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合照
临近高考那段时间，信城的天气总算晴了起来，属于南方夏天的湿热也跟随着高考一起赶来。
忙了三年，到了这时候，林抒最不想出什么差池，让三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学校打算组织学生们拍毕业照，到时候大家可以自由带手机拍照。在这之前学校还会顺便帮大家举办一场成人礼，算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放松。这活动倒是受到了不少人欢迎，毕竟成人礼对于人的一生来说意义非凡。
虽然依旧要求穿着那套蓝白色的朴素校服，但也有不少女生偷偷搽了口红，整理好头发。林抒压根没想到这些，只因为天气热把短发勉强扎起来了。
李柔正跟几个女生讨论着涂什么颜色好看又不容易被发现，林抒只是听着，却没想到她突然钻过头来打量起自己，随后从兜里掏出几支口红，大手一挥，慷慨地说道：“来，小抒，你挑一支。”
“我？算了吧。”林抒摇摇头，学校里明令禁止女生化妆，她总归还是没李柔她们胆大，总怕被揪出来。
“别怕，今天拍毕业照，老胡不会说什么的，”李柔看破了她的心思，耐心地安慰她，“这些都是我哥前两天从巴黎带回来的，你挑一支拿着。”
林抒偷偷瞥了眼那些方方圆圆的口红，还是摇头，“还是不了……”
“那我帮你挑，”李柔全然不顾林抒的阻拦，把口红一支支打开看，最后挑了Mac的给她，“你试试，这款色号最火了。”
没等林抒回答，她便伸手捏住她的脸，另一只手拿着口红就往她嘴上涂。纯正的砖红色，衬得林抒原本就不黑的皮肤愈加白皙起来，整个人都气色都好了。
干完这事，李柔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就这支了。”
说罢，她就把口红塞到林抒手里，又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咱们就要毕业了，以后肯定不能经常见面。这口红就当是我给你的毕业礼物，以后看着它就得想起我。”
她这样一说，林抒突然觉得心里泛起酸味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口红收了起来，又在书包里翻了翻，最后拿出自己最喜欢的那支钢笔递给李柔，“我没准备什么，就把这支钢笔送给你吧。”
“好，”李柔开心地接过了，拿着钢笔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拿到学霸的钢笔，那就祝我高考能好好发挥，成功考上电影学院吧。”
林抒见她开心，便也跟着笑了，“会的。”
下午第一节课后，阳光正好。微风吹着学校里高大苍翠的树木，带着地上的影子也在摇晃。高三全年级二十多个班级纷纷做好准备，要在学校操场举办成人礼。
虽然头顶大太阳，但大家都很振奋，纷纷低声讨论着一会该去哪里拍照。
在乌压压的人群中，余念高大的个子在里面看起来格外出挑，一眼便能看见。可他却没抬头，一直低着头往三班的队伍里看。
找了好一会，他才看见隐藏在人群中的林抒，满足地咧嘴笑了笑。
“一会要去找她拍照吗，”罗田在旁边用手肘碰了碰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敢去找她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余念歪头看了他一眼，“我还要让她用她自己的手机拍呢，这样她就经常能看见了。”
“咦，你这么大面子啊，”罗田轻笑一声，“说不定人家拍完就删了。”……
余念的拳头差点落到他背上的时候，台上校长的声音救了他。下面的小鸡崽子们在校长的号令下纷纷站好，等他开始发号施令。
“同学们，转眼间，大家就已经在一中度过了三年时间，等到高考完，你们就都是一中优秀的毕业生了，”校长的声音在略廉价的音响里传出来，带着一阵阵电流声，时不时刺激一下大家的耳朵。但这时候大家也就没再计较了，还是仔细听他讲着。
“我很高兴可以陪你们一起度过这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今后的生活里，你们会经历更多有趣的事情。但请相信，到那时你们还是会怀念这三年的时光，因为这就是你们的青春。”
他说着大家都懂的话，台下却不像从前集会一般吵闹。简单的话都说进了大家心里，有几个感情丰富的女生都已经红了眼眶，下一刻似乎就要哭出声来了。
林抒隐藏在人群之中，微风轻吹过她后颈上没扎起来的碎发。她抬头望四周看了眼，却正好对上了四班那个最高挑男生的目光。
余念冲她笑了笑，张着嘴向她做了个嘴型。她摇摇头，没看懂。
他便又把手抬起来，伸出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比了个矩形出来，顺便还闭了只眼。
拍照。林抒总算看懂了。
她瞥了眼演讲台，生怕被发现，便匆匆点了头。
“yes，”余念低声欢呼道，却没想到身后突然响起个声音，“余念，你在干嘛？”
余念循声回头，却发现是老班，眼神便像是触了电一般，瞬间收回，乖乖低下头。
校长在烈日下继续讲了半个多钟头，这才宣布让大家去拍合照。人群中有小声的欢呼，大家迅速在操场散开，第一时间赶到之前想好的位置准备拍照。
余念四处探头找林抒，却发现她跟着李柔一起走了。他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年级里的几个女生又凑了过来，纷纷要求要和他合照，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
“你口红掉了，快补补，”李柔拉着林抒到了橡胶跑道旁边，仔细看了看她的嘴巴，从兜里掏出块小镜子递给她。
“哦，”林抒点点头，咬了咬嘴唇，小心从袋子里拿出那支口红，又拿起镜子看了看，试着往嘴唇上涂了涂。
不，是糊了糊。
“快停手，不是这样的啊，”李柔被她搞得欲哭无泪，赶紧抓住了她罪恶的手，接过口红帮她涂，“你看，要轻一点，把嘴唇涂满就好了。”
操场上人不少，林抒不觉红了脸，微微低了脑袋。
“完美，”李柔拍拍手，“好了，我们去拍照吧。”
两人坐在草地上拍了几张，又去足球球门旁拍了几张，接下来是橡胶跑道、观众席，李柔带着林抒把整个操场都给走了一遍，拉着班上同学一起拍了不少，手机里很快就存了近百张照片。
林抒看着相册，无奈地摇着头。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擅长艺术类的东西，不论是从光影还是构图上看，这些照片每一张都算得上不错。
“好累，我们去休息一下吧，”李柔说罢，拉着林抒往观众席走去。
两个人刚坐下，余念满头大汗地从跑道上赶过来。见到林抒，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好一会气，说道：“你俩也太能跑了吧，我刚才不还看见你们在那头吗。”
“你想干嘛？”李柔专注地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头也不抬地问道。
余念直起身，指了指林抒，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突然凑近。林抒下意识往后退，刚想伸腿踹他，他停了下来，问道：“你们俩涂口红了吧？”
“是啊。”李柔答道。
“你看得出来？”林抒嘴巴抿了抿，问道。
“啊，”余念点点头，“我又不是色盲。”他顿了顿，补充道：“挺好看的啊。”
“那不是，我给她涂的，好看吧。”李柔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心里又起了个坏主意，“要不给你也涂一个？”
“走开。”余念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怕什么啊，我这里有好多呢，你喜欢什么颜色随便挑……”
“我谢谢你，”余念嘴角使劲向上扬着，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李柔一脸讪笑，“开玩笑，开玩笑。话说余大少爷您找我们是想？”
“找你们拍照啊”他指了指林抒，“她答应和我一起拍照的。”
李柔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高亮了一回，瓦数贼高的那种。她反应快，赶紧打开相机，说道：“好嘞，我给你们当摄影师吧。”
却没想到余念又摇了摇头，看了眼林抒的手机，“她手机没你手机像素好，用你的手机拍吧。”
“嗯？”李柔这下不同意了，她手里的是果家最新款，像素怎么说也算是顶尖了。
没等她解释，余念冲她咧嘴笑了笑，“嗯。”
“你就喜欢胡说，”林抒瞥了他一眼，却突然觉得脑门后一松，扎着小揪揪的皮筋散开了。她赶紧从地上捡起来，打算重新扎起来，“你等会，我把头发扎一下。”
“别扎了，这样挺好的。”余念从她手里抢过皮筋说道。
林抒翻了个白眼，想把它抢回来，却怎么也抢不到。她插着腰叹了口气，随后伸出脚踩了踩余念的鞋，“还给我，头发披下来很热的好吗？”
“我靠，这是新鞋！”
余念心疼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擦着鞋面。林抒趁机抢回了皮筋，顺便还扯了扯他的头发。
站在观众席下面的李柔嘴角抽了抽，她好像存在得不太合适？
她赶紧拿起手机对着两人拍了一张，正好拍到林抒伸手偷偷扯头发。
阳光正好，少女的短发随意散落，狡黠地笑着，伸手碰少年的头。
少年半蹲着身子，前面一部分被挡住了些，看起来——
看起来，很像是在求婚。
忙了三年，到了这时候，林抒最不想出什么差池，让三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学校打算组织学生们拍毕业照，到时候大家可以自由带手机拍照。在这之前学校还会顺便帮大家举办一场成人礼，算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放松。这活动倒是受到了不少人欢迎，毕竟成人礼对于人的一生来说意义非凡。
虽然依旧要求穿着那套蓝白色的朴素校服，但也有不少女生偷偷搽了口红，整理好头发。林抒压根没想到这些，只因为天气热把短发勉强扎起来了。
李柔正跟几个女生讨论着涂什么颜色好看又不容易被发现，林抒只是听着，却没想到她突然钻过头来打量起自己，随后从兜里掏出几支口红，大手一挥，慷慨地说道：“来，小抒，你挑一支。”
“我？算了吧。”林抒摇摇头，学校里明令禁止女生化妆，她总归还是没李柔她们胆大，总怕被揪出来。
“别怕，今天拍毕业照，老胡不会说什么的，”李柔看破了她的心思，耐心地安慰她，“这些都是我哥前两天从巴黎带回来的，你挑一支拿着。”
林抒偷偷瞥了眼那些方方圆圆的口红，还是摇头，“还是不了……”
“那我帮你挑，”李柔全然不顾林抒的阻拦，把口红一支支打开看，最后挑了Mac的给她，“你试试，这款色号最火了。”
没等林抒回答，她便伸手捏住她的脸，另一只手拿着口红就往她嘴上涂。纯正的砖红色，衬得林抒原本就不黑的皮肤愈加白皙起来，整个人都气色都好了。
干完这事，李柔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就这支了。”
说罢，她就把口红塞到林抒手里，又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咱们就要毕业了，以后肯定不能经常见面。这口红就当是我给你的毕业礼物，以后看着它就得想起我。”
她这样一说，林抒突然觉得心里泛起酸味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口红收了起来，又在书包里翻了翻，最后拿出自己最喜欢的那支钢笔递给李柔，“我没准备什么，就把这支钢笔送给你吧。”
“好，”李柔开心地接过了，拿着钢笔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拿到学霸的钢笔，那就祝我高考能好好发挥，成功考上电影学院吧。”
林抒见她开心，便也跟着笑了，“会的。”
下午第一节课后，阳光正好。微风吹着学校里高大苍翠的树木，带着地上的影子也在摇晃。高三全年级二十多个班级纷纷做好准备，要在学校操场举办成人礼。
虽然头顶大太阳，但大家都很振奋，纷纷低声讨论着一会该去哪里拍照。
在乌压压的人群中，余念高大的个子在里面看起来格外出挑，一眼便能看见。可他却没抬头，一直低着头往三班的队伍里看。
找了好一会，他才看见隐藏在人群中的林抒，满足地咧嘴笑了笑。
“一会要去找她拍照吗，”罗田在旁边用手肘碰了碰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敢去找她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余念歪头看了他一眼，“我还要让她用她自己的手机拍呢，这样她就经常能看见了。”
“咦，你这么大面子啊，”罗田轻笑一声，“说不定人家拍完就删了。”……
余念的拳头差点落到他背上的时候，台上校长的声音救了他。下面的小鸡崽子们在校长的号令下纷纷站好，等他开始发号施令。
“同学们，转眼间，大家就已经在一中度过了三年时间，等到高考完，你们就都是一中优秀的毕业生了，”校长的声音在略廉价的音响里传出来，带着一阵阵电流声，时不时刺激一下大家的耳朵。但这时候大家也就没再计较了，还是仔细听他讲着。
“我很高兴可以陪你们一起度过这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今后的生活里，你们会经历更多有趣的事情。但请相信，到那时你们还是会怀念这三年的时光，因为这就是你们的青春。”
他说着大家都懂的话，台下却不像从前集会一般吵闹。简单的话都说进了大家心里，有几个感情丰富的女生都已经红了眼眶，下一刻似乎就要哭出声来了。
林抒隐藏在人群之中，微风轻吹过她后颈上没扎起来的碎发。她抬头望四周看了眼，却正好对上了四班那个最高挑男生的目光。
余念冲她笑了笑，张着嘴向她做了个嘴型。她摇摇头，没看懂。
他便又把手抬起来，伸出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比了个矩形出来，顺便还闭了只眼。
拍照。林抒总算看懂了。
她瞥了眼演讲台，生怕被发现，便匆匆点了头。
“yes，”余念低声欢呼道，却没想到身后突然响起个声音，“余念，你在干嘛？”
余念循声回头，却发现是老班，眼神便像是触了电一般，瞬间收回，乖乖低下头。
校长在烈日下继续讲了半个多钟头，这才宣布让大家去拍合照。人群中有小声的欢呼，大家迅速在操场散开，第一时间赶到之前想好的位置准备拍照。
余念四处探头找林抒，却发现她跟着李柔一起走了。他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年级里的几个女生又凑了过来，纷纷要求要和他合照，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
“你口红掉了，快补补，”李柔拉着林抒到了橡胶跑道旁边，仔细看了看她的嘴巴，从兜里掏出块小镜子递给她。
“哦，”林抒点点头，咬了咬嘴唇，小心从袋子里拿出那支口红，又拿起镜子看了看，试着往嘴唇上涂了涂。
不，是糊了糊。
“快停手，不是这样的啊，”李柔被她搞得欲哭无泪，赶紧抓住了她罪恶的手，接过口红帮她涂，“你看，要轻一点，把嘴唇涂满就好了。”
操场上人不少，林抒不觉红了脸，微微低了脑袋。
“完美，”李柔拍拍手，“好了，我们去拍照吧。”
两人坐在草地上拍了几张，又去足球球门旁拍了几张，接下来是橡胶跑道、观众席，李柔带着林抒把整个操场都给走了一遍，拉着班上同学一起拍了不少，手机里很快就存了近百张照片。
林抒看着相册，无奈地摇着头。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擅长艺术类的东西，不论是从光影还是构图上看，这些照片每一张都算得上不错。
“好累，我们去休息一下吧，”李柔说罢，拉着林抒往观众席走去。
两个人刚坐下，余念满头大汗地从跑道上赶过来。见到林抒，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好一会气，说道：“你俩也太能跑了吧，我刚才不还看见你们在那头吗。”
“你想干嘛？”李柔专注地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头也不抬地问道。
余念直起身，指了指林抒，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突然凑近。林抒下意识往后退，刚想伸腿踹他，他停了下来，问道：“你们俩涂口红了吧？”
“是啊。”李柔答道。
“你看得出来？”林抒嘴巴抿了抿，问道。
“啊，”余念点点头，“我又不是色盲。”他顿了顿，补充道：“挺好看的啊。”
“那不是，我给她涂的，好看吧。”李柔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心里又起了个坏主意，“要不给你也涂一个？”
“走开。”余念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怕什么啊，我这里有好多呢，你喜欢什么颜色随便挑……”
“我谢谢你，”余念嘴角使劲向上扬着，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李柔一脸讪笑，“开玩笑，开玩笑。话说余大少爷您找我们是想？”
“找你们拍照啊”他指了指林抒，“她答应和我一起拍照的。”
李柔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高亮了一回，瓦数贼高的那种。她反应快，赶紧打开相机，说道：“好嘞，我给你们当摄影师吧。”
却没想到余念又摇了摇头，看了眼林抒的手机，“她手机没你手机像素好，用你的手机拍吧。”
“嗯？”李柔这下不同意了，她手里的是果家最新款，像素怎么说也算是顶尖了。
没等她解释，余念冲她咧嘴笑了笑，“嗯。”
“你就喜欢胡说，”林抒瞥了他一眼，却突然觉得脑门后一松，扎着小揪揪的皮筋散开了。她赶紧从地上捡起来，打算重新扎起来，“你等会，我把头发扎一下。”
“别扎了，这样挺好的。”余念从她手里抢过皮筋说道。
林抒翻了个白眼，想把它抢回来，却怎么也抢不到。她插着腰叹了口气，随后伸出脚踩了踩余念的鞋，“还给我，头发披下来很热的好吗？”
“我靠，这是新鞋！”
余念心疼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擦着鞋面。林抒趁机抢回了皮筋，顺便还扯了扯他的头发。
站在观众席下面的李柔嘴角抽了抽，她好像存在得不太合适？
她赶紧拿起手机对着两人拍了一张，正好拍到林抒伸手偷偷扯头发。
阳光正好，少女的短发随意散落，狡黠地笑着，伸手碰少年的头。
少年半蹲着身子，前面一部分被挡住了些，看起来——
看起来，很像是在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