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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苍生之魂
零葕谷

此时宥忆和倾婳正在和零缚讲着大街小巷的传闻。

“哦?”零缚想到了壹重的境地不会很好,却没想到这里的人真是翻脸无情。从前他守护他们帮助他们的通通都不做数了?现在喊打喊杀,真是恶心。

“有趣啊有趣。”零缚没有表现出任何怜惜,只不过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倾婳也听宥忆和他讲述了零缚和壹重的事情,但他们皆不知晓二人菁国的过往,所以非常疑惑壹重究竟是怎么喜欢上谷主的?又是怎么那么深爱的?那谷主对壹重……又是什么心思?

不过宥忆和倾婳虽好奇,但也没敢多嘴问。

“谷主,怪不得悔祭之前整晚守着你,原来是这样,之前我和宥忆查探还以为他对您有什么不好的目的呢。”倾婳突然想到了之前悔祭的种种行为。

“是啊,那些茶,那些熏香,还有彻夜的守护。”宥忆也附了一句。

两人一人一句,又拉起了零缚刻意掩盖住的那些过往和感情……悔祭之前做的那些事,是有点点暖到了他的心,所以他到哪都带着悔祭……

可真没想到,那熟悉感,那温暖……竟是来自于壹重?那个诛心之人。

想着想着,又是那熟悉的痛……

“你们先下去吧。”零缚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抱着还在贪睡的小咕噜就够了。

宥忆和倾婳对视一眼,看着零缚,察觉出一丝其他的感觉,果真是有故事啊……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故事呢?

两人有眼色的退下了……待到只剩零缚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酸了,有些东西,是压制不住的。

回忆像场凶残的电影又在他的脑海放映……

“缚儿。”突然,他听到有人唤他。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可是怎么可能此时此地有这样的声音出现呢。

一定是因为回忆过往出现幻觉了,零缚想着,嘴角带了一丝嘲讽。

可是,又是一声。“缚儿。”

零缚猛一回头,发现,是壹重……正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唇角还残留着刚刚呼唤的那份温柔。

零缚,沉迷一瞬,又倏然清醒。

“闭上你的嘴,缚儿也是你能叫的?”零缚瞬间清冷起来。

这一句话,让壹重从见到零缚的喜悦刹那间化成无奈和感伤。“你还是这样的疾言厉色。缚儿,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命。”壹重表达他的决心。

可零缚没有为此而感动,他感受到的,是另外的感觉。“怎么,你是在拿救我的事情点我吗?我没让你救,你可以不救。再说,你以悔祭的身份潜入零葕谷,这件事情还没有和你算账呢,还敢送上门来。”

“我没有,缚儿。救你是我甘愿的,你不欠我什么。我……我只是想求得你的原谅,想弥补你。”壹重卑微开口。

闻言,零缚忍不住冷笑出声,心中怒火中烧。“壹重,你未免太可笑了。”

“缚儿,我……”壹重此言未完便被零缚打断。

“别叫我缚儿。”零缚声音异常冰冷。

“好……零……零缚。”壹重这一刻觉得喊出这零缚二字是如此的沉重。“你,原谅我吧,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去拿,你想怎么样,我都帮你。”

此话一出,零缚更无语了,看壹重像在看傻子,神色中满是嘲讽。“壹重,你觉得你有什么,又能帮到我什么?”

“我……”壹重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一会儿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不过,都是自作自受不是吗?

下一秒,谁料壹重居然对着零缚缓缓……跪了下来……

这一幕,直接刺痛了零缚,他迟迟反应不过来。

万万想不到……

壹重,给他跪下了?菁国君主,神悠之国神王,这样给他跪下了?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先是众人前承认爱意,如今为了求得原谅直接下跪……

可是,可是这样,即便这样,有什么用?他跪下了,零缚就能不痛苦了吗?

答案是并不能,零缚的痛苦真实存在,受得折磨难以消散,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这个下跪的男人。

壹重看着零缚,盯着他。面对他这一跪,他并有什么大反应。此时此刻,壹重无助又无力,他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该做些什么。

他愿意抛下一切尊严荣耀,求得零缚的原谅。今日这一跪,是忏悔,也是赎罪……

然,对零缚的沉默……是一点都不肯给他弥补的机会吗?

零缚其实也不知如今他该怎样做?不能原谅的话他都说倦了,可壹重根本不听。

看着他如今卑微模样,震着他的心……

虽然零缚表面看起来毫不在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心里的纠葛。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在缠绕,想要有个胜负。一个小人是冷漠,一个小人已温暖……

二人都未曾言语的这段时间,一切仿若凝滞,静静地定在了现在的状态。良久以后,零缚留下一句话后,闪身离开。

“那一剑,诛心,绝不敢忘。”

一泪滴缓缓坠落在地。

壹重这一刻,魂如千金。

在这天后,壹重再也不曾在零缚面前露面过,外面也再没有他的消息,仿佛这个人,就在这神悠之国消失不见。

神悠之国有了少有的宁静。

这天,倾婳出谷去采办些东西,宥忆本想和她一起,但是好巧不巧的宥忆突然临时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婳婳,要不你等我一会儿,不会很久。我陪你一起,虽然谷主一直在给你去毒,但你身体里还有最后的毒素未清,你自己我不放心,等我一起安全些。”宥忆拉着倾婳的手不放她去。

“哎呀,没事啦,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快去快回,你先忙,等我回来立刻去寻你。”倾婳看着他,眼里满是爱意。她笑着跑开了,边跑边回头,声音那么甜,“阿忆,等我呀。”

宥忆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跑远的倾婳,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婳婳,快点回来,注意安全。”

“知道啦。”

倾婳来到街上,看着热闹的集市,想着要快快把谷内需要的东西买回去,然后立刻去寻宥忆。

确认心意坠入爱河的倾婳和宥忆二人真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可是,没想到,待她买完东西,到街角处去找那家花窗小店拿她给宥忆准备的礼物时,意外来了。

倾婳刚拿上礼物出门,便遇到了壹钺府的人,还是那个和她对上过的小首领……

“这是谁呀?呦,倾婳呀?怎么样?毒可解了?难受吗?哈哈哈。”小首领一脸轻蔑,言语嘲讽。

听着就异常气人,这时候,倾婳可不会有半分退缩,她悄悄将礼物收了起来。随后反击道。“还真是劳你挂心了,本姑娘再好不过。嗯,忘了问你,融魔的姬烟烟可还好?”

“你!”小首领被怼的恼火。

“我怎么?”倾婳本就是对外极为清冷的性子,自然不会惯着小首领。“啧啧,一个融魔的神王,再继续做神悠之国守护,多有趣。这都说不清谁是邪魔外道了。”

“去死。”小首领接受不了别人说姬烟烟,直接动起手来。

倾婳并不惧怕,反击起来,二人一时打的不相上下。

谁料侧面突然有一人袭击而来,倾婳和小首领互相钳制着,抽不开身,直接被突袭出现的云海长老一掌击中……

“噗……”倾婳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摔落在地。“不愧是小人。”倾婳不屑,这年纪还搞这样的偷袭,恶心。云海长老那些所作所为她都清楚,也不是什么秘密,恶心就是恶心。

小首领见到云海长老出手,二人对视,随即一起看向倾婳。

倾婳本就身体内还有余毒未清,刚才和小首领对击的时又强行调用内力,现在结实的挨了一掌,直接毒素供满全身,霎时入心脉。

她嘴角的血液慢慢的由鲜红色变成了黑红色……倾婳察觉到身体的情况,这一次,她知道她扛不住了……

“神王也是你能说的?”小首领一脸嘲讽,“妖人,你还有点姿色,若现在跪地求我,本首领善心大发的话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闻言,倾婳冷笑。

谁愿意与狗争论?

她现在,只是特别特别的想宥忆,想零缚,她不怕死,但是她舍不得他们。

这段日子,她常常想到和宥忆的生活。未来他们会有他们的家庭,有他们的孩子……可现在,这一切,只能等来生了。

小首领见倾婳一副无所畏惧模样,更为气愤,又一脚踢在倾婳的肚子上。倾婳这会很虚弱完全躲不开……这一脚,结结实实挨了。倾婳躺倒在地,痛的起不来身。

“倾婳,痛苦吗?就是要你痛苦,让零缚痛苦,让零葕谷痛苦!哈哈哈哈哈哈。”小首领在笑,但那笑容充满了杀意。

“拿命来吧。”说罢,小首领就要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烟雾四起。

“怎么回事?”小首领只觉眼前瞬间模糊。在场众人不清楚眼前情况,有些乱了。

待到烟雾散去,众人一看,倾婳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地面上斑斑血迹。

疼痛不堪的倾婳,只觉得自己一阵虚无后进入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还有持续啜泣的声音。

“阿忆,是……你吗?”倾婳虚弱开口,似是一点力气都没了。“阿忆,别哭。”

悄悄啜泣的宥忆在听到倾婳这句话后,顿时大哭起来,“婳婳,对不起婳婳,都怪我。”

宥忆此时既悔恨又心痛,他怎么就没坚持留下倾婳,怎么就没和倾婳一起出来,怎么就让她自己出了谷啊……

宥忆本想在谷内等着倾婳,但那些事务处理的很快,想着不如就出来寻她,还能一起逛逛。谁知,他刚寻到她的身影,竟就见到壹钺府小首领要对满是伤痕的倾婳痛下杀手……

他本想冲上去,可看着倾婳的伤情,此时更重要的是倾婳的性命,不是报仇。所以他急忙拿出零葕谷特有的烟雾扔去,最快的速度带着倾婳离开了。

他尝试着给倾婳输入内力恢复她的元气,可倾婳现在的身体什么也灌不进去……整个人越发迷糊不清醒。

宥忆真的很崩溃,他最爱的人受了重伤,他却没有办法救她。如今只能加快步伐,寻到谷主想办法。宥忆一直压制着情绪,没有作声,不敢发泄,只是咬牙啜泣。

倾婳感受着宥忆的颤抖,他的眼泪一滴滴滴落在她的衣衫,“阿忆,别哭,别哭……”

宥忆声音沙哑起来,“婳婳,挺住,我们马上就能见到谷主,谷主一定有办法救你,你别说话,别放弃。”他能感觉到倾婳越来越虚弱了。

“阿忆……”倾婳又唤了宥忆一声。此时虽然身体很痛,可在他的怀里,真的好暖。想到曾经遐想的未来,眼角泪水飘然而落。

小首领和云海长老这边,二人恼火至极。

“居然让她跑了!”云海长老要气炸了。

“这是零葕谷特制的烟雾,里面含有迷药,还有众多毒物,我们什么也看不清楚,有没解药。若强行内力清除烟雾,随时可能发生危险。”小首领是不会为了一个倾婳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看着长老怒气冲冲,小首领还是多说了几句,“长老别太担心,就算我们没杀成,她那情况也活不了了。”

长老觉得小首领说的有理,看那倾婳的样子,已是神仙难救。“罢了,她也坚持不了,只是没亲手诛杀有些遗憾,下次不能再犹豫,直接下手。小首领别忘了我们下一步的计划,隐儿的仇一定要报!零葕谷必须覆灭。”云海长老咬牙切齿的说着。

“知道。您不用担心,神王烟有吩咐。”小首领点点头。

自上次寻觅壹重无果后,他便收到了姬烟烟的另一个指令——毁灭零葕谷,杀掉零缚所有在意的人,再杀掉零缚。

就在安排这事情时云海长老刚好上门求合作,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虽各有心思,但结果一致就好。

宥忆抱着倾婳一路狂奔,冲进谷内后直奔零缚屋子,“谷主!谷主!快救救婳婳。”

零缚正抱着小咕噜坐于榻上,还想着怎么小咕噜这次睡了这么久,探查又没发现什么异样,好奇怪。

正沉思呢,突然听见宥忆焦急的声音,“谷主!谷主!快救救婳婳。”

闻言,零缚立刻闪身来到宥忆面前,见到他怀里的倾婳浑身是血,气息微弱。

零缚心头一颤,立刻将倾婳带到榻上,内力探查她的身体。

越查零缚的心就越凉,怎么……“怎么会这样……”零缚眉头紧皱,神色严肃。

他的反应吓坏了一旁的宥忆,“谷主,谷主,婳婳怎么样?您救救她,救救她。”

零缚发现倾婳犹豫强行动用内力加上受了重创,此时已毒漫全身,毒入心肺……药石无医,神仙难救。

眼下他只能给先零缚灌入足够多的内力尽量吊住她最后一口气,再给倾婳和宥忆最后一点时间。

零缚心中没有放弃,他还在想办法。

自零缚的主灵魂来到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倾婳,她一直守着自己,照顾自己,为了零葕谷付出良多。

这样的她刚刚得到幸福,怎就……宥忆又该怎么办?

宥忆看着零缚紧紧皱起的眉头,攥紧的拳头,无声的模样……他心抖的厉害,他太害怕。

零缚不知该如何同宥忆开口,他……

零缚强行给倾婳灌入内力,尽可能恢复她的精神。但这样他的内力输入不能中断,只要一停,倾婳顷刻间就会毙命。

零缚现在的种种努力,是给倾婳最后的时间了……他边维持着边对着宥忆开口,“宥忆,说你们最后的话吧。”

听到这句话的宥忆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凝滞,不敢相信,“怎么会……怎么会……谷主,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救救婳婳。”宥忆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零缚同样心痛不已,他也舍不得啊,可他不是神仙,无法让人起死回生,这一刻他也恨啊,恨自己能力不够……

“阿忆……阿忆……”倾婳恢复了一点意识,呼唤着宥忆的名字。

“阿忆……”

“我在,我在这里,婳婳,我在。”宥忆哭着趴在倾婳床头,握着她的手。

倾婳听到了宥忆的哭声,心疼,她用尽力气提起嘴角,露出笑意,声音很小,但很温柔,“阿忆,别哭。”

“婳婳……”宥忆哭的说不出话,身体颤抖的厉害。

“阿忆……我,你,要幸福……”伴随着倾婳越来越微弱的声音之后的……是宥忆的嘶吼。

“不!不要!婳婳!”宥忆疯了一般的嘶吼,“婳婳,不可以离开我!”

零缚在倾婳手臂坠下的那个瞬间,眼睛酸涩,一瞬体内气血翻涌,内力游走凌乱。零缚一个字都没说,但他心里发誓,“倾婳,我一定杀了他们,替你报仇!”

宥忆感受到倾婳没了气息,彻底崩掉了,“啊啊啊啊啊,小首领,我要杀了你。”说着他就要跑出去。

零缚见状,立刻封锁住谷门,拉回了宥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