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只想拥抱你
两人在山坡边沿席地而坐，望着满天星宿发呆，最后是韩易茗的手机铃声打碎静谧的夜。
他接起电话：“厉睿师兄。”
“易茗，你们在哪里呢？家里没人。”厉睿问。
“在山上，马上回来。”韩易茗说着，站起身，拉着木菡的手，将她半提起来。
“你们俩刚回来，就不要开锅了，来我家吧。”厉睿说。
“好，马上就来。”
韩易茗打开手机电筒，扶着木菡的胳膊，怕她摔着。两人跌跌撞撞地下山，还未到家，远远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哎哟，韩总，可算把你等来了。”
两人定睛一看，是赵熙。他来送合同的，发现韩易茗不在家，又没有联系方式，只好等着。
“庄严动作倒是挺快的。”韩易茗说。
打开门后，三人进屋去。韩易茗将合同仔细研读，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签字，递给赵熙一份。赵熙拿到合同之后，没有要走的意思。韩易茗疑惑地问：“怎么？要当场付款？”
赵熙讪讪地笑起来，搓着手道：“哎呀，这个，庄哥吩咐了，既然韩总准备赎回茶园，那就爽快点，当场结清得好。”
韩易茗也没有犹豫，这笔钱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他通过网络转账转入指定的收款账户，然后道：“让你们财务查收一下。”
“好嘞。”赵熙给庄严发消息，等核实账目没有问题后才离开。
韩易茗把合同放好，和木菡一起去厉睿家。他刚刚走到一半，厉睿就又打电话来催：“你们人呢？饭都要凉了。再不来，我妈都要去热第三遍了。”
“到门口了。”
厉睿挂断电话，果然就听见了两人重叠起伏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韵律十足。
“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来。”老李头语气愠怒，毕竟长辈等晚辈，这不合规矩。
“刚刚和庄严交手，把茶园赎回来了，耽误些时间。”韩易茗解释。
厉婶拉着木菡在旁边坐下，小声说：“不用管他们，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茶香虾仁。”
“谢谢厉婶。”木菡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听了韩易茗的话，老李头和厉睿都惊讶地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他：“茶园赎回来了？”
“嗯。”韩易茗点头，眉宇间略显得意地补充，“市场半价。”说到这句话时，他好似替父母出了口恶气，胸中郁结的云雾消失殆尽。
老李头没有立马开腔，神色渐渐往下沉。他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起来，空中烟雾缭绕，又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
厉睿先开口问：“你一下子赎回这么多茶园，后期制作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你想过吗？”
韩易茗点点头：“我想过。”
“茶叶制作出来，还要销售出去，你考虑过吗？”厉睿继续发问。
韩易茗点点头：“考虑过。”
“那你知道为什么庄严愿意以低于市场一半的价格卖给你吗？”厉睿的三连问，让木菡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可韩易茗对茶园的执拗，和利益毫无关系。因为，这是自家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回来。
厉睿并未等韩易茗回答，自顾自地解释起来：“就是因为如今茶叶销路不好，庄家茶叶大量囤积，一直在亏本，他才给你便宜价格的。”
“没关系的。”韩易茗苦笑。他难得开心一下，心窝子还没热，就被厉睿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那你这些茶，怎么办呢？你有销售渠道吗？”厉睿又问。
“船到桥头自然直。”韩易茗无奈地说。此时他脑子里一团糟，就跟打结的毛线球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胡闹！”老李头总结。
韩易茗立即接过话茬：“难道，我要让韩家的茶园流落在外？”
“那好歹等你会制茶再说，你现在是什么手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走路都还不会，就想学着飞？喝了点洋墨水了不起吗？不会自己照镜子吗？”老李头生气地说。他是真的拿韩易茗当自家人，才会这么动气。
韩易茗眉梢跳了跳，薄唇紧抿，支字未语。
木菡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来扫去，大气也不敢出。
“好了好了，先吃饭。你们还想我再去热一遍？”厉婶见气氛降至冰点，慌忙打断，“木菡，你吃。易茗，你也吃。”
这下，众人都沉默地吃起来，席间只能听见筷子和碗沿碰撞的声音，呼吸声和咀嚼声。他们偶尔目光相遇，但也面面相觑。
回来的第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老李头放下筷子，厉婶连忙推着轮椅送他回家。
厉睿送韩易茗和木菡回去，三人闲散地走乡间小路上，裤脚扫到路径两边的野草，簌簌作响。风吹过草地，吹过耳畔的发丝，吹过墨灰的云层，连月光也被吹散了，落在地上。世界变得格外安静，就连内心也平和澄澈起来。
伴随着阵阵蛙声，厉睿松了口，提议道：“今天月色很好，要不我们去镇上吃个烧烤？三个人喝点小酒，吹吹夜风。”
所有的形容词都是抛砖引玉，他只是想探探韩易茗的底牌。
烧烤摊上，几人酒入愁肠，敏感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在聊过不痛不痒的闲话后，对话的内容也变得深沉起来。
“易茗，刚刚师傅说得是重了点，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的。”韩易茗通晓事理，不会小肚鸡肠。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跟我说说不？”厉睿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韩易茗将想法简单地概括了一遍：“我知道我不会制茶，但是你会啊，只要有你严格把关，茶叶的质量不会有问题。至于我们后期利益如何分配，可以慢慢商量。”
“利益分配暂且不说，制茶我会，我可以负责。但你知道，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制出来的成品茶，你如何销售出去？”厉睿愁眉不展。如今的鲜叶，对他们来说就是烫手山芋，只有韩易茗会欢天喜地地抱在怀里。
韩易茗捏紧拳头，垂下眼帘，将眼眸中汹涌澎湃的无奈都掩盖住。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中已经燃烧起熊熊烈火，他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触底反弹，话语反而轻松起来。
“厉睿师兄，打从四年前，我的人生就一直在下滑。今天，是一个转折点，我感觉我在往上走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已微醺，平日冷硬的躯壳裂开一道缝，光线照进来，希望的种子开始抽枝发芽：“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厉睿师兄，木菡，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就算道路荆棘丛生，迷雾缭绕，那又能怎么样呢？我有头脑，不怕失败，也不怕辛苦，还有你们陪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况且，不是说成年人的世界本就没有‘容易’二字吗？这点压力我都承受不住，回来干什么呢？
如果我真是懦夫，干脆忘却前尘往事，做一个体面的画家不好吗？韩家的招牌又不是我搞砸的，是我爸妈自己搞砸的，关我什么事？”韩易茗大约是醉了，他低着头，喃喃自语，微微颤动的肩，让木菡觉得他好像要哭了。
他磕了磕酒杯，酒杯里漾起一圈圈涟漪，又苦又涩。
厉睿无奈，不再多说什么。他可以想象平时做什么都云淡风轻的师弟，内心的压力有多大。
最终，厉睿扶着醉醺醺的韩易茗回家。他走后，木菡开始忙活起来，帮韩易茗脱鞋，盖被子，倒水擦脸。她端来一杯开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易茗，喝水吗？”
韩易茗没有吱声。
木菡见他嘴唇干得出现一层膜，用棉签蘸水涂抹了一层。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就跟被吸住一般，再也挪不开眼。木菡望着他，浓密的眉毛，狭长的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薄薄的嘴唇，因为沾上水泽而泛着亮光。
她伸出手，用食指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神情就像考古人员研究出土的文物一般，眼睛里熠熠生辉。最后，木菡将手伸到他的头顶，指尖插入他的发中。他的发丝有点硬，很浓密，如同森林一般神秘。
“易茗。”木菡开口，声音变得沙哑，可韩易茗纹丝不动。
“易茗。”木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他的姓名，在她的唇齿间进进出出，好似是一种魔法。
“易茗。”她想，原来，再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就像此时的韩易茗，可怜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令人心疼。
木菡忍不住伸手去抱他，双臂收紧，狠狠地、用力地抱着他。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受了委屈，就希望有人来抱着自己，只可惜，那时没有，她只能环抱手臂，躲在角落里聊以自慰。
“别怕。”忽然，韩易茗开口说话了。
木菡震惊地起身，却见韩易茗依旧双眸紧闭，并未清醒。
下一秒，韩易茗长手一勾，将她揽入怀中，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抚摸：“别怕，别怕。”
木菡享受着他怀里的感觉，好似入秋时天气冷了，自己躲进刚刚晒好的被子里，鼻翼间还有阳光的味道。她放软身体，与他依偎，阖上眼帘，渐渐睡过去。
他接起电话：“厉睿师兄。”
“易茗，你们在哪里呢？家里没人。”厉睿问。
“在山上，马上回来。”韩易茗说着，站起身，拉着木菡的手，将她半提起来。
“你们俩刚回来，就不要开锅了，来我家吧。”厉睿说。
“好，马上就来。”
韩易茗打开手机电筒，扶着木菡的胳膊，怕她摔着。两人跌跌撞撞地下山，还未到家，远远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哎哟，韩总，可算把你等来了。”
两人定睛一看，是赵熙。他来送合同的，发现韩易茗不在家，又没有联系方式，只好等着。
“庄严动作倒是挺快的。”韩易茗说。
打开门后，三人进屋去。韩易茗将合同仔细研读，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签字，递给赵熙一份。赵熙拿到合同之后，没有要走的意思。韩易茗疑惑地问：“怎么？要当场付款？”
赵熙讪讪地笑起来，搓着手道：“哎呀，这个，庄哥吩咐了，既然韩总准备赎回茶园，那就爽快点，当场结清得好。”
韩易茗也没有犹豫，这笔钱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他通过网络转账转入指定的收款账户，然后道：“让你们财务查收一下。”
“好嘞。”赵熙给庄严发消息，等核实账目没有问题后才离开。
韩易茗把合同放好，和木菡一起去厉睿家。他刚刚走到一半，厉睿就又打电话来催：“你们人呢？饭都要凉了。再不来，我妈都要去热第三遍了。”
“到门口了。”
厉睿挂断电话，果然就听见了两人重叠起伏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韵律十足。
“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来。”老李头语气愠怒，毕竟长辈等晚辈，这不合规矩。
“刚刚和庄严交手，把茶园赎回来了，耽误些时间。”韩易茗解释。
厉婶拉着木菡在旁边坐下，小声说：“不用管他们，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茶香虾仁。”
“谢谢厉婶。”木菡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听了韩易茗的话，老李头和厉睿都惊讶地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他：“茶园赎回来了？”
“嗯。”韩易茗点头，眉宇间略显得意地补充，“市场半价。”说到这句话时，他好似替父母出了口恶气，胸中郁结的云雾消失殆尽。
老李头没有立马开腔，神色渐渐往下沉。他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起来，空中烟雾缭绕，又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
厉睿先开口问：“你一下子赎回这么多茶园，后期制作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你想过吗？”
韩易茗点点头：“我想过。”
“茶叶制作出来，还要销售出去，你考虑过吗？”厉睿继续发问。
韩易茗点点头：“考虑过。”
“那你知道为什么庄严愿意以低于市场一半的价格卖给你吗？”厉睿的三连问，让木菡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可韩易茗对茶园的执拗，和利益毫无关系。因为，这是自家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回来。
厉睿并未等韩易茗回答，自顾自地解释起来：“就是因为如今茶叶销路不好，庄家茶叶大量囤积，一直在亏本，他才给你便宜价格的。”
“没关系的。”韩易茗苦笑。他难得开心一下，心窝子还没热，就被厉睿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那你这些茶，怎么办呢？你有销售渠道吗？”厉睿又问。
“船到桥头自然直。”韩易茗无奈地说。此时他脑子里一团糟，就跟打结的毛线球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胡闹！”老李头总结。
韩易茗立即接过话茬：“难道，我要让韩家的茶园流落在外？”
“那好歹等你会制茶再说，你现在是什么手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走路都还不会，就想学着飞？喝了点洋墨水了不起吗？不会自己照镜子吗？”老李头生气地说。他是真的拿韩易茗当自家人，才会这么动气。
韩易茗眉梢跳了跳，薄唇紧抿，支字未语。
木菡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来扫去，大气也不敢出。
“好了好了，先吃饭。你们还想我再去热一遍？”厉婶见气氛降至冰点，慌忙打断，“木菡，你吃。易茗，你也吃。”
这下，众人都沉默地吃起来，席间只能听见筷子和碗沿碰撞的声音，呼吸声和咀嚼声。他们偶尔目光相遇，但也面面相觑。
回来的第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老李头放下筷子，厉婶连忙推着轮椅送他回家。
厉睿送韩易茗和木菡回去，三人闲散地走乡间小路上，裤脚扫到路径两边的野草，簌簌作响。风吹过草地，吹过耳畔的发丝，吹过墨灰的云层，连月光也被吹散了，落在地上。世界变得格外安静，就连内心也平和澄澈起来。
伴随着阵阵蛙声，厉睿松了口，提议道：“今天月色很好，要不我们去镇上吃个烧烤？三个人喝点小酒，吹吹夜风。”
所有的形容词都是抛砖引玉，他只是想探探韩易茗的底牌。
烧烤摊上，几人酒入愁肠，敏感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在聊过不痛不痒的闲话后，对话的内容也变得深沉起来。
“易茗，刚刚师傅说得是重了点，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的。”韩易茗通晓事理，不会小肚鸡肠。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跟我说说不？”厉睿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韩易茗将想法简单地概括了一遍：“我知道我不会制茶，但是你会啊，只要有你严格把关，茶叶的质量不会有问题。至于我们后期利益如何分配，可以慢慢商量。”
“利益分配暂且不说，制茶我会，我可以负责。但你知道，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制出来的成品茶，你如何销售出去？”厉睿愁眉不展。如今的鲜叶，对他们来说就是烫手山芋，只有韩易茗会欢天喜地地抱在怀里。
韩易茗捏紧拳头，垂下眼帘，将眼眸中汹涌澎湃的无奈都掩盖住。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中已经燃烧起熊熊烈火，他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触底反弹，话语反而轻松起来。
“厉睿师兄，打从四年前，我的人生就一直在下滑。今天，是一个转折点，我感觉我在往上走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已微醺，平日冷硬的躯壳裂开一道缝，光线照进来，希望的种子开始抽枝发芽：“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厉睿师兄，木菡，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就算道路荆棘丛生，迷雾缭绕，那又能怎么样呢？我有头脑，不怕失败，也不怕辛苦，还有你们陪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况且，不是说成年人的世界本就没有‘容易’二字吗？这点压力我都承受不住，回来干什么呢？
如果我真是懦夫，干脆忘却前尘往事，做一个体面的画家不好吗？韩家的招牌又不是我搞砸的，是我爸妈自己搞砸的，关我什么事？”韩易茗大约是醉了，他低着头，喃喃自语，微微颤动的肩，让木菡觉得他好像要哭了。
他磕了磕酒杯，酒杯里漾起一圈圈涟漪，又苦又涩。
厉睿无奈，不再多说什么。他可以想象平时做什么都云淡风轻的师弟，内心的压力有多大。
最终，厉睿扶着醉醺醺的韩易茗回家。他走后，木菡开始忙活起来，帮韩易茗脱鞋，盖被子，倒水擦脸。她端来一杯开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易茗，喝水吗？”
韩易茗没有吱声。
木菡见他嘴唇干得出现一层膜，用棉签蘸水涂抹了一层。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就跟被吸住一般，再也挪不开眼。木菡望着他，浓密的眉毛，狭长的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薄薄的嘴唇，因为沾上水泽而泛着亮光。
她伸出手，用食指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神情就像考古人员研究出土的文物一般，眼睛里熠熠生辉。最后，木菡将手伸到他的头顶，指尖插入他的发中。他的发丝有点硬，很浓密，如同森林一般神秘。
“易茗。”木菡开口，声音变得沙哑，可韩易茗纹丝不动。
“易茗。”木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他的姓名，在她的唇齿间进进出出，好似是一种魔法。
“易茗。”她想，原来，再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就像此时的韩易茗，可怜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令人心疼。
木菡忍不住伸手去抱他，双臂收紧，狠狠地、用力地抱着他。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受了委屈，就希望有人来抱着自己，只可惜，那时没有，她只能环抱手臂，躲在角落里聊以自慰。
“别怕。”忽然，韩易茗开口说话了。
木菡震惊地起身，却见韩易茗依旧双眸紧闭，并未清醒。
下一秒，韩易茗长手一勾，将她揽入怀中，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抚摸：“别怕，别怕。”
木菡享受着他怀里的感觉，好似入秋时天气冷了，自己躲进刚刚晒好的被子里，鼻翼间还有阳光的味道。她放软身体，与他依偎，阖上眼帘，渐渐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