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还
第七章 生还
夏璎到底做不出来谋杀这种事，就这么望着男人临着悬崖悠然抽烟的画面，直到自己缓过神，身子完全瘫倒。
“你……怎么在这？”她不由自主发颤。
乐正劭闻声侧头：“你呢？这么晚，不下山？在矿坑边晃悠个什么劲？”
明知故问。
夏璎不做声。
“哦。寻死。那晚也是。”他替她回答，声线低沉平稳，拍拍裤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停步，居高临下。
一般情况下，刚救了一个不珍惜生命的寻死之人，大概会痛斥一番吧。
何况，他不是第一次救她了……
夏璎双眼无神，瞪着空气，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他，她今晚能如愿以偿吗？
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夏璎拧脖子去看。
上了山，月亮仿佛贴的极近，又大又亮，白莹莹的，高悬在浓黑的夜幕，让人想起小学课本里描述的“玉盘”。
玉盘之下，一只手出现在她的眼前。
还是那只手。粗糙，宽大，炙热，蕴藏着力量。
拉过她，抱过她，推过她，还摸过她……
夏璎看手相似的，盯了会儿。
他在矿上工作，却不像工人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米色工作服，一如既往一条牛仔裤、白T恤、腰间一条黑色皮带，浓眉下的一双眼，像用画笔勾勒过，轮廓标志而清晰，眼神却清清淡淡、懒懒散散。
“再不起来？我胳膊酸了。”他叼着烟，咬字含糊。
夏璎没反应。
“哦……吓的腿软了？要我抱你？”他笑，吐了烟头，作势躬身。
夏璎立马将手递给他，他一把拉住，从铺满大大小小石子的地上将她拽起。
脚上的伤被这一通折腾似乎更重，夏璎脚尖点地，转了转脚腕，说：“这是哪？你……在这……干什么？”
夏璎脑袋还是懵的，忘记怎样说话了一般。
是该谢谢他？还是指责……你干嘛推我？
董老头说的对，人的确矛盾。
“夏工，我除了‘走私’，还要上班。”乐正劭指向方才白炽灯摇曳的方向，“那边是矿上的宿舍。”
还把上次撞见他“走私”的事放在心上，这人有点小气啊……
“好好的正准备开闸放水，你来了。”
“？”夏璎东张西望，问，“放……什么水？”
不是已经下矿了吗？哪道流程需要放水？
乐正劭的手向裤腰带上一搭，勾起唇，直直看她：“你说什么水？”
“……”
夏璎明白过来后，之前对于那双手的臆想通通破碎，只剩下它们是用来掏出“放水”的东西的了。
乐正劭打量她，皱了皱眉头，脸色板正，像在审问可疑的犯人。
“你从实验室过来的？从矿坑下边？”
夏璎没有否认。
果然。乐正劭的眉间皱的更深了，又点颗烟，问：“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叶朝旭知不知道？”
“什么？”夏璎对他名字的反应太过敏，尤其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看来不知道。”乐正劭深深吸了口烟，“连男朋友名字都不愿意提，你们真有意思。”
夏璎：“……”
“走吧。我送你下山。”
夏璎原地不动。
“想再来一下子？”乐正劭将烟从嘴里拿下，夹在手指间，猝不及防向她跟前迈了一大步。
他身形高大，就算明知他是故意吓她，夏璎还是警戒地退缩。
乐正劭满意点点头：“知道怕就好。”越过她，往远离矿坑的方向晃悠悠地走。
夏璎发了几秒钟的呆，她“翻身越岭”，不过是想死得彻底、死得像意外一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快走！”
他不耐烦的催促唤回夏璎的神智，她好像被什么绳索牵引着，自动自觉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带路，一点没迁就她，步速非常快。
“你等等！”夏璎跛着脚，追上，“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
夏璎实在累了，索性停下：“我想留在这边。”
乐正劭终于转回身认真凝视她。
他们不知不觉离开矿坑一段路了，夏璎随意向后一抬手臂：“你们这的宿舍……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乐正劭眯眼睛，干脆答，“没有。”
“不是说……做饭的大姐都住在矿上的宿舍吗？”
“话是没错，不过人家是跟自己男人一起睡，你跟谁睡？”
“……”
“还有……如果你当真进去看看山上的宿舍长什么样，肯定会死了这条心。”
“？”
“铁皮房，里面只有上下铺和大通铺。您身娇肉贵，打算住哪种？”
“……”
夏璎垂头。
乐正劭瞥她几眼，若有所思，继续带路。
回去实验室是下坡，他走的更快了。
“你……不愿意和叶朝旭同房？亏得还专门让床给你。”
夏璎后面那句没听清，只带着怒气回答了他上半句：“不关你的事！”
乐正劭哼笑：“对，不关我的事。你不想和他住，要走也是他走，你走什么！”
夏璎黯淡的眼底闪了闪。
对啊！是该叶朝旭走！
乐正劭直接将夏璎送到山下办公楼前，正是工人放班时间，他确保她不会再迷路，便打算回矿上。
夏璎从被他差点推下矿坑的一刻起，心脏一直隆隆地跳，她理不清缘由，害怕和恐惧已经过去，现在是因为……
“嗯……喂，你叫……乐正？哪个yue，哪个正？姓什么？”只是问他的名字，根本不代表任何。
乐正劭的烟抽完了，手指头有些痒，哒哒哒地敲在大腿一侧。
“查户口呢？”
夏璎一愣：“不是。我想……”她早就留意到他后脑勺的伤，虽然拆了白绷带，纱布还贴着。
乐正劭站在大门口的阴影里，目光却始终清亮：“谢我？”
莫名其妙，心跳的更快，夏璎咽嗓子，一定是她做贼心虚。
“嗯，谢你。还要……说对不起。我那晚不小心伤了你。”
“没了？”他的话跟得很快，仿佛一早猜到她要说出口的每一句。
乐正劭面带若有似无的笑意：“再想一想，就没有别的……要道歉？”
她扯开男人的裤子，和他放-浪热吻时的焦灼感瞬间侵蚀了大脑，导致她完全不能思考，更不敢看他。
“嗯……没了。”
过了半晌，在夏璎仍不自觉回味他激烈却柔软的吻时，乐正劭不再追问，轻声叫她：“夏、璎。夏璎……”
她忽然记起，山林间夜风中穿梭飞驰的三轮车上，她做完了自我介绍，只有乐正劭不闻不问，没有念她的名字。
这是第一次。
她灰败的眼里多了几分光彩，抬眸。
乐正劭双手插兜，矮下了身子，目光相撞，他的薄唇轻轻翕张：“夏璎，没有任何人，足以让你放弃生命……我们再见面，你可以继续选择寻死，我……也可以继续选择救你……”
夏璎心头抖了个激灵。
他们的相见，似乎总在阴沉的黑夜，总在她绝望的边缘，他突兀粗犷的存在着，对她来说，每一次竟都有一种不相称的温柔。
她怔怔的，不曾想她心底那张狂不羁的猛兽，就这么被他一句话硬生生地按了回去，正愤愤不平地呜咽。
“乐正是复姓。”他说完，发挥他身高的优势，拍了拍她的脑袋顶，“博士怎么读下来的？有时间，除了想用什么方式死，还要多读书啊。”——
夏璎的手机落在了研究实验室外，短短过去一个小时，仿佛过了一辈子。
一辈子？
……
是了。
由赴死到生还，可不是过了一辈子？
她自从幽魂般地回到宿舍后，脑子里被乐正劭塞得满满。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五官身材，他柔情悲悯的眼神……
她记得清清楚楚。
门锁转动，门被从外面推开，叶朝旭面色急切，在确定她完好无损地坐在床上时，总算松了口气。
一阵热风扑面，他用力抱住她的肩膀：“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拿手机？！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夏璎机械地说：“对不起。我……迷路了。”
“迷路？跟你说过矿上很危险，不准乱走——”叶朝旭甩甩头，叹气，“算了算了不说了。你没事就好，我得给实验室的人回个电话，大家都在找你……”
叶朝旭忙着向各路人马报告她安然无恙，夏璎走向窗前望着她和乐正劭告别时的地方发呆，手心攥紧房门钥匙。
等叶朝旭挂掉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又坐在床上忙着回微信时，夏璎开口：“叶朝旭，我们分手吧。”
夏璎到底做不出来谋杀这种事，就这么望着男人临着悬崖悠然抽烟的画面，直到自己缓过神，身子完全瘫倒。
“你……怎么在这？”她不由自主发颤。
乐正劭闻声侧头：“你呢？这么晚，不下山？在矿坑边晃悠个什么劲？”
明知故问。
夏璎不做声。
“哦。寻死。那晚也是。”他替她回答，声线低沉平稳，拍拍裤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停步，居高临下。
一般情况下，刚救了一个不珍惜生命的寻死之人，大概会痛斥一番吧。
何况，他不是第一次救她了……
夏璎双眼无神，瞪着空气，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他，她今晚能如愿以偿吗？
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夏璎拧脖子去看。
上了山，月亮仿佛贴的极近，又大又亮，白莹莹的，高悬在浓黑的夜幕，让人想起小学课本里描述的“玉盘”。
玉盘之下，一只手出现在她的眼前。
还是那只手。粗糙，宽大，炙热，蕴藏着力量。
拉过她，抱过她，推过她，还摸过她……
夏璎看手相似的，盯了会儿。
他在矿上工作，却不像工人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米色工作服，一如既往一条牛仔裤、白T恤、腰间一条黑色皮带，浓眉下的一双眼，像用画笔勾勒过，轮廓标志而清晰，眼神却清清淡淡、懒懒散散。
“再不起来？我胳膊酸了。”他叼着烟，咬字含糊。
夏璎没反应。
“哦……吓的腿软了？要我抱你？”他笑，吐了烟头，作势躬身。
夏璎立马将手递给他，他一把拉住，从铺满大大小小石子的地上将她拽起。
脚上的伤被这一通折腾似乎更重，夏璎脚尖点地，转了转脚腕，说：“这是哪？你……在这……干什么？”
夏璎脑袋还是懵的，忘记怎样说话了一般。
是该谢谢他？还是指责……你干嘛推我？
董老头说的对，人的确矛盾。
“夏工，我除了‘走私’，还要上班。”乐正劭指向方才白炽灯摇曳的方向，“那边是矿上的宿舍。”
还把上次撞见他“走私”的事放在心上，这人有点小气啊……
“好好的正准备开闸放水，你来了。”
“？”夏璎东张西望，问，“放……什么水？”
不是已经下矿了吗？哪道流程需要放水？
乐正劭的手向裤腰带上一搭，勾起唇，直直看她：“你说什么水？”
“……”
夏璎明白过来后，之前对于那双手的臆想通通破碎，只剩下它们是用来掏出“放水”的东西的了。
乐正劭打量她，皱了皱眉头，脸色板正，像在审问可疑的犯人。
“你从实验室过来的？从矿坑下边？”
夏璎没有否认。
果然。乐正劭的眉间皱的更深了，又点颗烟，问：“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叶朝旭知不知道？”
“什么？”夏璎对他名字的反应太过敏，尤其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看来不知道。”乐正劭深深吸了口烟，“连男朋友名字都不愿意提，你们真有意思。”
夏璎：“……”
“走吧。我送你下山。”
夏璎原地不动。
“想再来一下子？”乐正劭将烟从嘴里拿下，夹在手指间，猝不及防向她跟前迈了一大步。
他身形高大，就算明知他是故意吓她，夏璎还是警戒地退缩。
乐正劭满意点点头：“知道怕就好。”越过她，往远离矿坑的方向晃悠悠地走。
夏璎发了几秒钟的呆，她“翻身越岭”，不过是想死得彻底、死得像意外一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快走！”
他不耐烦的催促唤回夏璎的神智，她好像被什么绳索牵引着，自动自觉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带路，一点没迁就她，步速非常快。
“你等等！”夏璎跛着脚，追上，“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
夏璎实在累了，索性停下：“我想留在这边。”
乐正劭终于转回身认真凝视她。
他们不知不觉离开矿坑一段路了，夏璎随意向后一抬手臂：“你们这的宿舍……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乐正劭眯眼睛，干脆答，“没有。”
“不是说……做饭的大姐都住在矿上的宿舍吗？”
“话是没错，不过人家是跟自己男人一起睡，你跟谁睡？”
“……”
“还有……如果你当真进去看看山上的宿舍长什么样，肯定会死了这条心。”
“？”
“铁皮房，里面只有上下铺和大通铺。您身娇肉贵，打算住哪种？”
“……”
夏璎垂头。
乐正劭瞥她几眼，若有所思，继续带路。
回去实验室是下坡，他走的更快了。
“你……不愿意和叶朝旭同房？亏得还专门让床给你。”
夏璎后面那句没听清，只带着怒气回答了他上半句：“不关你的事！”
乐正劭哼笑：“对，不关我的事。你不想和他住，要走也是他走，你走什么！”
夏璎黯淡的眼底闪了闪。
对啊！是该叶朝旭走！
乐正劭直接将夏璎送到山下办公楼前，正是工人放班时间，他确保她不会再迷路，便打算回矿上。
夏璎从被他差点推下矿坑的一刻起，心脏一直隆隆地跳，她理不清缘由，害怕和恐惧已经过去，现在是因为……
“嗯……喂，你叫……乐正？哪个yue，哪个正？姓什么？”只是问他的名字，根本不代表任何。
乐正劭的烟抽完了，手指头有些痒，哒哒哒地敲在大腿一侧。
“查户口呢？”
夏璎一愣：“不是。我想……”她早就留意到他后脑勺的伤，虽然拆了白绷带，纱布还贴着。
乐正劭站在大门口的阴影里，目光却始终清亮：“谢我？”
莫名其妙，心跳的更快，夏璎咽嗓子，一定是她做贼心虚。
“嗯，谢你。还要……说对不起。我那晚不小心伤了你。”
“没了？”他的话跟得很快，仿佛一早猜到她要说出口的每一句。
乐正劭面带若有似无的笑意：“再想一想，就没有别的……要道歉？”
她扯开男人的裤子，和他放-浪热吻时的焦灼感瞬间侵蚀了大脑，导致她完全不能思考，更不敢看他。
“嗯……没了。”
过了半晌，在夏璎仍不自觉回味他激烈却柔软的吻时，乐正劭不再追问，轻声叫她：“夏、璎。夏璎……”
她忽然记起，山林间夜风中穿梭飞驰的三轮车上，她做完了自我介绍，只有乐正劭不闻不问，没有念她的名字。
这是第一次。
她灰败的眼里多了几分光彩，抬眸。
乐正劭双手插兜，矮下了身子，目光相撞，他的薄唇轻轻翕张：“夏璎，没有任何人，足以让你放弃生命……我们再见面，你可以继续选择寻死，我……也可以继续选择救你……”
夏璎心头抖了个激灵。
他们的相见，似乎总在阴沉的黑夜，总在她绝望的边缘，他突兀粗犷的存在着，对她来说，每一次竟都有一种不相称的温柔。
她怔怔的，不曾想她心底那张狂不羁的猛兽，就这么被他一句话硬生生地按了回去，正愤愤不平地呜咽。
“乐正是复姓。”他说完，发挥他身高的优势，拍了拍她的脑袋顶，“博士怎么读下来的？有时间，除了想用什么方式死，还要多读书啊。”——
夏璎的手机落在了研究实验室外，短短过去一个小时，仿佛过了一辈子。
一辈子？
……
是了。
由赴死到生还，可不是过了一辈子？
她自从幽魂般地回到宿舍后，脑子里被乐正劭塞得满满。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五官身材，他柔情悲悯的眼神……
她记得清清楚楚。
门锁转动，门被从外面推开，叶朝旭面色急切，在确定她完好无损地坐在床上时，总算松了口气。
一阵热风扑面，他用力抱住她的肩膀：“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拿手机？！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夏璎机械地说：“对不起。我……迷路了。”
“迷路？跟你说过矿上很危险，不准乱走——”叶朝旭甩甩头，叹气，“算了算了不说了。你没事就好，我得给实验室的人回个电话，大家都在找你……”
叶朝旭忙着向各路人马报告她安然无恙，夏璎走向窗前望着她和乐正劭告别时的地方发呆，手心攥紧房门钥匙。
等叶朝旭挂掉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又坐在床上忙着回微信时，夏璎开口：“叶朝旭，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