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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更夫睡眼朦胧的梆梆梆敲着更,瞟见安府门前有个黑衣人,正想上前问他有什么事,眨个眼的功夫哪还有人,‘又困迷糊了’更夫嘟囔着,揉揉眼睛,敲着更走远了,街上一如往常的冷清。

    一抹纤秀身影从墙头跃下推开了楚婳儿的房门,扯下了面罩,毫不客气地拍上了床上人的脸颊,“喂,醒醒。”

    早在窗子咯吱响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的楚婳儿故作迷糊,讶异地看着林九娘,“你……你怎么回来了?”

    一身蒙面黑衣装扮的林九娘暗碎了口,只能怪自己大意,娘唯一留给她的九转铃居然会落到唐骏那家伙手里,料准了她会回来找他,房里灯火通明着呢。

    黯了黯眸子,林九娘一把拽过婳儿说道,“你去帮我从师兄那儿把九转铃拿回来。”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楚婳儿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见林九娘抬手,立马补充道,“反正我身重奇毒,债多了不愁,你就算毒死我也是死得早些晚些的问题,不过你的九转铃……”

    林九娘眸色划过一抹暗沉,思虑后开口道,“那你想怎么才肯帮我?”

    婳儿闻言露出一抹奸笑,瞅着她的眸子发亮,“陪我走一趟安府。”

    “……”林九娘忽然默了下来。

    “怎么了?”婳儿急急问道,是唐骏说九娘的轻功上乘,夜探安府有她带着甚是安全,却没想过她会是这幅表情,仿若这一去是刀山火海。

    “我一人去都怕敌不过,何况再带上你,一起去送死么?”林九娘暗哑着嗓音,美眸里流转着一抹异色。

    “那再加上我呢?”门外传来的声音,使得已经挨在床上的林九娘瞬时蹦起,却被楚婳儿用迷香一卷,陷入了昏迷。

    另一个瓷瓶搁在她的鼻子下端凑了凑,林九娘幽幽转醒,只是身上已然被五花大绑。

    “没想到居然栽在你这小丫头手里!”林九娘说得咬牙切齿,目光如炬地瞪向婳儿,后者一下躲在了唐骏身后,一脸讪笑。

    “他答应帮我救登徒子。”

    “……”

    唐骏以防她再度逃走,在她身上下了不知什么蛊,林九娘面色一片灰败,呐呐开口道,“早知道就算安府是地狱我也带你去了。”

    正在解绑的唐骏猛地一抽麻绳,勒得林九娘瞬时噤声,泪眼汪汪地瞅向他,“师兄,我再也不敢了。”

    唐骏瞥了她一眼,射了几枚冰渣子,转头冲婳儿道,“给她换身衣服。”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林九娘审视自己的黑衣劲装,没发觉什么不对,摸不着头脑道,“他这又是生哪门子气?”

    她都是人砧板上的肉,待宰了。

    婳儿瞄了她身上的男装,默默无语。拿了自己的一身衣服给她换,随口问道,“你干嘛那么怕你师兄,还离家出走?”

    闻言正在换衣服的林九娘手一顿,怨念递增,沮丧道,“他是我爹的得意门生,我爹疼他比疼我多,从小替他背黑锅长大。你说是我长了一张惹祸精的脸么,怎么就信他不信我呢?”

    “我体质比较特殊,爹为了给我防身就让我多泡药浴,炼成了百毒不侵。那禽兽每回都逮着我去试蛊,虽然我也偷偷拿他试毒,但最后都有给解药,他丫让我自己消化!那乱七八糟的能消化么,害得我每回拉肚子……”

    婳儿听完林九娘的血泪史,明白二人相爱相杀已久,默默想不是一般人不要上唐门,人身安全木有保障……尤其遇上一个不靠谱的师兄或者不靠谱的师妹。

    “要不是他突然亲我,我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唐门。”

    “亲……你?”婳儿听到了重点,诧异地反问道。

    “是啊!”林九娘睁着美眸,盛满惊恐,“那感觉比我在试蛊的时候还可怕啊!”

    婳儿囧了下,唐骏你到底是怎么亲的人家姑娘,有如此大的错觉?微微提示地问道,“难道你就没发觉你师兄对你的丝丝缕缕的爱意?”

    透过那个吻表达……

    林九娘瞬时一掌拍开了婳儿贴近的脸,一脸嫌恶道,“果然是近朱者赤,你刚才那表情和淮墨一般贱。”

    “……”

    “怎么可能有爱意,他一定是报复我弄死了他心爱的八爪。”林九娘说得斩钉截铁,回过头反问楚婳儿道,“淮公子还成日跟在你后头唤你娘子,难不成也是动了真情爱上你了?”

    那眼神含着赤果果的鄙视,扫过婳儿某个不起眼的部位。

    后者不甘心地挺了挺,发现还是能看得见脚背,泄了气。仔细想一想林九娘说得也对,“的确,登徒子也未必是真心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动静,唐骏揉着额头走了进来。先是瞥了一眼林九娘叹口气,又看了一眼婳儿仍是叹气。

    他怎么能指望一只榆木脑袋去撞醒另一只,现在好了,木一块儿了。淮兄弟,对不住了……

    “有连翘和赵牧守在密牢里,淮墨应该不会有事。我们今晚夜探安府,若是能搜查出有利证据就能帮他洗脱嫌疑。”唐骏神情严肃道。后半句是对着婳儿说的,“只是我与师妹对安府构造不甚了解,还请姑娘带路。”

    “……”不认路!她在前面带路,恐怕会身先士卒吧?只一瞬,神色恢复如常,镇定道,“安府自身的护院武功并不高,反是那些瞎眼的仆从善使毒,功夫阴损,听力极佳。若是惊动,必然会有恶斗。我的迷香使得差不多了,可不能一次将他们都放倒。”

    唐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忽的勾唇笑了笑,“你也没表现的那么不在意他么,当真是连死都不怕?”

    心思微动,只是很快被压制。婳儿沉着面色道,“里面还不知有什么人,两位若是技不如人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到时证据没找到反倒把人都搭了进去。”

    “……”另两人闻言皆是语塞,眸子里掠过一抹暗讽。林九娘从桌上抄起东西贴身放好,开口道,“顾好你自己便成,我就在你后头。”

    夜色沉沉,已过了子时,空气里凉意甚重。清清冷冷的街上一晃而过三条人影,更夫从街尾走来,又揉了揉眼,哪还有影儿,嘟囔着,“早知白日就不多摸麻将了,困得要死,这都幻影几回了。”摇摇头,继续敲着走了。

    唐骏挟着婳儿越过墙头,稳稳落在院子里。随后唐骏一转身,接住了从墙头翻落的林九娘,原地转了一圈儿,摆的是风花雪月齐飞扬的造型。却被婳儿一把拽住,只差一毫唐骏的衣袂便触在了暗线上。

    仔细看,就在离他们落地的不远处几根细长银丝交接成网,暗缀着铃铛,风吹动却没有声响。

    “原来是从孟翰来的,西域出的败类。”唐骏扫了一眼,神色变了变,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沉的恨意,冷冷说道。

    林九娘看了他一眼,隐隐担忧。师兄的蛊术是西域苗族擅用的手法,他十一岁的时候在大漠奄奄一息被爹救回,就一直没提过之前的事。可安府……爹曾答应过一人,要绝对力护。林九娘默默退后了一步,心思一片复杂。

    婳儿小心地穿过那暗铃阵,猫着身子来到了当日被堵的拱门,整个安府静谧地可怕,死气沉沉。风吹过,那悬着的灯笼被忽的吹熄了烛火,一片幽暗。

    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阡陌香气,婳儿正好回头看了一眼,唐骏若有所思地望着内院,她悄声问道,“你也闻到了?”

    “不止。”唐骏几乎是咬牙切齿,手紧紧攥着,手背上经脉暴起,似是极力抑制。缓缓开口道,“苗族的红泥潭里种满了阡陌,虽然有毒,可是小心处理就可入药,能治病。只是有一伙强盗硬是搜刮走了苗族所有的阡陌,还大肆掠杀,我侥幸逃出,一直在找当年那伙人。”

    唐骏敛眸,眸光里闪过一抹深沉的痛。“为首的就是一尘,若不是认出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那伙人!”

    与其说他是帮着婳儿来搜证据,不如说他是来复仇。他记得那些人的脸,早在大闹安府的那一日,他就隐在暗处看热闹,谁知竟看到了仇人……

    一声娇笑传出,空气中传来环佩相撞发出的悦耳响声,一抹暗香盈动。林九娘极快地塞了一颗丸子进婳儿嘴里,看向来人。

    “我当是哪里来不要命的野猫,没想到是你们呐。”极富西域风情装扮的女子蓦然出现,身上缀满了银色佩环,拨弄着红色的丹蔻,风情万种地说道,“好奇心太大,死得可是越快。”

    只是视线在扫过唐骏时顿了一下,死死盯着他肩上的金蝎,笑容变得诡异。“还是个熟人。”

    婳儿认得此人,正是那天轻易制服疯道士的女子,凑近唐骏小声提醒道,“防着她的暗器。”

    几重鬼魅身影耸动,婳儿暗惊,被林九娘一把拽过,避过了致命一击。唐骏与那女子瞬时缠斗起来,速度快的令人乍舌,完全没看清是由哪一方先开始的,一时刀光剑影,难分难舍。

    婳儿跟着林九娘左躲右闪,靠近一尺内的瞎仆纷纷倒地,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有人突防,便甩出鞭子直直袭向那人膝盖骨,一时间也无人能近身。

    一路疾走,越是靠近内院,心里愈发不安,隐隐有不详的预感。林九娘在一间屋子前忽的停住了脚步,婳儿跟着顿住,一名老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抬眸便与婳儿对上,大惊失色。

    “沈……沈兮……沈兮瑶!”

    婳儿诧异,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刚想开口,脖颈处一疼泛起一阵麻意,不可置信地看向林九娘,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