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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突然一字马
    燕云柳心下有几分没底,眼皮子也一个劲儿跳个不停,直到自己先行一步换好了衣裳,才站在侧殿门口等着越昭然,一见越昭然露了头,便抬手将人一把拉了过来。

    “诶,我这眼皮子不住的跳,总觉得不太舒坦……”燕云柳平素大大咧咧惯了,少有这样没底气的时候,今儿许是赶上头一回在圣上面前露脸儿,才生出这样不妥贴的小情绪来,越昭然闻言不觉也皱了眉头,颤巍巍添了一句问话,“啊?”

    这舞剑这事儿上头,越昭然妥贴是个生手,一个老司机燕云柳心下都得抖三抖,那便更别说这生瓜蛋子了,就算越昭然已经是燕云柳盖章过的聪明小天才了,这熟练度上也是有待提高的。

    两人站在殿门前头踌躇一番,没有了后头动作,直到来了一个眼生的黄门催促,才终于慢吞吞抬了步子。

    “瞧你,还不如不说呢,我本来是信心满满,叫你一念叨,什么都给忘啦!”

    一路往正殿走过去,越昭然又忍不住在后面吐槽了两句,燕云柳眉头皱的紧紧,抿唇模样,显见的兴致不高。可燕云柳是出了名的不肯吃亏,被人吐槽怎么能忍得了?冷不防一回头,吓得越昭然往后一跳,颤抖着问询,“你,你瞪我干什么!”

    虽说越昭然的声音是低低的压着,可还是被前头那位黄门给听了个清楚,走在前头偷笑一声,娘唧唧的嗓门都能掐出水了,“哟,二位这会儿念叨什么呢,赶紧快些,免得耽误了圣人的兴致呀~”

    燕云柳知道这太监是皇帝跟前儿的红人,自然不能怠慢,故而忍了心中恶心,满脸堆笑回一句好,便拽了越昭然的手腕子,一个劲儿往前赶着走了两步。

    “行了,见机行事吧!”燕云柳在人耳边低声嘱咐了两句,再没来得及多说,便到了地方。

    乐声响,殿内已有众人拊掌,旁人心中只当乐子来期待燕越二人的舞剑,可燕将军与越大学士心中却是‘各怀鬼胎’,殿下坐的都不算安稳,直到他们闺女儿子两个人翩然入了殿中,落定正中央,两位大人还是依旧悬心不下,久不能安。

    燕云柳与越昭然二人手中持剑,先是朝着殿中央端坐的皇帝致以一礼,接着才正式开始舞剑的动作。

    越昭然虽然天资聪颖,但是练习舞剑的时间实在太短,有些动作还是不算熟练,多亏有燕云柳在旁边引领,多少没有什么大错误,一路舞去,倒大获好评,一时掌声雷动,让燕越二人心中也多少添了底气。

    乐声逐渐激昂,舞剑的流程已经走到中段,燕云柳心中也消散了不少方才的不安,动作渐渐行云流水,决然没有了犹豫。

    动作穿插,只见越昭然时而被燕云柳拉进怀中,时而又被放出身外,远近合宜,不停变化着,越昭然手中的越女剑本就细软,游移舞动之间,生出三分柔美之感。而燕云柳手中拿的君子剑相较之下更为冷硬,抽动之时携风阵阵,卷起两人发尾,飞扬不休。

    燕云柳手上一松,按照先前练习的一样,将越昭然身子送了出去,原本剑气已将停顿,准备在尾端收整,绕圈后止住,便可以收场,却不料台下有喝醉的老臣,抬手扬起腕子,将手中盛满了酒液的玉盅抛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玉盅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线,却久久未曾落下。多得燕云柳眼疾手快,侧首便瞧见了那飞扬而来的酒盅。

    此刻越昭然的身子才要往回收,若是不改变动作,那酒盅一定会落在她的脑袋顶上,一个歪倒,就会连带着酒汤子一道撒他个满怀,燕云柳瞬间就已经脑补出越昭然过会儿落汤鸡的模样,这事儿真是不救不成了!

    燕云柳脑中飞快地过了三两想法,最终还是急中生智,一把将已经靠近自己怀中的越昭然再度推了出去,两人四目相接之时,燕云柳分明将越昭然眼中的不解和气愤给看的十分清楚,可是来不及多说,这酒杯已在眼前,燕云柳不敢停留,瞬间便抬起剑端将酒杯又一次扬了起来……

    “啊——”越昭然喊叫出声,连带着纠起了越大学士的心,毕竟这一嗓子,实在喊的太过爷们儿了……

    燕云柳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便也只好跟着喊了一嗓子,勉强算是安了越大学士的心,让他以为这声音就是‘燕云非’发出的。

    因着惯性,被推出去的越昭然身子根本不受控制的停不下来,只得跟着再度转了个圈儿,而燕云柳一手抓着越昭然的手腕,另一手抬起剑面稳稳接住了酒盅,就连那些反复跌撞出来的酒汤,也差不离儿都重新落进了杯子之中。

    台下轰轰烈烈响起了掌声,而越大学士和燕将军圆睁的卡姿兰大眼睛,也终于放心的回归了原本应有的大小……

    可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故事并没有这样完美的结束,那个被无情丢了出去的越昭然,猝不及防地跌倒在了地上,甚至,令人跌破眼镜的劈了个一字马……

    原来急促之中的燕云柳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推出越昭然的力气大小,而越昭然又是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乍然被人推出去的,也着实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所以,在巨大的推力和惯性作用下,越昭然中招了,并没有什么武学底子的越昭然全凭一身傲骨,生生接下了这个叉,两条腿提前享受了老虎凳一般的酸爽。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可怜的越昭然还是捡拾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很是圆满的露出了一个疼痛之下的完美笑容。

    很久之后想起那个好看的笑容时,越昭然还是难免透露出了自己的心酸,他说:太!疼!了!

    噼里啪啦的如雷掌声响的轰轰烈烈,可观众席上没人知道,那天的宫宴之后,越昭然是被燕云柳背着走上马车的……

    “好!精彩!”皇帝带头领掌,燕云柳和越昭然出人意料的获得了满堂彩,而台下的越大学士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毕竟他是亲爹,自己儿子劈的这么心酸,能不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