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家世
苏染回到家后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吹着自落地窗拂进来的幽幽凉风，慢慢醒了酒。对着镜子卸妆，洗漱，脑子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庆功宴上的齐墨轩。
之前每一次见面或多或少都是自己窘迫，而那小子永远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不在意样，今天就有些反常了，准确地说，是今晚的齐墨轩反常。从入席到送礼再到离开，没见他脸上露出过笑意。
苏染游走在人圈里多年了，齐墨轩一个未出茅庐的青年，情绪自然被她一一收进眼中。庆功宴上他情绪低落，对一众明星不屑一顾，这能理解，学艺术的嘛，多少有自己的傲气，但令苏染感到不解的是，齐墨轩在收到礼物时明显有不满和生气，是自己送的礼物不合他心意？
她想了想，这年头能安心学习书法到研究生，家境肯定不虚，齐墨轩又是林海洋的学生，身边接触的优秀老师和同学比比皆是，自己那批量准备的礼物肯定不能入他眼了。失策啊……
洗漱后，苏染躺在床上，看何瑶传来的书展的返图，细白指尖划开图片一一浏览，前面是自己和袁园作开场白，几个分量级的大师和袁园看展，末了，是齐墨轩和高伟比试的高清视频。
苏染坐正了，点开看完了齐墨轩挥毫的全过程。脑子里灵光乍现，连忙下床，光脚咚咚咚跑到书桌，拉开抽屉拿出放在夹层里的半张草书。
点开截屏的齐墨轩写的楷书大图，再和手上恣意狂放的草书对比，两种字体单看的话确实存在相当大的差异，普通人可能无法比较，但苏染不一样，她是专门搞艺术的。
草书有专门的的笔画，苏染也修习过草书基础，脑中能想象出这半截草书稿纸上的字如何运笔流转，从某些停顿和勾转上能看出一个人写字的习惯，而这些习惯通常在作品上展现出来，就是所谓的笔法风格。
一个人的笔法风格是长期的习惯和时间形成的，习惯可能来自个人写作环境和教导传授者，而时间赋予风格的，就是写作者在不同阶段的所思所想所悟，凝化成独特的符号。很明显，图上楷书的风格和草书是一致的。也就是说，齐墨轩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苏染也很自然地想起在火锅店里齐墨轩的避讳，他没有承认自己就是草书的作者，显然是有意隐瞒的。
苏染切开微信界面，找到齐墨轩，微信名字是老山羊长命百岁，头像用的自己大笑脸，没个正形。
她抿了抿唇思考，齐墨轩这个人，说随和也随和，说倔也倔，所以，签约的事，得从长计议啊。
转而拨通何瑶的电话，苏染问着：“到家了吗？”
“嗯。”
“空了查一下齐墨轩的身份，我指的是，家世背景。”
“好的，早点休息。”
几天里，袁园的书法展越办越好，借着媒体的宣传，不少市民闻风而来，原本不期望大卖的门票竟然销售出了大半。
苏染在办公室里翻看手机，微信上是一串红点未读信息，还有很多的媒体电话，都是想要给袁园作采访的，不过苏染都一一礼貌地拒绝了。
袁园不解，不该趁热打铁？
苏染笑着回答：“艺术家都是自带隔离罩的，要有仙气，懂吗？”
袁园撇撇嘴：“真羡慕凡人呐，可以随心随遇散发自己的魅力。”
苏染看袁园嘚瑟的样子，平静如水宣布了个事情：“我给你联系了四九城有名的楷书大家，你收拾收拾准备去集训楷书。”
“啊？染姐，你不留我给你多挣点钱吗？”
“磨刀不误……”
得，我就是块柴。袁园不放弃，继续哀嚎：“可我毕竟学了那么久，又要从基础做起啊？不觉得掉份儿？”
苏染认真地看着他：“你自己的水平你自己不清楚么？不要说齐墨轩了，你那楷书都能被高伟吊打！书法贵在持之以恒，苟日新，日日新。”
袁圆撇嘴：“我就继续写我的草书不好么……”
“现在是可以唬人，但时间长了，关注你的人会越来越多，专业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你要想长久地在市场有一席之地，在上升期间就必须不断拿出更多的本事来。否则就是绣花枕头任人捶。”
“喔，好吧。当是去修仙咯。”袁园听从了安排离开。
没一会儿，何瑶敲门进来，二人相对而坐。
“齐墨轩确实是林海洋现在带的研究生。但他还有个更厉害的身份，江西景城市书法协会会长齐乐水的孙子。”何瑶把照片放桌子上展开，“这些是我收集到的齐墨轩从小到大参加书法展的照片和作品。”
苏染一一看去，照片里有齐墨轩七八岁时的样子，正站在台上领奖，傻呵呵地笑着，倒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还有高中时期，大学时期……只是，越往后，他在台上的笑容越少。
苏染看完人的招牌，再重点去看他的作品，各种字体都有，篆隶的规整雍容，楷书的遒劲整饬，草书的挥洒自如。还有一些其他的介绍，诸如参加过跆拳道比赛，会操作无人机，能打篮球会跳舞，还真是个全能型才子。
何瑶提醒着：“如果能争取到他，就太好了。”
“嗯。”苏染淡淡道着。
另一边，卓越云电脑上也呈现着齐墨轩的资料，不过，卓越云在看完后，并没有立即对齐墨轩采取行动。
卓越云手指轻轻敲着桌沿，盯着办公桌上郁郁葱葱的绿植出神。随后拨通秘书的电话，“你马上以公司的名义，联系江西省书协，就说我想办个书法研讨会，希望能请各市书法协会会长参加。”
挂断电话后，卓越云看着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齐乐水照片上。
景城市书法协会会长，这个身份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景城市的书法氛围很好，很多书法家都出自那里，这个会长相对于其他城市的，更有分量。
而且，齐乐水自己也是个书法家，可以说是现今书法艺术界中举重若轻的人物，他背后的东西，可远远大于一个齐墨轩的价值。
传闻齐乐水从小就练习书法，家中是有谱系传承的。平白人家积攒三代就可以富庶，书香世家却需要十世的积累，才能出一个这样的艺术家，文化人的培养多么不易，可见一斑。
而此时的国立艺校里，林海洋正坐在办公室里逛某时尚奢侈品网站，齐墨轩拿着自己论文过去时，只看到电脑上一片暴发户的色彩，清新中透露着斑斓华丽。
齐墨轩无语地撇撇嘴，这个老师什么都好，就是衣着品味实在是一言难尽。就现在，全身上下布满奢侈品的LOGO，就这，好像还不满意。
看到齐墨轩来，林海洋便将网站一关，和他仔细讨论论文。
二人讨论了一上午，林海洋觉得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艺术生的毕业论文本要求就比别的学科要宽松，而齐墨轩更是难得的跨专业学生，人家以前可是正经的985大学理工科出来的，论文写得有理有据，干货满满。相比起很多大学就是书法专业的学生来，论文好得不止一个档次。
看完了论文，林海洋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走，我带你后街去搓一顿！”
“那我这个毕业论文！”齐墨轩有些不放心。
“你就踏踏实实的吧，莫得问题。”林海洋一边说一边穿外套，“倒是秋季那个艺术展，你该认真准备准备了。”
齐墨轩实话实说：“可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没有创作的pulingpuling感。”
林海洋闻言笑起来：“那你小子就去谈场恋爱呀，爱情可是最好的灵感来源。”
齐墨轩啧了声，没接话。林海洋已经年近五十，却一直没成家，据说是不喜欢被家庭束缚的感觉。但身边欣赏他才华的莺莺燕燕却不少，风流韵事也是传得满校皆知，可当事人却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两人走出校门，林海洋忽然想起来，问道：“之前给你们的那个什么方圆书法展的票子，拿去看了吗？感觉咋样？”
齐墨轩用专业知识客观评价了袁园书法中的优劣，最后加了一句：“说实话，我不太能接受这种风格。”
“嗯……”林海洋点点头，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小齐啊，你的书法功底很扎实，这是你的优势，但要注意，有可能也会影响你日后的发展。书法最忌讳刻板泥古，你要小心啊。”
齐墨轩皱眉，他现在还不太理解林海洋这话。
林海洋继续道：“你要知道，艺术之于个人而言，就在它的独特性，袁园能够办展，说明他具备某一反方面的独特优势，你要去学，去化，从而生长自己枝叶啊。”
“嗯，学生知道了。”齐墨轩点点头，老师这话有道理。不管别人的东西自己现在能不能接受，但起码人家办展了，而且能被苏染那样挑剔的人看中，肯定有他的优势。
之前每一次见面或多或少都是自己窘迫，而那小子永远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不在意样，今天就有些反常了，准确地说，是今晚的齐墨轩反常。从入席到送礼再到离开，没见他脸上露出过笑意。
苏染游走在人圈里多年了，齐墨轩一个未出茅庐的青年，情绪自然被她一一收进眼中。庆功宴上他情绪低落，对一众明星不屑一顾，这能理解，学艺术的嘛，多少有自己的傲气，但令苏染感到不解的是，齐墨轩在收到礼物时明显有不满和生气，是自己送的礼物不合他心意？
她想了想，这年头能安心学习书法到研究生，家境肯定不虚，齐墨轩又是林海洋的学生，身边接触的优秀老师和同学比比皆是，自己那批量准备的礼物肯定不能入他眼了。失策啊……
洗漱后，苏染躺在床上，看何瑶传来的书展的返图，细白指尖划开图片一一浏览，前面是自己和袁园作开场白，几个分量级的大师和袁园看展，末了，是齐墨轩和高伟比试的高清视频。
苏染坐正了，点开看完了齐墨轩挥毫的全过程。脑子里灵光乍现，连忙下床，光脚咚咚咚跑到书桌，拉开抽屉拿出放在夹层里的半张草书。
点开截屏的齐墨轩写的楷书大图，再和手上恣意狂放的草书对比，两种字体单看的话确实存在相当大的差异，普通人可能无法比较，但苏染不一样，她是专门搞艺术的。
草书有专门的的笔画，苏染也修习过草书基础，脑中能想象出这半截草书稿纸上的字如何运笔流转，从某些停顿和勾转上能看出一个人写字的习惯，而这些习惯通常在作品上展现出来，就是所谓的笔法风格。
一个人的笔法风格是长期的习惯和时间形成的，习惯可能来自个人写作环境和教导传授者，而时间赋予风格的，就是写作者在不同阶段的所思所想所悟，凝化成独特的符号。很明显，图上楷书的风格和草书是一致的。也就是说，齐墨轩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苏染也很自然地想起在火锅店里齐墨轩的避讳，他没有承认自己就是草书的作者，显然是有意隐瞒的。
苏染切开微信界面，找到齐墨轩，微信名字是老山羊长命百岁，头像用的自己大笑脸，没个正形。
她抿了抿唇思考，齐墨轩这个人，说随和也随和，说倔也倔，所以，签约的事，得从长计议啊。
转而拨通何瑶的电话，苏染问着：“到家了吗？”
“嗯。”
“空了查一下齐墨轩的身份，我指的是，家世背景。”
“好的，早点休息。”
几天里，袁园的书法展越办越好，借着媒体的宣传，不少市民闻风而来，原本不期望大卖的门票竟然销售出了大半。
苏染在办公室里翻看手机，微信上是一串红点未读信息，还有很多的媒体电话，都是想要给袁园作采访的，不过苏染都一一礼貌地拒绝了。
袁园不解，不该趁热打铁？
苏染笑着回答：“艺术家都是自带隔离罩的，要有仙气，懂吗？”
袁园撇撇嘴：“真羡慕凡人呐，可以随心随遇散发自己的魅力。”
苏染看袁园嘚瑟的样子，平静如水宣布了个事情：“我给你联系了四九城有名的楷书大家，你收拾收拾准备去集训楷书。”
“啊？染姐，你不留我给你多挣点钱吗？”
“磨刀不误……”
得，我就是块柴。袁园不放弃，继续哀嚎：“可我毕竟学了那么久，又要从基础做起啊？不觉得掉份儿？”
苏染认真地看着他：“你自己的水平你自己不清楚么？不要说齐墨轩了，你那楷书都能被高伟吊打！书法贵在持之以恒，苟日新，日日新。”
袁圆撇嘴：“我就继续写我的草书不好么……”
“现在是可以唬人，但时间长了，关注你的人会越来越多，专业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你要想长久地在市场有一席之地，在上升期间就必须不断拿出更多的本事来。否则就是绣花枕头任人捶。”
“喔，好吧。当是去修仙咯。”袁园听从了安排离开。
没一会儿，何瑶敲门进来，二人相对而坐。
“齐墨轩确实是林海洋现在带的研究生。但他还有个更厉害的身份，江西景城市书法协会会长齐乐水的孙子。”何瑶把照片放桌子上展开，“这些是我收集到的齐墨轩从小到大参加书法展的照片和作品。”
苏染一一看去，照片里有齐墨轩七八岁时的样子，正站在台上领奖，傻呵呵地笑着，倒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还有高中时期，大学时期……只是，越往后，他在台上的笑容越少。
苏染看完人的招牌，再重点去看他的作品，各种字体都有，篆隶的规整雍容，楷书的遒劲整饬，草书的挥洒自如。还有一些其他的介绍，诸如参加过跆拳道比赛，会操作无人机，能打篮球会跳舞，还真是个全能型才子。
何瑶提醒着：“如果能争取到他，就太好了。”
“嗯。”苏染淡淡道着。
另一边，卓越云电脑上也呈现着齐墨轩的资料，不过，卓越云在看完后，并没有立即对齐墨轩采取行动。
卓越云手指轻轻敲着桌沿，盯着办公桌上郁郁葱葱的绿植出神。随后拨通秘书的电话，“你马上以公司的名义，联系江西省书协，就说我想办个书法研讨会，希望能请各市书法协会会长参加。”
挂断电话后，卓越云看着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齐乐水照片上。
景城市书法协会会长，这个身份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景城市的书法氛围很好，很多书法家都出自那里，这个会长相对于其他城市的，更有分量。
而且，齐乐水自己也是个书法家，可以说是现今书法艺术界中举重若轻的人物，他背后的东西，可远远大于一个齐墨轩的价值。
传闻齐乐水从小就练习书法，家中是有谱系传承的。平白人家积攒三代就可以富庶，书香世家却需要十世的积累，才能出一个这样的艺术家，文化人的培养多么不易，可见一斑。
而此时的国立艺校里，林海洋正坐在办公室里逛某时尚奢侈品网站，齐墨轩拿着自己论文过去时，只看到电脑上一片暴发户的色彩，清新中透露着斑斓华丽。
齐墨轩无语地撇撇嘴，这个老师什么都好，就是衣着品味实在是一言难尽。就现在，全身上下布满奢侈品的LOGO，就这，好像还不满意。
看到齐墨轩来，林海洋便将网站一关，和他仔细讨论论文。
二人讨论了一上午，林海洋觉得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艺术生的毕业论文本要求就比别的学科要宽松，而齐墨轩更是难得的跨专业学生，人家以前可是正经的985大学理工科出来的，论文写得有理有据，干货满满。相比起很多大学就是书法专业的学生来，论文好得不止一个档次。
看完了论文，林海洋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走，我带你后街去搓一顿！”
“那我这个毕业论文！”齐墨轩有些不放心。
“你就踏踏实实的吧，莫得问题。”林海洋一边说一边穿外套，“倒是秋季那个艺术展，你该认真准备准备了。”
齐墨轩实话实说：“可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没有创作的pulingpuling感。”
林海洋闻言笑起来：“那你小子就去谈场恋爱呀，爱情可是最好的灵感来源。”
齐墨轩啧了声，没接话。林海洋已经年近五十，却一直没成家，据说是不喜欢被家庭束缚的感觉。但身边欣赏他才华的莺莺燕燕却不少，风流韵事也是传得满校皆知，可当事人却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两人走出校门，林海洋忽然想起来，问道：“之前给你们的那个什么方圆书法展的票子，拿去看了吗？感觉咋样？”
齐墨轩用专业知识客观评价了袁园书法中的优劣，最后加了一句：“说实话，我不太能接受这种风格。”
“嗯……”林海洋点点头，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小齐啊，你的书法功底很扎实，这是你的优势，但要注意，有可能也会影响你日后的发展。书法最忌讳刻板泥古，你要小心啊。”
齐墨轩皱眉，他现在还不太理解林海洋这话。
林海洋继续道：“你要知道，艺术之于个人而言，就在它的独特性，袁园能够办展，说明他具备某一反方面的独特优势，你要去学，去化，从而生长自己枝叶啊。”
“嗯，学生知道了。”齐墨轩点点头，老师这话有道理。不管别人的东西自己现在能不能接受，但起码人家办展了，而且能被苏染那样挑剔的人看中，肯定有他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