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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说(十)
    何年被通知提前销假回到台里开会,在路上就欣赏了昨天靳夕的“杰作”。路人视角模糊的视频,从靳夕开始脱衣服到程斌冲进来伤人,一路拍一路晃。

    在一些三流新闻网站,视频还被冠以“小三闹事脱衣逼离婚,正牌男友上门砍情夫”的标题。

    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还真像那么回事。

    老曹也看到了视频,为此愤愤不平。“我当时也在场,画面怎么不把我和摄像机带进去呢。这种垃圾网站只会看图说故事。”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何年,看上去随手拍摄的画面其实是以靳夕为中心的主视角,对于与标题不符的人事物都小心翼翼避了过去。

    “你在现场有录到什么吗?”

    “前半段小夕叫CUT,我没录到。她脱了衣服以后,罗鹏要动手打人。我怕事后需要证据,就偷偷打开了摄像机。程斌冲进来的后半段都有录到。”

    何年拿过老曹的摄像机看了一遍,递给幺鸡。“去机房剪一段你们联手制服程斌的画面,发给隔壁社会新闻的节目组,让他们做个‘采访突发意外,记者勇救教授’的新闻出来。”

    “是!”

    “老曹,你再详细给我说说昨天她为什么会脱衣服?”何年捏着眉心,很是疲累的感觉。

    “这……”老曹不知从何说起靳夕当时突如其来的火气,罗鹏的态度确实令人不舒服。但是他觉得靳夕作为记者,反应未免太过偏激。

    “有什么你直接问我就行了。”靳夕踏着高跟鞋从门外走进来,把镶着大块水晶略显浮夸的背包往工位上一扔。“罗鹏屡次用言语和目光骚扰我,我那是为了教他学做人。”

    何年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靳夕梗着脖子准备迎接暴风骤雨。开门声打断了他们。

    波仔手里提着两碗米粉,从门后面探出一个头。“老大,夕姐,我刚在门口碰到付台长,他叫你们现在过去。对了,曹叔,你的早餐被台长抢走了。”

    “嘿。小子。都是一样的粉,你怎么不说被抢走的是幺鸡那份?重色轻友!”老曹故意揶揄他,波仔红着耳根把米线放到幺鸡面前。“说什么呢。那你吃我这份好了。我再出去买。”

    靳夕听出一些猫腻,笑嘻嘻地打量着波仔和幺鸡。

    何年拿台本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还有空笑别人。走吧。听老付上课去。”

    何年走头,靳夕跟着他,两人没有敲门直接走进付台长办公室。

    付台长正在办公桌上嗦粉,嘴上的油还没来得及擦,被突然进来的两人呛的粉差点没从鼻子里冒出来。“你两下次敲个门!”

    付台长猛灌了几口茶水,捧着他的瓷缸水杯开始喋喋不休地给两人上思想教育课,“小靳啊。你出去是代表西京电视台,代表你们深调组的形象,你这样做得体吗?视频都被人传网上去了,台里必须得罚你……”

    “罚你一个季度的奖金!你这个季度做的再好都没有奖金了!”何年抢过付台长的话头,故意装作严辞厉色的样子训斥靳夕。

    “何年,你不要护着你的组员!她这样做影响很恶劣,不是奖金能解决的事。你让颜珮进组代替她做主播,靳夕转幕后,这事就翻篇了。”

    “不行。《她说》的宣传片已经在网台播出过,观众都知道靳夕是主播。而且颜珮在《民生说法》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我选靳夕这张新面孔就是要给节目树立一个全新形象。靳夕代表的不再是她一个人,是整个深调组的脸!”

    “正是因为这样,节目还未播,主播就出了这样的丑闻。你真的认为没问题?”

    靳夕的小暴脾气按捺不住了,刚想回嘴,何年偷偷按住她的手背。

    “付台长,我不认为这是丑闻。她在成为一个记者之前,首先是一个女人。保护自己是她的本能。”

    靳夕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他的手心滚烫,还在发高烧。何年注意到她的眼神,马上松开了手。

    “我觉得这次是有人在刻意引导舆论,我们如果换人就是认输。当务之急是做危机公关,而不是忙着摊责任。”

    付台长挣扎许久,终是妥协。“事关你们深调组的生死存亡,你自己把握。出去吧。”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又被付台长叫住。

    “回来回来。罗教授的妻子投诉电话都打到我私人手机上来了。虽然这件事是个意外,但毕竟是在我们采访中出的事,你们买点鲜花水果一起去探望下。”

    靳夕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想再给何年添麻烦,还是应了。

    走出办公室,靳夕忍不住拉住他。“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我?我……”

    “等等,先收起你那副感动的快哭了的样子再说话。我帮你说话不代表认同你的做法。而且我不是帮……”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帮我,你是为了深调组。”靳夕抢先一步把他的话说完。“切,嘴硬心软。”

    “诶。你这小丫头片子。”何年发现自己招了个总可以自己延伸理解,还油盐不进的主儿,“去医院买补品的钱从你工资里扣!”

    “好!打车的钱也从我工资里扣。”靳夕爽快地答应。

    何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找个家里有钱的员工就是好。

    靳夕和何年提着补品一去医院,就被罗妻抓住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如果说罗鹏是油腻自恋的中年男人,他老婆简直就是核武器级别的悍妻。靠一个喉咙可以喊得整层的医院走廊都能听到。

    “就是你这个小蹄子说我老公对你性骚扰,还侵犯了那个跳楼的女学生是吧?你还要不要点脸了,这种事也好到处说的?我老公性骚扰你,怎么可能?”

    靳夕以为她要摆出那套我老公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的理论,已经想好了回击的话。没想到这个女人直接甩出一张诊断单在她脸上。“我老公他就是个性无能!已经十年了,对这方面的事毫无兴趣。你说他怎么会对自己女学生下手?”

    病房里的罗鹏默默将脸埋进被子里,现在至少整个外科的病人和医生都知道他不行了。

    靳夕从脸上揭下那张诊断单,“勃/起功能障碍”几个大字写的清清楚楚。

    她和何年面面相觑,何年想到底小姑娘脸皮薄,面对这种事可能难以启齿。没想到她半晌憋出了一句:“性无能就不会有性欲了吗?”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

    罗妻被气的跳脚,“你……你们!都给我滚!”

    他们买的水果篮和补品都被一同扔了出来。靳夕拍拍灰捡起来,“别浪费了,水果还可以拿回去给幺鸡他们吃。就是这补品没人要,早知道该给他买点男人专属的补品。”

    靳夕挤眉弄眼朝何年笑,何年无奈叹道:“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女孩子该是什么样子?”靳夕回眸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

    她随口问出的这个问题倒是把何年问倒了。是啊。既然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那女孩子又哪有什么固定的模子?该文静还是闹腾,奔跑还是慢走,选择什么职业,要不要抽烟喝酒,应全凭自己喜好选择,而不是性别。

    所有只凭性别而对男人女人所作出的规范就像一个陷阱,虽本无恶意,却让人不自觉陷入一个思维固化。何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被上了一课。

    下午,他们一起去采访了林学院院长韦楚政。

    从韦楚政的说法来看,罗鹏平时极其畏妻,也从来不参与男性朋友同事在夜总会的聚会。男同事中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会是个在外面乱来的人。学校也没有接到过任何有关于他行为作风的举报。

    这点倒是和罗妻反映的情况一致。

    难道真的冤枉了他?那封奕收到的私信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