让人疼。她立刻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海风吹拂着她的脸庞,阳光洒在海面上,闪闪金光随着波涛在跳跃。螺旋桨旋出一道道白浪,在海面上划出两条长长的白浪,浪花飞溅出来的水珠晶莹剔透,随着游艇的轰鸣声一跃而起,然后又倏地隐入水中。

    明见然走到她旁边端详着她,“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可你每次见到我像见鬼似的逃跑,不理我。”

    时间带走了什么,明见然不知道。

    只是觉得现在的简以恒很陌生,他想找些话跟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简以恒被他盯着,思绪全像似被抽空了。面前的男人一个抬眸,灼灼星光在他眼里水般流动。浓眉锋厉,此时双唇紧闭,静待她回复的姿态气势天成。

    简以恒在内心默骂自己千万遍,看着他的眼中浮现几分温柔的神色,她眉目间带着不耐烦,讽刺地轻笑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聊的,无聊!”

    明见然一时语塞。明见然的眼睛里平静如常,声音也是冷静克制的,他问:“你结婚没?”

    简以恒心口深处,像被针刺一样,疼痛一阵一阵的起伏跌宕。简以恒收敛全部情绪还以冰冷:“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她的心情霎时间变得有点难以形容,好像翻腾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又像小船在大海里摇摇晃晃,随时被海浪吞噬,尸骨无全。

    简以恒的话,犹如一阵西伯利亚刮来的寒风,一瞬间,明见然冻住了表情,眼里也像极了贝加尔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好想知道她现在的状况,特别她儿子,又是什么回事?还是他看错了?

    明见然忍不住又打量着简以恒,一头乌黑的长发,水灵灵的双眼睛,睫毛又黑又翘,挺直的鼻梁下,她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个浅淡又生硬的弧度。每一眼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动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暖暖的,懒懒的,并且让人有一丝迷惑。

    看她的神采应该过得不错,那样聪明而美丽生动的女人,怎么会没人追。

    明见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甘心继续追问:“你到底结婚没有啊?”

    简以恒以咄咄逼人的目光看他,轻薄的唇瓣轻轻扯动,发出寒凉的音阶:“要么让游艇上岸,要么我跳下去。”

    讥诮的态度,嘲讽的眼神,一副刺猬模样。明见然说:“那你跳啊!”看着她眉眼间的冷淡疏离,明见然蓦地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和泛着血丝的眼睛,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声。

    简以恒气炸了,一时语塞,拿出手机准备报海警,手机竟然信号不好。手机被明见然抢走了。

    明见然微微仰头,试图压抑住胸臆间几乎要汹涌而出的,他不想外露的那些情绪。许久,他手上一转,反握住简以恒纤细冰凉的手,用力把她一拉让她更靠近他,用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无声地注视她。那目光似有穿透性,说:“多大的人了,还胡闹。”

    简以恒下意识地抽离自己的手,他却握得更紧,仿佛是害怕她突然离开。她的目光里凝聚怒意,翘起嘴角嘲讽地哼了一下。她气呼呼的坐下,一声不吭盯着海面。

    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灰色的弧线,两条中华白海豚跃出水面。

    简以恒焦急地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四处张望。

    等了一会儿,在正前方,一条灰色的海豚露出了鳍,然后尾巴一扫,从海面上探出头来,长长的嘴巴往前伸着,黑亮黑亮的眼睛流露出俏皮的神色。

    简以恒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伸出手,“手机。”

    明见然置若罔闻,可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是不给她手机。

    简以恒催促:“手机拿来,拍海豚。”

    明见然语气平淡地说:“要不你画下来吧。”

    简以恒无语到极点,腾地窜起一团火,恨不得掐死他。

    接着两条粉海豚,突然一个凌空飞跃,美丽的大尾巴就相交在了一起,动作优雅极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优美弧线。灰色的海豚也不甘落后似的,露出了它光滑如玉的身躯,在海面上舞蹈起来。它们排成一排,齐刷刷地跃出了海面,然后迅速地沉了下去,又再崭露头角,它们伴随他们跃出海面、逐浪嬉戏,整个过程持续约半个小时。

    简以恒高兴得一阵惊呼,“长那么大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海豚。”要是明白在多好,他肯定为之欢呼雀跃。

    四年后的今天,明见然再次看到如少女的笑容,真是恍若隔世。

    游艇开到了海岛码头停泊,明见然把她的包取过来。

    高景衍和高卓璇兄妹走在前,简以恒匆匆忙忙一脚踏上码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抓住了,她的每根手指都被他牢牢攥住,瞬间感觉到来自他的温暖和力量。

    上岸后,简以恒对这亲密举动异常抗拒,用力地扳开他修长的手指,他根本不依,仍然把她的手攥得牢牢的。他手上温热的像温火的炙烤,徐徐蔓延至她全身。

    “松手!”简以恒在挣脱不成时,想张口咬的时候,明见然说:“怕你走了。”

    “怕你走了”这句话,他以前经常说的,很窝心,是她以前最爱听他说的一句话。他老爱睡觉前,就十指紧扣的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他才安心都闭上眼睛。她说:“这样拉着我的手睡觉不舒服。”他说:“怕你走了。”

    现在听到这句话,让简以恒心里很难受,心脏一阵抽疼,眼泪不自觉的在眼眶里打转。

    并不知道简以恒心里千回百转的明见然一把将她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把你气跑了一次,害怕又找不到你。”

    简以恒脑袋抵着他坚硬宽厚的胸膛,不让他看见她眼泪掉落。她深呼吸了一下,强忍住眼泪,不让它掉落。她心里,不停告诉自己,简以恒撑住,别哭!

    明见然用手不断地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想起分手那晚,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明见然仍觉得揪心。

    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她哭。

    别说哭,半点委屈都不想她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听见了他的心跳声,心跳声强劲有力。许久,她才慢慢抬起头来,狠狠地在他的脚上踩了一脚。

    明见然疼得脚一缩,强忍着不敢喊出声,一脸震惊的看着简以恒,她颇有些不依不挠的架势。他还有点恋恋不舍松手,看见她眼睛又红又水灵灵的眼睛泛泪光。

    简以恒顿时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眯起两只眼睛嘚瑟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尽管从不允许隐藏在骨子里的女汉子气质肆意外露,但从不要求自己像淑女一样矫情。她妈妈说遇到无赖,该出脚时就出脚。

    包和手机都在他那,她能跑去哪儿?只能乖乖的跟着他们走。

    明见然松手后很自然地抚了下她的后腰。无论是言语还是这个亲昵的动作,都是那么熟稔。

    下码头后往右边走向渔村,高景衍带他们来到拱桥对面一家地道的海鲜大排档,一边是饕餮盛宴,一边是迷人海景,享受山海相逢的美食盛宴。

    可简以恒没这个心情。

    明见然问:“你还想吃什么?”

    高景衍看着琳琅满目的海鲜,又看向简以恒,“老然说你爱吃海鲜,昨天让老板给我们留了很多你爱吃的螃蟹和濑尿虾,恒妹,你想吃清蒸还是避风塘。”

    简以恒眼观鼻鼻观心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说:“点你们想吃的,不用理我。”

    高景衍接到明见然的眼色,马上让餐厅老板做菜。

    半小时后,一桌丰富的海鲜大餐上齐了。

    高景衍第一时间给她盛了一碗蚝仔浸海苔汤。明见然剥了两只美味多肉的蟹钳放进简以恒的碗里,“吃吧。”

    简以恒莞尔一笑。她被骗这里,哪有心情吃这顿饭。

    明见然见她低着头,情绪明显低落,迟迟没动筷子,食欲不振的模样,问:“不合口味?”

    吃得津津有味的高卓璇抬头看简以恒,并且给她夹菜,“老师,快吃啊。”

    简以恒抓去筷子,夹起碗里的蟹钳,吃了起来。

    高景衍想缓和气氛,说:“没想到你竟然做了我妹的老师,我们真是有缘啊。”

    简以恒心里腹诽:都是孽缘!她伸手去夹虾的时候,明见然又夹来剥好的虾。

    高景衍又问:“还有做设计吗?”

    简以恒说:“还在做。”

    高景衍又问:“哪家公司?”

    简以恒说:“起点广告策划。”

    高景衍轻笑着望向明见然,心里都想骂娘了。原来她这四年一直在深城?高景衍又接着说:“斜杠青年不容易啊。”

    简以恒看到高景衍奇怪的表情,笑着叹了口气:“生活所迫。”

    明见然觉得她这话好像说给他听。

    听到高卓璇央求高景衍在岛上订民宿时,简以恒对明见然说:“还我包和手机,我有事要回去。”

    明见然说:“一起回。”

    高景衍手从裤兜里伸出,拍高卓璇的后脑勺,揉了揉的头,“在你老师面前都敢想逃课。”走在前面,背影潇洒又从容。

    高卓璇撇嘴,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脸上表情写着“一万个不情愿”。

    明见然和简以恒两人并肩而行,他整颗心好像都在躁动。

    回程时,简以恒依然没进船舱,坐在船头夹板上,她双手搭在膝盖上,头靠在手臂上。

    昨晚噩梦惊醒后就失眠,精神不振。海面波涛汹涌,游艇速度极快,船头都飞了起来,随着海浪不停的颠簸,游艇一次次地被海浪举起,又抛下。她头晕得厉害,恶心、呕吐。

    明见然走出来,看见她卷坐成一团,“不舒服了?”

    简以恒说:“没有。”

    明见然轻声问:“晕船了?”以前跟她坐游轮去海岛写生,她生龙活虎的,不晕船。他彻底失去了耐心,语气急躁地问:“说话啊,哪里不舒服?”

    简以恒抬头瞪着他,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她生气地冲着他大喊:“走开!”

    明见然看她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哪里不舒服,我去拿药。”

    简以恒说:“大费周章把我骗来,你该说的话说完了,别在这里假惺惺,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说完,挪动屁股,背对着他,并抬手戳戳两边的太阳穴。

    明见然听完这句话,莫名心疼,一动不动坐在旁边。

    他感觉她变了,一副难以亲近的模样,很陌生。

    以前的简以恒是很随和、温顺,很爱笑的人。

    他只是想跟她说,他后悔了。想要辩解却又不想辩解。看到她这般拒人千里的模样,话到嘴边,难于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