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微醺
齐墨轩跟着苏染穿过走廊，眼前霍然开朗。
这个酒吧装修得很别致，三四百平的空间，稀疏地放置着三十张左右的桌位，原木色的装饰，几幅雅致的山水画和书法墨宝挂在墙上。
这个店，看起来不像是个酒吧，倒像是个茶舍，满满的禅意。可又像传统酒吧一样设置了舞台和调酒台，却又不让人觉得违和，倒是难得一见的优质混搭设计。
调酒台上面那幅字，齐墨轩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清朝大家傅山的手笔，张狂的字给整个空间带来了几分放肆。
此刻的舞台上，正有个中年女人在轻声吟唱着歌曲，没有歌词，蓝调的节奏，慢慢地、细细的，像是温水流淌，让人在走入的瞬间，心似乎就平静了下来。
让齐墨轩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看起来生意倒是不错，基本上满座了。
见苏染进来，立即有个侍应生迎上前来，张口就喊的是：“染姐。”
看来，他猜的没错，这里是苏染的产业之一。
侍应生领着他们到吧台。
苏染坐到转椅上，解开西装纽扣，露出里面的白衬衣，“这是我和晓晓合开的酒吧，也不图什么赚钱，就是给自己找个放松的地方。”
齐墨轩笑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想放松就干脆自己买个酒吧玩儿。”
苏染笑笑，没理他。她淡淡地看向舞台，接着道：“唱歌那个，以前是个职业歌手，后来嫁人了。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只是时不时到我这里来唱唱，赚一点孩子的补课费。”
齐墨轩也看向舞台上那个女人，皱眉，“放弃了梦想么？声音真好，可惜了。”
苏染扭头看向齐墨轩：“放弃梦想，的确是很可惜的事情。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齐墨轩哈哈一笑，趴到吧台上，“我哪有什么梦想，咸鱼一条，混混日子，不饿死不穷死就好。”
苏染没接话，继续看向舞台，开始慢慢跟着音乐晃动。
齐墨轩见她懒洋洋的样子，有心打趣她，便问道：“刚刚你闺蜜说的，小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果然，苏染怔了怔，尴尬地偏过头看向酒柜里五颜六色的瓶子，“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不是让你随手接了个电话吗？那是我妈……她好像误会了，以为我真有了男朋友，还说要让我带回家瞧瞧。”
齐墨轩笑了，刚刚苏染好像脸红了一下。难得看到她这模样，倒是有趣。于是越发得瑟地道：“染姐，我这模样，带回去瞧瞧还是拿得出手的吧？”
苏染觉得有些头大，干脆从转椅起身，“我给你调个酒尝尝。”
她绕到吧台后面，脱下西装挂在一旁，手指熟练地滑过一众酒瓶，挑出来几只，放在调酒台上。然后洗手，擦手，挽起衬衫袖子，挑酒杯，取冰块，动作娴熟而迅速。
齐墨轩慢慢坐直身子，“没想到，染姐还会调酒？”
“嗯。”苏染点点头，“当年在英国为了谋生做了一段时间的调酒师。”
听到“谋生”这个词，齐墨轩的心沉了沉，也不好再继续刚刚的不正经了。想来，她以前也是不容易的。
正好苏染开始调酒了，他就干脆好好欣赏吧。
苏染洁白的手掌，在昏暗的灯光中，像两只翻飞的白蝴蝶，在酒瓶和杯盏间麻利地转换飞舞，一点也不比吧台另一边的专业调酒师差。
眼前的苏染，不似往常陷入铜臭中的女经纪，也不似那个一板一眼教训自己的姐姐，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两杯赤色鸡尾酒在她手下诞生，再放上一片薄薄的橙子，那两杯酒就仿佛夕阳坠入了大海一般的美丽。
苏染将其中一杯推到齐墨轩面前，笑着说：“尝尝？”
齐墨轩挑眉，看向面前的杯子。虽然纵横夜店多年，但他却真的没有喝过调酒……
夜店嘛，最经济实惠的不就是啤酒咯？又能让人微醺，又能解除蹦迪带来的燥热，远比这些个看起来很是矫情的鸡尾酒好。
“怎么？怕醉？”苏染看出来，他好像有点怯。
“我可是出名的千杯不醉！”齐墨轩挑挑眉，端起酒杯仰头喝下一大口。
啊咧！！这什么鬼！
满口的苦涩，让他差点想吐掉！
不过，这可苏染调的啊……吐了的话，可能后果很可怕。
苏染看到他这模样，忍不住想笑。
而齐墨轩看到苏染憋笑的样子，越发窘了，赌气皱眉强忍着喝了下去。竟然又回味出来一丝丝甘甜，接着就是弥漫口腔的酒味，以及随之而来燃烧喉管的感觉。
齐墨轩抿着唇，舌头在各种滋味中，舔舐着自己的牙，味道终于舒缓下去，纷纷流散，像星星坠落，绚烂一时。
“有点奇妙。”
苏染粲然一笑，“这酒得慢慢喝，你试着一点一点咽下去，琢磨里面的味道。”
齐墨轩再饮下一口，从舌头，到咽喉，再到胸腹，认真感受酒流泻的过程。在那瞬间，他仿佛是第三视角看自己一般，扫视着自己的身体，原本紧张僵硬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
一杯酒喝完，齐墨轩惊奇地发现自己没那么累了，压力仿佛被掏走了一般，整个人都进入了放松懒散的状态。
苏染也感觉到了齐墨轩的变化，心满意足地浅浅一笑。自己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才娓娓道：“有时候压力就环绕在你身上，你越注意其它东西，越是在身上加码。这时候你就应该盯着压力，全身心地去面对它，你要最大程度的摸清自己的脉，该承多少重就承多少重，不回避那个脆弱的自己，也不苛责自己。”
齐墨轩心上的弦被人撩了撩，戒备道：“我没有自责。”
“那，换个说法。有时候人因为自己没有达到某个标准而产生压力，这种压力往往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齐墨轩眼眸动了动，没达到标准而产生压力？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倦累吗？像弦一样一直绷着，绷在一页页字里行间里，像方块那样被强制定在那个位置。是章法，是技巧，但却不是自己……
齐墨轩闭了闭眼，再睁开，忽然觉得眼前的苏染很了解自己，她好像能捉住自己不安的心。
见齐墨轩没有说话，苏染继续道：“我们一辈子都在做和解，与别人，与自己。其实，干嘛要为了别人的想法和目标去熬尽心力呢？反倒常常丢失了自己的本心……甚至，有的时候，会把自己的想法，埋藏在别人的想法下面，为别人而活，为别人而努力，没有自己的目的。”
齐墨轩转着酒杯，沉默不语，但能感觉到，苏染的字字句句，都在烫着自己……如果不是刚刚那杯酒，让自己懈怠放松下来，现在自己一定会像个刺猬一样的反驳她。凭什么！凭什么把他的心思说得这么明白！
苏染又饮下一口酒，缓缓道：“越是没有自己梦想的活着，越是觉得寂寞和疲累。反而是怀揣梦想的时候，一切的经历一切的苦恼，都会变成旅途的风景。”
齐墨轩回味着她这句话，越是没有自己梦想的活着，越是觉得寂寞和疲累。
也许……是时候找一找被遗落在角落里梦想了。
齐墨轩轻松地笑着，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回笼，满是亲和温柔。
“谢谢染姐，我还想再来一杯。”齐墨轩递了杯子过去，苏染接过，继续调酒。
齐墨轩用一只手握成拳，支在自己下巴上，看着苏染，微微笑着。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间朴素的小屋里，苏染也是在调酒，自己在一旁和她谈笑。
外面的天气好不好没关系，一切都恰恰好，身边的人是苏染，自己陪在她身边，没有笔墨纸砚的渲染，没有世事浮华喧嚣。
怎么办，脑袋里的想法太美妙了，齐墨轩笑了笑，自己是真的喜欢苏染，从第一面到后面的无数面，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她，组成了自己心中的苏染。
更或者，是酒后的，微醺？
这个酒吧装修得很别致，三四百平的空间，稀疏地放置着三十张左右的桌位，原木色的装饰，几幅雅致的山水画和书法墨宝挂在墙上。
这个店，看起来不像是个酒吧，倒像是个茶舍，满满的禅意。可又像传统酒吧一样设置了舞台和调酒台，却又不让人觉得违和，倒是难得一见的优质混搭设计。
调酒台上面那幅字，齐墨轩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清朝大家傅山的手笔，张狂的字给整个空间带来了几分放肆。
此刻的舞台上，正有个中年女人在轻声吟唱着歌曲，没有歌词，蓝调的节奏，慢慢地、细细的，像是温水流淌，让人在走入的瞬间，心似乎就平静了下来。
让齐墨轩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看起来生意倒是不错，基本上满座了。
见苏染进来，立即有个侍应生迎上前来，张口就喊的是：“染姐。”
看来，他猜的没错，这里是苏染的产业之一。
侍应生领着他们到吧台。
苏染坐到转椅上，解开西装纽扣，露出里面的白衬衣，“这是我和晓晓合开的酒吧，也不图什么赚钱，就是给自己找个放松的地方。”
齐墨轩笑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想放松就干脆自己买个酒吧玩儿。”
苏染笑笑，没理他。她淡淡地看向舞台，接着道：“唱歌那个，以前是个职业歌手，后来嫁人了。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只是时不时到我这里来唱唱，赚一点孩子的补课费。”
齐墨轩也看向舞台上那个女人，皱眉，“放弃了梦想么？声音真好，可惜了。”
苏染扭头看向齐墨轩：“放弃梦想，的确是很可惜的事情。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齐墨轩哈哈一笑，趴到吧台上，“我哪有什么梦想，咸鱼一条，混混日子，不饿死不穷死就好。”
苏染没接话，继续看向舞台，开始慢慢跟着音乐晃动。
齐墨轩见她懒洋洋的样子，有心打趣她，便问道：“刚刚你闺蜜说的，小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果然，苏染怔了怔，尴尬地偏过头看向酒柜里五颜六色的瓶子，“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不是让你随手接了个电话吗？那是我妈……她好像误会了，以为我真有了男朋友，还说要让我带回家瞧瞧。”
齐墨轩笑了，刚刚苏染好像脸红了一下。难得看到她这模样，倒是有趣。于是越发得瑟地道：“染姐，我这模样，带回去瞧瞧还是拿得出手的吧？”
苏染觉得有些头大，干脆从转椅起身，“我给你调个酒尝尝。”
她绕到吧台后面，脱下西装挂在一旁，手指熟练地滑过一众酒瓶，挑出来几只，放在调酒台上。然后洗手，擦手，挽起衬衫袖子，挑酒杯，取冰块，动作娴熟而迅速。
齐墨轩慢慢坐直身子，“没想到，染姐还会调酒？”
“嗯。”苏染点点头，“当年在英国为了谋生做了一段时间的调酒师。”
听到“谋生”这个词，齐墨轩的心沉了沉，也不好再继续刚刚的不正经了。想来，她以前也是不容易的。
正好苏染开始调酒了，他就干脆好好欣赏吧。
苏染洁白的手掌，在昏暗的灯光中，像两只翻飞的白蝴蝶，在酒瓶和杯盏间麻利地转换飞舞，一点也不比吧台另一边的专业调酒师差。
眼前的苏染，不似往常陷入铜臭中的女经纪，也不似那个一板一眼教训自己的姐姐，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两杯赤色鸡尾酒在她手下诞生，再放上一片薄薄的橙子，那两杯酒就仿佛夕阳坠入了大海一般的美丽。
苏染将其中一杯推到齐墨轩面前，笑着说：“尝尝？”
齐墨轩挑眉，看向面前的杯子。虽然纵横夜店多年，但他却真的没有喝过调酒……
夜店嘛，最经济实惠的不就是啤酒咯？又能让人微醺，又能解除蹦迪带来的燥热，远比这些个看起来很是矫情的鸡尾酒好。
“怎么？怕醉？”苏染看出来，他好像有点怯。
“我可是出名的千杯不醉！”齐墨轩挑挑眉，端起酒杯仰头喝下一大口。
啊咧！！这什么鬼！
满口的苦涩，让他差点想吐掉！
不过，这可苏染调的啊……吐了的话，可能后果很可怕。
苏染看到他这模样，忍不住想笑。
而齐墨轩看到苏染憋笑的样子，越发窘了，赌气皱眉强忍着喝了下去。竟然又回味出来一丝丝甘甜，接着就是弥漫口腔的酒味，以及随之而来燃烧喉管的感觉。
齐墨轩抿着唇，舌头在各种滋味中，舔舐着自己的牙，味道终于舒缓下去，纷纷流散，像星星坠落，绚烂一时。
“有点奇妙。”
苏染粲然一笑，“这酒得慢慢喝，你试着一点一点咽下去，琢磨里面的味道。”
齐墨轩再饮下一口，从舌头，到咽喉，再到胸腹，认真感受酒流泻的过程。在那瞬间，他仿佛是第三视角看自己一般，扫视着自己的身体，原本紧张僵硬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
一杯酒喝完，齐墨轩惊奇地发现自己没那么累了，压力仿佛被掏走了一般，整个人都进入了放松懒散的状态。
苏染也感觉到了齐墨轩的变化，心满意足地浅浅一笑。自己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才娓娓道：“有时候压力就环绕在你身上，你越注意其它东西，越是在身上加码。这时候你就应该盯着压力，全身心地去面对它，你要最大程度的摸清自己的脉，该承多少重就承多少重，不回避那个脆弱的自己，也不苛责自己。”
齐墨轩心上的弦被人撩了撩，戒备道：“我没有自责。”
“那，换个说法。有时候人因为自己没有达到某个标准而产生压力，这种压力往往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齐墨轩眼眸动了动，没达到标准而产生压力？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倦累吗？像弦一样一直绷着，绷在一页页字里行间里，像方块那样被强制定在那个位置。是章法，是技巧，但却不是自己……
齐墨轩闭了闭眼，再睁开，忽然觉得眼前的苏染很了解自己，她好像能捉住自己不安的心。
见齐墨轩没有说话，苏染继续道：“我们一辈子都在做和解，与别人，与自己。其实，干嘛要为了别人的想法和目标去熬尽心力呢？反倒常常丢失了自己的本心……甚至，有的时候，会把自己的想法，埋藏在别人的想法下面，为别人而活，为别人而努力，没有自己的目的。”
齐墨轩转着酒杯，沉默不语，但能感觉到，苏染的字字句句，都在烫着自己……如果不是刚刚那杯酒，让自己懈怠放松下来，现在自己一定会像个刺猬一样的反驳她。凭什么！凭什么把他的心思说得这么明白！
苏染又饮下一口酒，缓缓道：“越是没有自己梦想的活着，越是觉得寂寞和疲累。反而是怀揣梦想的时候，一切的经历一切的苦恼，都会变成旅途的风景。”
齐墨轩回味着她这句话，越是没有自己梦想的活着，越是觉得寂寞和疲累。
也许……是时候找一找被遗落在角落里梦想了。
齐墨轩轻松地笑着，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回笼，满是亲和温柔。
“谢谢染姐，我还想再来一杯。”齐墨轩递了杯子过去，苏染接过，继续调酒。
齐墨轩用一只手握成拳，支在自己下巴上，看着苏染，微微笑着。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间朴素的小屋里，苏染也是在调酒，自己在一旁和她谈笑。
外面的天气好不好没关系，一切都恰恰好，身边的人是苏染，自己陪在她身边，没有笔墨纸砚的渲染，没有世事浮华喧嚣。
怎么办，脑袋里的想法太美妙了，齐墨轩笑了笑，自己是真的喜欢苏染，从第一面到后面的无数面，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她，组成了自己心中的苏染。
更或者，是酒后的，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