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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承认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等赶到火车站,才发现一路没开暖气,我因为着急出了一头汗。开了窗才感觉到蚀骨的寒。穿米白色风衣的夏秋生同志像一颗落满白雪的青松挺拔在停车场的入口处。

    我就知道,他肯定知道我要来。

    他跳上副驾,抖了抖头上的雪。

    “傻大姐,这么恶劣的天气你出来练车技啊。真不让人省心,开了一小时零二十五分钟,要不是火车晚点了,我都快到目的地了。你不白来一趟?”

    “没事啊,我到广场上来欣赏一下雪景啊,要是雪再厚一点,回不去了,我就在火车站堆个雪人玩一夜,兴许明天早上还能看雪后日出呢。不信啊,你看,我连宵夜都做好带来了。看你饿肚子的份上就赏给你了。”

    “以后别这么傻了。”

    “小夏子,生日快乐。而立之年你有什么愿望吗?”

    他摸着我的头狡黠地笑,“愿望就是别叫我小夏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跑出来的太监呢。”

    我也哈哈笑,“那怕啥,我知道不是太监就行了嘛。”

    “那万一哪天要是工伤,太监了呢?我有个同事就是。”

    “那正好练《葵花宝典》,我可得提前帮你找找这本江湖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

    “哎呦我的傻大姐,可让你找着乐子了。”

    我们俩每次都是这样没正形,斗起嘴皮子像说相声。有时候会从一个话题突然蹦到另外一个话题,前一刻还在聊国家大事儿,下一秒突然会拉过对方亲一口。也许,这就是我眼里的爱情吧,让人这么琢磨不透。

    停好车,广播已经通知开始检票了,我把沉甸甸的保温袋交到夏秋生手上,甚至来不及煽情地说一句生日快乐以外的话。检票处看到刚刚赶到的他的三个同事:老皮,毛裤,还有李瑾。个个气喘吁吁的,穿得很薄也很随意,看起来有点像准备结伴潜逃的犯罪团伙。

    李瑾手里也提了一个和我同品牌的蛋糕,比我的大一个尺寸。看见我,她解释说刚好火车站旁边有蛋糕店,刚好有现做好的,刚好大家也都没吃晚饭,刚好时间来得及所以顺手买了。这么多刚好,可真巧啊。

    她和夏秋生做搭档已经4年了,一向喜欢穿中性一点的衣服,即使这样,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配上刚剪的马伊琍式的短发,更显干练和清爽。夏秋生对她工作的配合度一直都赞赏有加,夸她机灵。

    我笑笑说:“谢谢啊,难得小瑾你还记得夏队长生日。”

    李瑾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说:“姐,每年我们缉毒队都会给大伙过生日,只是今天刚好有任务,夏哥的生日只能火车上凑合一下了,男人嘛粗心,自己记不住的。”

    夏秋生站在熙熙攘攘人群里,眯笑着眼跟我比了两个飞吻的手势。

    毛裤也挥着手:“嫂子,回去吧,这么冷。我们办完事很快就回来。”

    老皮嬉笑着推夏秋生:“哎呦,只羡鸳鸯不羡仙呐。要不要来个法式吻别?”

    我抬腿要踢他,红着脸说:“皮老大,别闹啦。”

    夏秋生还是顺势走过来捏了捏我冻红的脸,把我外套上的帽子给我扣上。

    我特别矫情吧,每次分别,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都会觉得心慌气短胸闷。每次还非要贱兮兮地来送,每次都是红了眼眶,每次他们走后,我都心空的一无是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多大委屈的弃妇。

    广场上的钟响了,八点了。我在广场上来回溜达,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昏黄的灯影下雪花飞舞,人很多,几个年轻人在雪地里奔跑,孩子们在打雪仗,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脚步匆忙,我穿的少,却一点没有感觉到冷,只是不想回到空荡荡的家。

    过了一会儿,我收到李瑾的微信,她发了一张在火车上点蜡烛吃蛋糕的照片,那蛋糕不是我买的那个。

    李瑾还说,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夏哥他们的。夏哥真有福气,这么大雪天你还专门赶来送。

    别的同事都是嫂子来嫂子去,只有她叫我姐,叫夏秋生哥,她说叫着亲切。一个称呼而已,随她了。

    可是这句‘照顾’让我心里不是滋味,我给她介绍过几次对象,她说标准就是照着夏秋生这一款找。她曾经跟我坦言,遇不上心动的,她就宁可单身一辈子。我相信她不会动我的奶酪,我也相信夏秋生。但是红颜,蓝颜,粉颜知己都不行。这跟身边埋雷没什么区别。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有点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回李瑾。是说谢谢你的照顾,还是说你甭照顾了,保持革命友谊距离就好。

    如果没有夏秋生,我内心很渴望和这个聪颖善良果敢的女孩做朋友,甚至是交心闺蜜的那种。但是有夏秋生,我不敢,八点档的电视剧里总结出经验,有多少好闺蜜最后变成了情敌,再说,现实中我也有前车之鉴,我不得不承认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害怕别人觊觎属于我的东西。

    我客气地回了句:谢谢。

    我想了想又发微信给夏秋生:“蛋糕好吃吗?”

    他很快回:“好吃,老婆亲自挑的特别甜。做菜手艺也见涨,想要什么礼物?”

    “亲爱的,只想要你早点平安回来。”

    “好。等我,亲爱的。”

    “这次进货,带了很多礼品回来,白天给咱爹送了一些营养品,等下我路过二姑妈家,给她送一些。”

    “别,等我回来我去吧,乖,早点回去烫烫脚,躺着,少玩手机。”

    我心头一热,鼻子一酸,眼眶一湿。

    晚高峰还没过,广播里说以为雨雪天气很多车抛锚造成交通拥堵,就索性去了火车站附近的二姑妈家。夏秋生不想让我来的原因我知道,可是他来也一样要面对。我婆婆过世的早,这两年我们工作比较忙,跟我公公来往比较密切的就是夏秋生的大姑妈和二姑妈。

    大姑妈是建筑公司退休工人,在社区当主任,二姑妈是光荣退休的狱警和我公公是同行。三姑妈是老师,退休又返聘,平时很少来往。四姑妈以及他们的子女在镇上种瓜果蔬菜。第一次听我老公介绍,有点像葫芦兄弟这么多。

    只有逢年过节,开家族大会才能见到三姑妈,四姑妈全家,平时很少来往。总之是个大家族,人很多。

    二姑妈戴着老花镜在看一档相亲节目《爱情36计》,开门看我满身寒气瑟瑟发抖,责怪我,年轻人不爱惜身体,然后翻箱倒柜找出她女儿几年前的羽绒服给我披上。

    “小黎啊,今天是秋生的生日,你怎么上我这来了?小两口吵架了?”

    “没,他出差了,刚送走,所以我来看看您。”

    “那我就放心了”。

    我带了一堆东西送给她,有泰国的乳胶枕,冻疮膏,羊奶霜,钙片,还有几瓶跌打损伤的药。夏秋生上次去公司库房,说让我下次进货记得给姑妈们挑一些泰国礼物。

    二姑妈戴上老花镜一样一样的看,一边喜上眉梢一边责怪我乱花钱。

    “这很贵吧,还有这个化妆品,我都老了用不上,这钙片好吃,有我们小时候的奶粉味儿,嗯,我再吃一片,正宗。一次吃个十片八片的也没事吧,不是补钙的嘛,我就缺钙,晚上睡觉腿老爱抽筋儿。”

    “姑妈,这都是从泰国专门给你带回来的,你一定要用,别放过期了。”

    “好。好。我留一些给你大姑妈。”

    “我已经给她准备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做得对。你大姑妈啊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在我们姐弟几个里面是最护着你爸爸了,后来有了秋生以后,也是最疼秋生的。秋生十岁以前的生日,你大姑妈都会组织我们这个大家庭在一起聚聚,给秋生过生日。我这里有我们家人过去的相册,找给你看看。”

    这些照片大多数都拍摄于八九十年代,有些泛黄了,甚至有些霉味,有全家福,也有这个警察世家各种英姿飒爽的军装照,还有少年时期的夏秋生。

    还是个英俊少年啊。

    拿着木枪的,扮着鬼脸的,光着腚的,过生日时被糊一脸蛋糕的。

    姑妈说秋生啊小时候很调皮,七岁的时候在滇池里游泳,上岸的时候发现衣服被人拿走了,光着身子回家以后你婆婆就骂他,他就爬到房顶上死活不下来。

    上初中时放学在大街上看到好几个流氓打一个老头儿,他就跑去派出所吧警察喊来了,后来我问他怕不怕那几个流氓找他麻烦,他说不怕,长大要当警察把坏人都抓起来。

    高考第一年没考上警校,半夜也没回家,我们拿着手电筒到处找,最后在学校操场上找到他,喝了几瓶啤酒烂醉如泥发着高烧满嘴胡话。

    他刚参加工作,你婆婆就病倒了,一直卧床治病,那几年他除了工作就是守在病床前,同事聚会,出去旅游他都很少参与。

    我眼前晃着少年夏秋生,也不禁跟着一阵唏嘘。事实上这是至少第十几遍听姑妈讲起来,她一个人独居惯了,难得有人听她讲历史,每次听,我都像第一次听到那样配合她的表演,和她全程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