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争端 2
常铮铮消沉了一夜，第二天才算重新振奋起来。输给男神，不丢人！毕竟代绍飞的勤奋也是球迷们津津乐道的，传说中，他发烧48度全身骨折还在坚持训练呢！
赞助商定制的新球衣送到了，白底蓝边，青春靓丽，短裤左右不对称的设计，更显朝气。
姑娘们穿着主场球衣，开始了新一天的公开训练课。
这种公开课的训练强度都不大，多是体能和基础功方面的练习，例如变速跑，以及定点投篮、三人配合传球上篮、两两一组练习跑位等。跑位时，姑娘们兴致不高，都跑得慢慢吞吞，气得郑梦笔直骂：“你们这是打篮球，还是东北二人转？”
所谓公益赛，就跟每年新加入大曜慈善基金的企业队打友谊赛，同样在大球馆举行。
一般的企业队伍，都是男子多，女子少，有时，女子队伍里还会夹杂一两个男队员凑数。那一两位男士都挺卖力气，可惜太业余了，基本功不扎实，脚下交代不干净，往往几个虚晃之后轴心脚就移动了，裁判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违例犯规就不说了，那大肘子还挥得像风车一样，抢篮板的时候别说对手，连队友都躲着他，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对无差别攻击的肘子会挥到谁的脸上。
郑梦笔明确交代了，像这种友谊赛随便打打养生球，犯不上对抗受伤，直接拉出来投篮，把他们射成筛子。
“头七小队”全员身材偏瘦，内线较弱，常铮铮多数时候要补前锋位置，强行突破，冲锋陷阵，还要留意躲避犯规动作。几场比赛下来，赵静雅和蔡小青她们都深感吃力，常铮铮倒挺适应的，毕竟她从小经常跟男生打野球，至今没有被废，绝不仅仅因为运气好。也是在这些打法粗暴的非正规比赛中，她逐渐感觉出来，自己的肌肉记忆还在，球感也在快速恢复——不知道代绍飞看到没有，她在比赛中打出了好几次换手上篮。这曾经是她父亲的绝招，常铮铮少年时接受过针对性训练，左手终结能力和右手一样强，并且变化莫测，上了赛场，对方完全不知道该重点防她哪一只手。
当然，观众最喜欢看的，还是她的三分远投。
短兵相接，假动作虚晃之后，常铮铮突然间持球后撤，退到三分线外，球未出手，全场围观群众便会发出激烈的喝彩声。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很快，七月过去了。
常铮铮也领到了第一笔薪水，足足有七千多块。这天训练结束后，她破天荒没去一号馆加练，而是早早回到家，对着手机上显示的银行余额傻笑了半天。
吃晚饭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这个满足的痴笑，李砚感到毛骨悚然。
“你潜伏多年的神经病终于发作了？”
“放屁！”常铮铮这才收敛了笑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扔给他一个，“姑姑我发工资了！快来庆祝一下！从明天起，我就可以住球队宿舍了，早晚练球方便，也省得给你添麻烦。”
李砚料到她有喜事，却没想到是要搬走，一时间怔住了。
他从百般抵触与别人同住，到慢慢习惯了有个女孩子在自己家出没，甚至产生了一种“一旦接受这种设定的话，还挺带感嘛”的心理，主动给她腾出了一个柜子，默默添置各女性用品，过几天打开看一眼，只要是被动过了，他就很开心。别的漂亮女孩所有的东西，他都想买给这个过分朴素的小姑姑，什么亮晶晶的小首饰、粉嘟嘟的沐浴露、金灿灿的水果……运动员经常是满身大汗，所以香喷喷的身体乳也不能少，还有各种好玩，好吃的。
而现在，她却说要走了。
李砚难堪地将桌上的纸袋往身后藏去，里面有他刚买的小玩意。
篮球运动员指甲都不允许留长，常铮铮徒有浑身力气，却苦于指甲剪得太秃，抠不开易拉罐的铁环儿。
眼看她要上牙把可乐罐啃出个窟窿了，李砚敲敲桌面，摊开手，示意她递过来，然后轻松地帮忙打开了，故作欢快：“原来你也打不开瓶盖，跟别的女生一样，我一直以为你能徒手拧开我的天灵盖呢。”
常铮铮笑嘻嘻地喝了口可乐，随即皱起眉头：“什么玩意，一点也不好喝。”
“别老皱眉头，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李砚苦口婆心地劝说，“可长点儿心好好保养吧，看你眉心都快有皱纹了！”
常铮铮当然不能示弱：“你懂个屁，那是我在脑门上练出的六块腹肌！”
李砚刚喝的一口可乐差点呛得喷出来，急忙捂住嘴，咳嗽好几声，才想起来问她：“你什么时候搬走？”
“明天上午。”
“我……我明天有课……”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东西不多，不多，自己拎得动！”
“那，柜子里那些，你记得都带上。”
“可是我都不会用啊！”
自从常铮铮无意中说过一次公开训练课化了妆，脸不舒服，李砚就按图索骥买了一堆卸妆液和护肤品回来，然后她拿洗面奶刷了两天的牙，一直赞不绝口，夸这支新牙膏口感细腻、泡沫丰富，还没有薄荷味。
李砚打开柜子，耐心地指给她看：“眼霜，抹眼上。面霜，抹脸上。手霜，抹手上……”
“哦！我知道了！原来看它们名字就行！”常铮铮拍桌抢答，随手拿起了一支白管和一支红管，若有所思：“嗯，这个乳液，一定是抹胸上的吧？那这个BB霜，难道是涂在——”
“快住口！！”
李砚及时喝止，头皮发麻，一阵后怕。
常铮铮干笑两声，把乳液和BB霜放回原处：“这些程序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一般就用冷水泼个脸，随便用手撸一把，连毛巾都省了。我唯一的护肤品，就是前年在城隍庙买的一瓶大宝，至今还没用完呢。”
“小商品批发市场卖的那些假货，你也敢往脸上用？别人洗屁……屁股都比你精致！”
说到不雅的词汇，李砚极其自然地结巴了一下。
常铮铮瞬间想起了精致的猪猪女孩沈七叶，对比之下，感到十分羞愧：“啥也别说了，明天我用人民币榨成汁糊脸上！”
她抚着脸大笑，眼睛弯成月牙，腮帮子一瞬间被笑容撑得圆嘟嘟的，格外温暖。
李砚的胸腔也莫名膨胀起来，心脏仿佛变成了气球，急促的一呼一吸都像在给它充气。
其实见面第一眼，他并不喜欢常铮铮，甚至反感。可后来朝夕相对，却意外变得越看越顺眼。她的性格中包含有随和与坚持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宝贵品质，球场下落拓不羁，球场上严肃正经，总是一身朴素爽利的宽松运动look，生机勃勃，元气满满，衣服一撩就是各种肌肉坨坨，跟其他所有令他感到紧张局促的女孩都不一样。
有一天，李砚在路上看到一朵形状奇怪的花，第一反应是拍下来发给常铮铮看，那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又一天，他趴在沙发上打盹，半梦半醒间想起她舔嘴唇和吸手指的动作，脑中满是一片红红软软仿佛棉花糖着了火的场景，唯独那枚灵巧的舌尖像一瓣酸甜的橘子，迅速探出头，又倏地缩回去，仿佛在向他炫耀什么美得不得了的滋味。
惊得他一骨碌滚下地，腿都碰青了。
他甚至开始学习篮球知识，虽然晚生了两年，但他多么渴望想了解她的过去，参与她的未来。他默默吃完晚餐，最终什么挽留的话也没能说出口——也好，她走了，一切意料外的情感悸动总会回归正常。对他来说，孤独是安全的，是命运让他领会到的唯一美意。
赞助商定制的新球衣送到了，白底蓝边，青春靓丽，短裤左右不对称的设计，更显朝气。
姑娘们穿着主场球衣，开始了新一天的公开训练课。
这种公开课的训练强度都不大，多是体能和基础功方面的练习，例如变速跑，以及定点投篮、三人配合传球上篮、两两一组练习跑位等。跑位时，姑娘们兴致不高，都跑得慢慢吞吞，气得郑梦笔直骂：“你们这是打篮球，还是东北二人转？”
所谓公益赛，就跟每年新加入大曜慈善基金的企业队打友谊赛，同样在大球馆举行。
一般的企业队伍，都是男子多，女子少，有时，女子队伍里还会夹杂一两个男队员凑数。那一两位男士都挺卖力气，可惜太业余了，基本功不扎实，脚下交代不干净，往往几个虚晃之后轴心脚就移动了，裁判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违例犯规就不说了，那大肘子还挥得像风车一样，抢篮板的时候别说对手，连队友都躲着他，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对无差别攻击的肘子会挥到谁的脸上。
郑梦笔明确交代了，像这种友谊赛随便打打养生球，犯不上对抗受伤，直接拉出来投篮，把他们射成筛子。
“头七小队”全员身材偏瘦，内线较弱，常铮铮多数时候要补前锋位置，强行突破，冲锋陷阵，还要留意躲避犯规动作。几场比赛下来，赵静雅和蔡小青她们都深感吃力，常铮铮倒挺适应的，毕竟她从小经常跟男生打野球，至今没有被废，绝不仅仅因为运气好。也是在这些打法粗暴的非正规比赛中，她逐渐感觉出来，自己的肌肉记忆还在，球感也在快速恢复——不知道代绍飞看到没有，她在比赛中打出了好几次换手上篮。这曾经是她父亲的绝招，常铮铮少年时接受过针对性训练，左手终结能力和右手一样强，并且变化莫测，上了赛场，对方完全不知道该重点防她哪一只手。
当然，观众最喜欢看的，还是她的三分远投。
短兵相接，假动作虚晃之后，常铮铮突然间持球后撤，退到三分线外，球未出手，全场围观群众便会发出激烈的喝彩声。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很快，七月过去了。
常铮铮也领到了第一笔薪水，足足有七千多块。这天训练结束后，她破天荒没去一号馆加练，而是早早回到家，对着手机上显示的银行余额傻笑了半天。
吃晚饭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这个满足的痴笑，李砚感到毛骨悚然。
“你潜伏多年的神经病终于发作了？”
“放屁！”常铮铮这才收敛了笑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扔给他一个，“姑姑我发工资了！快来庆祝一下！从明天起，我就可以住球队宿舍了，早晚练球方便，也省得给你添麻烦。”
李砚料到她有喜事，却没想到是要搬走，一时间怔住了。
他从百般抵触与别人同住，到慢慢习惯了有个女孩子在自己家出没，甚至产生了一种“一旦接受这种设定的话，还挺带感嘛”的心理，主动给她腾出了一个柜子，默默添置各女性用品，过几天打开看一眼，只要是被动过了，他就很开心。别的漂亮女孩所有的东西，他都想买给这个过分朴素的小姑姑，什么亮晶晶的小首饰、粉嘟嘟的沐浴露、金灿灿的水果……运动员经常是满身大汗，所以香喷喷的身体乳也不能少，还有各种好玩，好吃的。
而现在，她却说要走了。
李砚难堪地将桌上的纸袋往身后藏去，里面有他刚买的小玩意。
篮球运动员指甲都不允许留长，常铮铮徒有浑身力气，却苦于指甲剪得太秃，抠不开易拉罐的铁环儿。
眼看她要上牙把可乐罐啃出个窟窿了，李砚敲敲桌面，摊开手，示意她递过来，然后轻松地帮忙打开了，故作欢快：“原来你也打不开瓶盖，跟别的女生一样，我一直以为你能徒手拧开我的天灵盖呢。”
常铮铮笑嘻嘻地喝了口可乐，随即皱起眉头：“什么玩意，一点也不好喝。”
“别老皱眉头，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李砚苦口婆心地劝说，“可长点儿心好好保养吧，看你眉心都快有皱纹了！”
常铮铮当然不能示弱：“你懂个屁，那是我在脑门上练出的六块腹肌！”
李砚刚喝的一口可乐差点呛得喷出来，急忙捂住嘴，咳嗽好几声，才想起来问她：“你什么时候搬走？”
“明天上午。”
“我……我明天有课……”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东西不多，不多，自己拎得动！”
“那，柜子里那些，你记得都带上。”
“可是我都不会用啊！”
自从常铮铮无意中说过一次公开训练课化了妆，脸不舒服，李砚就按图索骥买了一堆卸妆液和护肤品回来，然后她拿洗面奶刷了两天的牙，一直赞不绝口，夸这支新牙膏口感细腻、泡沫丰富，还没有薄荷味。
李砚打开柜子，耐心地指给她看：“眼霜，抹眼上。面霜，抹脸上。手霜，抹手上……”
“哦！我知道了！原来看它们名字就行！”常铮铮拍桌抢答，随手拿起了一支白管和一支红管，若有所思：“嗯，这个乳液，一定是抹胸上的吧？那这个BB霜，难道是涂在——”
“快住口！！”
李砚及时喝止，头皮发麻，一阵后怕。
常铮铮干笑两声，把乳液和BB霜放回原处：“这些程序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一般就用冷水泼个脸，随便用手撸一把，连毛巾都省了。我唯一的护肤品，就是前年在城隍庙买的一瓶大宝，至今还没用完呢。”
“小商品批发市场卖的那些假货，你也敢往脸上用？别人洗屁……屁股都比你精致！”
说到不雅的词汇，李砚极其自然地结巴了一下。
常铮铮瞬间想起了精致的猪猪女孩沈七叶，对比之下，感到十分羞愧：“啥也别说了，明天我用人民币榨成汁糊脸上！”
她抚着脸大笑，眼睛弯成月牙，腮帮子一瞬间被笑容撑得圆嘟嘟的，格外温暖。
李砚的胸腔也莫名膨胀起来，心脏仿佛变成了气球，急促的一呼一吸都像在给它充气。
其实见面第一眼，他并不喜欢常铮铮，甚至反感。可后来朝夕相对，却意外变得越看越顺眼。她的性格中包含有随和与坚持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宝贵品质，球场下落拓不羁，球场上严肃正经，总是一身朴素爽利的宽松运动look，生机勃勃，元气满满，衣服一撩就是各种肌肉坨坨，跟其他所有令他感到紧张局促的女孩都不一样。
有一天，李砚在路上看到一朵形状奇怪的花，第一反应是拍下来发给常铮铮看，那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又一天，他趴在沙发上打盹，半梦半醒间想起她舔嘴唇和吸手指的动作，脑中满是一片红红软软仿佛棉花糖着了火的场景，唯独那枚灵巧的舌尖像一瓣酸甜的橘子，迅速探出头，又倏地缩回去，仿佛在向他炫耀什么美得不得了的滋味。
惊得他一骨碌滚下地，腿都碰青了。
他甚至开始学习篮球知识，虽然晚生了两年，但他多么渴望想了解她的过去，参与她的未来。他默默吃完晚餐，最终什么挽留的话也没能说出口——也好，她走了，一切意料外的情感悸动总会回归正常。对他来说，孤独是安全的，是命运让他领会到的唯一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