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承诺和一回你来我往②
晚饭后，周嗦啦真的拎着于尔洁翻山填海地去琴房了。在这种两人独处的好机会里，不聊点感情问题，简直是瞧不起情感大师的专业领域。于是于尔洁主动开口：“你觉得叶值怎么样啊？”
“挺好啊。”周嗦啦说，“跟他相处很自在。”
“那他对你有意思吗？”于尔洁接着说，“如果没有的话，你考不考虑主动点，倒追一下他？”
“开什么玩笑！”周嗦啦立马否决，“女生怎么能主动，那多掉价。”
“女追男隔层纱。”情感大师又要开班上课了，“而且也不是真的让你主动去追，我意思是你可以给他下点钩子，勾他上岸。”
“那也不行。”周嗦啦态度异常坚决，“男生都是进攻型动物，他要是真对我有想法，不勾他也会上岸，他要是没想法，那隔得就不是一层纱了，而是铁丝网，还是带电的。”
坐等被撩型选手问题就出在坐等被撩上，于尔洁对周嗦啦这种心态很能理解，作为一个从小美到大的人，她向来是从众多追求者里挑一个最顺眼的当男朋友，从来没有考虑过将触手伸出这个圈子过。可能这就是她老遇人不淑的原因，毕竟这世上有那么一拨男同胞是抱着追上血赚，追不上不赔的心态去随意撩妹的，而这拨人还都挺放得开，比那些畏首畏尾动真感情的小伙子从容一大截，很容易就从他们里面脱颖而出。
于尔洁觉得她不能再放任周嗦啦这么自我耽误下去了，于是再接再厉地劝他：“烈女怕缠郎，这句话反过来也正确的。你看叶值那个条件，你不主动，有的是主动的人，到时候他被人主动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要是他这么容易就被主动走，那就算我主动了，他充其量也就是隔一段时间再被主动走而已。”周嗦啦的歪理邪说不仅一套一套的，而且猛一听还都挺有道理，“你别想用跑题来拖延时间啊我跟你说，你今天晚上练不够四小时我是不会放你回宿舍的。”
于尔洁：……
冤枉，我只是关心你，又没什么别的想法。
两人分隔楼层两端，练琴的练琴，练声的练声。周嗦啦唱歌很好听，声音圆润饱满，气息稳健，高音区嘹亮开阔，给人以辉煌之感，哪怕在装了隔音层的琴房里，她那极具穿透力和感染力的歌声都能跨越半个走廊传到于尔洁耳朵里。于尔洁的琴拉拉停停，听见周嗦啦的歌声就忍不住叹气，这世上有些人是注定要在专业上有所成就……而另一些人对人生的要求就是端个铁饭碗然后舒舒服服地混吃等死就行了。
周嗦啦是个很严格的老师，说四个小时，少一分钟都不行，她从六点四十开始押着于尔洁练琴，练不下去就改视唱练耳，两个人一路折腾到九点，于尔洁扛不住了，痛哭流涕地要求回宿舍。
“我明天再来嘛！主要是今天开始的晚，而我又上了四节课。”于尔洁就差跪下给她抱大腿，“我好累好累的！”
“你高三的时候一天上八课，回家还能练琴练到十二点。”周嗦啦揪她耳朵，“起来，还有半个多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眼都要眨瞎了，半分钟都没过去。”她还在撒泼打滚，腻在周嗦啦身上撒娇，“我向你保证，明天一定练够四个小时！”
周嗦啦继续揪她耳朵，正打闹着，琴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下意识屏息凝神，顺便面面相觑。
一道大提琴一样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来，低沉好听，音色优雅：“嗦啦在吗？我是叶值。”
旁边琴房开门开的比周嗦啦还快，她刚放开于尔洁，便听见门外的寒喧声：“哎呀，叶值来了啊。”
叶值很好脾气地对周嗦啦的同学打招呼：“晚上好。”
“来陪嗦啦练琴啊。”
叶值继续好脾气：“对。”
“那个火锅店……”
周嗦啦一把拉开门，将同学接下来的话强行塞回去：“你怎么来了？”
“上午说了要陪你练声。”叶值对她微笑，那张剑眉星目的脸被琴房里的灯光和窗外的月光一起照亮，不冷不烫的光线，将那张脸也照的温度刚刚好。他还微微有点喘，额角有薄汗，像是一路跑过来的，“我说给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周嗦啦看着他，那道不凉不烫的光像一条银河一样，慢慢流进她心里，温暖了她的四肢百骸和每一条血管。那种冬天里泡温泉的感觉又生出来了，让她大脑都迟钝了一秒，才慢吞吞地接话，“嗯，好。”
旁边打听火锅店的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表情逐渐生无可恋，最后默默把头缩回去，用《粉刷匠》的调哼唧：“我是一棵小柠檬，小呀小柠檬……”
叶值随着周嗦啦进琴房，看到钢琴后面的于尔洁，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于尔洁捕捉到他这个表情，飞速起身：“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坐下！”和叶值一样，周嗦啦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拿手机看了一下表，又对她晃晃屏幕，“说了今晚要练四个小时琴，还有半个多小时，我给你把门锁了，到点再来开。”
叶值失笑：“这么严格。”
于尔洁深深叹了口气：“叶值，你记好她今天是怎么对我的，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练琴对周嗦啦来说一点都不痛苦，她当即表示：“我每天练琴时间都超过四个小时。”
于尔洁接着补充：“等她考四级的时候，请按同样的标准要求她。”
周嗦啦目呲欲裂。
叶值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周嗦啦在梁文音的琴房里练琴，他就在旁边就着琴声打字，屏幕上开着文档，密密麻麻地全是她看不懂的表格、名词和数据。他有时候会停下来思考，或者演算，握笔的手修长漂亮，当他写字的时候，手背上连接中指的手骨就会突起来，上面隐隐浮现一根青色血管，特别好看。
“嗯？”叶值没有回头，鼻尖还在纸页上沙沙地书写，“怎么不弹了？”
周嗦啦从眼前的美景中惊醒，仓促地哦了一声，继续在琴键上舞动手指。她没有说话，怕打扰叶值思路，而叶值也没有同她闲聊的意思。他根本就没忙完，只不过现在做的东西可以不在实验室做而已。
周嗦啦一首接一首地演奏乐曲，将她学过的曲子挨个弹一遍。她觉得好像也没有弹多久，放在钢琴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起来，还伴着优美轻灵的小夜曲，是于尔洁打来的。
叶值扭头看了一眼，随口问：“谁啊。”
“于尔洁。”周嗦啦有点生气，嫌这个电话打破了琴房里暗暗涌动的莫名气氛，于是语气就不太好，“怎么了又！”
“你看看几点了！”于尔洁质问她，“你是不是想在琴房练一晚上琴？”
滨大的琴房每天十一点整锁门，而宿舍则每天十一点半锁门。周嗦啦瞟了一眼时间，顿时一惊：我的妈，十点五十八。
她手机漏音，叶值听到了对面人说的话，瞟了一眼腕表，迅速保存文件，合上电脑，还顺手收拾了一下书桌，使它恢复到自己坐下前的样子，然后将手放到钢琴上：“走吧。”
周嗦啦愣了一下，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这速度也太快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去把于尔洁放出来，这货超有眼色，一出门就蹿了个没影，坚决不给两人当电灯泡。叶值在晚风里疲惫地捏自己的鼻骨，道：“我送你回宿舍。”
周嗦啦有点心疼他：“东西很多吗？”
“还好。”他简短地回答，没有细说，也没有给周嗦啦继续问下去的打算，“我书好像还在琴房里。”
“我给你带上啦。”她献宝似地从包里掏出他上午放在琴房里的那本书，递到叶值手里，“我机智吧。”
叶值笑了笑，单手将书接了过去。他今晚话很少，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有别的事情。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说话。这份静默并尴尬，反而让人觉得放松且自在。周嗦啦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彻底放空，这种状态让她脚步越来越轻快，甚至生出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传媒社要办春季舞会，陆朝饮叫我去给她撑场面，你要不要来？”她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但并不冲突，反而像是水到渠成，到这个时间，就该有人开口。
叶值问过时间，然后皱眉，遗憾地摇头：“恐怕不行。”
他没有解释原因，周嗦啦也没问。但她不死心，接着挣扎：“还有一段时间呢，不着急现在做决定。”
“那个时间，正好在第二阶段实验期间。”叶值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毫无商量余地一样，“我恐怕连回宿舍的时间都没有。”
“啊……”她嘀咕着说，“这下我们老四要失望死了，她对你寄予厚望，叫我就是为了通过我邀请你。”
可从她的表情上看，失望死的更像她而不是别人。叶值瞧着她的表情，眉头皱的更狠，却始终没有改口，反而道：“就算我现在答应，恐怕到时候也得食言，你替我向她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周嗦啦低着头，半天没有抬起来，讷讷道：“那好吧，我替她原谅你了。”
“挺好啊。”周嗦啦说，“跟他相处很自在。”
“那他对你有意思吗？”于尔洁接着说，“如果没有的话，你考不考虑主动点，倒追一下他？”
“开什么玩笑！”周嗦啦立马否决，“女生怎么能主动，那多掉价。”
“女追男隔层纱。”情感大师又要开班上课了，“而且也不是真的让你主动去追，我意思是你可以给他下点钩子，勾他上岸。”
“那也不行。”周嗦啦态度异常坚决，“男生都是进攻型动物，他要是真对我有想法，不勾他也会上岸，他要是没想法，那隔得就不是一层纱了，而是铁丝网，还是带电的。”
坐等被撩型选手问题就出在坐等被撩上，于尔洁对周嗦啦这种心态很能理解，作为一个从小美到大的人，她向来是从众多追求者里挑一个最顺眼的当男朋友，从来没有考虑过将触手伸出这个圈子过。可能这就是她老遇人不淑的原因，毕竟这世上有那么一拨男同胞是抱着追上血赚，追不上不赔的心态去随意撩妹的，而这拨人还都挺放得开，比那些畏首畏尾动真感情的小伙子从容一大截，很容易就从他们里面脱颖而出。
于尔洁觉得她不能再放任周嗦啦这么自我耽误下去了，于是再接再厉地劝他：“烈女怕缠郎，这句话反过来也正确的。你看叶值那个条件，你不主动，有的是主动的人，到时候他被人主动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要是他这么容易就被主动走，那就算我主动了，他充其量也就是隔一段时间再被主动走而已。”周嗦啦的歪理邪说不仅一套一套的，而且猛一听还都挺有道理，“你别想用跑题来拖延时间啊我跟你说，你今天晚上练不够四小时我是不会放你回宿舍的。”
于尔洁：……
冤枉，我只是关心你，又没什么别的想法。
两人分隔楼层两端，练琴的练琴，练声的练声。周嗦啦唱歌很好听，声音圆润饱满，气息稳健，高音区嘹亮开阔，给人以辉煌之感，哪怕在装了隔音层的琴房里，她那极具穿透力和感染力的歌声都能跨越半个走廊传到于尔洁耳朵里。于尔洁的琴拉拉停停，听见周嗦啦的歌声就忍不住叹气，这世上有些人是注定要在专业上有所成就……而另一些人对人生的要求就是端个铁饭碗然后舒舒服服地混吃等死就行了。
周嗦啦是个很严格的老师，说四个小时，少一分钟都不行，她从六点四十开始押着于尔洁练琴，练不下去就改视唱练耳，两个人一路折腾到九点，于尔洁扛不住了，痛哭流涕地要求回宿舍。
“我明天再来嘛！主要是今天开始的晚，而我又上了四节课。”于尔洁就差跪下给她抱大腿，“我好累好累的！”
“你高三的时候一天上八课，回家还能练琴练到十二点。”周嗦啦揪她耳朵，“起来，还有半个多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眼都要眨瞎了，半分钟都没过去。”她还在撒泼打滚，腻在周嗦啦身上撒娇，“我向你保证，明天一定练够四个小时！”
周嗦啦继续揪她耳朵，正打闹着，琴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下意识屏息凝神，顺便面面相觑。
一道大提琴一样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来，低沉好听，音色优雅：“嗦啦在吗？我是叶值。”
旁边琴房开门开的比周嗦啦还快，她刚放开于尔洁，便听见门外的寒喧声：“哎呀，叶值来了啊。”
叶值很好脾气地对周嗦啦的同学打招呼：“晚上好。”
“来陪嗦啦练琴啊。”
叶值继续好脾气：“对。”
“那个火锅店……”
周嗦啦一把拉开门，将同学接下来的话强行塞回去：“你怎么来了？”
“上午说了要陪你练声。”叶值对她微笑，那张剑眉星目的脸被琴房里的灯光和窗外的月光一起照亮，不冷不烫的光线，将那张脸也照的温度刚刚好。他还微微有点喘，额角有薄汗，像是一路跑过来的，“我说给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周嗦啦看着他，那道不凉不烫的光像一条银河一样，慢慢流进她心里，温暖了她的四肢百骸和每一条血管。那种冬天里泡温泉的感觉又生出来了，让她大脑都迟钝了一秒，才慢吞吞地接话，“嗯，好。”
旁边打听火锅店的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表情逐渐生无可恋，最后默默把头缩回去，用《粉刷匠》的调哼唧：“我是一棵小柠檬，小呀小柠檬……”
叶值随着周嗦啦进琴房，看到钢琴后面的于尔洁，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于尔洁捕捉到他这个表情，飞速起身：“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坐下！”和叶值一样，周嗦啦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拿手机看了一下表，又对她晃晃屏幕，“说了今晚要练四个小时琴，还有半个多小时，我给你把门锁了，到点再来开。”
叶值失笑：“这么严格。”
于尔洁深深叹了口气：“叶值，你记好她今天是怎么对我的，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练琴对周嗦啦来说一点都不痛苦，她当即表示：“我每天练琴时间都超过四个小时。”
于尔洁接着补充：“等她考四级的时候，请按同样的标准要求她。”
周嗦啦目呲欲裂。
叶值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周嗦啦在梁文音的琴房里练琴，他就在旁边就着琴声打字，屏幕上开着文档，密密麻麻地全是她看不懂的表格、名词和数据。他有时候会停下来思考，或者演算，握笔的手修长漂亮，当他写字的时候，手背上连接中指的手骨就会突起来，上面隐隐浮现一根青色血管，特别好看。
“嗯？”叶值没有回头，鼻尖还在纸页上沙沙地书写，“怎么不弹了？”
周嗦啦从眼前的美景中惊醒，仓促地哦了一声，继续在琴键上舞动手指。她没有说话，怕打扰叶值思路，而叶值也没有同她闲聊的意思。他根本就没忙完，只不过现在做的东西可以不在实验室做而已。
周嗦啦一首接一首地演奏乐曲，将她学过的曲子挨个弹一遍。她觉得好像也没有弹多久，放在钢琴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起来，还伴着优美轻灵的小夜曲，是于尔洁打来的。
叶值扭头看了一眼，随口问：“谁啊。”
“于尔洁。”周嗦啦有点生气，嫌这个电话打破了琴房里暗暗涌动的莫名气氛，于是语气就不太好，“怎么了又！”
“你看看几点了！”于尔洁质问她，“你是不是想在琴房练一晚上琴？”
滨大的琴房每天十一点整锁门，而宿舍则每天十一点半锁门。周嗦啦瞟了一眼时间，顿时一惊：我的妈，十点五十八。
她手机漏音，叶值听到了对面人说的话，瞟了一眼腕表，迅速保存文件，合上电脑，还顺手收拾了一下书桌，使它恢复到自己坐下前的样子，然后将手放到钢琴上：“走吧。”
周嗦啦愣了一下，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这速度也太快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去把于尔洁放出来，这货超有眼色，一出门就蹿了个没影，坚决不给两人当电灯泡。叶值在晚风里疲惫地捏自己的鼻骨，道：“我送你回宿舍。”
周嗦啦有点心疼他：“东西很多吗？”
“还好。”他简短地回答，没有细说，也没有给周嗦啦继续问下去的打算，“我书好像还在琴房里。”
“我给你带上啦。”她献宝似地从包里掏出他上午放在琴房里的那本书，递到叶值手里，“我机智吧。”
叶值笑了笑，单手将书接了过去。他今晚话很少，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有别的事情。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说话。这份静默并尴尬，反而让人觉得放松且自在。周嗦啦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彻底放空，这种状态让她脚步越来越轻快，甚至生出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传媒社要办春季舞会，陆朝饮叫我去给她撑场面，你要不要来？”她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但并不冲突，反而像是水到渠成，到这个时间，就该有人开口。
叶值问过时间，然后皱眉，遗憾地摇头：“恐怕不行。”
他没有解释原因，周嗦啦也没问。但她不死心，接着挣扎：“还有一段时间呢，不着急现在做决定。”
“那个时间，正好在第二阶段实验期间。”叶值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毫无商量余地一样，“我恐怕连回宿舍的时间都没有。”
“啊……”她嘀咕着说，“这下我们老四要失望死了，她对你寄予厚望，叫我就是为了通过我邀请你。”
可从她的表情上看，失望死的更像她而不是别人。叶值瞧着她的表情，眉头皱的更狠，却始终没有改口，反而道：“就算我现在答应，恐怕到时候也得食言，你替我向她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周嗦啦低着头，半天没有抬起来，讷讷道：“那好吧，我替她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