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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寻找外援
    第二天一早,韩易茗敲响木菡的房门:“木菡,准备起床了,我送你去机场。”

    木菡将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不走。”

    “快开门!”韩易茗的语气很冷很硬,不容反抗。

    木菡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将自己裹成卤肉卷:“反正我不走,有本事你把我扛过去。”

    韩易茗站在门外没开腔,他在给她时间选择,也在给她施加压力,就像小时候父母生气时总爱一言不发地看着你似的。但木菡从小在女强人母亲的淫威之下长大,这点压力算得了什么?

    “不开门是不是?”韩易茗浓黑的剑眉微微一蹙,好似要动怒。

    木菡听得小心肝儿颤了颤,咬咬牙嘴硬道:“不开!”

    韩易茗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木菡听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走的。

    没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木菡一听见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就知道房门反锁都没用了。说时迟那时快,她从床上弹起来,裹在身上的被子都还没抖落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用身体抵在门上。

    她惊恐地问:“韩易茗,你要干嘛?我没穿衣服!”

    “那你现在就去穿呀,抵着门干嘛?”韩易茗故作冰冷地说,但嘴角却忍俊不禁。

    木菡才不会轻易上当,她一走,他不就顺利进屋了吗?

    她拼尽全力地抵住门,韩易茗稍微一推,她整个人就向前滑。两人你来我往僵持许久,最终还是韩易茗妥协了。

    “那你再住两天吧。”

    韩易茗说完便离开了。木菡原本以为他在耍诈,抵着门没离开,过了很久都没听见声音,才把门拉开一条缝隙,偷偷朝外看,他确实已经离开了。

    韩易茗在院子的木门上贴了一张招聘制茶师傅的告示,薪资待遇都非常好。他想,既然老李头不愿教他,他只能找其他的师傅了。

    贴好告示后,韩易茗背着背篓去山上采茶,事到如今,他已经放弃批量制茶了。他要一步一步地来,每天上山采点鲜叶,回来练手,慢慢学习。

    木菡下楼吃饭的时候,心里琢磨着,既然自己打定心思要留下来,就不能蹉跎光阴,总得要干点实事才行。

    她先收拾好厨房,把院子打扫了一遍。实在没事做,就回房间工作。除了不用去杂志社工作,其他还和从前一样。有编辑在微博上向她约稿,她也按照排期慢慢地画。

    中午,韩易茗背着茶叶从山上回来了。他头上带着遮阳用的斗笠,因为这两天忙得没时间剃胡子,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蒙上了一层青色的胡茬。但这不仅没显得他粗糙油腻,反而让他格外有魅力。

    木菡呆呆地望着他,怦然心动:完蛋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果然横看竖看都顺眼。

    “怎么了?”韩易茗将背篓放到炒茶的房间里,升起火来。

    木菡连忙低下头,脸上羞赧的神情俏皮可爱。她转身朝厨房跑去:“没事儿,我去做饭。”

    韩易茗生好火,开始杀青。他一个人要看顾全部的流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于是,前些日子被烫的旧伤还没有好,新伤就又叠上去了。

    张婶帮别人采完鲜叶,回家时路过韩易茗家。她见厂房的窗户大开着,还在冒烟,就知道韩易茗在炒茶。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感到非常欣慰,于是走进院子就喊:“易茗,炒茶呢?”

    厂房隔得有点远,张婶也不知韩易茗有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走到厂房里,一边顺手帮他加柴,一边指点一二:“这个火太小了,锅的温度不够……”

    韩易茗点点头,盯着火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记忆与学习。

    “我刚刚看见你门口贴着找制茶师傅的告示,咋了?”张婶又问。

    “学习。”韩易茗说。

    “你不拜老李头为师?”张婶感到惊讶。她以为韩易茗心性高傲,不愿意拜师,毕竟拜师和聘请制茶师傅不同。

    拜师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必须得恭恭敬敬。但花钱请来的老师,就是一门生意,说白了,他韩易茗是老板,手里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老师反而要对他客客气气的,不能打不能骂,重话都说不得。

    “他不收我。”韩易茗解释。

    张婶不相信:“这不可能,老李头最好说话,只要你想学,没有不收的道理。”

    韩易茗没有辩白,继续炒茶。张婶虽然没有追问,但心里还是认为韩易茗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惹恼了老李头。不过,这种事情,她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这时,木菡端着做好的面条来找韩易茗。

    “易茗,开饭了。”她见张婶在,打招呼,“张婶也在啊。”

    在知道“木菡是白露”之后,张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她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小声嘀咕:“知道了之后,怎么看都是一个人……”

    木菡听见她的话,尴尬好似电流一般在脸上一闪而过。张婶连忙说:“你们中午就吃面吗?”

    “嗯。”木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会做其他的。”

    “那你晚上来张婶这里,张婶教你做饭。姑娘家,家常便饭总要会一点,不然以后家里来客人,岂不是让人笑话?”张婶说着还调侃一句,“不止笑话你,还要笑话易茗哩。”

    木菡不好意思地偷偷瞟韩易茗,可韩易茗却面无表情地继续炒茶。

    过了一会儿,张婶也回家吃午饭了。下午,有几个中年男人来应聘制茶师父,他们一个个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最后韩易茗挑了个看起来肚子里最有货的制茶师。

    第二天一大早,韩易茗又要送木菡去机场,木菡拿出杀手锏:“你有权把我赶出你家,但是没有权让我离开木桐镇。大不了我回外婆家住!”

    韩易茗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语重心长地说:“留下对你没好处。”

    “你又不是我妈,管得可真宽。这两天我就去联系电工,把外婆家的线路重新铺一下,弄好了我就走。”

    韩易茗无奈地道:“那随你住多久。”说完他就下楼,准备上山采茶。

    木菡望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耸鼻子时鼻梁上出现小小的褶皱:“和我斗,你还嫩了点。”然后便追上他,和他同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的作息稳定下来。

    清晨,木菡和韩易一起茗上山采茶,买早点一路走一路吃。爬山路时,韩易茗会折一根木棍,两人一人拽一头,他在前面拖着她走。下午回到家,韩易茗跟着师傅学制茶,木菡先做饭,然后也跟着学习。傍晚,他们带着制好的茶去张婶家,请他们品评,木菡也跟着张婶学做几道家常小菜。

    有一天中午,韩易茗看见木菡端来的不是面条,十分惊喜:“今天居然改善伙食了?”

    “不知道好不好吃。”木菡心中没底。

    韩易茗开玩笑地说:“总比天天吃面条好,我早已食不知味。”

    “那我以后再多学一点,每天给你换花样。”

    木菡心想:等抓住你的胃,把你惯坏,你就离不开我了。

    晚上回到房间,木菡脱下胶鞋,看着脚后跟磨出的黄黄的老茧没有说话。这些茧最开始疼得她浑身发抖,后来她习惯了,它们又不磨脚后跟了,开始磨脚趾头,尤其是小脚趾。从前纤细的关节如今变得僵硬扭曲,像个蒜瓣。

    她盘腿坐下,从床头拿出膏药擦。她不停地往脚上吹气,这时,韩易茗端了夜宵进来,说:“木菡,张婶送来了茶糕,你要吃吗?”

    “啊!”木菡吓了一跳,连忙将脚往被子里伸,然后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床头柜,“放那吧,我一会儿再吃。”

    韩易茗看见她手里的软膏,神情渐渐沉下去:“你……”可他顿了顿,又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些日子,他一个大男人都弄得满身是伤,更何况她一个姑娘家。他转而说:“给我看看。”

    “没事儿。”木菡连忙说。

    “我看看你脚怎么样,要不要送医院。”韩易茗知道,很多人脚底板进了东西,就是因为一直没不注意,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鸡眼睛”。

    他不等木菡拒绝,直接掀开被子,但在看见她脚的时候,心头还是一震。

    因为裤腿卷起来,他可以看见她纤细的脚踝和白皙的皮肤,但她的脚底却惨不忍睹,布满水泡和老茧,脚尖甚至有点变形。

    “对不起。”韩易茗愧疚地道。

    木菡愣了愣,连忙用被子把脚挡住,打起马虎眼:“对不起啥呀。”

    “明天,你不要跟我上山了,在家里休息,好吗?”韩易茗的语气难得这么温柔,虽然是询问,但心里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你先休息。”他说完就回了房间。

    夜晚,他站在窗边,望向暮色重重的群山,神色变得茫然。他指间夹着烟,猩红的火点缓慢地朝手指挪动,四周的烟雾越是缭绕,他就越是显得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