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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加入大曜战队 1
    (一)

    大曜女篮二队主教练郑梦笔,35岁,原大曜女篮一队的助理教练,众所周知他跟孟大川不和。他年轻时打2、3号位,身体条件出众,攻防俱佳,拥有3号位的身体条件同时又拥有1、2号位技术水平,被国内的体育媒体评价为“最全面的锋卫摇摆人之一”,2014~15赛季是他的生涯巅峰期,可惜正如日中天的时候,却在一场重要比赛中被对手恶犯,右腿韧带严重撕裂,做了多次修复手术主动弯腿都无法达到90度,只能带伤退役,第二年跟江南大曜俱乐部签下了教练合约。

    他名字文绉绉的,可长相却跟“文雅”二字沾不上边,五大三粗,豹头环眼,五官基本端正,四肢绝对健全。

    只不过他那条外观健全的右腿,行动时略显僵硬。

    新队员集合日,常铮铮按时到达大曜篮球基地训练馆,意外发现,大学生选秀训练营的7个女生全员参加了这次试训。也就是说,这批女队员没有一个人落选,同时,也没有一个人够格进入一队。

    趁教练没来,赵静雅透露了一个八卦,选秀训练营只是幌子:“……不可能选我们,一队拼成绩,都是体协输送的。组建二队是今年新计划,听说大曜高层要搞一个篮球偶像天团……”

    “闭嘴吧!”蔡小青面色不善,打断了她,“教练来了!”

    郑梦笔在女助理的陪同下,一瘸一拐地走进训练馆。给大伙儿做完自我介绍,他主动拿自己的伤腿打趣:“作为教练,我首先要告诫你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比赛中,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运动员一旦受伤,后果很严重,就像我这样。我记得我腿受伤那段时间,打石膏在家里休养,我老婆上班离家远,那时候也不流行外卖,就托朋友弄到了附近一个单位食堂的饭菜票,让我每天中午自己去打饭吃。每当我一手杵着拐杖,另一只手拿个空碗,艰难前行时,总会有几个好心的过路人往我碗里扔硬币和零钱……”

    姑娘们哄堂大笑,一直绷着脸的蔡小青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好!我宣布!”郑梦笔大手一挥:“大曜女篮二队,就在今天,现在,正式成立了!”

    “我们大曜二队,还有一个名字,是我精心按照你们特点取的。”说到这,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年轻人,你们就像早上七八点钟的——”

    赵静雅顺口接过去:“太阳队?”

    李万万比较机灵:“阳光队?”

    常铮铮听说过强队都会有青训梯队,也忍不住问:“青年队?”

    郑梦笔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对对,太阳也对,青年也没错,大家想法都很好。不过我本来想说,你们就像早上七八点钟的包子店,一定会成为国民关注的焦点……”

    蔡小青眉头拧得铁紧:“所以我们叫包子队吗?”

    郑梦笔呵呵一笑:“焦点队!二队又叫焦点队,怎么样?这名字我可想了一夜啊。”

    他叉腰挺胸,信心百倍,满以为会听到女队员们一片争先恐后此起彼伏的拍马屁之声,结果只收获了一片七嘴八舌的唾弃之声:

    “啥玩意?一听就是战五渣!”

    “以后媒体采访可以直接叫焦点访谈。”

    “我宁可叫包子队,至少还能有几分蠢萌气质。”

    “叫猪猪队都比它精致!”

    “还有汪汪队。”

    “霸霸队。”

    “哎呦,你俩正好能凑一个汪霸队。”

    “我提议,叫村花队!”

    “不错不错,还有村大队也可以考虑。”

    “叫彩虹队吧,彩虹队好听!”

    “彩虹啊,那不如叫螮蝀,或者朝隮,显得咱们有文化。”

    “啥是地东?啥是潮鸡?”

    “地东,可能跟地主是一个意思吧。潮鸡,是不是一种散养在大海里的鸡呢……”

    “别瞎解读了!行行好吧!我替《诗经》给你俩跪下了!”

    ……

    最后,赵静雅撇着嘴发表总结:“郑教,请不要把你的直男审美强加给我们!”

    郑梦笔痛心疾首,极力争辩:“怎么难听了?焦点队不挺好吗?就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事儿多!比赛看实力又不看你审美,就算队名叫妈蛋,只要能夺冠不是照样发奖杯?!”

    他的声音太粗重太沉闷,并不好听,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嗓门一高,头腔、口腔以及胸腔就会发出磨刀般刺耳的三腔共鸣,震得整个训练馆里嗡嗡作响。但是他跟孟大川的气场完全不一样,老孟诡计多端,眼神毒辣,一副老奸巨滑不好对付的样子,而老郑的嗓门再高,无奈长相敦厚,性情又随和,所以蹦达了半天压根儿就没人怕他。

    “审美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让关二爷拿个粪叉试试,分分钟武圣的名号就换人了!”

    赵静雅是华财大学辩论队出身,伶牙利齿,一番话气得郑梦笔面红耳赤。

    “我看,暂时就叫二队,以后想到好名字再说!”常铮铮的“霸霸队”落选了,心中十分怅然,但一看俩人要掐架了,还是赶紧打个圆场,“咱郑教练是个老实人,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赵静雅大手一挥:“我看行,就这么定了!”

    瘦瘦的女助理在旁边使劲憋笑,用钢笔顶了顶眼镜,说了句“挺好的”,飞速将队名记下来,然后捂着嘴发出一阵吃吃低笑。

    郑梦笔很惆怅,感到自己过于草率地开始了这段执教生涯。

    ——有文化的队伍不好带啊!

    “二队就二队吧,反正你们一群二货叫二队正好,哼!”他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清清嗓子,正色谈起专业问题:“你们刚来的时候都做过专业体测,一共四项,速度耐力、2分钟强度投篮,负重深蹲和负重卧推,满分是600分,你们的综合得分普遍在400分左右,这个成绩还行。”

    见姑娘们脸上浮起自满的笑容,他狞笑着补了一刀:“一队的15人,有11人在500分以上。”

    大伙儿迅速垮下脸来,气呼呼地冲他猛翻白眼。

    郑梦笔扬起手里的资料夹,又拍了拍:“我这里有每个人的简历,两场对抗赛,我也看了。”

    他翻看着简历,逐一念出重点:“常铮铮,全国高中联赛三分单场记录保持者——而且你是男子投篮姿势。女孩子很少有这样的爆发力,我对你印象很深,女篮国家队很多人远投姿势都没你漂亮。”

    常铮铮苦笑:“您给我戴的这顶高帽,大得都能遮住脚后跟了。”

    “分卫凋零的女篮就需要你这种苗子,可惜,你从一个进攻型球员,变成防守型了。还有,你这个鞋不行,运动员的鞋非常重要,上次有大飞给你垫背,算你运气好。万一在突破时发生侧滑,伤到膝盖,能毁掉你的职业生涯。回去买双好鞋,知道吧?”

    常铮铮心中盘算着,默默犯愁。

    ——在江城吃住出行,盘缠早已所剩无几。唉,看来藏在鼻孔里的50块钱该出手了……

    “赵静雅,你是篮球世家出身,各方面条件非常过硬,你哥赵静龙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前锋,篮板和废话一样多,去年联赛他的篮板个数有没有破记录,我忘了,反正废话肯定破记录了。我说几句你的毛病你别不高兴,大赛经验不足,作为中锋视野还要扩大,换防、挡拆意识差,得分全靠别人给你喂球。”

    “蔡小青,你的对位优势非常明显,但是发挥不稳定,如果能稳定将是一员猛将。”

    “万万不可,你们姐妹俩配合还不错,通过掩护追击对手有问题,终结能力差,投篮糟糕。”

    “董盈、洪丹,你们俩在校园比赛当中应该是核心球员,低手上篮是个本事,但不能一招鲜,无球跑动要主动积极。你们两个跟其他队员的实力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要加强训练。你们记住,光凭一腔热血,解决不了专业问题!”

    “先这样吧,我还有个手续要办,下午自由活动,明天开始体能训练,解散!”郑梦笔看了看表,吩咐女助理,“小韩,等会你带她们去食堂吃个午餐。”

    韩经理问:“郑教,要等你一起吃吗?”

    郑梦笔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上次跟一个女的吃饭,老子回家跪了一夜。这次跟七八个女的吃饭,王玥还不得取我狗命啊?”

    韩经理不禁莞尔,他这一波可以说是硬核求生了。

    郑梦笔走后,女孩们交头接耳,纷纷猜测:

    “王玥是谁啊?是他老婆还是女朋友?”

    “是他老婆,结过婚了。”

    “师母管教有方啊。”

    “这求生欲太强了!”

    “佩服佩服!”

    “可以说是教科书一般的逃生操作了。我已经预料到,他回家以后,肯定会跟老婆大肆吹嘘今天的英勇事迹——在七个妙龄美貌女魔头的纠缠与调戏之下,他是如何惊险地保住了自己的贞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够了!”

    ……

    “各位,请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

    这位被称为小韩的女经理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修身套装,戴一副无框眼镜,外形瘦小而干练。她拍了拍手制止喧哗,快步走到中间,向初来乍到的新队员们介绍自己:“我叫韩玉,是女队的PR主管,也是装备经理,我负责设计你们的对外形象。接下来的一周,在训练之余,我会安排时间带你们熟悉环境,认识各个部门的小伙伴。7月6号,我们有个记者发布会,在此之前,我要将你们打造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女篮团队。”

    她声线虽温柔,但口吻严肃,说正事时不带一丝笑容。

    “前所未有?”

    “全新女篮团队?”

    “少林功夫加唱歌跳舞吗?”

    ……

    姑娘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是黑人问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