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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影子(五)
    侦探社内,维新书店的老板姜新看了看白渊溟与颜冰,随后便带着四名手下,连同陆铭阳与筱优一同匆匆走出了屋子。

    “颜科长她,怎么了?”陆铭阳在问出这个问题后,心里已然想到了一个残酷的答案……

    姜新沉默了片刻,随手从身上掏出一只烟斗,一脸落寞地塞着烟丝,“他们用毒菌感染了颜科长,当我们冲地牢时,看到那群畜生把她折磨成那个样子,最后还要让她这么痛苦地……”姜新说到这儿,一个七尺男儿竟开始有些哽咽,随即他用力摇了摇头,立刻将烟斗放在嘴里,又狠狠地咬着烟斗说道,“回来的路上,颜科长近乎向我哀求为她买一条裙子,当衣服被送来时,她的意识已有些模糊了,可她还是毅力惊人地强打起精神,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裙子,然后就坐在钢琴前,边笑边努力回忆着谱子,颤抖着双手弹了起来,我们劝她去医院,可她说她要等他回来,最后再弹一曲给他听。”

    陆铭阳此时已经完全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抱紧身边已经泪流满面的筱优,沉默着,他与筱优都知道此刻能做的只有让屋内的两个人最后一次原谅与诀别的时间了。

    偏厅的沙发上,依偎在白渊溟肩头的颜冰,眼神之中再无往日的凌厉,她目光涣散地还在注视着那架钢琴,好像自己睡上一会儿就能如往常一般精神百倍地坐回到琴凳上,然而胸腹突然一阵撕裂的剧痛又搅动得她痛苦不堪。白渊溟见状,急忙呼唤着颜冰,这满头大汗的他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无助。颜冰支起身体,朝白渊溟苦涩地笑了笑,“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当年不回来找我了吧……”

    白渊溟长叹了一口气,将颜冰搂得更紧了,“因为我想抓住陈清,我想查清真相,可当最后,我知道就是沈司令下的那个命令后,我才不顾一切地从德国回来,当我用枪指着他时,他非常平静对我说,死很简单,但是为了兄弟战友的遗愿继续屈辱地活着才更有担当,一瞬间,我明白了陆长官为什么让我逃出战俘营,当初是我被仇恨蒙蔽一切,失去了一切,从那时开始,我就认为自己连求你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真的是干爹……当年他把江夫人和陆铭阳送去加拿大时,我也曾怀疑过……所以,你的离开是也是干爹安排的,原来一切……”颜冰话还没说完,就呕出了一大滩黑褐色粘稠的浊血。

    白渊溟急忙扶住颜冰,神色紧张说道:“你告诉我试验室在哪?我一定会找到解药!”

    颜冰微微晃了晃头,然后用时断时续的气息说道:“我……我不再有什么遗憾了……你不用为我担心了,我再也不会惹你伤心了。”

    “不……这些年,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什么都憋在心里,其实我只想让你放下旧事,重新生活,但是你却选择最难的一条路……”白渊溟不停用力地摇着头,泪水飞溅在了颜冰的脸上。

    “我不后悔,我们都没让陆长官失望……”颜冰说着用手指轻轻接下那滚落的泪水,放在已经近乎失明的眼前,然后有些失落地握成了拳,像是要把那几滴泪水紧紧攥在手中,转而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要听我说,昨晚我和秦钧分别在引翔港弄堂与天福庵车站都中了埋伏,我安排在火车上先去与秦钧会合的两个人在临死前一定会在试验室附近留下了记号,所以,真正的试验室,现在只有秦钧知道在哪,你一定要找到他……”颜冰说着用尽全身最后仅存的力气紧抓了一下白渊溟的手臂,一瞬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一定!但是我要你也坚持住!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陆铭阳——!进来——!救人——!”白渊溟说着转头朝门口失声大吼道。

    而此时,门外的姜新则一把拉住了正想要跑进去的陆铭阳,并对他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不……你应该继续替陆长官照顾好陆铭阳……”颜冰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小白哥哥,我累了,我等了你五年,我真的累了,你能给我弹一弹那首曲子吗,我刚才弹得不好,我记得当年你比我弹的好多了,我想听,我听完了就会好起来的……”

    白渊溟看着面色惨白的颜冰渐渐“睡去”的样子,神情落寞地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快步走到钢琴前,飞快地弹奏起了那曲李斯特的《钟》,像是生怕此刻沙发上那神态安然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听到,就“睡着”了。

    傍晚六点,警备司令部外,三辆轿车疾驰而至。紧跟着从上面下来七八个凶神恶煞的保镖模样的人,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腰间都系着一条白色麻布,为首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更是身披重孝,手里捧着江万春的遗像!还没等院门口的哨兵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便朝司令部内开始大喊:“曹敬之——!你给我出来!草菅人命!倒卖军火!还里通外贼,卖国求荣!”

    “住口!竟敢在警备司令部门前闹事!再乱喊就把你们都抓起来!”一名卫兵将枪口直指那人,厉声喝道。

    那人身后的那七八个彪形大汉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怒瞪着那名卫兵将其围了起来。随后那个年轻人也走了过来,怒睁着一双虎目,“我没有闹事,你去告诉曹参谋长,就说我是江万春的儿子江肖云,你让他给我滚出来,今天来,我就是要把曹敬之这个无耻国贼的罪行公诸于世!”

    此时的花园路街头一带正值华灯初上,来往人流各色人等络绎不绝。院门口一众人这么一闹,行人们不禁纷纷驻足,相互打听间很快都知道了原来是江万春的儿子来司令部兴师问罪。一时间,人群中便开始议论纷纷,虹口、杨浦两地上午刚刚爆发了大规模罢工,租界总工会主席董墨武当场就被日军开枪射杀,晚上袁氏商会江万春的儿子江肖云又来警备司令部讨要说法,看来上海滩是真的要大变天了,人们说长道短地讨论着,人群也越聚越多。

    哨兵见状,自知情况难以应付,于是急忙抬起枪口,一脸惊慌地回头朝岗亭里的另一名哨兵喊道:“快去报告!”

    这时,江肖云从车里拿出一沓传单一样的纸单,拿出一张纸单朝向人群大喊:“大家看看吧!这上面印着的就是曹氏父子每次向外引购军火的账目,大家好好看看这对道貌岸然的父子吧!”江肖云说着就将手中那一沓纸单朝围观的人群扬了出去!然后又回身指着司令部大院内继续说道,“如今有日本人为他撑腰,他竟敢公然颠倒黑白!让我父亲,让我们袁氏商会做替罪羊,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下一步就会帮日本人霸占咱们中国人的码头,今天镇压罢工的行径大家都看见了!他曹敬之故意按兵不动,还任凭日本人在租界打死了董墨武主席!所以今晚我就是要来讨个说法!严惩国贼!血债血偿!”江肖云说完,高举着右拳,带领着他的手下反复地喊着后两句口号。

    那边江肖云正慷慨激昂地煽动着人群,街路这边的一辆出租车里,陆铭阳惊讶地问着筱优。

    “这都是你教他的?”

    筱优自信地点点头,“下面就看姜老板的了。”

    前排座位的白渊溟则一直抽着烟,面色冷冽,目不转睛地盯着司令部门口。

    筱优话音刚落,从街南面浩浩荡荡地就奔来七八十个码头工人装束的人群,为首的正是维新书店老板姜新。

    “交出曹敬之!”姜新带头喊道。

    后面的人也紧跟着喊道:“交出曹敬之!……”

    江肖云见声援来了,于是也高喊道:“严惩国贼!血债血偿!”

    随即姜新带着那群工人与江肖云汇合后,便裹挟着已经被江肖云煽动得情绪激扬的围观群众一同高喊起来,“严惩国贼!血债血偿!………”

    就在气氛接近沸腾之时,警卫科科长钟达匆忙带着一队士兵冲到了院门前。

    “都给我后退!”钟达拿着手枪指着示威的人群,面色冷酷地吼道。

    而料定钟达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开枪的江肖云冷冷一笑,毫无惧色地上前一步抵住了枪口,“原来是曹敬之的狗出来了,叫你主子出来!”

    “江肖云,你找死。”钟达低声说道。

    江肖云死死地盯着钟达,冷笑道:“呵!老子就是死,也要找你们陪葬。”

    姜新见所有警卫科的人几乎都冲了出来,便偷偷朝对面街角的那辆出租车点了点头,紧跟着又朝左右使了个颜色。随后,那群码头工人都分散开来,便裹挟着围观人群高喊着口号,一齐冲向了大门!

    几十人的卫兵面对百余名热血沸腾的群众,就像蚍蜉撼树一般节节退着,不管卫兵们如何鸣枪示警,在外围的工人们都死死圈住里面的人群,转眼间两方便对峙到了司令部楼下。

    而此时,楼上窗前躲在窗帘后的曹敬之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想与袁啸霖决裂至此,他不想与沈岳麟每日貌合神离,他更不想被日本人要挟,可是一切的发生又都是无力避免的,他只想自己的儿子曹俊廷不再像他那样在这乱世一步一步忍受着无数屈辱与血泪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仕途平顺,又同时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而曹敬之此刻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儿子曹俊廷正带着日本特工搜寻着江浙军事布防图的下落。

    “敬之,你今晚还是暂时不要出去了,俊廷那边,我会派人去帮你照看的。”

    曹敬之听到是沈岳麟的声音,立刻回过头,正见到沈岳麟背着双手站在门口,那炯然有神的双眼像是看透了他刚才所想的一切。

    “额,沈司令,不必了。”曹敬之朝沈岳麟连忙摆了摆手,目光游移不定,向门口走了过去。

    沈岳麟心里明白,曹敬之是生怕自己借着替他照看曹俊廷之际,打探他与金泽淳的事。不过,沈岳麟也知道曹敬之每天都会去宾夕法尼亚医学院看自己的儿子,不论忙到多晚,所以他偏偏就是想以此为饵来将曹敬之调离司令部,以便白渊溟等人调查。

    “你放心,这里一切有我,不会出什么事的。”沈岳麟安慰道。

    曹敬之叹了口气,由衷无奈地说道:“唉,俊廷是曹家单传独子,要不是俊廷他遭此横祸,我也不会……”

    “敬之,别说了,我都明白,你可以为俊廷付出一切。”此时的沈岳麟眼眶也隐隐闪着光,他已经知道了颜冰去世的事,他此刻似乎真正有一点能理解曹敬之的心情,至少是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沈岳麟这句话一出口,曹敬之心里也是一动,也许沈岳麟什么都知道了,他是想用袁啸霖先来对付自己一番,然后自己再出手?曹敬之这样想着,脸上却又浮现出了那和蔼笑容,“多谢司令体恤,我去去就回。”

    “那好,我让杨森送你出院门,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沈岳麟说完,意味深长地对曹敬之点了点头。

    当曹敬之的车从后院门出去后,秘书处长杨森就立刻带着人来到后院将白渊溟、陆铭阳、筱优、欧阳宸四人放了进来。

    “白社长,您为什么又不让我去接您?”杨森边上楼梯边低声问道。

    “我从瑞金洲际酒店的别墅出来后,就发现有人跟踪你们,所以不能让他们有所防备。”白渊溟步履匆匆地低着头,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那这位……”杨森看了一眼欧阳宸,有些犹疑。

    “他现在是我侦探社的人,协助查案的,很可靠。”白渊溟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

    几人说着便来到了由秘书处警戒的机要处门外。

    白渊溟站在拉门前,由内而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朝身边的杨森问道:“目击者说,看见门上有影子?然后又消失了?”

    “是的。”杨森点点头,神色紧张地说道,“现在弄得司令部上上下下,晚上谁都不敢靠近这间屋子。”

    白渊溟听罢,点了点头,朝陆铭阳、筱优、欧阳宸三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便走进了屋内。白渊溟一边扫视着屋内的环境,一边又问着杨森,“目击者说那个人影最先出现在正对着门口的窗前?”

    “是的。”杨森答应着走到那个窗台前,指着其中一扇玻璃继续说道,“从目击者的角度上来看,就是这扇玻璃。”

    白渊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窗台和拉着的窗帘,又伸手两根手指在玻璃上摸了一下,然后将两根不断揉捏着的手指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紧接着就是一皱眉,随即转向陆铭阳与欧阳宸,“你们看看,这窗子和门上是不是有东西。”

    陆铭阳听罢,走到白渊溟切近,也学着白渊溟刚才的样子在窗子上摸了一下,又闻了闻,随后他便隐约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放在眼前揉搓着感觉又好像有微小的颗粒在指间滚动,“这味道,里面像是有氨水的味道,但是这颗粒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应该是金属银。”这时站在拉门前的欧阳宸突然说道。

    “银?”陆铭阳一下子回过身奇怪地看向欧阳宸。

    欧阳宸正要为陆铭阳解释,却被白渊溟用眼神制止了,白渊溟转而问向杨森:“杨处长,这间办公室,保存有什么重要机密文件吗?”

    杨森想了想,有些为难地对白渊溟笑了笑:“白社长,这个与案子有联系吗?”

    白渊溟立刻点了点头,“当然,我怀疑凶手进来的目的不只是杀人,而且,还是冲着某件东西来的。”

    “这……我得先报告沈……”

    “不必了,都告诉他。”正在杨森犹豫之间,沈岳麟突然走进了房间。

    “额,是,司令。”杨森回过身见沈岳麟首肯,于是便指了指西面办公桌后墙上挂着的孙中山的那幅画像,对白渊溟说道,“那幅中山先生的画像后藏着陆军本部对江浙沿岸及重要省区最新的部署方案。”

    “布防图?”筱优一脸惊讶地脱口而出,同时又立刻捂住了嘴。但是此时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还是都集中在了筱优一个人身上。尤其是杨森,他瞪大眼睛看着筱优,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孩儿是怎么知道警备司令部的最高机密的?

    这时,沈岳麟走到杨森面前,神色严峻地看着他,“杨森,你跟随我多年,我很了解你,所以现在我也不想再隐瞒你什么了,其实我知道你也已经有所察觉,但是这件事是事关重大又十分危险,你有权利选择现在就走出门口帮我警戒,也可以选择听到真相,可你一旦知道真相,随时可能都会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杨森听罢,当即挺身立正,十分严肃地对沈岳麟敬了一个礼,“司令,杨森时刻愿意为民国牺牲一切。”

    沈岳麟看着杨森缓缓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临行的夜晚下陆少坤的样子,“好,我没看错你。”沈岳麟用力拍了一下杨森的肩膀。

    而白渊溟这时已经站在椅子上移开了画像,指着墙里面四十公分见方的保险箱对沈岳麟说道:“还是先把它打开吧。”

    沈岳麟随即转向白渊溟,没有丝毫犹豫地走过去对白渊溟耳语了几句。白渊溟听罢,便开始快速扭动起密码旋钮,而沈岳麟随后就向杨森说明了入内雀计划的原委。杨森听罢,惊愕万分,他万没想到仅占租界一隅之地的日本,居然会对中国有如此大的野心。

    杨森猛然又回想起了机要处处长曾卫明遇害前发生过的一件事,“原来如此,曹敬之在事发前一晚好像约过曾卫明在华懋饭店吃过饭,可当晚没过多久,我恰巧发现曾卫明又回到过机要处一次。”

    “曾卫明这个人,和陆军本部大部分人还是不同的,为人刚正,但也确有些才高气傲,我猜测可能是曹敬之拉拢他不成,他又自以为有些背景,当场与曹敬之、金泽淳撕破了脸,才招致杀身之祸的,唉。”沈岳麟说着叹了口气,“要是他当时不那么刚愎自用,向我说出来,可能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杨森赞同地看着沈岳麟,几度语塞地问道:“那,这件案子,难道真的是,日本人主使的?”

    “如果按筱优刚才所说,那么不排除日本人正在计划对我军江浙防线发动大规模精准细菌战的可能。”沈岳麟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时,白渊溟已经用小刀小心心翼翼地划开了文件袋,并开始与陆铭阳、筱优、欧阳宸三人一页一页快速地翻动着文件,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杨森见白渊溟几人居然毫无顾忌就那样私自拆开了司令部的最高机密文件,不由得神色紧张地看向沈岳麟,“司令,白社长他们这么做这恐怕……”

    而沈岳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杨森一转念也陷入了沉默,他明白,如果真如沈岳麟预料,日本人已经得到了这份布防图的内容,那么此刻这份所谓的机密文件也只不过是废纸一沓而已。

    “果然也留下了这种颗粒。”白渊溟忽然略显兴奋地将一页文件递向陆铭阳。

    陆铭阳接过文件,明显地发现了白色纸张上留有的十余颗细小的黑色颗粒。

    “又是银粒?”欧阳宸神色诧异地自言自语道。

    “文件编号和内容都记下了吗?”白渊溟说着朝筱优使了一个眼色。

    筱优随即点了点头。

    随后,白渊溟走到办公桌前扫视了一遍椅子后面那两座血迹斑斑的书架,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又端起桌上的茶杯随便看了一眼,顿时却紧锁双眉,目光也立时变得锐利起来。

    “怎么了?”陆铭阳凑过来也朝茶杯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于是侧过身,将欧阳宸也叫了过来。

    欧阳宸接过茶杯仔细观察了片刻,忽然晃了一下杯子,神色紧跟着就是一变,“白色晶体?”

    “带回去进一步检验。”白渊溟说完,走回到沈岳麟面前,默默点上了一支烟。

    “有结果了吗?”沈岳麟面色凝重地看着白渊溟。

    白渊溟朝沈岳麟坚定地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将烟雾喷得很远,“可以确定布防图已经被打开偷拍过了,而日本人此时却在找布防图,所以我推测陈清很可能为了自保或是其他原因把布防图藏了起来,至于曾卫明的死,具体还要看沈孟琪那边的化验结果,嫌疑对象应该就是你我那天推测的那个人,不过现在急需要去查另一件事。”

    “什么事?”杨森紧张地问道。

    “查一下杨浦、虹口、闸北各区的化工厂,哪一家在案发前有可疑人等进出,尤其是储备有醇类、氨类、硝酸类原料的地方。”

    “好的,我立刻派人去查。”杨森立刻朝白渊溟点头。

    这时,前院的冲突声越来越大,警卫科鸣枪的次数不断频繁起来。沈岳麟走到窗边,朝下面看了看,然后回头对白渊溟说道:“先这样吧,下面闹得差不多了,为了安全保密起见,有消息我们只能电报联系了,你们快走吧。”

    “你还记得电报代码?”白渊溟忽然转头苦笑着问道。

    “当然,白科长。”

    沈岳麟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彼此相对的目光恰似都同时触碰到了对方最脆弱的地方,不堪不忍地躲避了开来。是的,两个人都知道,那个能熟练操作407隐秘波段的情报室专职分析员,已经永远在琴声中睡去了。尘封的电波可以重新开启,而一个人逝去,却比一丝电波的消失还要脆弱,没有余波回荡,就那样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