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学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穿过城市。
坐在后排座位的颜韫，盯着前面江叙的微垂的后脑勺，面色有些纠结。
他侧头靠在窗户边，长而垂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虚影，看起来就像是个岁月静好的少年。
“怎么看也不像是冷漠的家伙。”她默默想着，“会不会……他只是对陌生人才这样的，不是冷漠，只是慢热？而且刚才要不是江叙，这刚好没多久的脑袋怕是一撞又要进医院了。”
颜韫不稍一会儿，便自己说服了自己。
不过心里这么想，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打字的动作倒是没停下。
颜韫：江叙，你居然对我这么冷漠！公交车上，你都不让我坐你旁边！
几乎溢出屏幕的傲娇控诉。
不过，公众号并没有回复。
大概没有这个私人回复的功能吧。
等了会儿，颜韫有些失落。
刚好这个时候，公交车到了苏城一中站，颜韫捏着手机跟着前排的江叙以及一大群高中生们下了车，学校离站台还有两三百米远。
颜韫是最后下的车，与前脚下车的江叙就隔了几步远，她不认得路便自觉地跟在了江叙的身后。
亦步亦趋的，仿佛跟着个小尾巴似的。
江叙本身就引人注目，加上后面又跟着个漂亮女生，更是惹得周围认识的同学频频侧目。
他又不眼瞎，自然感觉得到。
“叮——”
手机震动了下，颜韫听着这特殊的声音，边往前走着边划开手机看了眼。
公众号：抱歉，他不太懂事，还请颜颜多多包涵。
看完消息，颜韫眼角眉梢微微上扬了几分，她果然还是最吃温柔那套。
于是，她回复：那我就勉为其难包涵一下吧。
刚刚点击发送，她的额头便撞上了一堵后背，颜韫有点撞懵了，反应了几秒，随即后退了两步，连声道歉：“对不起，撞到你了。”
不过，颜韫大概不知道，江叙是刻意停住了步伐，她撞上他那是必然的。
少年早早便转过了身，所以她迎面一撞刚好撞进了江叙的胸口。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极清新的薄荷味。
颜韫仰着脑袋对上了他的视线，这才发觉原来他竟然长这么高，她才到他胸口的位置。
十年后的江叙有这么高吗？
颜韫想了想，感觉好像没有，是他变矮了吗？
不对，是她现在……很矮。
心里暗自制定了每日多喝一杯牛奶的计划。
不料对面的男生忽然俯下上身，晨光打在他的侧脸，明暗交接下出色的五官显得格外深邃。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类似于打量新奇事物的专注，以及一丝她没看懂的情绪。
颜韫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发怔，还维持着仰着脑袋的姿势，看起来呆呆的。
江叙“呵”笑了一声，眉眼一挑，薄唇动了动：“你这是在跟着我？胆子还挺大。”
颜韫：“？”
她下意识地想解释，就见他直起上身，神色显得有些傲慢：“我对早恋没什么兴趣，你趁早死心吧。”
颜韫：“……”
这语气可过于中二了。
颜韫想着，江叙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在学校里肯定是非常受欢迎的风云学长，被女孩子告白很多次了，所以才形成了这种……条件反射？
颜韫决定不和他计较，道：“我没有跟着你，我也是走这条路去苏城一中。”
她的话音落下，少年倒是脸色丝毫不见尴尬，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所以，你是苏城一中的学生？”
语调微微上扬的疑问。
颜韫点点头：“对。”
江叙单手插兜，胳膊上搭着校服，转过身的时候，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随即，少年散漫的声音传来。
“妹妹，下次再骗人，记得穿个校服。”
颜韫：“……”
苏城一中有严格的规定，没有穿校服的学生，一律不准进校门，忘记穿校服的，需要报上班级和学号等着班主任来领人。
不巧，颜韫这个来报名的，既没校服也没班主任。
于是，直接被保安扣留在了门口。
颜韫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十六岁的未成年，未成年在没有家长协同的情况，根本进不了学校办入学。
她捏着自己的中考成绩单，蹲在校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直接傻了。
不过，颜爸爸起床的时候没见着颜韫，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所以当即给她打了电话，这才知道自己女儿傻乎乎的行为。
颜爸爸：这开脑袋的手术不会把人弄傻了吧？
颜韫没等多久，颜爸爸就开着他那新买的大奔到了校门口。
锃亮的黑皮鞋，皮夹克配紧身衣，胳膊夹着鳄鱼皮的手包，手表腰带金链子……无一处不透露着土土的金钱香气。
“女儿放心，入学的事情包在你爸身上了。”
颜韫：“？”
颜韫和她的“土大款”老爹进校长室的时候，白胡子带着老花镜的老校长正在泡茶，看到两人进来，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瞅了瞅。
“是江同学的家长吗？怎么还带了个小姑娘……”
“不是不是，我们这是来办理入学的。”
颜爸爸笑呵呵地牵着颜韫进了办公室。
“入学？”校长有些纳闷，“我们这边招生早就结束了，9月份的还没开始呢。”
不过出于礼貌递了一杯茶给颜爸爸。
“是这样的，我们家颜韫参加了中考的，但是因为生病住院了没来得及择校。”边说着颜爸爸边递过去一张薄薄的中考成绩单。
“校长您看看，这是她的成绩。别看她数学差了点，但是语文英语还有其他副科都不错的，总分还可以的，我们家颜韫就是有点偏科，但是人很聪明的。”
校长把成绩单拿的远远的，捏着老花镜看。
好家伙，这叫有点偏科？
这数学只有五十分啊，都没及格。
他咳嗽了两声，然后喝了口茶缓了缓：“这数学成绩……我们这边要求比较严格，您家女儿可能会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
已经是很委婉的拒绝了。
但是，颜爸爸这海口夸下了，自然不能轻易就离开的，于是他使了大招：“校长啊，我刚刚经过咱们学校，看到我们学校好像没有理科试验楼呢。”
已经开始我们学校自称了，真是毫不见外。
校长顿了顿：“是有在建的打算……”
“我看隔壁市一中都在动工了。”
校长哽住了。
一时间空气都有些静默，这该死的金钱交易。
颜韫捏了捏袖口，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底线的，于是开口建议：“我可以参加一次入学分班考试，我有在校官网上看到苏城一中是需要中考成绩之外的入学考试，如果入学考试通过，就能够进入学校学习了。”
校长眼睛亮了。
颜爸：“……”闺女，你怎么自掘坟墓呢！
于是校长分分钟调出来了今年入学考试的B卷给颜韫测评。
苏城一中的考试卷子出题的时候都会出两套，也就是所谓的AB卷，两套试卷题型相似，但是B卷难度会高很多，一般考完A卷，B卷都会封存。
今年的考试卷子是实验班特聘的高材生老师出的卷，难度是历年最高，老校长是有心劝退这两个试图走后门的。
不过，他倒是失算了。
颜韫内里好歹是接受过大学高数洗礼的成年人，初升高的内容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虽然说有点作弊的嫌疑了，但是吧……
这种事情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颜韫在校长室里考试，校长和出卷老师在里头监考，颜爸爸站在门外扒着窗户看，大概在第一节课结束没多久，有人来找校长。
大概是之前那位江同学的家长。
颜爸爸侧头看了眼，有些惊喜：“这不是柳医生吗？”
柳知禾看了他胸口的大金链子许久，才有些迟疑地问：“您是……颜韫爸爸？”
“对对对。”颜爸爸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小韫现在恢复得好，还得多谢柳医生呢！”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柳知禾笑得温婉，“对了，小韫这是在里面？”
“参加入学考试呢。柳医生这是过来找校长呢？”
“对，因为我侄子的事情。”
两人没聊多久，里面的考试似乎结束了，那位看起来极其年轻的高材生老师批改完卷子交给了校长，校长先是一惊，随即看着颜韫的眼神都变了。
就像是那种路边犄角旮瘩捡到宝似的。
“入学考试通过了，你以后就是陆老师实验班的学生了。”
校长一锤定音，陆老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颜爸爸听到这消息还觉得不可思议。
“小韫，你这做个开脑袋的手术，怎么还变聪明了呢？”
他随即喜笑颜开地感谢柳知禾：“柳医生医术也太高明了吧，改天我一定送面锦旗去医院。”
柳知禾连忙摆手：“不不不……这……还是颜韫聪明。”
校长扶了扶老花镜，拍了拍颜爸爸的肩膀，露出了老狐狸般的笑：“颜韫爸爸啊，就是你之前说的理科实验楼招商的事情，我们还可以继续谈谈……”
颜爸爸乐呵呵：“好好好，没问题，这都不是事儿。”
颜韫：“……”
坐在后排座位的颜韫，盯着前面江叙的微垂的后脑勺，面色有些纠结。
他侧头靠在窗户边，长而垂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虚影，看起来就像是个岁月静好的少年。
“怎么看也不像是冷漠的家伙。”她默默想着，“会不会……他只是对陌生人才这样的，不是冷漠，只是慢热？而且刚才要不是江叙，这刚好没多久的脑袋怕是一撞又要进医院了。”
颜韫不稍一会儿，便自己说服了自己。
不过心里这么想，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打字的动作倒是没停下。
颜韫：江叙，你居然对我这么冷漠！公交车上，你都不让我坐你旁边！
几乎溢出屏幕的傲娇控诉。
不过，公众号并没有回复。
大概没有这个私人回复的功能吧。
等了会儿，颜韫有些失落。
刚好这个时候，公交车到了苏城一中站，颜韫捏着手机跟着前排的江叙以及一大群高中生们下了车，学校离站台还有两三百米远。
颜韫是最后下的车，与前脚下车的江叙就隔了几步远，她不认得路便自觉地跟在了江叙的身后。
亦步亦趋的，仿佛跟着个小尾巴似的。
江叙本身就引人注目，加上后面又跟着个漂亮女生，更是惹得周围认识的同学频频侧目。
他又不眼瞎，自然感觉得到。
“叮——”
手机震动了下，颜韫听着这特殊的声音，边往前走着边划开手机看了眼。
公众号：抱歉，他不太懂事，还请颜颜多多包涵。
看完消息，颜韫眼角眉梢微微上扬了几分，她果然还是最吃温柔那套。
于是，她回复：那我就勉为其难包涵一下吧。
刚刚点击发送，她的额头便撞上了一堵后背，颜韫有点撞懵了，反应了几秒，随即后退了两步，连声道歉：“对不起，撞到你了。”
不过，颜韫大概不知道，江叙是刻意停住了步伐，她撞上他那是必然的。
少年早早便转过了身，所以她迎面一撞刚好撞进了江叙的胸口。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极清新的薄荷味。
颜韫仰着脑袋对上了他的视线，这才发觉原来他竟然长这么高，她才到他胸口的位置。
十年后的江叙有这么高吗？
颜韫想了想，感觉好像没有，是他变矮了吗？
不对，是她现在……很矮。
心里暗自制定了每日多喝一杯牛奶的计划。
不料对面的男生忽然俯下上身，晨光打在他的侧脸，明暗交接下出色的五官显得格外深邃。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类似于打量新奇事物的专注，以及一丝她没看懂的情绪。
颜韫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发怔，还维持着仰着脑袋的姿势，看起来呆呆的。
江叙“呵”笑了一声，眉眼一挑，薄唇动了动：“你这是在跟着我？胆子还挺大。”
颜韫：“？”
她下意识地想解释，就见他直起上身，神色显得有些傲慢：“我对早恋没什么兴趣，你趁早死心吧。”
颜韫：“……”
这语气可过于中二了。
颜韫想着，江叙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在学校里肯定是非常受欢迎的风云学长，被女孩子告白很多次了，所以才形成了这种……条件反射？
颜韫决定不和他计较，道：“我没有跟着你，我也是走这条路去苏城一中。”
她的话音落下，少年倒是脸色丝毫不见尴尬，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所以，你是苏城一中的学生？”
语调微微上扬的疑问。
颜韫点点头：“对。”
江叙单手插兜，胳膊上搭着校服，转过身的时候，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随即，少年散漫的声音传来。
“妹妹，下次再骗人，记得穿个校服。”
颜韫：“……”
苏城一中有严格的规定，没有穿校服的学生，一律不准进校门，忘记穿校服的，需要报上班级和学号等着班主任来领人。
不巧，颜韫这个来报名的，既没校服也没班主任。
于是，直接被保安扣留在了门口。
颜韫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十六岁的未成年，未成年在没有家长协同的情况，根本进不了学校办入学。
她捏着自己的中考成绩单，蹲在校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直接傻了。
不过，颜爸爸起床的时候没见着颜韫，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所以当即给她打了电话，这才知道自己女儿傻乎乎的行为。
颜爸爸：这开脑袋的手术不会把人弄傻了吧？
颜韫没等多久，颜爸爸就开着他那新买的大奔到了校门口。
锃亮的黑皮鞋，皮夹克配紧身衣，胳膊夹着鳄鱼皮的手包，手表腰带金链子……无一处不透露着土土的金钱香气。
“女儿放心，入学的事情包在你爸身上了。”
颜韫：“？”
颜韫和她的“土大款”老爹进校长室的时候，白胡子带着老花镜的老校长正在泡茶，看到两人进来，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瞅了瞅。
“是江同学的家长吗？怎么还带了个小姑娘……”
“不是不是，我们这是来办理入学的。”
颜爸爸笑呵呵地牵着颜韫进了办公室。
“入学？”校长有些纳闷，“我们这边招生早就结束了，9月份的还没开始呢。”
不过出于礼貌递了一杯茶给颜爸爸。
“是这样的，我们家颜韫参加了中考的，但是因为生病住院了没来得及择校。”边说着颜爸爸边递过去一张薄薄的中考成绩单。
“校长您看看，这是她的成绩。别看她数学差了点，但是语文英语还有其他副科都不错的，总分还可以的，我们家颜韫就是有点偏科，但是人很聪明的。”
校长把成绩单拿的远远的，捏着老花镜看。
好家伙，这叫有点偏科？
这数学只有五十分啊，都没及格。
他咳嗽了两声，然后喝了口茶缓了缓：“这数学成绩……我们这边要求比较严格，您家女儿可能会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
已经是很委婉的拒绝了。
但是，颜爸爸这海口夸下了，自然不能轻易就离开的，于是他使了大招：“校长啊，我刚刚经过咱们学校，看到我们学校好像没有理科试验楼呢。”
已经开始我们学校自称了，真是毫不见外。
校长顿了顿：“是有在建的打算……”
“我看隔壁市一中都在动工了。”
校长哽住了。
一时间空气都有些静默，这该死的金钱交易。
颜韫捏了捏袖口，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底线的，于是开口建议：“我可以参加一次入学分班考试，我有在校官网上看到苏城一中是需要中考成绩之外的入学考试，如果入学考试通过，就能够进入学校学习了。”
校长眼睛亮了。
颜爸：“……”闺女，你怎么自掘坟墓呢！
于是校长分分钟调出来了今年入学考试的B卷给颜韫测评。
苏城一中的考试卷子出题的时候都会出两套，也就是所谓的AB卷，两套试卷题型相似，但是B卷难度会高很多，一般考完A卷，B卷都会封存。
今年的考试卷子是实验班特聘的高材生老师出的卷，难度是历年最高，老校长是有心劝退这两个试图走后门的。
不过，他倒是失算了。
颜韫内里好歹是接受过大学高数洗礼的成年人，初升高的内容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虽然说有点作弊的嫌疑了，但是吧……
这种事情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颜韫在校长室里考试，校长和出卷老师在里头监考，颜爸爸站在门外扒着窗户看，大概在第一节课结束没多久，有人来找校长。
大概是之前那位江同学的家长。
颜爸爸侧头看了眼，有些惊喜：“这不是柳医生吗？”
柳知禾看了他胸口的大金链子许久，才有些迟疑地问：“您是……颜韫爸爸？”
“对对对。”颜爸爸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小韫现在恢复得好，还得多谢柳医生呢！”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柳知禾笑得温婉，“对了，小韫这是在里面？”
“参加入学考试呢。柳医生这是过来找校长呢？”
“对，因为我侄子的事情。”
两人没聊多久，里面的考试似乎结束了，那位看起来极其年轻的高材生老师批改完卷子交给了校长，校长先是一惊，随即看着颜韫的眼神都变了。
就像是那种路边犄角旮瘩捡到宝似的。
“入学考试通过了，你以后就是陆老师实验班的学生了。”
校长一锤定音，陆老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颜爸爸听到这消息还觉得不可思议。
“小韫，你这做个开脑袋的手术，怎么还变聪明了呢？”
他随即喜笑颜开地感谢柳知禾：“柳医生医术也太高明了吧，改天我一定送面锦旗去医院。”
柳知禾连忙摆手：“不不不……这……还是颜韫聪明。”
校长扶了扶老花镜，拍了拍颜爸爸的肩膀，露出了老狐狸般的笑：“颜韫爸爸啊，就是你之前说的理科实验楼招商的事情，我们还可以继续谈谈……”
颜爸爸乐呵呵：“好好好，没问题，这都不是事儿。”
颜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