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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首悬尸(七)
    第二天清晨,陆铭阳醒得很晚,大概是昨晚那一番惊心动魄经历的原因。此刻,他躺在床上,看了看一旁窗外波光碧蓝的海面,心情稍稍平静了些许。

    又呆望了一会儿后,一看表已经八点了,陆铭阳随即起身整理一番,还特地换了一件米色西装,想着希望换了一件衣服便最好不会被昨晚追自己的冷藏员与老海员所注意,虽然冷藏员只看到他的一个背影,可毕竟他退学回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并不想多生什么事端。对了!理智告诉自己最好是再别碰到那个智商横冲直撞,食欲无懈可击的女孩儿了!陆铭阳这样告诉着自己。想到这儿,陆铭阳浑身都觉得,哎?可为什么脸好像有点热热的呢?

    她说她住在二层右侧舷的舱位,只要到了二层餐厅多注意一点儿,应该不会碰到的。陆铭阳一边走在去餐厅的玄梯上一边想着。

    于是,陆铭阳在餐厅门口警觉地徘徊了好久,才左顾右盼地侧身溜了进去。快速点了一份正宗的上海早茶,找了一个餐厅的角落偷偷坐下。

    好久没吃到家乡如此正宗的早茶了,虾饺,叉烧酥,奶黄包,哈哈!美食果然能让人忘掉所有阴霾的情绪。正吃得起劲儿的陆铭阳忽然听到前桌两个江浙口音的男人在聊天,不由心中一动,将椅子朝前挪了挪,仔细听了起来。

    “你听说了嘛?昨晚宴会上那个镀金雕像丢了!”

    “丢啦?不是应该在那个富商文森特的房间里吗?”

    “我昨晚在舱内刚有些困倦,正要睡,忽然就听到舱道有脚步声,然后又听到了隔壁女人的抽泣声,我就悄悄走到门口,把门开了一道缝。你猜怎样?我看到东运公司那个袁家大公子袁伯秋带正着几个穿邮轮制服的人对房间里文森特的老婆不停地点头道歉,后来我就看见他们把那个玻璃箱拿出了房间,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啊!直到今早我才听乘务员说昨晚这个文森特的老婆啊,处理完自己丈夫的尸体,半夜回到自己的船舱,就发现桌上只剩一个玻璃箱子,雕像已经不见了啦。”

    “我的天哪,这可真是太邪门了啊。”

    “谁说不是呢,雕像一直被锁在房间里,怎么丢的呢?!还有哦,你是没看到啊!那个文森特的死像还和那雕像简直一模一样!”

    “啊呦!快别说了。”其中一个人连连摆手,低声说道。

    雕像怎么会丢了?行凶还要偷走雕像,是什么意思?陆铭阳心中十分疑惑。

    当陆铭阳从餐厅回到三层甲板时,发现那些名流贵妇们也都有些神色紧张,时不时相互私语着。表面的平静下,总显得有那么一丝不安。

    此时的陆铭阳竟有些不自觉地担心起筱优,由昨晚简单的验尸所推理出来的线索尚有疑点,那么以筱优的脾气不会不来找自己问清楚的。这都大半天了也没个动静,她该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被找上了麻烦吧?被船员查明了昨晚的事,然后关了起来?或是被凶手找到……陆铭阳有些焦虑地在甲板踱着步子,无意间发现一个穿着黑色背带裤与白衬衣的亚洲年轻人正坐在甲板左侧,画着眼前海面的油画。

    于是,心中莫名烦闷的陆铭阳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近距离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年龄与自己相仿,略显清瘦的脸上一双漂亮而透着无限忧郁的眼睛有些麻木茫然地盯着画布,卷起的袖子下露出白皙的手臂,左手优雅地托着调色盘,右手执笔轻轻地往来于调色盘与画布之间。雪白的衬衣丝毫没有被油彩弄脏。

    看了一会儿,陆铭阳觉得能在这种气氛之中保持一份安然自若的绘画之心境,倒是挺让自己有些钦佩,“这幅海景,是十七世纪波洛克风格吧。”

    年轻人丝毫没有反应,继续用笔调着颜料。

    “额,只是您画的海鸥好像不怎么开心啊!呵呵。”陆铭阳没话找话,干笑着说道。

    “你不是比我更不静心吗?”那年轻人悠悠地开口道。

    “额,有吗?”陆铭阳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头说道。

    “你刚才走过来时脚步声时重时轻,说明身体微有紧绷,还有你看画时一直摸着额头,唇角微扬,说话很急,这都是处于过分敏感与焦虑的状态。”年轻人说着继续蘸取调好的颜色涂了上去,不过画笔最后倒是在画中那只海鸥上顿了顿。

    “您懂得心理学?”

    年轻人放下画笔,开始收拾东西,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失陪。”

    这三层就没有能正常交流的人吗?算上眼前这个年轻人,目前与陆铭阳在船上交谈过的三个人,最后的对话无不以尴尬结尾。陆铭阳无奈地朝年轻人点点头,“好的,您请便。”

    陆铭阳刚要退步走开,只见年轻人收拾完画具,将油画从画板上摘下,递了过去,“送给你吧。”

    “嗯?”陆铭阳疑惑地接过画,愣在原地。

    “我从不留着自己的画。”

    年轻人说完提起画架,朝船舱走去。

    陆铭阳不解地看着手中的油画,那画中眼光明媚的大海,一派风平浪静,只有一只海鸥瑟缩着远离着鸟群,孤单地盘旋着。

    忽然,船上响起了广播声,“各位一二层的旅客们请注意!稍后安保部将对各位行进例行检查,请各位旅客们理解并予以配合,谢谢……”

    陆铭阳一听,心中不觉一阵愤然,都已经是中华民国了,可连这样级别的国际船运公司都要对乘客分三六九等分开对待,实在是太让人汗颜了!

    就这样,对一二层甲板的大搜查开始了。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间,一二层甲板开始变得混乱不堪,说好的例行检查,在安保部的执行下变成了严酷的搜查。夹杂在安保部人员之中的,还有袁伯秋特地安排下去的水虎门亲信。

    很显然,这次搜查,已经表明袁伯秋认定了是凶手盗走了雕像,搜出雕像,也就是抓住了凶手!可到目前为止还是一无所获。

    陆铭阳自然想到了袁伯秋的用意,不过现在最让他着急的就是先要必须找到筱优。不管是凶手,还是已经知晓她记者身份的船方,对于筱优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打定主意后,刚从三层玄梯上下来的陆铭阳,猛然间看到不远处的舱室内涌出了几股人流,并朝着船首方向移动着。

    这时,身边也正匆匆跑过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陆铭阳便一把拉过他:“先生,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船头……”那人结巴着指了指船首方向。

    陆铭阳心里一紧,忙问道:“船头怎么了?!”

    “又有人被吊……吊死了!”男人说完,挣脱陆铭阳继续朝前跑去。

    “什么?!”

    陆铭阳惊讶地望着前方的人群,转而立刻冲进人群,飞跑向船首。

    “筱优……”此刻的陆铭阳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会一边跑一边就不自觉地默念出了她的名字。

    当陆铭阳奋力挤进船头的人群边,扶着栏杆,随着众人的视线低头仔细望向船头外的桅杆时,心中莫名微微松了一些。不过,此刻船头外桅杆上的场景却也是无比骇人!只见一个白人女子赤露着身体被人用捆绑着文森特的方法与姿势吊在船首下端的桅杆前,那惨白、僵硬的尸体,恰如一座栩栩如生的船首雕塑,并且还面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呆愣地望着身下幽深的海水。

    “快送去医疗室!”

    陆铭阳寻声看去,只见二副皮特此时则从一层甲板下跑了上来,大声吩咐着甲板的水手。

    咦?陆铭阳就感觉二副皮特好像有哪里和别的海员不一样,但是又不是非常明显。

    当女人被水手们抬回到甲板时,陆铭阳凑近看了一眼,心道:人已经不行了。此时,袁伯秋也带着人闯了进来,有船员过去确认了一下尸体,随后回到袁伯秋身边低语了几句。

    袁伯秋的脸当即就扭曲着变成了青紫色,他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大副凯文,随后转身气冲冲地朝三层甲板方向走去。

    陆铭阳正想悄悄跟过去寻找筱优的下落,突然有人拍了自己左肩一下,陆铭阳急切地回头看去后,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您是陆铭阳先生吧?”一个穿着高阶船员制服的微胖白人对自己说道。

    “您是?”陆铭阳不明原因地问道。

    “我是海洋公主号的三副罗德,能借一步说话吗?”那人语气诚恳地说道。

    陆铭阳不明白缘由,立刻以为是船上查明了他与筱优昨晚验尸的事情,可转念一想,要找我也得是主管甲板的大副找我,而怎么是一个通常掌管救生设施的三副来问话呢,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去安保室。

    三副罗德看出了陆铭阳的疑惑,又说道:“您别紧张,只是私下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

    于是陆铭阳点了点头,跟着罗德一个人来到一处观景台的角落。

    “您与一位太阳报的女记者正在查证船头悬尸的事情吧?”罗德开门见山地问道。

    “额……”陆铭阳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并不了解罗得到底知道多少,是矢口隐瞒,还是说出实情,陆铭阳还在犹豫不决,毕竟目前嫌疑对象是海员。

    “您不要紧张,我只是认为,或许你们可以帮我们,帮整船的人。昨晚从你们躲在救生船里到冷藏室,我都派人留意了,我就觉得你们知道点儿什么。”

    “你们?你知道筱优在哪?”陆铭阳在听到筱优这个名字时,连忙紧张地问道。

    “二副皮特本来是要带她去安保室问话,但是在我的坚持下,船长同意我先将她秘密转移到了三层的一间房间内。”

    “太好了!她没事?”陆铭阳一整天惴惴不安的感觉好像瞬间消失了。

    “只是暂时而已,所以我们要一起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德严肃地说道。

    陆铭阳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快请带我去见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