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旧事和一桌吃香喝辣①
周嗦啦没想到自己遭遇的第一个人生难题居然是感情问题。
更确切地说，她没想到自己在一个不值一提的感情问题上遭遇了人生难题。
这个感情问题是这样的：她早上起来到底要不要化妆。
别打，这真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周嗦啦面对着被她一大清早拉起来的室友，满脸焦虑：“昨天晚上，叶值说今天会来接我吃早餐，这是他当众说的，但我们私聊的时候，他并没有再提过这一茬。这就让人很难抉择了，我到底要不要化妆等他？”
“不化。”陆朝饮调动全身理智压抑起床气，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去打爆她的狗头，“万一他只是说给围观群众，那你这么严阵以待，岂不是显得你很重视他？感情里先当真的人先一败涂地。”
“化。”于尔洁一向醒得早，周嗦啦的叫醒服务对她来说其实什么影响都没有，因此情绪平和，论点到位，“以不变应万变，如果他来接你，那就美美的去约会，如果他没有来接你，那就美美地去上自习。反正美的是你，怎么着都不亏。”
“化不化都可以。”梁文音身上最让人费解的一点就是她怎么会选择二胡，以她的性格，她明明应该去学幼教，“我们啦啦化不化妆都特别好看，化妆浓丽，不化妆清爽。”
不仅性格温柔，而且还特别会夸人。
于是这场讨论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三个人各执一词，最终具有决定性的一票握在周嗦啦手里，而她是个选择困难症。
陆朝饮理智的弦要崩断了：“你这么不确定，你昨天为什么不在微信里问他！”
“那我问了岂不是显得我特别当真？而且还巴巴的……”周嗦啦敲着和自己的额角瞻前顾后，“你也说了感情里先当真的人先一败涂地。”
就算不为一大早叫起，而是为这胡搅蛮缠的一句话，陆朝饮都想打她一顿狠的。
“所以我到底化不化妆啊？”好纠结！
三个人互相对视，同时开口：“化/不化/化不化都行。”
说“化”的是陆朝饮，说“不化”的是梁文音，说“化不化都行”的是情感大师于尔洁。
这都是什么造孽的室友？周嗦啦对自己提出灵魂质问，这要是战争年代，这帮子墙头草一定是第一批反叛的。
姑娘们再次互相对视，纷纷通过尬笑来掩饰自己毫无默契的行为。陆朝饮是个睡神，她的保险丝只够支撑她在一大早被叫醒后冷静这么一点点时间，当下便指着周嗦啦的鼻子尖道：“化不化都随你，但如果你再敢打扰老子睡觉，老子就不能保证你用来化妆的那张脸是不是还能继续长在你脖子了。”
周嗦啦：……
命比较重要，命比较重要。
她最终选择素面朝天，用梁文音的话来安慰自己，但其实还是因为心里对叶值不抱希望。这就导致当叶值催她出门的信息发过来的时候，她分分钟就慌了神，将陆朝饮此前的威胁抛到九霄云外：“啊啊啊啊啊他真的来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化妆还来得及吗？”
没有人看她，醒了的两个人都齐刷刷地扭头去看沉睡的陆朝饮。
陆朝饮一颗呆毛横飞的脑袋从枕头上冉冉升起，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发自内心地深深叹气，哑声道：“周嗦啦……”
回答她的是一个悄无声息的关门动作，化不化妆已经不重要了，甚至连叶值都已经变得不怎么重要，此情此景配上此种状态下的陆朝饮，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值得珍惜。
搞突然袭击的叶值在女生楼门口等她，顺便和宿管阿姨聊家常，彬彬有礼，笑意盈盈，搞得周嗦啦十分费解——到底是谁给他起“高岭之花”这么个名不副实的外号的？他们是瞎了眼吗？
没化妆的周嗦啦没有妖媚眼线的加持，失去了风华绝代的气质，变成一个漂亮的乖乖女，乖乖地去同宿管阿姨问好，乖乖地被叶值领出宿舍楼，乖乖地埋怨他：“你怎么来了？”
叶值：“嗯？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
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啊！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叶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周嗦啦哼唧着转移话题，“我们吃什么？”
“素粥吧，”叶值很配合，“我知道南门外一家早餐店配粥的小菜很好吃。”
啊，你真是个神奇的男人。周嗦啦再次感叹他的无所不知和十项全能，同时对那位吃遍美食街的神仙同学表示无与伦比地敬服——真是个妙人！
这顿饭吃得很慢，因为养生专家叶大师说了，早餐要细嚼慢咽，万万不能着急，不然伤胃。于是他们从八点十二开始吃早餐，生生吃到九点二十六。
难以置信这种人是怎么搞科研的，这太不符合科学家的人设了，在周嗦啦的印象里，科学家仿佛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只闻闻实验室的味道就能有情饮水饱。
叶值很淡定地解释：“今天休息。”
好，反正最终解释权在你手上，你怎么说都可以。
周嗦啦默默喝粥，心里盘算着想问他一会的打算，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打了几回腹稿，最后极力酝酿出一个云淡风轻的态度，状似随意地发问：“你一会干嘛去？”
叶值没有回答，他盯着周嗦啦，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周嗦啦的脚趾都抓紧了，偏偏还得控制着面部表情：“怎么？”
“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在过去的某一年里，对你干了什么言而无信的事情。”他一边思索一边苦恼，“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你提醒我一下？”
周嗦啦无语，揶揄她就揶揄她，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
叶值瞧着她，弯了弯嘴角：“我许诺给你的事情，不会变卦，所以不用牵肠挂肚的。”
周嗦啦条件反射似的想反驳：谁牵肠挂肚了。
仿佛是洞悉了她的心思，叶值笑吟吟地再度开口：“也别一点都不当回事。”
周嗦啦呆了，这人难道是会读心术吗？
叶值夹小菜到粥里，拿勺子拌了拌，又道：“你一会得陪我去拿一下书，我书落在实验室了。”
这倒没什么不可以，周嗦啦很爽快地点头答应，被叶值一路领到实验楼下。这是一栋老楼，没装电梯，而周嗦啦懒得动弹，索性申请在楼下等他，顺便在微信上给陆朝饮道歉。
今天是个碧空如洗的好天气，辽远的苍穹上飘着几朵拉着雾丝的薄云，混着露水的凉爽晨风吸进肺腔，让人神清气爽。周嗦啦在实验楼下拖着步子溜达，顺便被偶尔出没的学霸们暗搓搓地围观。
作为一个上午舞台如家常便饭的人，周嗦啦对此等小场面丝毫不以为意，继续悠然自得地溜达自己的，直到听见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那是不是周嗦啦？我脸盲，认不太出来。”
另一个偷摸瞧了她一眼，肯定地接话：“好像是。”
前头那个嘀咕：“她来实验楼干嘛，她不是音乐学院的吗？”
后一个跟她一起疑惑：“我也不知道，没准是等男朋友。”
前一个大吃一惊：“啊，咱们理工科的男生这么争气，居然拿下了校花？”
后一个接着疑惑：“我也不知道。”
得，又是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孩子。周嗦啦看着她们，顺便想了想自己的同学，嗯，成绩不好都是有原因的。
叶值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出现在实验楼门口，同前头那两个女生打了个照面，立刻收到两声又惊又喜的“早上好”。他与姑娘们潦草点了个头当打招呼，没有说话，反而隔得远远的，扬声喊周嗦啦的名字。
走神走到九霄云外的周嗦啦立刻诸神归位，下意识对着叶值展露笑容：“回来啦。”
叶值从两个女生身边错身而过，对她回以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周嗦啦的错觉，他语气好像更加柔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柔情似水：“嗯，我们走吧。”
两个女生直勾勾盯着这边，盯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这这这是叶值？
传说中的高岭之花？
更确切地说，她没想到自己在一个不值一提的感情问题上遭遇了人生难题。
这个感情问题是这样的：她早上起来到底要不要化妆。
别打，这真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周嗦啦面对着被她一大清早拉起来的室友，满脸焦虑：“昨天晚上，叶值说今天会来接我吃早餐，这是他当众说的，但我们私聊的时候，他并没有再提过这一茬。这就让人很难抉择了，我到底要不要化妆等他？”
“不化。”陆朝饮调动全身理智压抑起床气，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去打爆她的狗头，“万一他只是说给围观群众，那你这么严阵以待，岂不是显得你很重视他？感情里先当真的人先一败涂地。”
“化。”于尔洁一向醒得早，周嗦啦的叫醒服务对她来说其实什么影响都没有，因此情绪平和，论点到位，“以不变应万变，如果他来接你，那就美美的去约会，如果他没有来接你，那就美美地去上自习。反正美的是你，怎么着都不亏。”
“化不化都可以。”梁文音身上最让人费解的一点就是她怎么会选择二胡，以她的性格，她明明应该去学幼教，“我们啦啦化不化妆都特别好看，化妆浓丽，不化妆清爽。”
不仅性格温柔，而且还特别会夸人。
于是这场讨论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三个人各执一词，最终具有决定性的一票握在周嗦啦手里，而她是个选择困难症。
陆朝饮理智的弦要崩断了：“你这么不确定，你昨天为什么不在微信里问他！”
“那我问了岂不是显得我特别当真？而且还巴巴的……”周嗦啦敲着和自己的额角瞻前顾后，“你也说了感情里先当真的人先一败涂地。”
就算不为一大早叫起，而是为这胡搅蛮缠的一句话，陆朝饮都想打她一顿狠的。
“所以我到底化不化妆啊？”好纠结！
三个人互相对视，同时开口：“化/不化/化不化都行。”
说“化”的是陆朝饮，说“不化”的是梁文音，说“化不化都行”的是情感大师于尔洁。
这都是什么造孽的室友？周嗦啦对自己提出灵魂质问，这要是战争年代，这帮子墙头草一定是第一批反叛的。
姑娘们再次互相对视，纷纷通过尬笑来掩饰自己毫无默契的行为。陆朝饮是个睡神，她的保险丝只够支撑她在一大早被叫醒后冷静这么一点点时间，当下便指着周嗦啦的鼻子尖道：“化不化都随你，但如果你再敢打扰老子睡觉，老子就不能保证你用来化妆的那张脸是不是还能继续长在你脖子了。”
周嗦啦：……
命比较重要，命比较重要。
她最终选择素面朝天，用梁文音的话来安慰自己，但其实还是因为心里对叶值不抱希望。这就导致当叶值催她出门的信息发过来的时候，她分分钟就慌了神，将陆朝饮此前的威胁抛到九霄云外：“啊啊啊啊啊他真的来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化妆还来得及吗？”
没有人看她，醒了的两个人都齐刷刷地扭头去看沉睡的陆朝饮。
陆朝饮一颗呆毛横飞的脑袋从枕头上冉冉升起，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发自内心地深深叹气，哑声道：“周嗦啦……”
回答她的是一个悄无声息的关门动作，化不化妆已经不重要了，甚至连叶值都已经变得不怎么重要，此情此景配上此种状态下的陆朝饮，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值得珍惜。
搞突然袭击的叶值在女生楼门口等她，顺便和宿管阿姨聊家常，彬彬有礼，笑意盈盈，搞得周嗦啦十分费解——到底是谁给他起“高岭之花”这么个名不副实的外号的？他们是瞎了眼吗？
没化妆的周嗦啦没有妖媚眼线的加持，失去了风华绝代的气质，变成一个漂亮的乖乖女，乖乖地去同宿管阿姨问好，乖乖地被叶值领出宿舍楼，乖乖地埋怨他：“你怎么来了？”
叶值：“嗯？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
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啊！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叶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周嗦啦哼唧着转移话题，“我们吃什么？”
“素粥吧，”叶值很配合，“我知道南门外一家早餐店配粥的小菜很好吃。”
啊，你真是个神奇的男人。周嗦啦再次感叹他的无所不知和十项全能，同时对那位吃遍美食街的神仙同学表示无与伦比地敬服——真是个妙人！
这顿饭吃得很慢，因为养生专家叶大师说了，早餐要细嚼慢咽，万万不能着急，不然伤胃。于是他们从八点十二开始吃早餐，生生吃到九点二十六。
难以置信这种人是怎么搞科研的，这太不符合科学家的人设了，在周嗦啦的印象里，科学家仿佛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只闻闻实验室的味道就能有情饮水饱。
叶值很淡定地解释：“今天休息。”
好，反正最终解释权在你手上，你怎么说都可以。
周嗦啦默默喝粥，心里盘算着想问他一会的打算，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打了几回腹稿，最后极力酝酿出一个云淡风轻的态度，状似随意地发问：“你一会干嘛去？”
叶值没有回答，他盯着周嗦啦，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周嗦啦的脚趾都抓紧了，偏偏还得控制着面部表情：“怎么？”
“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在过去的某一年里，对你干了什么言而无信的事情。”他一边思索一边苦恼，“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你提醒我一下？”
周嗦啦无语，揶揄她就揶揄她，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
叶值瞧着她，弯了弯嘴角：“我许诺给你的事情，不会变卦，所以不用牵肠挂肚的。”
周嗦啦条件反射似的想反驳：谁牵肠挂肚了。
仿佛是洞悉了她的心思，叶值笑吟吟地再度开口：“也别一点都不当回事。”
周嗦啦呆了，这人难道是会读心术吗？
叶值夹小菜到粥里，拿勺子拌了拌，又道：“你一会得陪我去拿一下书，我书落在实验室了。”
这倒没什么不可以，周嗦啦很爽快地点头答应，被叶值一路领到实验楼下。这是一栋老楼，没装电梯，而周嗦啦懒得动弹，索性申请在楼下等他，顺便在微信上给陆朝饮道歉。
今天是个碧空如洗的好天气，辽远的苍穹上飘着几朵拉着雾丝的薄云，混着露水的凉爽晨风吸进肺腔，让人神清气爽。周嗦啦在实验楼下拖着步子溜达，顺便被偶尔出没的学霸们暗搓搓地围观。
作为一个上午舞台如家常便饭的人，周嗦啦对此等小场面丝毫不以为意，继续悠然自得地溜达自己的，直到听见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那是不是周嗦啦？我脸盲，认不太出来。”
另一个偷摸瞧了她一眼，肯定地接话：“好像是。”
前头那个嘀咕：“她来实验楼干嘛，她不是音乐学院的吗？”
后一个跟她一起疑惑：“我也不知道，没准是等男朋友。”
前一个大吃一惊：“啊，咱们理工科的男生这么争气，居然拿下了校花？”
后一个接着疑惑：“我也不知道。”
得，又是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孩子。周嗦啦看着她们，顺便想了想自己的同学，嗯，成绩不好都是有原因的。
叶值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出现在实验楼门口，同前头那两个女生打了个照面，立刻收到两声又惊又喜的“早上好”。他与姑娘们潦草点了个头当打招呼，没有说话，反而隔得远远的，扬声喊周嗦啦的名字。
走神走到九霄云外的周嗦啦立刻诸神归位，下意识对着叶值展露笑容：“回来啦。”
叶值从两个女生身边错身而过，对她回以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周嗦啦的错觉，他语气好像更加柔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柔情似水：“嗯，我们走吧。”
两个女生直勾勾盯着这边，盯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这这这是叶值？
传说中的高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