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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心头血 重生路
    即便失去灵根让她的脸蜡黄苍白,即便病痛让她曾经丰满的身体瘦弱似柳,即便失子之痛让这个双十芳华的女子折弯了腰,那双曾经流光溢彩的双眸,却从不曾变过。

    而此时,她那最后深深的看着黎江的双眸,让兀自强装自己没错的男人,慢慢涨红了俊颜。

    “我,林璇,用此生所有寿元诅咒你黎氏一族,断子绝孙,你和你的老母,永生永世,不得好死!你修为难进,永不得道!如有来世,我定让你们全族,为我儿陪葬!”

    一字字,如歌如泣,心如死灰的林璇,慢慢抬起那张曾经也是貌美如花的脸。

    笑如春花般灿烂,咒如影子般随行。

    “你!你这恶妇——”

    黎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活活气晕过去!

    “你这贱妇——”

    心冷如铁的男人被那恶毒的诅咒惊的呆滞了,眼睁睁看着老母倒地,急忙去扶,再抬头,女子如柳的身姿,却已经翩然而去。

    寂静的秋情苑,此刻更加清冷。

    曾经的一切一切,宛然如梦。

    曾经以为的美梦,如今梦碎,竟是如此不堪的噩梦。

    她安静的坐在房间里唯一一个属于她的嫁妆,那一方当年她师父亲自为她打造的梳妆镜前,一如她曾经端坐在床畔等待她的新郎。

    物是人非。

    多么可笑。

    将储物袋里的那支血灵芝拿出,她想,她已经没有必要找师父帮她炼制无极聚灵玄丹了。炽热的气焰还在炙烤着她的手心,可是她却已经再也不在乎了。

    几口咽下血灵芝,便是她再也不能修仙了,不想活了,也不想将她九死一生采到的血灵芝便宜了黎江那个无耻小人!

    “林璇,你找死!竟敢诅咒我修不成仙道!敢诅咒我,你这样不识好歹的贱人,死不足惜!”

    气势汹汹,表情凶狠的男人大步而来,筑基期的气势大开,张扬炫耀,落在林璇眼中,却宛如玩笑。

    不过是区区筑基,竟然就如此志得意满,简直可笑。

    林璇端坐在梳妆镜前,手中的桃木梳子缓缓滑过她依然乌黑亮丽的黑发,这些年,她黄了脸,弯了腰,唯有这一头秀发依然顺滑如丝绸,而今,因为食用了血灵芝,她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晶莹剔透,身形更加秀美匀称,宛如一副伸展开来的华美牡丹画,让人沉醉不已。

    “想杀我,何必多言?”

    淡淡的语气,仿佛闲谈。心已死,如今的她再无颜面去见师父,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身体都不曾动过,细细的梳理好秀发,一双已经变得有些粗糙的手,灵巧的给自己挽了一个少女的发饰,细细的看了看铜镜中的女子,此刻的她,给自己细细的擦了粉,眉如远黛,眸若深潭,双颊飞红,宛如当年那个貌美如花的少女。

    微微一笑,却是满目苍夷。

    是了,她又怎么还会是当年那个少女。

    她的心,已死。

    缓缓放下木梳,转身站了起来,一身血红色的嫁衣穿在她若柳如风的身上,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怒气冲冲而来的男人怔愣在门前。

    林璇是美的,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成婚七年,从来不曾见过她如此艳丽无双的模样,她已经过了双十,此时却比那王羽柔更美艳上几分。

    那一瞬间,又有一丝后悔要她死的想法。

    连黎江自己都有些奇怪,他不是那么贪图美色的男人,男人嘛,只要功成名就,修道成仙,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漪丽美人得不到?

    便是把她们都当成鼎炉,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修为够高,多的是美女前仆后继的求上来做他的侍妾。

    可,不知为何,如今看着孑然一身亭亭而立的红妆女子,竟然有一种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即将失去的恐慌感。

    黎江把心头的那一霎那间的想法死死压住。

    此刻的他不能反悔,也反悔不了。

    王羽柔他不能放弃,缥缈谷这个靠山他也不能失去。

    无论如何,林璇也不过是被他弃之不要的弃妇,而王羽柔才是他应该全心全意去追求她芳心的女人。

    没错,即便是王羽柔,也不过是他黎江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踏脚石。

    如是这般想,那一霎那软下的心肠,再次心硬如铁。

    “黎江,你和王羽柔果然是薄情郎配恶毒女,天造地设的一对。薄情寡义,寡廉鲜耻之辈,连人都不算,修什么仙呢?”林璇轻笑,说不尽的嘲弄。

    “你这个贱妇,该死!”

    一手抽出腰间的金鞭,狠狠的甩向林璇那张艳若朝霞的俏颜。

    “啊——”

    林璇躲身不及,凌厉的金鞭甩过脸颊,顿时鲜血淋漓,身体还来不及站稳便被下一鞭打的滚落在地。

    一鞭一鞭,比刀剑更彻骨的疼痛。

    林璇从第一声尖叫过后便牢牢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叫喊出声,身上的痛怎及心上的伤。

    这金鞭,是她进神剑宗第一年内外门大比闯进前十,得到的第一件灵器。

    师父说,她身法不足,平时修炼又懒,这金鞭学起来更快,便是打不过别人,也能给自己挣几瞬的逃跑时间。

    她僵直着脖颈,空洞的双眸终于盈满彻骨的恨和愤,已经不知道被抽了多少鞭,全身遍体鳞伤,好似全身的筋骨都已经破碎了一样,哈。

    哈哈。

    多么可笑。

    林璇终于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她林璇这一世,这一生,多么可悲可笑!

    林璇一边笑着,颤抖无力的手已经再也撑不起身体,抬起头,顶着那张斑驳着血迹斑斑的宛如恶鬼的脸,直勾勾的双眸似是带着无尽的耻笑。

    她,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耻笑他?!

    一掌挥下。

    林璇全身经脉寸寸尽断,脑门急剧震痛,嫣红的血液从她的嘴里,耳里,鼻翼下喷洒而出,双眸被血色掩埋。

    眼前一黑,便陷入永久的黑暗。

    神剑宗。

    梨花白,随风散。

    一人执黑,一人执白。

    “该你了,白脸儿。”一身艳红色长袍的男人面容冠玉,一手握酒壶潇洒的饮一口美酒,一手随意的往棋盘落下一子。

    视线不由落到这几年来被那个男人一直悬放在微风亭的琉璃玉盏之上。

    悬于琉璃玉盏上的长命灯忽闪飘渺,微弱不可见。带着丝丝的寒意,不知不觉中,扰了谁的心神。

    “输了,你这冷暖白玉棋就归我了。”桃花眼漫不经心的一瞥,带着几分微讽。心怀天下,一心向道的神剑宗戒情堂堂主白染,终于也有这为情所困的一天。

    “随你。”

    说话间已把最后一个棋子落下,一袭茶白长衣的男子,面容淡然清雅,眼波潋滟却睿智从容。

    “慢走不送。”

    竟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桃花眼的红袍男子漫不经心的表情已收。

    他和他,是神剑宗和火云宗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天才,非敌非友,可他就是看他那一成不变的脸觉得不爽无趣,所以总想来挑衅一番,没想到这厮,果然是冷血无情至极,即便是他唯一的徒儿命途飘渺,也无动于衷。

    当真是无趣至极。

    冷哼一声,却是来去如风,不再停留一霎。

    “嘭——”

    忽然间,琉璃长命盏瞬间破碎变成了缤纷的碎片,一缕灰白色的魂力,随即就要飘散在死寂的空中。

    男子修长的手左手探出,将长命灯中仅剩的一缕魂力紧紧握在手掌之上,平静无波的脸惨白如雪,右手指尖捏住的墨玉棋子泯灭成灰。

    “为师说过,那人配不上你,你不信。”

    犹如神铸的俊颜霎那失神,波澜不惊的眸终于染上一丝痛苦的悔。

    “我以为所谓的情爱,你玩够了,便会安心回来和为师修行,却不料你越陷越深,落得如此下场。”

    “璇儿,都是为师的错。”

    沉沉的叹一口气,闭上暗藏痛色的双眸,手掌幻化出深红色的七转轮回琴,暗影浮光,血红色的七巧玲珑玉镶在凤尾。

    沉住气息,凝神摒气,将那命灯中的最后一缕魂力牢牢锁住,化指为刃,毫不犹豫的刀起刃落,划开胸怀,独取心头血,一滴滴暗红色的血落于血红色的七巧玲珑玉之上,两道血红色的血丝仿若有生命一般交织融会在一起,幽幽奏响一曲凤凰涅磐,散尽化神期的灵力,七巧玲珑玉一片片破碎开来,时光之门,终于为那人缓缓开启轮回转生之路!

    璇儿……

    一曲终了,再无法支撑,如皎月般高高在上的身体终于颓然倒下,胸口的那一抹艳色泯灭了神魄的光芒,缓缓染红了茶白色的长袍。

    月朦胧,雾朦胧。

    世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

    以为是必死之局。

    以为是九死一生,不再有轮回。

    没想到,她,林璇,还有再一次,活了回来的机会。

    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这是她还未离家时住的屋!

    摊开骨瘦如柴的手,小小的手掌上带着薄薄的一层茧,这是总是割猪草留下的一层层旧茧。

    后脑剧烈的疼痛和晕眩,让林璇想起自己八岁那年,那是她第一次伤的那么重。

    瘦弱的手臂遮住眼眶,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的眼泪,一滴一滴,慢慢的溢满她的脸颊,林璇很想笑,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