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是灾星
白天，厉焰开车到裴吟家楼下。
裴吟穿着一身浅色的修身裙走下来。
上车，她在副驾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今天特意化了淡妆，转头问：“诶，你觉得我穿的行吗？样子吓人吗？顾丞枫他爸妈心脏好不好？会不会被我吓晕，或者对我印象很不好，把我赶出去？”
厉焰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真把自己当妖魔鬼怪了？”
“你快点说！”
“不会，他们夫妻人很好，而且，你穿的很漂亮。”
裴吟回过头，欣慰一笑。
厉焰将车子启动，偏头看了她一眼：“傻笑什么？安全带系上。”
裴吟转身刚要去够，厉焰先一步身体朝她移过去，覆盖在她身前，距离无比贴近。
裴吟有些猝不及防地眨了眨眼，厉焰手一伸，拉过她右上方的安全带，扯过来系好。
顾丞枫家——
进门，夫妻俩迎了上来：“阿焰来啦~”
“秦叔，芳姨。”厉焰打了声招呼。
裴吟稍稍打量一眼，他们应该就是收养顾丞枫的那对夫妻了。
家里客厅很宽敞，从家具到装修都能看出来，是个有钱人家。
“爸妈，这是我的好朋友裴吟，之前跟你们说过。”
芳姨笑着说：“丞枫经常提起你。”
裴吟回声：“阿姨好。”
秦叔：“快进来吧，饭菜刚好，趁热吃。”
众人在餐桌前坐下。
裴吟坐在厉焰旁边，芳姨看着她说：“裴吟，你第一次来，这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要是不好吃，你就多包容哈~”
“阿姨太客气了，我什么都吃。”
芳姨笑笑，转眼对厉焰说：“阿焰啊，我做了你爱吃的剁椒鱼头，你多吃点。”
裴吟在听到这个菜名的瞬间，有些尴尬的顿了一下。
偏偏厉焰在这个时候故意很欠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剁椒鱼头，多吃点。”
她掩着劲儿瞪了他一眼。
顾丞枫已经在旁边大口吃上了。
厉焰伸手夹了块排骨，给裴吟夹到碗里。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使桌上的人一时面面相觑。
裴吟刚想把饭往嘴里送，察觉到桌上的目光，她慢慢抬眼，发现夫妻俩正看着她发呆。
她一时茫然：“怎么了吗？”
芳姨笑笑：“啊，没什么，阿焰这孩子从小就冷冰冰的，不爱跟人来往，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主动~”
顾丞枫一脸早就看破一切的样子，扯了个笑，没当什么新鲜，继续吃着饭。
裴吟有些生涩地笑笑：“…阿焰他，其实人很好，虽然表面冷淡，但心里还是很…很…温暖。”
裴吟能言善辩的嘴，第一次感到词穷。
芳姨夹了一筷子孜然牛肉到裴吟碗里。
“我自己来就行。”
裴吟正要吃的时候，却看见牛肉上挂着一堆香菜，手上的筷子有些犹豫。不过为了照顾芳姨的待客情绪，还是打算生吃下去，她是真的很讨厌香菜的味道。
厉焰的筷子伸到她碗里，把那一小堆香菜，一点不留的夹起来吃掉了。
饭桌上吃着聊着。
裴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接起，是姚沛珍的医院那边打来的。
电话里说了什么，裴吟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发白。
怕被看穿，还是用笑容掩盖了情绪。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先走了，下次一定好好拜访。”
芳姨应道：“那好吧，别耽误你事情，下次有空再来玩。”
裴吟点点头。
厉焰转过身说：“我送你。”
赶到医院的时候，楼下围了一群人。
院长走过来说：“你是姚沛珍家属吗？”
裴吟点头：“我是。”
“姚沛珍患者…跳楼身亡了。”
裴吟神色僵硬了一下。
空白了许久，她缓缓开口：“这算是你们医院没尽到看护义务吧？”
院长有些凝噎：“这个…从法律上讲，确实算我们的过失，我们会按照相应的程度进行赔偿，希望您这边就不要起诉了，你看可以吗？”
裴吟双眼无神，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除了麻木。
院长小心翼翼的语气道：“我知道，死去的患者是你母亲，我能理解你内心的悲痛，我们也会付出相应的精神损失费，只希望您不要…”
话没说完，裴吟打断他出声：“放心，我不会起诉，我也没什么精神损失，至于赔偿，你们就看着赔吧。”
院长几分错愕地点点头：“好好，没问题。”
医院周围有些患者家属围在一起看热闹的，议论出声。
“你看这女孩子，自己的妈死了怎么能这么冷血啊，还说没什么精神损失。”
“就是啊，换了谁谁能这么容易接受，你看她那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看她妈真是上辈子造孽了，摊上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
“这种不孝子可千万别让我摊上！根本就是灾星！”
……
裴吟面无表情，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指尖拼命发颤。苦涩地扯起嘴角，无所谓了，反正她的世界向来就是这样，恶语横飞，刀光剑影，如今也不过是多了一层不见血的屠刀罢了。
忽然之间，裴吟的视线被一张温热的手掌覆盖。
厉焰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蒙住了她的双眼，低声：“别听，别看。”
裴吟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温度，让她莫名感到心安。
厉焰感到蒙着她眼睛的那只手，手心被一汩温热的液体打湿，怀里的她身子轻微颤抖着。他稍稍用力，将她抱得更紧。
从医院离开，厉焰开车把她送到家。
车子停在楼下，厉焰在车里看着她：“放你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这几天工资照常。”
“阿焰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需要关心？我完全不需要，这是我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厉焰看着前方：“随便你需不需要，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厉焰最近两天没让她去上班，学校那边也放假，闲下来的时间，她去医院处理了姚沛珍后续的事情。办得差不多，再回到家里，发现屋子比从前更加冷清了。
以前她是一个人，现在也还是一个人，却莫名的空荡了那么多。
是因为姚沛珍的离开吗？可她好像，从来都不曾在她的世界里停留过。也许她只是为五岁之前的幸福时光而心痛吧，但这些，已无可考证。
裴吟坐在窗前发呆，屋里的光线还是那么昏暗。不知道冥想了多久，她想起了医院里的另一个人。
简单收拾过后，裴吟去了趟市医院。
她知道邱如蕾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曾经你撕我咬，到底是谁的错，她只知道，她心里从没有一刻踏实过。
医院病房里，邱如蕾刚吃完饭，于美姿正在收拾餐盒。
裴吟站在门口，见于美姿要出来，转到旁边退了两步，避开了她。
于美姿走之后，裴吟慢慢推门进去。
邱如蕾背对她坐在轮椅上，想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看起来略微吃力。
裴吟走过去，轻轻拿起水杯，递到她面前。
邱如蕾偏头看过来，裴吟清晰的看到，那张原本没有太多神情的脸上，在看到她之后，流露出明显的憎恨。
邱如蕾没接水杯，沉声说：“我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
裴吟将水杯放了回去，淡声开口：“在你眼里，所有好心的举动全都是假情假意吗？还是说，你只这么看我？”
她嘴角扯出嘲讽的笑：“好心？裴吟，你就是个魔鬼，魔鬼是没有心的，更谈不上好心！”
裴吟看着她，沉默片刻。
“邱如蕾，也许我是欠你一句抱歉，但如果我欠你一句，你就欠我更多句，而你永远都不会承认。”
“我承认什么！裴吟，只有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邱如蕾的神色变得越加狠戾，死死盯着裴吟，眼里渗出一滴愤恨的泪。
“你知道人走不了路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每天坐在轮椅上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连上厕所都要人扶着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你只会摆出那副清高的姿态！裴吟，你永远都不会懂，我有多恨你。”
裴吟无言地看着她，什么都说不上来。
她和邱如蕾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邱如蕾歇斯底里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裴吟心软想要同情她的那一刻，差点忘了她也曾是对自己狠下毒手的恶人。
裴吟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她转身走出了病房。
于美姿从外面回来，刚好瞥见走廊里裴吟离去的身影，她神情不悦的顿了一下，又立马进了病房。
“如蕾，你没事吧？”
邱如蕾面无表情地问：“妈，我哥已经不在乎我的死活了吗？是不是我死了他才能回来看看我啊…”
“如蕾！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哥他只是太忙，过一阵他就会回来看你的。”
“太忙…真烂的理由。”
裴吟穿着一身浅色的修身裙走下来。
上车，她在副驾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今天特意化了淡妆，转头问：“诶，你觉得我穿的行吗？样子吓人吗？顾丞枫他爸妈心脏好不好？会不会被我吓晕，或者对我印象很不好，把我赶出去？”
厉焰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真把自己当妖魔鬼怪了？”
“你快点说！”
“不会，他们夫妻人很好，而且，你穿的很漂亮。”
裴吟回过头，欣慰一笑。
厉焰将车子启动，偏头看了她一眼：“傻笑什么？安全带系上。”
裴吟转身刚要去够，厉焰先一步身体朝她移过去，覆盖在她身前，距离无比贴近。
裴吟有些猝不及防地眨了眨眼，厉焰手一伸，拉过她右上方的安全带，扯过来系好。
顾丞枫家——
进门，夫妻俩迎了上来：“阿焰来啦~”
“秦叔，芳姨。”厉焰打了声招呼。
裴吟稍稍打量一眼，他们应该就是收养顾丞枫的那对夫妻了。
家里客厅很宽敞，从家具到装修都能看出来，是个有钱人家。
“爸妈，这是我的好朋友裴吟，之前跟你们说过。”
芳姨笑着说：“丞枫经常提起你。”
裴吟回声：“阿姨好。”
秦叔：“快进来吧，饭菜刚好，趁热吃。”
众人在餐桌前坐下。
裴吟坐在厉焰旁边，芳姨看着她说：“裴吟，你第一次来，这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要是不好吃，你就多包容哈~”
“阿姨太客气了，我什么都吃。”
芳姨笑笑，转眼对厉焰说：“阿焰啊，我做了你爱吃的剁椒鱼头，你多吃点。”
裴吟在听到这个菜名的瞬间，有些尴尬的顿了一下。
偏偏厉焰在这个时候故意很欠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剁椒鱼头，多吃点。”
她掩着劲儿瞪了他一眼。
顾丞枫已经在旁边大口吃上了。
厉焰伸手夹了块排骨，给裴吟夹到碗里。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使桌上的人一时面面相觑。
裴吟刚想把饭往嘴里送，察觉到桌上的目光，她慢慢抬眼，发现夫妻俩正看着她发呆。
她一时茫然：“怎么了吗？”
芳姨笑笑：“啊，没什么，阿焰这孩子从小就冷冰冰的，不爱跟人来往，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主动~”
顾丞枫一脸早就看破一切的样子，扯了个笑，没当什么新鲜，继续吃着饭。
裴吟有些生涩地笑笑：“…阿焰他，其实人很好，虽然表面冷淡，但心里还是很…很…温暖。”
裴吟能言善辩的嘴，第一次感到词穷。
芳姨夹了一筷子孜然牛肉到裴吟碗里。
“我自己来就行。”
裴吟正要吃的时候，却看见牛肉上挂着一堆香菜，手上的筷子有些犹豫。不过为了照顾芳姨的待客情绪，还是打算生吃下去，她是真的很讨厌香菜的味道。
厉焰的筷子伸到她碗里，把那一小堆香菜，一点不留的夹起来吃掉了。
饭桌上吃着聊着。
裴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接起，是姚沛珍的医院那边打来的。
电话里说了什么，裴吟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发白。
怕被看穿，还是用笑容掩盖了情绪。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先走了，下次一定好好拜访。”
芳姨应道：“那好吧，别耽误你事情，下次有空再来玩。”
裴吟点点头。
厉焰转过身说：“我送你。”
赶到医院的时候，楼下围了一群人。
院长走过来说：“你是姚沛珍家属吗？”
裴吟点头：“我是。”
“姚沛珍患者…跳楼身亡了。”
裴吟神色僵硬了一下。
空白了许久，她缓缓开口：“这算是你们医院没尽到看护义务吧？”
院长有些凝噎：“这个…从法律上讲，确实算我们的过失，我们会按照相应的程度进行赔偿，希望您这边就不要起诉了，你看可以吗？”
裴吟双眼无神，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除了麻木。
院长小心翼翼的语气道：“我知道，死去的患者是你母亲，我能理解你内心的悲痛，我们也会付出相应的精神损失费，只希望您不要…”
话没说完，裴吟打断他出声：“放心，我不会起诉，我也没什么精神损失，至于赔偿，你们就看着赔吧。”
院长几分错愕地点点头：“好好，没问题。”
医院周围有些患者家属围在一起看热闹的，议论出声。
“你看这女孩子，自己的妈死了怎么能这么冷血啊，还说没什么精神损失。”
“就是啊，换了谁谁能这么容易接受，你看她那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看她妈真是上辈子造孽了，摊上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
“这种不孝子可千万别让我摊上！根本就是灾星！”
……
裴吟面无表情，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指尖拼命发颤。苦涩地扯起嘴角，无所谓了，反正她的世界向来就是这样，恶语横飞，刀光剑影，如今也不过是多了一层不见血的屠刀罢了。
忽然之间，裴吟的视线被一张温热的手掌覆盖。
厉焰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蒙住了她的双眼，低声：“别听，别看。”
裴吟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温度，让她莫名感到心安。
厉焰感到蒙着她眼睛的那只手，手心被一汩温热的液体打湿，怀里的她身子轻微颤抖着。他稍稍用力，将她抱得更紧。
从医院离开，厉焰开车把她送到家。
车子停在楼下，厉焰在车里看着她：“放你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这几天工资照常。”
“阿焰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需要关心？我完全不需要，这是我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厉焰看着前方：“随便你需不需要，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厉焰最近两天没让她去上班，学校那边也放假，闲下来的时间，她去医院处理了姚沛珍后续的事情。办得差不多，再回到家里，发现屋子比从前更加冷清了。
以前她是一个人，现在也还是一个人，却莫名的空荡了那么多。
是因为姚沛珍的离开吗？可她好像，从来都不曾在她的世界里停留过。也许她只是为五岁之前的幸福时光而心痛吧，但这些，已无可考证。
裴吟坐在窗前发呆，屋里的光线还是那么昏暗。不知道冥想了多久，她想起了医院里的另一个人。
简单收拾过后，裴吟去了趟市医院。
她知道邱如蕾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曾经你撕我咬，到底是谁的错，她只知道，她心里从没有一刻踏实过。
医院病房里，邱如蕾刚吃完饭，于美姿正在收拾餐盒。
裴吟站在门口，见于美姿要出来，转到旁边退了两步，避开了她。
于美姿走之后，裴吟慢慢推门进去。
邱如蕾背对她坐在轮椅上，想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看起来略微吃力。
裴吟走过去，轻轻拿起水杯，递到她面前。
邱如蕾偏头看过来，裴吟清晰的看到，那张原本没有太多神情的脸上，在看到她之后，流露出明显的憎恨。
邱如蕾没接水杯，沉声说：“我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
裴吟将水杯放了回去，淡声开口：“在你眼里，所有好心的举动全都是假情假意吗？还是说，你只这么看我？”
她嘴角扯出嘲讽的笑：“好心？裴吟，你就是个魔鬼，魔鬼是没有心的，更谈不上好心！”
裴吟看着她，沉默片刻。
“邱如蕾，也许我是欠你一句抱歉，但如果我欠你一句，你就欠我更多句，而你永远都不会承认。”
“我承认什么！裴吟，只有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邱如蕾的神色变得越加狠戾，死死盯着裴吟，眼里渗出一滴愤恨的泪。
“你知道人走不了路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每天坐在轮椅上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连上厕所都要人扶着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你只会摆出那副清高的姿态！裴吟，你永远都不会懂，我有多恨你。”
裴吟无言地看着她，什么都说不上来。
她和邱如蕾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邱如蕾歇斯底里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裴吟心软想要同情她的那一刻，差点忘了她也曾是对自己狠下毒手的恶人。
裴吟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她转身走出了病房。
于美姿从外面回来，刚好瞥见走廊里裴吟离去的身影，她神情不悦的顿了一下，又立马进了病房。
“如蕾，你没事吧？”
邱如蕾面无表情地问：“妈，我哥已经不在乎我的死活了吗？是不是我死了他才能回来看看我啊…”
“如蕾！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哥他只是太忙，过一阵他就会回来看你的。”
“太忙…真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