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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墓地女尸
    罗非忙关了手电,把小曼拖进车,掩上车门。两人刚刚藏好,一个人影就走进了车库。

    “是马公子?”小曼有些紧张。

    “来得正好,我们搭个顺风车。”罗非一笑。

    “啊?”小曼一愣。

    “嘘。”罗非紧接着压低了小曼的头。

    马博远随后将车开出车库,到了门口,马博远摁了几下喇叭。过了好一会儿,老门房才出来。

    “少爷,这深更半夜你又要去哪里?老夫人晓得吗?”

    “少啰嗦,快去把门给我开了。”马博远一脸不耐烦

    老门房无奈,只得打开铁门。

    马博远一脚油门将车开出了马宅。

    马博远的车行驶在路上,神情异常紧张。罗非和小曼躲在后座,则暗中观察,一声不吭。

    小曼看罗非,想要说话,罗非急忙制止。

    小曼情急之下,索性抓起罗非的手。罗非忽然愣了一下。

    小曼也没在意,飞快地在罗非手心划字——他去哪?

    罗非点点头,拉过小曼的手,也开始写起来,谁知写了第一笔。小曼竟然忍不住痒痒扑哧笑了出来。

    前排,马博远似乎听到了什么,眼神惊慌地回头张望。罗非赶紧把小曼按进自己的怀里。

    马博远朝后面望去,刚想仔细看,后面的车灯便晃得他睁不开眼睛,鸣着笛紧催着快走。强光之下,马博远没有发现罗非与小曼,神色慌张地转回身,猛踩下油门。可能是由于太过紧张,马博远颤抖着手,拨弄了好几次收音机的旋钮,才将收音机打开。车厢内立刻又响起了那首《夜上海》。

    罗非见没被发现,重新在小曼手心写下几个字。

    小曼在心里默念:去见马太太。

    车子在黝黑夜色中穿行,直到在一座阴森森的小山包前停了下来。

    小曼感觉车子停了,立刻抓过罗非的手写字问道:这也在你计划中吗?

    罗非点头。

    这时,马博远从车上下来,从后备箱取出那把铁锹扛上肩,提着一盏煤油灯便朝山上的树林里走去。罗非和小曼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地方?”小曼抓紧衣领四下张望。

    “墓地。”罗非笃定地说道。

    “深更半夜来墓地干什么?”小曼听着猫头鹰的叫声,不禁打了个冷战。

    “马上就知道了。”罗非胸有成竹地说道。

    两人就这样跟着马博远一路走进山林深处,来到几座坟墓的边上。

    马博远放下铁锹喘口气,调亮煤油灯灯,然后开始刨着其中一座土包。

    “他是不是疯了?挖他父亲的坟?”秦小曼吃惊地指着十分卖力的马博远。

    “他没疯,他挖的不是他父亲的坟,而是他母亲、马老夫人的空穴。”罗非指着用红字刻着先妣周月贞的那座坟说道。

    “空穴?马老太太不是 活得好好的吗?”小曼更加不解。

    罗非摸着下巴叹气:“我想应该是马老太太担心自己死后这个没用的儿子不会把她好好安葬,所以事先置好了墓地,留好了空穴。”

    “这就怪了,坟墓里能有什么?难道会有陪葬品?或者躺在里面的才是真的马老太太,外面的是……”小曼大胆猜测把自己吓得不敢说。

    罗非转头看着小曼:“很接近了,马太太的确在里面躺着呢。”

    “不会吧,你别吓唬我,马老太太白天还活得好好的。”小曼没想到罗非会顺着自己去说。

    罗非敲了一下小曼的头:“真笨!我说的马太太是指阮梦竹。”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四周的树丛也跟着晃动了一下,马博远听到声响,回身胡乱抡起铁锹:“谁?!谁在那里?!”

    罗非和小曼相互对视,只好起身从藏身的树丛里处走了出来。

    “马公子,又见面了。”罗非绅士地欠了欠身。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马博远神色慌张。

    “你忘了我白天跟你约定过的事吗?”罗非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白天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小曼低声问道。

    “马公子已经用行动告诉你了啊。”罗非说着朝马博远一笑。

    “你听了我的话,自然就会乖乖带我们找到埋尸地点。”罗非指着那座被抛开的坟墓说道。

    小曼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他把梦竹的尸体藏在马老夫人的空坟里。”

    罗非朝小曼点点头:“有进步。”

    小曼想着想着还是觉得面带疑惑地问罗非:“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埋在自家花园里呢?”

    “一开始确实埋在花园里,可是后来因为疏忽了一件事,不得不又转移尸体。”

    “疏忽了什么?”刚觉得豁然开朗的小曼又陷入了迷惑。

    罗非拍了拍装着包子的挎包:“狗。”

    “狗的嗅觉比人发达千倍,一定会闻到女主人气味,企图把尸体刨出来,所以母亲大人就登场了。”罗非站在空地中央张开双臂,“于是马老夫人帮你想出了这个绝妙的藏尸处,三天前你和你母亲来到这里扫墓。”

    “三天前既不是清明冬至这样的节日,也不是你父亲的生辰忌日,给你父亲扫墓不过是个幌子,你们真正的目的是把尸体转移到你母亲的空穴中,谁也不会想到婆婆的坟里竟然埋着儿媳。”罗非继续说道。

    马博远指着罗非失态否认:“你你你胡说!”

    “我胡说吗?证据就在这座坟里,继续挖,不要停啊。”罗非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博远恼羞成怒:“白天你跟我说那些话就是在讹诈我,我上了你的当,我真蠢,太蠢了! ”

    “其实就算你不上当,我也一样能找到马太太的尸体,不过现在这样人赃俱获,省时又省力,不是皆大欢喜么?秦警探,你可以逮捕他了。”罗非站回到小曼身后。

    “马博远,跟我回巡捕房。”秦小曼说着,走向马博远。

    “别过来,我没杀人,我不跟你们回去!我不要坐牢!”马博远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小曼也不犹豫,冲上前,先是飞起一脚踢飞铁锹,随后把马博远打翻在地。罗非在一旁鼓掌叫好:“好身手!”

    小曼上前按住马博远,就在即将擒拿制敌之时,却又慢慢松手后退。当小曼退到罗非身边时,罗非才看到马博远的手里正握着一把枪!

    “你什么都推理出来了,有没有推理出他身上带着枪?”秦小曼举着手埋怨道。

    罗非也凑热闹似地举起了手,好像也并不在意目前的形势反转:“Sorry,智者千虑偶有一失嘛。”

    “退后,别动,再动我打死你们!”马博远晃着枪口,一会儿指向秦小曼,一会儿指向罗非。

    “你轧死阮梦竹是误杀,但打死我们两个可就是谋杀了。”罗非神色冷静地看着马博远。

    “我也不想杀人,你们别逼我,让我走!”马博远边说,边退向山下坡的小路。

    “你现在逃跑又能去哪里?巡捕马上会去你家搜查,你的那些酒肉朋友怕也不会收留你, 乖乖跟我们回巡捕房,你是过失杀人,最多……”

    “最多判个七年八年的。”小曼急忙接话道。

    罗非撇嘴,朝秦小曼投去了“甘拜下风”的目光。

    “不要,我不要坐牢,一天也不要!” 马博远继续后退。

    小曼想跟上,罗非突然紧紧拉住了她。

    “不要跟过来,谁跟过来我就打死谁,我发誓!”

    马博远随即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身后黑暗的小山路中。当小曼和罗非追了过来时,马博远将车发动开远。

    “快打他的车胎!”秦小曼猛戳罗非的胳膊。

    “我?”罗非一脸茫然。

    “你不是有一把改装的柯尔特 M1911 吗?”小曼一脸焦急。

    “那是做实验用的,我出门从不带枪,作为一名侦探,我破案靠的是大脑。”罗非在自己太阳穴旁画着圈圈。

    “那你就用大脑让车停下来!”小曼焦急地望着远去的车子,实在不肯让马博远就这么跑了。  

    “放心,以马公子的生存能力,逃不出公共租界,我们还是回去看看马太太吧。”罗非笑着说道。

    两人回到墓地,小曼拿马博远丢下的铁铲在挖坟,罗非在一旁看着。

    “你是大男人,就这样看着我一个人挖。”

    罗非撇嘴:“啧啧,你们女权主义就是这样,争社会地位时强调男女平等,干活时又强调性别差异。”

    小曼白了他一眼,又继续挖了一会儿,当挖出的泥土潮湿呈泥沼状时,再没挖几下,铁铲碰到一个硬物,小曼急忙停手。  

    两人凑上前一看,是一口棺材盖。

    “马太太,久仰了。”罗非朝朝棺材盖欠了欠身。

    小曼撇撇嘴,嘟囔着:“装腔作势,假惺惺。”

    随后,两人合力掀开棺材。当手电光照向棺材里面的那具尸体时,两人几乎都吃了一惊。

    棺内停放的,是一具高度腐烂的无头女尸!

    “好惨烈的车祸。”罗非紧皱起眉,像是哪里觉得不对劲。

    “尸体找到了,现在怎么办?”小曼掐着腰面露难色。

    “打电话,叫巡捕房派人手过来接应。”罗非轻描淡写地说道。

    小曼一脸无奈:“荒郊野外哪有电话。”

    此时,山丘深又处传来猫头鹰的怪叫,两人站在一堆墓碑中间,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