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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点都不巧
    陈一舟在她们的新租房里辗转反侧,听到晚风吹动风铃的声音,习惯性地往窗台处看,没瞥见那抹熟悉的绿色,才发现那盆绿萝居然忘带了,有点可惜。

    不过,因为沈苑杰的关系,她的这点可惜远没有达到让她愿意特地回去取的程度。左不过就送给房东或者下一任住户好了。

    她呈大字躺在床上,想着帅又萌的事,心里有几分难过,原本是偷偷瞒着他,‘美化’了遗书的,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他爸不是什么好人,连遗书都是嘱咐他老婆把萌萌送人去。仔细想想,萌萌也是有主意的,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就凭他主动要求改名这点上看,知道了还能隐忍不说这么久,也是懂事。

    她又想起张司泊,她对他的述情障碍还一筹莫展,也不是病,吃下药就会好的那种。她感觉头有些乱,后面干脆什么都不想,只是单纯地听着风铃的声音,叮当,叮当。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没想到风铃声也能跟寺庙半夜钟声那样,一声声,响彻到人的灵魂深处去,洗清人的浊念。

    郭壁微来敲门:“舟舟,还没睡吧?”

    “没。”陈一舟被她难得不是踹门而改为敲门的方式吓得从床上蹦起来,伸手就去抓门把,抓不到,才想起新宿舍的门是推拉式的。

    “酒?郭壁微你不是吧?大晚上地喝什么酒?!”陈一舟说着,仔细检查了两遍,发现她压根没预备自己喝的,便放弃了。难为她连偶尔发个疯,都还念想着自己不能喝酒的事,心里不禁有一股暖流划过,温温暖暖的。

    郭壁微摇着杯子里的红紫的酒,不答反笑,倚在门口搔首弄姿,风情万种地将身材曲弓成S状:“舟舟,老娘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啊。”陈一舟说,郭壁微虽然骨架大,人又高,不过身材匀称,凹凸有致,一双桃花眼更是灵动至极,一颦一笑都带戏。只是,再怎么自恋,大半夜地跑来这么问人,还是挺奇怪的。

    陈一舟抱着胳膊上前,狐疑地看着她眼里依旧清亮的神色。难不成,是被萌萌下午的举动伤害到了?不应该啊。

    “别看了!老娘一个大人,怎么会跟一个皮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子置气?”郭壁微朝陈一舟一掌劈过来后,才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老娘和阿伦分手了。”语气跟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差不多。

    “分手?”陈一舟觉得分手这个词很不好,等于把人切了八刀。

    “是啊,”郭壁微笑得有些惨淡,她的与自尊心成正比的颜值,显然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和打击。

    “那你打算怎么做?要磨刀霍霍向阿伦呢?还是,怎么着?”陈一舟尽量说得轻松,实际上她心里很词穷,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个失恋的人。

    “呸!老娘还打算去收个男宠等着他来求呢!”郭壁微仰头一口喝净杯里的红酒,“好了,矫情祭奠完老娘死去的爱情,睡觉去了。你也学学老娘,日后如果失恋了,决不能丢了爱情又丢脸面,让他们看着笑话。”

    陈一舟被她的一秒变脸弄得瞠目结舌,还没想好的安慰措辞,也被她临走回头的一句“晚安”生生掐死在腹中。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她俩认识以来,郭壁微好像从没在她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呢。

    啊,也不对,她怎么想得跟希望郭壁微掉眼泪那样的呢,还是不哭比较好,看着天天开心,走路风风火火的。

    陈一舟在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决定为她们的搬新居小小庆贺一下。就在房子里。趁郭壁微还没起床,提前布置收拾一番,给她一个惊喜。

    陈一舟发了信息给大功臣沈奕年,说要亲自下厨请他吃饭。想了想,又到楼下去找张司泊。

    可惜,敲了几次门,一直没人答应,她只好自个儿先走了,顺道熟悉下周边的环境。

    此时的天色还早,周边雾蒙蒙的。虽说这会儿已经进入冬天,不过,街市上早有专门为了供大家过年欣赏的花卉在培育发售,现在,去买几束腊梅放在桌上看看,也不错。

    “你仔细听听,看看能不能听到日光的声音?”树丛后面的锻练场地上,传来了张司泊异样温柔的声音。

    “好。”一个听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女娃儿奶声奶气地答,话语里是浓厚的兴趣。

    陈一舟忍不住循着声音走过去,却发现张司泊正在轻轻地给一个小女孩推秋千。旁边还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正微笑地看着他们。

    陈一舟第一次看到张司泊与人相处如此融洽,不是一个人,走在人群中还格格不入那种。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张司泊的声音如此温柔,在面对稚童和老人时,也许,就是他平时最放松的时刻。

    张司泊对着小女孩笑。她确定那是在笑,尽管有些僵硬,可是,她看到了他脸上一个浅浅的酒窝。陈一舟觉得这个场面太温馨了,她不想出声破坏掉。可她心里隐隐又觉得有些吃醋,因为那不是对她笑的。

    日光的声音?

    陈一舟看着朝阳从云雾间撒下的万道光芒,路边经过的白色洒水车,打扫街面的穿橙色衣服的环卫工人,卖菜的大爷大娘的脚步声,心里也如被拨开了云雾般,变得一片清明。

    “姐姐早!你也是来听日光的声音的吗?”陈一舟听到了小女孩朝她喊的声音。

    她红着脸“嗯”了一声,却不好意思去看张司泊疑惑的目光。

    张司泊说:“好巧。”

    陈一舟想了想,如果张司泊不能通过自己的情绪辨别自己对他的喜欢,倒不如先通过声音,一次一次地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所以,她突然勇敢地抬起头,对着他笑,说:“不,一点儿也不巧。我是特地搬到这个小区来找你的。”

    张司泊似是被她眼神里的炽热烫得愣了一下,问她:“找我做什么?”

    “找你一起去买菜看花啊。”她说,“还有,你陪我看《心情词典》,我陪你去录声音制作声效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发出一点点声音,我屏住呼吸。”

    见张司泊在沉思,没有立即回答,陈一舟怕他不答应,又说:“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就立即离你远远的,直到你身体没有异样为止。所以,你能不能在每次不舒服时,都马上告诉我呢?”

    “……好。”他说。

    “真的吗?呀,我实在太开心了。”陈一舟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道怎么表示感谢,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抱他,于是就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秋千架子上。

    “小心!”张司泊喊。

    啪嗒!嘭!

    旁边的秋千架子锁链一崩,木板翻在了地上,顺道带翻了陈一舟。她的屁股痛得眼泪不打声招呼就开始在眼眶打转。

    旁边的小女孩望着她一脸懵逼的模样,“哈哈哈哈”地指着她,不客气地笑起来。

    陈一舟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走在路上,头都要低到脖子里去。不过一看到张司泊没什么表情,不会嘲笑自己的样子,她慢慢地就释然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陈一舟走在后面。他速度走不快,她可以跟随他的脚步。而且,她私下里想:万一他真的摔倒什么的,自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并及时出手。

    张司泊无疑是出众的,不管是长相还是他走路的样子。

    陈一舟看到有几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丝毫不顾忌地指着张司泊的背影说话。

    “多俊的一个小伙子,全让腿给毁了,啧啧,可惜了。”

    “是啊,不过他也是个怪人,哪个跛子会像他这样穿高低鞋的?可别是个疯子。”

    “有这个可能。你看,他看人的眼神这么奇怪,笑都不会笑。”

    ……

    陈一舟听着她们的议论,心如刀绞,跑上前去,走在他旁边挡住那些人的视线,眼睛却一直盯着张司泊的脸。

    “司泊。”陈一舟喊他,“你才答应过我,会把不舒服的感受告诉我的。”

    他立即站住了,转过身静静地望着他。

    陈一舟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也听到她们的话了对吗?”

    “嗯。”

    “那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你呢?”他反问。

    “我?我很气愤,感觉浑身肌肉发胀,连汗毛也竖了起来,特别想冲过去叫她们全部住嘴。全身都是四处乱撞的气体,觉得如果不发泄出来,胸腔里就很闷。”

    “像,也不像。”张司泊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气愤,只是感觉怪怪的。”

    陈一舟看着他没有变化的脸,心绪复杂地说:“没关系。我也感觉怪怪的。”她往前走了两步,脑海里突然叮地一声,又倒回来,“啊,我知道了,以后,你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告诉我,你身体的奇怪程度,是怎么个奇怪法,用你知道的声音怎么样。”

    “我,试试。”

    “好。”陈一舟兴奋地点点头,为自己想出来的这个方法感到有些得意。

    然后,在陈一舟兴冲冲地再次问他听到那些人的话的感受时,他想了好久,说:“像蝗虫过境的声音。”

    “蝗虫过境?”陈一舟想象着头顶上一片黑压压蝗虫飞过,扇动翅膀挡住了日头和云层的景象,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和恶心。张司泊形容的应该不是自己的这种感觉吧?Oh,No,她发现自己理解不了张司泊说的话。

    “嗯。”张司泊似乎没注意到她有些抓狂的表情。

    而陈一舟迎着张司泊平静的目光,实在没办法编出违心的话,只好说:“我不是很懂,不过,我争取下次理解得更多一些,所以你之后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