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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灵寻弟云落泣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乌鸣幽在柳府也住了半月有余。这日清晨,乌鸣幽还未睡醒,就听见窗外一阵熟悉的清亮鸣叫声。他一个骨碌翻身下榻,躲在窗后往外看。

    园中并无异样,只有柳白泽一身白衣,笔直的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杯热茶慢慢品着。乌鸣幽暗自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那银星寻了来。

    双脚一抬,乌鸣幽从窗户翻到了屋外。走到柳白泽身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吓死我了,早上听差了声音,还以为那银星飞了来。”

    柳白泽放下手中茶盏,道,

    “早上清柳塘确实飞来了一只天星鸟。”

    乌鸣幽双眼圆瞪,蹭的从石凳上窜了起来。这泽域总共就那么几只天星鸟,还都生长在百灵谷。此刻飞来这清柳塘,即便不是那银星,也一定是百灵谷派来寻自己的。

    “哪儿 ,哪儿呢?”

    柳白泽不语,抬手指了指他身后。乌鸣幽哪能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根本不敢回身,抬了脚就要逃,但依旧是晚了一步。

    后襟被一只大手攥住,提到了半空。乌鸣幽哭丧着脸,转头求饶道,

    “大哥,我错了!”

    乌鸣夜将他放下,抬手给他脑门儿一巴掌,“你若知错,就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乌鸣幽朝着柳白泽求救,却被硬生生的被忽视掉。

    “家弟在此叨扰了!”乌鸣夜坐在柳白泽对面,后者为他斟了一杯热茶。

    “还好!算不得叨扰。这次乌兄来奉天,可是为了之前堕仙崖所生异象?”

    乌鸣夜点头,也不隐瞒,道,“阿爹前几日接到密信,这次堕仙崖天生异象,是因那蓝家家主得了一双女婴。对此堕仙崖并没有特意去遮掩,反而宣告,等孩子满了三十三日,会带着她们前来奉天国。”

    柳白泽俊眉轻皱,问,

    “这堕仙崖一向深居简出,这次怎的如此大张旗鼓?”

    乌鸣夜摇头,“不仅如此,他们还扬言,要在这奉天国为三位有缘之人算上一算。”

    “这可真是难得!”

    乌鸣幽终于摆脱了银星的骚扰,顶着一头被银星造乱的乌发,坐到了旁边,继续说道:“这蓝家的预术之力可是准得很。平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银星飞到柳白泽肩上,用喙梳理着自己那杂乱的银羽。鸟头一撇,不想搭理乌鸣幽,看那样子,依旧还没消气。

    乌鸣幽对着它咬牙,

    “你这死鸟儿,别蹲白泽肩上,快下来。”

    银星怎会听他的,反而往柳白泽颈处靠了靠,伸头用喙将柳白泽耳边乱了的银发梳理了一番。鸟羽和银发混在一起,分不出哪些是羽哪些是发。

    “大哥这次来也是为了这算命的名额?”

    乌鸣夜伸手就要打,乌鸣幽立马后跳了丈远。

    “大哥,咱们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动手?”

    “那你能不能别整天胡说八道?什么算命的,那可是上古神术,不得不敬。”

    乌鸣幽撇嘴,嘟囔道,“给人看今生算来世,这不是算命的是什么?我又没说错。”

    乌鸣夜对这弟弟实在是头疼,“这次阿爹派我和鸣灵来,确实是为了这个机会。但不是为我和鸣灵讨这机会,而是为你这个臭小子。”

    “什么?阿姊也来了?人呢?”乌鸣幽的重点始终放在别处。

    “她先去云岚山府找云落姑娘了。”

    乌鸣幽啧啧两声,转头看了一眼柳白泽,道,“看来我还得重新估量一下你在我阿姊心中的分量,来到这奉天应该是先来见你才是。”

    “你就这么着急做我的牵线红娘?”玉指在银星羽冠轻抚,柳白泽从袖中掏出一粒天星种,喂进银星嘴中。

    “去吧!”银星很听话,展翅飞离了柳白泽的肩膀。

    乌鸣幽嬉笑道:“红娘算不上,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那伴侣,最起码得过我这一关才行。”

    “休得胡言乱语,这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岂是你这般拿来儿戏的?”乌鸣夜真的很想将这弟弟的嘴给堵上。

    “好!”

    乌鸣夜以为自己耳鸣,乌鸣幽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柳白泽不紧不慢,又说了一遍,“若以后我寻得了佳偶,你来给我牵线!”

    乌鸣幽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喉咙,咳了半天才稍稍平了气息,“你认真的?”

    柳白泽笑道,“你猜!”

    “哈哈哈……”乌鸣夜放肆大笑,对着柳白泽拱了拱手,道,“我这弟弟也就你能噎住他。佩服佩服!哈哈哈……”

    “柳白泽,你又耍我!”乌鸣幽嘟着嘴气愤不已。

    ……

    正是凝春,若是在别处,那是暖阳普照的大好时节。可是在这幽冥之森的边缘,终年见不得半寸日光。相反,此刻正是这幽林毒障极浓之时。

    一缕紫衣公子高高站在阻邪峦的峰顶,俯瞰脚下那片一望无际的幽林。这公子木簪束发,眉目清雅,只是从左眼眼角延伸至鬓穴的那枚形似幽兰的紫色胎印,为他平添了一份妖媚戾气。

    身后一随从看着远处那片黑绿雾气,道,“这幽林毒障已起,公子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公子摇头,脸色并未轻松,反而更加凝重。手中金杵金光大显,纵身跃下峰峦,朝着幽林而去。

    “公子!”

    身后随从跟着跃下,却被他喝住:“回去,此刻毒障沾体即亡。”

    “可公子你……”随从依旧担心,但见公子眉角幽兰胎记尽显,紫韵妖冶欲滴,便即刻闭了嘴。

    幽兰遮面,百毒不侵。这便是他们九方世家的公子——九方天齐。

    就像那小随从所言,这凝春时节幽林毒障正浓,幽冥之森边缘之地本就不应该有什么妖邪游荡。这毒障的厉害九方天齐可是再清楚不过,自己虽天生有幽兰护体,可单凭这点,他也不能在这个时节的毒障中超出一刻。

    可就在刚刚,他明明看到这毒障深处有一活物在林中闪动。速度之快,即便他脚下生风也没能够追上。

    难道是自己眼花?

    时间已过了一刻,这自家公子还没见踪影,林外随从已经开始有些心神不定。终于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九方天齐从毒障中跃了出来。

    “公子!”

    见九方天齐毫发无伤,随从终于松了口气。但接着又说道:“公子,家主刚刚飞鹰来信,让您赶紧回去一趟。”

    “什么事?”

    “信中没说,但让您即刻动身。”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浓浓毒障,九方天齐最终甩袖离去。

    阻邪峦是一条连绵山脉,南北走向,其东部边缘为幽冥之森,那是泽域与幻冥渊唯一一处相连之地。

    幽冥之森深不可测,幻冥渊又是妖邪聚集之地,因此阻邪峦便是阻挡妖邪入侵泽域的天然屏障。阻邪峦也因此得名。而九方世家的九方观便驻扎在这阻邪峦的西面深山,与这幽冥之森只有一脉山峦之隔。常年防御幻冥渊的妖邪之物入侵泽域,可谓是“九方当关,万邪莫开”。

    转眼凝春已过大半,暮春将近,奉天都城落樱飞絮,盈蝶忙蜂。大街小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在云岚山府府主书房中,传出一阵阵争吵声。

    “父亲,女儿不愿……”

    “这事由不得你。”

    “父亲!”

    “出去!”

    云落掩面跑出了书房,身后一个人跟着离开。

    云岚山府的落樱最美,看着满园的落樱花,云落想起当年出生时,父亲为她取名为落,她母亲因此名亲手种下了这片落樱林,还说,女儿如樱,最美不过缤纷漫天。可如今……

    “眼睛哭红了!”一方锦帕递到跟前。

    云落低着头,她不愿身后的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身子被转过来,那人亲手用锦帕为她擦着面庞。

    “子午哥哥!”云落抬手抚摸着那张冰冷的面具,眼中泪水越来越多。

    “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子午为她擦干了泪水,却又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子午哥哥,等这落樱落尽,你带我走好不好?”

    子午未应,面具下的表情在极具隐忍着什么。

    “呦,你们这一主一仆在这诉什么钟情呢!”

    云卓从对面走来,看到云落身边的子午一脸的厌恶。

    “二公子!”子午退后一步,与云落拉开了距离。云落失落,转身离开,对云卓正眼都未瞧一眼。

    “你这死丫头,父亲把你嫁出去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

    “二公子请慎言!”

    云卓抬脚对着子午膝弯踢了一脚,

    “跪下!”

    子午单膝跪下,面具遮掩了他所有表情,只是袖下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怎么,不服气吗?我这姐姐要嫁人你是不是舍不得?”云卓满脸讽刺道,“也不撒泼尿照照,你只不过是我云岚山府的一个奴仆,整天藏在面具下不敢以真容见人,这云家的大小姐也是你能肖想的?”

    见子午不惧不抗,不动不语,云卓发泄一番,终觉无趣,便径自离开。独留下子午,那袖下手心被自己掐出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