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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府衙的牢房,加强了几层戒备,一堵门外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婳儿,周城主有令,未到审讯不得探视犯人。”一名衙役拦下了往里面闯的婳儿,颇为难道。

    “我是公差,怎么不能进了?”婳儿挺直了小身子板儿,示意大家身上穿的都一样,仍是要往里冲。惹得那衙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两人在原地纠缠了起来。

    “可是马……”高个子衙役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蓦然从门里面传了出来。

    “楚姑娘。”马肃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称不上好看。那名衙役立马公事公办地死死拦住了婳儿,冲着马总管恭敬行礼。

    “里面关押的可是个危险人物,如果不是安大官人举报及时,我们恐怕还都被蒙在鼓里。此人善于伪装,蛊术骇人,楚姑娘还是等周城主审出个结果后,再来探望。”马肃端着和善表情劝诫道,然后转头对着那名衙役吩咐道,“没有城主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衙役急急挺直了腰板儿,应答道。

    楚婳儿立在原地,目视着马总管的背影远去,一脸凝重。

    “婳儿,你也看到了,马总管都发了话的我不好违命,你也就别难为我了。”那衙役看向楚婳儿,摊了摊手表示无奈道。

    “马总管一人进去的?”婳儿忽然出声问道。

    衙役一愣,呐呐道,“我……我不清楚,刚和六子换的班儿。他说马总管在里面提审犯人,让我们在外面守着,别进去打扰。”

    婳儿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念头,看了眼里面,衙役立刻紧张地挡了挡,“婳儿,马总管说的对,里面那个是挺危险,要不是安太医……”

    “安太医?”脑中灵光一闪,疾声问道,“马总管说的安大官人就是安太医?”

    “不就是他么,就昨儿个早上突然来报的案。”衙役被她过于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微微凑近了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他府上死的那个道士有多惨,双眼暴突,七窍流血,浑身上下毛发纠结的像是长了黑色咀虫恶心的我这两天饭都吃不下。”

    “听安太医说是他生前挚友,喜好炼蛊,经常与他一起探讨医蛊之术。前两月忽然投奔到安府,说是被胁迫着做了件要命的事儿。里面的淮公子出了大钱让他研制青丝蛊,好像是为了救什么人来的。”

    那衙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婳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一开始也不信。可安太医说青丝蛊的母蛊就在他身上,因为还没完全成功,若是服用会出现异状,回府我们就看到满头银丝的淮公子……”

    “安太医还说这青丝蛊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似乎是为了救人,只是死得人多那道士不肯再为他试验,就被杀了灭口。”

    那衙役还在絮絮叨叨,觉得昨日的见闻甚是新奇,话匣子关不住,婳儿已经默默走开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无法相信登徒子是幕后黑手。更何况这说辞出自安府……

    “照这样看来,淮墨也只能死在牢房里,找不出解蛊的方法,更别提把人弄出来。”背后传来一道幽灵般的声音,婳儿的眸色随着黯了几分,加快了步子朝前走去。

    “哎,等等,你还没带我去找小师妹。”唐骏勾唇,长腿一跨轻易便跟上了楚婳儿的步伐。

    ……

    长锁开合发出的刷拉拉动静,引得牢房另一头的女子侧目,只是在看到楚婳儿那一袭捕快衣裳的时候又回头拨弄手上的‘东西’,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婳儿看着那只突变的老鼠哽住了,半晌才找回声音道,“林九娘,你可以出去了。”这还是饿的干瘦的府衙特产么,都赶上西域硕鼠了,超大一只。

    “这么快?”林九娘闻言起身,不小心一脚踩到了某只硕鼠的尾巴上,惹得它吱吱乱叫,眼泪横飞。

    “已经证实你无罪,走吧。”婳儿敛眸,心下恻然。周城主显然是听了马总管的,不管她怎么说都不信,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头青丝转白,分明是被人陷害。林九娘的嫌疑消去,自然是无罪释放。

    而她也只是在唐骏的再三催促下,来放人而已。

    林九娘忽的退后一步,抓起还在揉尾巴的那只,面色犹豫道,“我还不能走,我走了,小可爱会饿死的……”

    小可爱挣扎,心底内牛满面:你不走,我会被蹂躏死的……

    楚婳儿抽了抽嘴角,敞开了话道,“你躲的人可是你师兄?他人……”就在门外。

    还未说完便看到林九娘呆滞后惊恐的表情,失措地揪着‘小可爱’的毛,惹得后者又是一阵狂吱吱。

    “有那么可怕麽?看着挺可爱的……”婳儿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她怎么躲都没用,人她已经带来了呢?

    “可爱你妹,他连我家小可爱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那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要不是劳资百毒不侵,早被玩死了。”林九娘狂躁地吼道,抓了抓头发,似是极为苦恼,“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找到我就死定了!”

    “小师妹,好久不见~~”最后一抹尾音拖得绵长,狂躁中的林九娘倏地石化碎裂了。

    “见鬼!”二话不说,林九娘夺门而出,一路狂奔。

    同门师兄妹相见,分外眼红,一时间,小小牢房的过道里传来打斗怒骂声。呃……只是林九娘单方面的狂躁而已。

    唐骏一袭布衣截然不动,始终保持着风度,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落在旁人眼里多了一抹宠溺,倒像是由着林九娘耍性子似的。

    “衙门重地,不得乱斗!”婳儿被打斗声所扰,端起了官腔,把那奸情满满的两人赶了出去。

    拱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爆破,婳儿的小心肝一颤,急忙奔了出去,看到一只硕鼠死扒着唐骏的脸满是惊恐,而主人已不知所踪。

    许是看到那只金蝎,硕鼠立马松开了爪子,想逃却被揪住了尾巴,被倒拎了起来。唐骏解下它另一只爪子勾着的铃铛,勾起了唇角。

    “师母的九转铃,她还舍不得不要。”婳儿走到他身旁,恰好听到了这句。抬眸,发现这男子不符外表的深沉。忽然有一点了解林九娘为何会躲着他了,那眼神里的占有欲太过强烈。

    “如果师妹肯出马,事情还有转机。如果她今晚回来的话。”唐骏扔下一句,施施然离去,留下楚婳儿一头雾水。

    转机,淮墨?一想到一墙之隔里的人,心思异样。绝不能坐以待毙,安府这样反咬一口,必然是准备好了后招,该怎么破……楚婳儿蓦地又陷入了沉思,慢慢踱出了牢房。

    那扇门后,单设的牢房,别有洞天。一张简陋的床贴着墙,石灰斑驳,稍稍一碰触起许多飞尘。站在床边的男子不见丝毫落魄,动手铺上了一层干草,坐了上去。完成这些动作暗里舒了口气,似乎是很吃力。

    一抬眸,面色如常,噙着抹浅笑,看向出现在房里的青衣男子。

    “外面好大的动静,该不是我家那不懂事的想炸了牢房劫狱吧?”似乎是说给自己听,淮墨唇角的笑意扩散,只是视线落在身上那黑了几块的白色布料时蹙了蹙眉,沉声道,“有劳舒公子下回来带几套干净衣裳。”

    负手而立的男子一怔,面具下的神色晦暗,并未应声。

    “这么特殊照顾,莫不是在下身上有舒公子想求的?”一捋折扇,淮墨含笑回视,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那人不置可否,冷哼一声,沉沉开口,“你适应地到快。”

    “即使有毒手拖着,你也撑不过十日,待十日之后,体内的母蛊养足,你就会爆体而亡。”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却不见有丝毫变化,仿若中蛊的人不是他,不甚在意。

    淮墨微微抽了抽嘴角,哑然道,“你说的好像怀胎十月……”

    “……”青衣男子倏地无言。

    “你想要这只母蛊,我想要活命,不如来打一个赌。”一丝玩味渗入眼眸,淮墨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男子,提议道。

    “……”青衣男子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乎在静待下文。

    “就赌她能不能救我出去。”淮墨开口,那个她是谁,两人皆是心知肚明。继续说道,“若是你输了,便带着你的这个身份永远消失。”

    “若我赢了?”面具下的眼瞳掠过一抹暗色,男子勾唇问道,似是觉得可笑。

    “十日后,你自会知晓。我定会为你准备一份大礼,达成你心中所愿。”

    清冷的眸子与淮墨对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便有十几名瞎仆从暗处涌出,神情冷冽,守在了牢房四周。

    “他们看不到,一定不会影响淮公子的作息,请自便。”说完,便走出了牢房。

    一缕银丝滑落身前,映入眼帘,淮墨勾起一抹轻笑。舒亦锦,你太不了解婳儿了……

    在直面惨淡的时候她会选择扭头,却在自己坚持的事情上不撞南墙不回头,在别人以为她傻的时候聪明,在别人认为她聪明的时候犯傻。

    不论如何,都是他赢。

    阳光从窗子里的栅栏里透了进来,一片晴好,只是这十日后,是否会变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