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旧事和一桌吃香喝辣②
叶值来过周嗦啦的琴房，这一方小天地被收拾得很干净，钢琴上的灰粉色瓷瓶里插着一束鲜花，上次是香槟玫瑰，这次是绣球花，蓝色的，吵吵嚷嚷地挤在一起，花团锦簇。
他仔细看了那束花好几眼，最后转过脸对周嗦啦微笑：“你可真是杨师母的亲女儿，就连这种小爱好都一模一样。”
他说着，又去欣赏那束花，拿手指拨了拨：“从家里带来的？”
周嗦啦大吃一惊：“神算子？”
叶值忍俊不禁：“你不喜欢绣球花，如果不是从家里带来，那就是别人送的……而我觉得现在男生会送绣球花的，应该没有。”
周嗦啦不服气：“那万一是女生送的呢？”
“嗯，有道理，”叶值煞有介事地点头，接着问，“那是哪个女生送的？”
周嗦啦舌头打结，最后蔫蔫道：“……我妈……”
叶值轻轻笑了起来，他侧身倚在钢琴边，看样子是要同她闲聊：“我以为你会考音乐学院。”
“我妈让我考综合类大学，这样可以多一门辅修学位，多条后路，免得饿死在艺术这一条康庄大道上。”她撇撇嘴，“院长是我爸大学同学。”
叶值动作一顿，面露同情：“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家长的和家长同学的监视之下，辛苦你了。”
周嗦啦一听这话，几欲泪崩。除了那个搞艺术的爹之外，周嗦啦还有一个奋战在K12教育第一线的老母亲，在滨海一中上班，当了周嗦啦三年的高中班主任。但这并不是生在双教工家庭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经过多年努力，爸妈的关系网早已渗透进幼小初高各级关系网，这就直接导致周嗦啦从踏进校园的第一天起……就完全生活在了爸妈及爸妈老同学的眼皮子底下。
“别人请家长都是代为转达，而我请家长呢？”说起来全是辛酸泪，“老师都不带通知我的，一个电话就完事儿了，我经常回家挨一顿批，都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时候告的状！”
叶值扶着钢琴，笑得停不下来。他真是爱笑，尤其是和周嗦啦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就没有不笑的时候。他的笑容很漂亮，大笑的时候会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眉宇舒畅，黑曜石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弯月，盛满清辉。周嗦啦胳膊肘撑在钢琴上，欣赏这个笑容，不由发问：“高岭之花，你怎么会有这个外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叶值挑了一下眉，无奈地摊摊手：“别人胡乱叫的。”
周嗦啦接着打量他：“你和传闻里也不太一样。”
“我还有传闻？”叶值大感兴趣，“什么传闻？”
“就是高岭之花的传闻啊，你不知道吗？”看他一脸茫然的摇头，周嗦啦霎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道，“师兄，我最近可是要被你的传闻淹没了。”
她将从陆朝饮等八卦群众口中听到的传闻挑挑拣拣，拼拼凑凑地讲给他听。什么每年开学典礼上台收获一堆芳心，下台就把刚收到的芳心通通碾碎啦，什么惨绝人寰的早餐门事件啦。叶值越听，表情越惊奇，最后连连摇头：“八卦的力量太可怕了。”
周嗦啦奇道：“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叶值肯定地点头：“我从没干过这些事情。”
周嗦啦想了想，狐疑发问：“那问你要微信的妹子……你是没加，还是根本没有人？”
叶值回答：“我不认识她们。”
“所以……”
叶值理所应当：“没加。”
周嗦啦倒抽一口冷气：“一个都没加过？漂亮的也没有加过？”
“没有。”叶值说着，忽然笑起来，看着她道，“说到漂亮，你把平均分抬得太高了，寻常人很难达标。”
周嗦啦生平第一大爱好就是听别人夸她漂亮，热衷程度甚至超过听别人夸她专业好。叶值来这么一句，女神顿时心花怒放，喜滋滋地美了一阵，忽然问：“那你前女友呢？”
她和叶值互相都没有表现出对对方有想法的意思，因此她问这个问题时非常理直气壮。叶值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人也从钢琴旁离开，坐到了小桌边，语气寡淡：“她不漂亮，但是五官柔和，很舒服。”
周嗦啦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什么反应，这种反应，明显是还没放下。
她在心里打了半天腹稿，斟酌着词句发问：“你还喜欢她吗？”
叶值转过头，一双晨星一样的眼睛里没有悲伤，反而似笑非笑，满脸调侃：“这么八卦吗？”
周嗦啦厚着脸皮点头，理直气壮：“我做人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如果喜欢，就不会分开，既然分开，那喜欢就是过去式了。”叶值答得很明白，“所以现在，不喜欢了。”
周嗦啦猝不及防，叶值聊起天来惯爱打太极，像这样明明白白，不加掩饰地回答问题，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使她一下子卡了壳：“啊，这样啊……”
叶值笑起来，一脸诚恳，十分配合：“还有什么想问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嗦啦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她本来是打算套话来着，结果出师不利，不仅被对方一眼看破，现在还反客为主。是谁说学霸情商都不太高的？《生活大爆炸》太坑人了。
她呆了一会，不自在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也不一定非要回答……”
叶值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问。”
周嗦啦目前最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叶值对她到底有没有兴趣，但这问题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问出来，于是只能没话找话：“你和传闻里可真不像。”
“看来你听了不少有关于我的传闻。”叶值轻笑，“多谢关注。”
他顿了一下，还说了句骚话：“美人恩重，无以为报。”
美人顿时觉得自己被撩了一脸，忍不住静下心反思了一下，作为一个花丛中来来回回过了无数遭的人，她实在不应该这么风一吹就想草动，这太沉不住气了。
情感大师的再传弟子陆朝饮同志曾经说过，感情里先当真的人先一败涂地，而周嗦啦对这一说法非常深以为然。
她感叹：“这年头舆论真是扭曲的东西，竟然会把你这样的好少年扭曲成一个孤僻症患者。”
周嗦啦看着叶值的眼睛，眼神暖融融的，六分温柔三分心疼和一分善解人意，非常套路：“虽然看起来冷冷地不爱搭理人，但心里还是挺温暖的嘛。”
叶值又笑了，他微微低头，侧脸对着周嗦啦，用手背抵着鼻尖，完全是周嗦啦预料中的反应。这真是一条无往不利的话术，简直十男九稳。
但情况很快脱离了她的预设剧本，叶值越笑越夸张，最后简直前仰后合，就差拍案大笑了。
周嗦啦用饱受惊吓的目光看着他，这是什么鬼，他中邪了吗？
叶值笑到停不下来，最后在周嗦啦的死亡凝视下尽力控制住，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我心里也冷冷地不爱搭理人，并不温暖。”
周嗦啦：……
年度尴尬场面排行榜第一名荣誉出炉！周嗦啦心里当当当地配乐，在意念中搭建起一个大气恢弘的颁奖现场。下面有请第一名获得者周嗦啦女士发表获奖感言，她的发言是：谢谢CCTV，谢谢MTV，尤其要感谢我的搭档叶值，谢谢他给我营造出了这么一个无出其右的尴尬现场……
叶值止住笑，指间夹着的中性笔哒哒哒地敲着方桌桌面，他转过来，动作闲散地翻书，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嗦啦，我和他们不一样。”
太没头没尾了，周嗦啦完全没听懂。
但叶值并没有进一步解释下去的打算，他沉吟了一下，道：“其实你爸去我家劝我考音乐学院的时候，我还挺动心的。周老师是一位非常棒的引路人，严厉而不死板，很擅长激发学生兴趣……我一直到高三都还在坚持上钢琴课，对我来说，去上周老师的课等同于休息放松。”
周嗦啦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同叶值差了四级，叶值大一的时候她初三，正在专心备战中考，被杨老师强制停止了钢琴学习。她好像有印象，在爹妈因此而吵架的时候，周阊旅的确提过他的一个学生，都要高考了，还每周风雨无阻地来上课。
她恍然大悟：“啊，原来那个人是你！”
在叶值光辉形象的正面示范作用之下，杨老师最终败北，同意周嗦啦每两天拿出一个小时来弹钢琴。和叶值一样，钢琴成了周嗦啦在备考生涯里唯一的精神安慰，当她全身心沉入曲子里的时候，考试压力，升学恐惧这些现实因素统统离她远去，使她感到浑身轻盈，可以飞到云端上去。
周嗦啦将这段经历讲给叶值，还说：“多谢你，你考上大学之后，我爹时不时就要把你拎出来展示一下，以证明弹钢琴并不会分散学习经历，所以就连我高三备战文化课的时候，都没有被禁止练专业。”
叶值欣然接受了她的感谢，顺口提问：“那你怎么没有选钢琴？”
“因为我喜欢唱歌啊。”周嗦啦笑眯眯道，“其实我第一志愿是音乐剧方向的，但我爸觉得基础更重要，如果真的对音乐剧或者歌剧感兴趣，可以在研究生的时候换专业。”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我就不问你为什么没选钢琴了，我要是高考将近七百分，我也不会去学艺术。”
叶值惊奇：“为什么？”
“浪费啊。”周嗦啦道，“就好我专业同学来说吧，大家要是成绩好，肯定都不学音乐了。”
“我觉得未必。”叶值笑眯眯地，“如果没有为一样东西放弃过别的什么，那就不足以谈热爱。对你和你同学来说，你们都是为专业而放弃了文化课学习，这个选择很久之前就做过了，所以高三的选择并不是无路可走，只能将就。”
说得好有道理，周嗦啦想了想，还真是，即便是艺考结束，开始冲刺文化课了，她都还在坚持专业练习。
“被你这么一说，还蛮感动的。”周嗦啦笑得一脸小确幸，“深深地被自己感动了。”
叶值跟着笑，同时道：“我大一毕业的暑假还在上课，大二才开始真正停掉，因为那一年开始跟着导师做实验，实在是分身乏术……哦，不，是因为更热爱的东西出现了，所以为它放弃了钢琴。”
我就说，这人没事谈什么女朋友，他就该跟他的实验室结婚。
周嗦啦默默翻白眼：“我感觉出来了，你的确很热爱。”
叶值瞧着她发笑：“这话怎么说得咬牙切齿的？”
“没有没有。”周嗦啦立刻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编瞎话，“你听错了，我这是欣慰，为你终于找到人生挚爱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啊，多谢。”他煞有介事地点头，重复了一边她刚说的话，“的确是人生挚爱。”
他仔细看了那束花好几眼，最后转过脸对周嗦啦微笑：“你可真是杨师母的亲女儿，就连这种小爱好都一模一样。”
他说着，又去欣赏那束花，拿手指拨了拨：“从家里带来的？”
周嗦啦大吃一惊：“神算子？”
叶值忍俊不禁：“你不喜欢绣球花，如果不是从家里带来，那就是别人送的……而我觉得现在男生会送绣球花的，应该没有。”
周嗦啦不服气：“那万一是女生送的呢？”
“嗯，有道理，”叶值煞有介事地点头，接着问，“那是哪个女生送的？”
周嗦啦舌头打结，最后蔫蔫道：“……我妈……”
叶值轻轻笑了起来，他侧身倚在钢琴边，看样子是要同她闲聊：“我以为你会考音乐学院。”
“我妈让我考综合类大学，这样可以多一门辅修学位，多条后路，免得饿死在艺术这一条康庄大道上。”她撇撇嘴，“院长是我爸大学同学。”
叶值动作一顿，面露同情：“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家长的和家长同学的监视之下，辛苦你了。”
周嗦啦一听这话，几欲泪崩。除了那个搞艺术的爹之外，周嗦啦还有一个奋战在K12教育第一线的老母亲，在滨海一中上班，当了周嗦啦三年的高中班主任。但这并不是生在双教工家庭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经过多年努力，爸妈的关系网早已渗透进幼小初高各级关系网，这就直接导致周嗦啦从踏进校园的第一天起……就完全生活在了爸妈及爸妈老同学的眼皮子底下。
“别人请家长都是代为转达，而我请家长呢？”说起来全是辛酸泪，“老师都不带通知我的，一个电话就完事儿了，我经常回家挨一顿批，都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时候告的状！”
叶值扶着钢琴，笑得停不下来。他真是爱笑，尤其是和周嗦啦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就没有不笑的时候。他的笑容很漂亮，大笑的时候会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眉宇舒畅，黑曜石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弯月，盛满清辉。周嗦啦胳膊肘撑在钢琴上，欣赏这个笑容，不由发问：“高岭之花，你怎么会有这个外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叶值挑了一下眉，无奈地摊摊手：“别人胡乱叫的。”
周嗦啦接着打量他：“你和传闻里也不太一样。”
“我还有传闻？”叶值大感兴趣，“什么传闻？”
“就是高岭之花的传闻啊，你不知道吗？”看他一脸茫然的摇头，周嗦啦霎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道，“师兄，我最近可是要被你的传闻淹没了。”
她将从陆朝饮等八卦群众口中听到的传闻挑挑拣拣，拼拼凑凑地讲给他听。什么每年开学典礼上台收获一堆芳心，下台就把刚收到的芳心通通碾碎啦，什么惨绝人寰的早餐门事件啦。叶值越听，表情越惊奇，最后连连摇头：“八卦的力量太可怕了。”
周嗦啦奇道：“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叶值肯定地点头：“我从没干过这些事情。”
周嗦啦想了想，狐疑发问：“那问你要微信的妹子……你是没加，还是根本没有人？”
叶值回答：“我不认识她们。”
“所以……”
叶值理所应当：“没加。”
周嗦啦倒抽一口冷气：“一个都没加过？漂亮的也没有加过？”
“没有。”叶值说着，忽然笑起来，看着她道，“说到漂亮，你把平均分抬得太高了，寻常人很难达标。”
周嗦啦生平第一大爱好就是听别人夸她漂亮，热衷程度甚至超过听别人夸她专业好。叶值来这么一句，女神顿时心花怒放，喜滋滋地美了一阵，忽然问：“那你前女友呢？”
她和叶值互相都没有表现出对对方有想法的意思，因此她问这个问题时非常理直气壮。叶值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人也从钢琴旁离开，坐到了小桌边，语气寡淡：“她不漂亮，但是五官柔和，很舒服。”
周嗦啦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什么反应，这种反应，明显是还没放下。
她在心里打了半天腹稿，斟酌着词句发问：“你还喜欢她吗？”
叶值转过头，一双晨星一样的眼睛里没有悲伤，反而似笑非笑，满脸调侃：“这么八卦吗？”
周嗦啦厚着脸皮点头，理直气壮：“我做人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如果喜欢，就不会分开，既然分开，那喜欢就是过去式了。”叶值答得很明白，“所以现在，不喜欢了。”
周嗦啦猝不及防，叶值聊起天来惯爱打太极，像这样明明白白，不加掩饰地回答问题，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使她一下子卡了壳：“啊，这样啊……”
叶值笑起来，一脸诚恳，十分配合：“还有什么想问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嗦啦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她本来是打算套话来着，结果出师不利，不仅被对方一眼看破，现在还反客为主。是谁说学霸情商都不太高的？《生活大爆炸》太坑人了。
她呆了一会，不自在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也不一定非要回答……”
叶值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问。”
周嗦啦目前最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叶值对她到底有没有兴趣，但这问题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问出来，于是只能没话找话：“你和传闻里可真不像。”
“看来你听了不少有关于我的传闻。”叶值轻笑，“多谢关注。”
他顿了一下，还说了句骚话：“美人恩重，无以为报。”
美人顿时觉得自己被撩了一脸，忍不住静下心反思了一下，作为一个花丛中来来回回过了无数遭的人，她实在不应该这么风一吹就想草动，这太沉不住气了。
情感大师的再传弟子陆朝饮同志曾经说过，感情里先当真的人先一败涂地，而周嗦啦对这一说法非常深以为然。
她感叹：“这年头舆论真是扭曲的东西，竟然会把你这样的好少年扭曲成一个孤僻症患者。”
周嗦啦看着叶值的眼睛，眼神暖融融的，六分温柔三分心疼和一分善解人意，非常套路：“虽然看起来冷冷地不爱搭理人，但心里还是挺温暖的嘛。”
叶值又笑了，他微微低头，侧脸对着周嗦啦，用手背抵着鼻尖，完全是周嗦啦预料中的反应。这真是一条无往不利的话术，简直十男九稳。
但情况很快脱离了她的预设剧本，叶值越笑越夸张，最后简直前仰后合，就差拍案大笑了。
周嗦啦用饱受惊吓的目光看着他，这是什么鬼，他中邪了吗？
叶值笑到停不下来，最后在周嗦啦的死亡凝视下尽力控制住，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我心里也冷冷地不爱搭理人，并不温暖。”
周嗦啦：……
年度尴尬场面排行榜第一名荣誉出炉！周嗦啦心里当当当地配乐，在意念中搭建起一个大气恢弘的颁奖现场。下面有请第一名获得者周嗦啦女士发表获奖感言，她的发言是：谢谢CCTV，谢谢MTV，尤其要感谢我的搭档叶值，谢谢他给我营造出了这么一个无出其右的尴尬现场……
叶值止住笑，指间夹着的中性笔哒哒哒地敲着方桌桌面，他转过来，动作闲散地翻书，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嗦啦，我和他们不一样。”
太没头没尾了，周嗦啦完全没听懂。
但叶值并没有进一步解释下去的打算，他沉吟了一下，道：“其实你爸去我家劝我考音乐学院的时候，我还挺动心的。周老师是一位非常棒的引路人，严厉而不死板，很擅长激发学生兴趣……我一直到高三都还在坚持上钢琴课，对我来说，去上周老师的课等同于休息放松。”
周嗦啦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同叶值差了四级，叶值大一的时候她初三，正在专心备战中考，被杨老师强制停止了钢琴学习。她好像有印象，在爹妈因此而吵架的时候，周阊旅的确提过他的一个学生，都要高考了，还每周风雨无阻地来上课。
她恍然大悟：“啊，原来那个人是你！”
在叶值光辉形象的正面示范作用之下，杨老师最终败北，同意周嗦啦每两天拿出一个小时来弹钢琴。和叶值一样，钢琴成了周嗦啦在备考生涯里唯一的精神安慰，当她全身心沉入曲子里的时候，考试压力，升学恐惧这些现实因素统统离她远去，使她感到浑身轻盈，可以飞到云端上去。
周嗦啦将这段经历讲给叶值，还说：“多谢你，你考上大学之后，我爹时不时就要把你拎出来展示一下，以证明弹钢琴并不会分散学习经历，所以就连我高三备战文化课的时候，都没有被禁止练专业。”
叶值欣然接受了她的感谢，顺口提问：“那你怎么没有选钢琴？”
“因为我喜欢唱歌啊。”周嗦啦笑眯眯道，“其实我第一志愿是音乐剧方向的，但我爸觉得基础更重要，如果真的对音乐剧或者歌剧感兴趣，可以在研究生的时候换专业。”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我就不问你为什么没选钢琴了，我要是高考将近七百分，我也不会去学艺术。”
叶值惊奇：“为什么？”
“浪费啊。”周嗦啦道，“就好我专业同学来说吧，大家要是成绩好，肯定都不学音乐了。”
“我觉得未必。”叶值笑眯眯地，“如果没有为一样东西放弃过别的什么，那就不足以谈热爱。对你和你同学来说，你们都是为专业而放弃了文化课学习，这个选择很久之前就做过了，所以高三的选择并不是无路可走，只能将就。”
说得好有道理，周嗦啦想了想，还真是，即便是艺考结束，开始冲刺文化课了，她都还在坚持专业练习。
“被你这么一说，还蛮感动的。”周嗦啦笑得一脸小确幸，“深深地被自己感动了。”
叶值跟着笑，同时道：“我大一毕业的暑假还在上课，大二才开始真正停掉，因为那一年开始跟着导师做实验，实在是分身乏术……哦，不，是因为更热爱的东西出现了，所以为它放弃了钢琴。”
我就说，这人没事谈什么女朋友，他就该跟他的实验室结婚。
周嗦啦默默翻白眼：“我感觉出来了，你的确很热爱。”
叶值瞧着她发笑：“这话怎么说得咬牙切齿的？”
“没有没有。”周嗦啦立刻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编瞎话，“你听错了，我这是欣慰，为你终于找到人生挚爱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啊，多谢。”他煞有介事地点头，重复了一边她刚说的话，“的确是人生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