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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偷抢
“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欺骗你自己了,你知道的,你就是为了宝物,什么救人,不过是说给世人听的,想堵天下悠悠众口罢了。”假壹重紧紧抓住了这个因由。
 
“你别胡扯,我自是为了救人,无需特此刺激我,我不在意。无需向你解释什么,我心清便是最好。”壹重虽话语坚定,可并未发觉他的语气已然开始暴躁。
 
壹重的初心确实是想尽快得到海底忻石,救醒姬烟烟,然后将壹钺府交付给她,而他自己则去追寻零缚,弥补那一世过错。
 
可这假壹重不断对他进行刺激,不停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让他抑制不住的情绪烦躁。
 
“是不是胡扯你自己很清楚……而且即便你说的好听是为了救人,那你当真那么在意你救的人吗?壹重,你既已进来这里,必然是下了神之誓言,神之誓言啊,用你最爱的人发了誓,最爱之人都可以拿来发誓,呵,也不过是个虚假之人罢了。”
 
假壹重在不断努力,用壹重在意的事情刺激着他,一点一点的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面对这一番话,壹重一瞬沉默。有些话,他真的无可反驳。

可……他有苦衷啊。

见壹重这般状态,假壹重深觉满意,轻轻勾起嘴角,“果然这才是最能牵动你情绪的……”
 
“我自是在意我爱的人,可如今这是不得已的办法,日后我一定会千百倍的弥补,绝不让他受到伤害。”壹重开始被假壹重带着思想走。
 
假壹重轻笑,继续开口,“那你在意的人在意你吗?”
 
这一问,无疑是致命的,一瞬间就让壹重心中乱了阵脚。
 
“那你在意的人在意你吗?”
“那你在意的人在意你吗?”
“那你在意的人在意你吗?”
 
壹重的心中和脑中一直在重播这句话,反反复复,没有停歇。他下意识又想起了之前和零缚的对话。
 
“你没有在意的人吗?”
“没有。”
“那,你有过在意的人吗?”
“你觉得谁值得我在意?”
 
这段对话也开始在壹重的脑海里一遍遍重现,一次次上演,半刻未停。
 
“是啊,我在意的人在意我吗?我要救的人我又在意吗?”壹重突然开始自己絮叨起来,眼神逐渐泛空,整个人愈发凌乱。
 
一旁的假壹重此刻无比满意自己的“杰作”,他没有再说更多言语。如今他深知对壹重而言,什么才是最痛苦、最磨人的……

壹重此时深深陷入困境……回忆和记忆的藤蔓将他紧紧缠绕,他已出不来了。

零缚这边和假零缚仍是势均力敌。假零缚的言语进攻并未有大的作用。

假零缚寻觅了很久零缚心中的坎,可吃吃没有抓到他的命脉。
 
刚刚若是假零缚提及到他在菁国之苦,零缚定会迟疑。可不知是不是由于零缚的心过于坚定,导致假零缚并未感知到他在菁国之事。
 
“想不到你竟能和我对战这么多个回合,哈哈哈,看来,我要认真起来才行了。”假零缚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并未因未祭拜零缚而焦躁或是气恼。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很有意思,赝品,尽管放马过来吧,让我好好看看自己的能耐。”零缚嘴上不留情,没有丝毫畏惧,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慌乱……
 
虽然现在尚能保持势均力敌,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随着时间推移,身体上愈发明显的疲累。

但……这个假零缚似乎不受这种时间身体疲累的限制,他明显还活力四射。这对零缚而言,过于不利。
 
这个假零缚的弱点在哪?
 
零缚久思未果……

壹重此时在“在意”这件事情的执念上越陷越深,已经完全不记得他还在战斗。他对面的假壹重此时望着他,满眼轻蔑。
 
场外的南清风和宥忆看着壹重如今的情形,各有所思,但皆沉默。

还是南家主身后的贴身下属先开了口。“家主,在这晶球里真的会死吗?”
 
南清风转头看向他,回应道,“真的会,在晶球内,心智必须要足够坚定。一旦怯懦,坠入深渊,必死无疑。”
 
“现在神王似乎……岂不是……”下属欲言又止。
 
“是的,现在无人相救的话,他……可能会被晶球用来祭祀。”说到这,南清风又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就算是救,也很难。即便是我出手,也只能干涉一点点。一切还是要他自己清醒才行,别无他法……”南清风决定再等一刻钟,壹重若还是无法逃离心魔清醒过来,他便出手干预晶球考验。
 
“不能判定他放弃挑战吗?”宥忆疑问。
 
“不可,这晶球只有本人顿悟后自行选择放弃才能离开,其他形式皆出不来。”南清风解释。

宥忆没再开口,转而看向零缚的画面。
 
零缚陷入沉思,一筹莫展。这时小咕噜突然出现,直直冲向假零缚,对着他额中一点,假零缚瞬间灵魂剧痛,和零缚之前仿佛被隔断了些什么。
 
“啊!!!”假零缚痛苦大叫,一刻钟后,这疼痛得以缓解,他额头上挂满汗珠。
 
“你这是什么东西?”假零缚愤怒发问,恶狠狠看着小咕噜。
 
“小咕噜,你是可以克制住他嘛?”零缚轻轻的摸了摸小咕噜的脑袋,夸赞起来,“小咕噜最棒。”
 
话毕,零缚倏然无所征兆的发起了进攻。

被小咕噜给了阻隔,再面对零缚如此突然且猛烈的攻击,假零缚瞬间吃力。
 
在打斗的过程中,零缚发现假零缚不在能同步自己感悟到的新技能,假零缚也猜不出他的计划……零缚很快占据上风。
 
此时壹重已是青筋暴起,面部通红。他困在心魔中,困在痛苦回忆里。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
 
“不好。”在外的南清风低吼一声,闪身进入晶球,对着壹重背后连下了四掌,稳住他的内力和气息。
 
“你堂堂个神王,这么容易就被困住了。一个情字,最磨人啊……”南清风不禁感叹。
 
“你赶紧给老子醒过来,现在可不是你伤春悲秋的时候,别瞎想了。”南清风知道即使他插手了壹重也熬不了太久,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壹重赶紧醒来。

南清风便帮忙边在壹重耳边絮絮叨叨的……
 
壹重凄凄惨惨,而此时的零缚,伴随着他最后一次出击,假零缚重重倒地,一动不动,随后灰飞烟灭。“赝品终是赝品。”零缚拍了拍手,随后温柔抱住小咕噜,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小咕噜最棒了,奖励鸡腿!”
 
“耶。”宥忆在外,看着眼前一幕,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恭喜通关。”晶球内零缚周围出现一个声音,随即一阵黑暗,零缚被瞬间带到晶球内一处圣殿,圣殿中心是悬在空中让人心心念念的海底忻石。
 
海底忻石整体透亮,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光芒中夹杂着清冷和孤傲,让人不自觉生出敬畏之心。

不愧是海底忻石,世间至宝。
 
零缚走上前,伸手想取下海底忻石,可此时小咕噜突然飞了出来,一把抱住海底忻石,打起滚来,“咕噜咕噜。”
 
小咕噜叫着,看起来欢快无比。
 
它轻轻抱着海底忻石飞向零缚,零缚打开手掌,让小咕噜带着海底忻石落在了他的手心。
 
在小咕噜站稳在零缚手心的一瞬间,天崩地裂,顷刻间他们被晶球送了出去。
 
“谷主,恭喜谷主得宝。”宥忆见零缚出现快步走上前来。
 
零缚笑了笑,扫视一圈,最终目光锁定在晶球内的壹重,表情微变。“他怎么了?”

零缚眉头轻皱,拿着海底忻石的手掌不由攥紧了些。
 
“回谷主,他……似是被心魔缠住了,出不来。”宥忆将事情的经过和零缚讲述一番。
 
当零缚听到壹重进入心魔的原因竟是因为“在意之人”时,他的心情更复杂了。
 
晶球中的南清风此时有一种要被壹重气炸的感觉。堂堂一个神王!神王啊!怎么心智如此不坚,心魔固然强大,但也不至于就这样被困住,在他的辅助之下也迟迟醒不过来。
 
“你气死我吧。”南清风气的给了壹重一脚。
 
可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刚刚才帮助他稳定的内力突然开始乱走,在体内毫无章法的游逛。
 
“不好!”南清风顾不得生气,立刻运功稳住壹重。可很快他便有些坚持不住了……本身在这晶球中就受到晶球的压制和束缚。中途开启晶球时,又让他献祭了灵魂一角……如今……
 
坚持了好一会儿,南清风的嘴角缓缓流出鲜血,他真的要扛不住了……
 
南清风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对晶球外喊了一句,“零谷主,我知你听得到,南家堡交给你了……多谢。”说完,南清风被壹重反击的内力击倒,栽躺在地上,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的口鼻中流出。
 
壹重没了南清风的帮助,霎时魔化。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一个身影先是直点了南清风的穴位,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然后又迅速闪身到壹重身边,断掉了壹重的魔化,夹杂着海底忻石的力量,灌入了壹重体内。
 
被困束住的壹重本是在黑暗炼狱中挣扎,痛苦至极,突然感受到一股舒适的力量,一种神奇的内力缓缓流进他的身体,修复着他身体的损伤。
 
“壹重,壹重。”零缚连唤了两声,喊着他,“醒过来。”

这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拉回了壹重的意识,原本还在被牵制的他倏然清醒。

能清醒过来便能安全,按壹重的能力,若不是自己给自己钻了牛角尖,也不至被心魔缠住,落到这般。
 
南清风在化解那药的力量后也恢复了许多,坐起身来。见眼前这一幕,忍不住调侃道。“还是你好使啊。”
 
南清风一言换来的是零缚冷漠的面容和清冷的双眸。“就你话多。”说完,零缚闪身出了晶球。
 
零缚已经得到海底忻石,所以壹重也没有再战的必要,被南清风直接带出了晶球。
 
“按之前的约定,零谷主率先获得海底忻石,那海底忻石自即刻起便属于零谷主。还请零谷主守誓,照顾好南家堡族人。同时神王也请守护好他们。”南清风说的诚恳,对待族人,南清风是真的关心。
 
“你怎么说的像嘱托遗言一样。”零缚有种奇怪的感觉,“你一直托付外人,怎么,难道你不能继续守护他们了吗?”
 
“我,自有我的安排。二位既已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遵守诺言便是。今日二位再留宿一晚,明天遍可离开,南家堡族人会直接和零谷主一起出去。”南清风没有直接回答零缚的问题,而是说了啥其他。
 
壹重神色不好,欲言又止。
 
零缚见南清风不回答,也没追问,轻轻点了点头,“好,无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我和你一起。”壹重立刻跟上零缚的步伐。
 
路上,壹重犹犹豫豫最终开口。“可否将海底忻石让给我,我救人,很急也很需要。”
 
零缚没有回应,自顾自的走着。壹重见状,不甘心,继续说着,“我愿用其他任何宝物交换。”
 
这次不知是不是惹得零缚烦躁,他回应了,“用你的命……”零缚清冷的说出这句话。壹重本想答应,因为他可以把命给她,丝毫不会犹豫。他本就欠了他的……但是没想到零缚还有后半句,“……都不行。更何况什么宝物?你觉得我缺宝物?”

一旁的宥忆听着壹重的话,气恼的厉害,忍不住开口,“神王,你怎么好意思张口的。我们一向水火不容,你开口就向我们谷主要至宝过分了吧,怎么,实力不行人品也不行?”

宥忆一番话怼的厉害,零缚内心非常赞同,没想到宥忆还有这样一张嘴……定是倾婳细心教导。
 
壹重很无助,这时候的他散发出来的,是从未有过的无助。“我真的需要……我要拿去救命,海底忻石我真的很重要。”
 
看他这般模样,零缚丝毫没理会,直接带着宥忆离开。
 
夜晚
 
零缚躺在榻上,脑海里又是前世种种。近期的一幕幕,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无限次上演。壹重为了救别的女人……这一世也是这般……果真每一世的他,都是这般。
 
另一边,壹重在房间内踱步想着办法,同时也和白灵魂也在争执着,迟迟没结果。

突然,一个身影闯进壹重寝房。
 
壹重定睛一看,居然……是隐王。“隐王,你怎么来了?”
 
“我去壹钺府看烟烟,得知她中毒的消息,从医师那知晓你来了南疆,我便赶了过来。”隐王简单说了经过,“现在怎么样?海底忻石得到了吗?”
 
“还没有,如今在零缚手里。”壹重回应,“我正在想办法,今日索要未果……他厌弃我。”说到这,壹重眸子暗了暗。
 
“那你想到办法了吗?烟烟那边很着急啊,不能再等了。”隐王焦急万分,自得知烟烟中了吞情噬后,他片刻没有安定过。
 
“还没有……”壹重不知该怎么办,难道要去生抢吗?
 
见状,隐王一咬牙。“别想了,准备一下,今晚去抢。”隐王握紧拳头,“到手后我给你垫后,你立刻回去救烟烟,不用管我。”
 
“这……”壹重心里总觉得这样直接和零缚生抢不好……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有什么比救烟烟的命更重要!”隐王低吼着,看着壹重,眼睛发红。

“你还犹豫,姬烟烟是为了你,为了壹钺府才中毒的,现在你怎能如此?”隐王看着壹重优柔寡断的模样更恼火起来。“怎么,烟烟为了你可以放弃性命,你救她却不可以放下一丝丝面子吗?”
 
“好,我同意。但我的要求是,我们只拿东西,绝不可以伤害零缚。”壹重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他没办法。
 
“好,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行动。”隐王在盘算着行动计划,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成功。
 
夜深了
 
零缚翻来覆去依旧未眠。突然,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零缚扯了下嘴角,立刻装做睡着的模样。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夜探他的屋子,又图谋些什么。
 
壹重悄悄打开零缚外门,动作很轻,成功潜入后开始寻找海底忻石的下落。他并不知,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当零缚发现是壹重进来翻找东西时,他的心情万分复杂。这种行为,无论在哪一世,都是被零缚所厌弃的。

可如今,他厌弃的行为发生在了他的身上。想来……可笑。

堂堂一个神王,输了挑战,不肯接受?居然半夜来偷,呵。
 
壹重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海底忻石的踪迹。他不由眉头紧皱,思考着零缚会不会随身带在身上。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幽幽传出。“你是在找这个吗?”
 
壹重一惊,转头,见零缚正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海底忻石,眼中竟是不屑。
 
“我……我确实需要海底忻石,真的……说你的条件吧。”壹重被当场抓包,尤其是被零缚抓包。他只觉得一股血液直冲上头,脸颊烫得厉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零缚一脸“好笑”的看着壹重,眼前这人怎么如此太可笑。怎么会有人如此呢?

零缚无言,不知他能说些什么,又要作何反应……剩下的,只有嘴角的嘲讽。

零缚继续把玩着海底忻石,心思飘散。可就在这时,突然横出一个身影,趁着零缚不留神,直接将海底忻石从他手中夺走。

“谁!?”零缚猛然回神,可那海底忻石已落在隐王手中。

零缚稳住情绪,讽刺一笑。一切不可言喻,“隐王?你们二人这联手不错,很有意思,三角爱慕耐人寻味,哈哈哈。”

零缚越发觉得可笑,壹重竟和隐王联手强取豪夺海底忻石……

“对不住,我必须得要。”壹重说完,转身接过隐王手中的海底忻石迅速离开。

零缚自然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瞬间出手。隐王反应很快,迅速挡住了他。隐王虽说不一定打得过零缚,但一心想拖住零缚还是能做到一段时间。

只要有时间给壹重回去解毒就好,其他的,隐王通通不在乎。

零缚自是清楚当下局面,和隐王过了几招后,罢了手,“隐王,你救的是不爱你的人。”零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爱我。可是……可是我爱她,我不能看着她死……即便是我死,我也绝不能接受她离开……”

隐王在那股劲头冲动后,深知自己一代隐王干出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是无法再立足……他将面对的事情……

可是他为了烟烟,别无他法……他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