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
巴黎十三区的警局门口停着数辆警车，警笛声不绝于耳。昨夜鹧鸪港路的爆炸事件给街区的人们造成了巨大的惊慌，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倪思晴坐在警局里，面前是一名栗色头发的法国女警官，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实习生，低头记下她的证词。
“就是这样了，”倪思晴说，“我的同伴救我离开后，别墅就发生了爆炸。”
“你们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嫌疑人？”女警官问道。
倪思晴摇了摇头：“没有。你们也没有抓到他吗？”
“我们赶到时，他已经不在现场了，”女警官回答，“不过我们会根据现场留存的证据，继续追踪这个案件，后续如有需要，还希望您配合。”
倪思晴缓缓点了点头。
女警官按照程序让倪思晴为笔录签字以及按手印，这时候，旁边做笔录的实习生嘟囔了一句：“这栋房子怎么这么诡异？这才过去几年，又发生了奇怪的事件……”
女警官点了点头，脸色颇为凝重。
倪思晴心念电转，忽然向女警官问道：“关于三年前发生在这栋房子里的谋杀事件，您是知道的么？”
女警官微微一愣，回答：“当然知道，这是我们警局经手的案件。不过，我们暂时没有发现它与昨天事件的关联。”
“我可不可以看一下当年的案情报告？”倪思晴问道。
女警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您是当年死者的亲属吗？”女警官问道。
“不……不是。”倪思晴垂下眼睛。
“抱歉，按照规定，您不是当事人的亲属，警察局不能为您提供案情报告，”女警官说道，“倪小姐，您可以离开了。”
倪思晴走到警局外面，白潇已经在外面等着她。
天晴了，阳光正好，可倪思晴觉得有些刺目。白潇走来，站在她面前。
“昨天晚上，谢谢你。”倪思晴轻声说。
“不必谢我，”白潇说道，“昨天没有提醒你注意安全，是我的过失。”
倪思晴一怔：“你知道会有人闯进来？”
“是。这个人已经在别墅里踩点过很多次，窗台上都是他的脚印，”白潇道，“我知道早晚会见到他，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他是冲着昨天我拿到的东西来的。”倪思晴低声道。
白潇点点头：“而且他并没有被抓住，所以，接下来你需要多加小心。”
“可是……他为何要烧毁那栋房子？”
“尚且不知他的目的。”
倪思晴半晌无言，她望向白色别墅的方向，那里已经被警察戒严，无法再涉足。
“三年前发生的事，真的很奇怪，”倪思晴喃喃道，“看来盯着这事件的人，不止我一个。”
白潇忽然问道：“昨天在保险柜拿到的东西，你交给警察了？”
倪思晴看了他一眼：“当然没有。”
白潇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怕事的乖乖女，什么都会向警察坦白。”
倪思晴摇了摇头：“巴黎的警察是帮不了他的。如果能帮，他也不会向我求助。”
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从怀中的口袋里拿出那个黑白色的笔记本。
电子信息的年代，用手写通讯录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倪思晴猜测这应该是程攸岸或者他父亲程晋的笔迹，一百多个人名以及电话号码工工整整地写在上面，然而她暂且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异常，或者是其他线索。
白潇跟过来，站在她身边问：“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先试着联系这上面写的人。”倪思晴说着，拿出手机，输入第一个人的号码。
“嘟嘟——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另一头传来冷漠的法语人声。
倪思晴微微一愣。
她再次尝试第二个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她一连拨打了五六个号码，居然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空号。
“难道，这是个假的通讯录？”倪思晴惊讶道。
“并不是，还有另一个可能。”
倪思晴抬头看向白潇。
“通讯录上的这些号码，因为太久没有人使用，所以已经被收回了。”
倪思晴头皮突然一麻。
她想起程攸岸的手机号码，也一样是不存在了。那么这本通讯录上记录的人，难道也……
白潇忽然说：“可以把它给我看一下吗？”
倪思晴犹豫了一下，看向白潇。
白潇的目光清澈，完全难以相信他就是昨晚那个徒手制服持刀凶徒的少年，倪思晴觉得他神秘而不可测，但是经过了昨夜的惊魂逃脱，她自己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倪思晴决定信任他。她把通讯录递给了白潇。
白潇接了过来，翻看着通讯录，沉思良久不语。
“你看出什么了吗？”倪思晴问道。
“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白潇忽然问道。
“什么问题？”
“你能不能跟我具体解释一下，昨天傍晚，你到底是怎样找到那个保险柜的？”
“是程攸岸发给我的邮件给的提示，”倪思晴道，“他写给我的最后一封邮件里，提到了《恶之花》里的一部诗篇，诗里描写的场景，几乎和那栋房子一模一样……”
倪思晴细细告诉白潇邮件的内容，以及她得以发现保险柜隐藏位置的经过。白潇微微皱眉：“为什么是《恶之花》？”
“他曾经说过，恶之花是他最喜欢的诗集，”倪思晴道，“恶之花的作者波德莱尔和他一样，都是年少时来到巴黎，认为这里有美好也有罪恶，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关于这部诗集，他在和你的邮件里，只提过一次么？”
“不，提到过很多次。”
“很多次？”白潇挑眉。
倪思晴猛地睁大眼睛。
“你难道是说……啊！”
倪思晴如梦初醒，立即拿出手机调出程攸岸发来的邮件，翻找通信记录，搜索关键词。
“除去这一回，他再上一次提到恶之花，是什么时候？”白潇问。
“是去年十月的时候……他发来邮件，说巴黎入秋了……”
那是一篇很短的信。
“晴，巴黎的秋天来了。
还记得《恶之花》中的那一篇《秋天之歌》吗？
或许我们也终将相聚在秋天。”
倪思晴将这封短短的信读给白潇。
“你觉得，这封信也有特殊的含义吗？”
“你们本应在昨天见面，那现在是秋天吗？”
“当然不是，”倪思晴道，“现在是四月，是春天。”
“那就对了。十有八九，这也是一个信号。”
说着，白潇翻到通讯录的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名字递给倪思晴：“试一下这个号码，看看能不能打通。”
倪思晴接过来一看。
M et Mme Automne，欧多涅夫妇。
欧多涅——Automne，意思正好是法文中的“秋天”。
“你是说，这就是他用’秋天之歌’暗示的线索？”
“不妨一试。”
倪思晴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机，按下通讯录上写的号码。
“滴——滴——”
竟然通了。
“Allo？”电话那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请问，您是欧多涅先生吗？”倪思晴问。
“我是。”苍老的声音回答，又带着疑惑问道，“请问您是？”
倪思晴的心立即砰砰狂跳起来，她看向白潇，白潇对她微微点点头。
倪思晴竭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用平静的语调说：“您好，我叫倪思晴，是程攸岸和他父亲程晋的朋友，我想弄明白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可否跟您见面谈一谈？”
倪思晴坐在警局里，面前是一名栗色头发的法国女警官，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实习生，低头记下她的证词。
“就是这样了，”倪思晴说，“我的同伴救我离开后，别墅就发生了爆炸。”
“你们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嫌疑人？”女警官问道。
倪思晴摇了摇头：“没有。你们也没有抓到他吗？”
“我们赶到时，他已经不在现场了，”女警官回答，“不过我们会根据现场留存的证据，继续追踪这个案件，后续如有需要，还希望您配合。”
倪思晴缓缓点了点头。
女警官按照程序让倪思晴为笔录签字以及按手印，这时候，旁边做笔录的实习生嘟囔了一句：“这栋房子怎么这么诡异？这才过去几年，又发生了奇怪的事件……”
女警官点了点头，脸色颇为凝重。
倪思晴心念电转，忽然向女警官问道：“关于三年前发生在这栋房子里的谋杀事件，您是知道的么？”
女警官微微一愣，回答：“当然知道，这是我们警局经手的案件。不过，我们暂时没有发现它与昨天事件的关联。”
“我可不可以看一下当年的案情报告？”倪思晴问道。
女警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您是当年死者的亲属吗？”女警官问道。
“不……不是。”倪思晴垂下眼睛。
“抱歉，按照规定，您不是当事人的亲属，警察局不能为您提供案情报告，”女警官说道，“倪小姐，您可以离开了。”
倪思晴走到警局外面，白潇已经在外面等着她。
天晴了，阳光正好，可倪思晴觉得有些刺目。白潇走来，站在她面前。
“昨天晚上，谢谢你。”倪思晴轻声说。
“不必谢我，”白潇说道，“昨天没有提醒你注意安全，是我的过失。”
倪思晴一怔：“你知道会有人闯进来？”
“是。这个人已经在别墅里踩点过很多次，窗台上都是他的脚印，”白潇道，“我知道早晚会见到他，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他是冲着昨天我拿到的东西来的。”倪思晴低声道。
白潇点点头：“而且他并没有被抓住，所以，接下来你需要多加小心。”
“可是……他为何要烧毁那栋房子？”
“尚且不知他的目的。”
倪思晴半晌无言，她望向白色别墅的方向，那里已经被警察戒严，无法再涉足。
“三年前发生的事，真的很奇怪，”倪思晴喃喃道，“看来盯着这事件的人，不止我一个。”
白潇忽然问道：“昨天在保险柜拿到的东西，你交给警察了？”
倪思晴看了他一眼：“当然没有。”
白潇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怕事的乖乖女，什么都会向警察坦白。”
倪思晴摇了摇头：“巴黎的警察是帮不了他的。如果能帮，他也不会向我求助。”
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从怀中的口袋里拿出那个黑白色的笔记本。
电子信息的年代，用手写通讯录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倪思晴猜测这应该是程攸岸或者他父亲程晋的笔迹，一百多个人名以及电话号码工工整整地写在上面，然而她暂且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异常，或者是其他线索。
白潇跟过来，站在她身边问：“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先试着联系这上面写的人。”倪思晴说着，拿出手机，输入第一个人的号码。
“嘟嘟——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另一头传来冷漠的法语人声。
倪思晴微微一愣。
她再次尝试第二个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她一连拨打了五六个号码，居然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空号。
“难道，这是个假的通讯录？”倪思晴惊讶道。
“并不是，还有另一个可能。”
倪思晴抬头看向白潇。
“通讯录上的这些号码，因为太久没有人使用，所以已经被收回了。”
倪思晴头皮突然一麻。
她想起程攸岸的手机号码，也一样是不存在了。那么这本通讯录上记录的人，难道也……
白潇忽然说：“可以把它给我看一下吗？”
倪思晴犹豫了一下，看向白潇。
白潇的目光清澈，完全难以相信他就是昨晚那个徒手制服持刀凶徒的少年，倪思晴觉得他神秘而不可测，但是经过了昨夜的惊魂逃脱，她自己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倪思晴决定信任他。她把通讯录递给了白潇。
白潇接了过来，翻看着通讯录，沉思良久不语。
“你看出什么了吗？”倪思晴问道。
“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白潇忽然问道。
“什么问题？”
“你能不能跟我具体解释一下，昨天傍晚，你到底是怎样找到那个保险柜的？”
“是程攸岸发给我的邮件给的提示，”倪思晴道，“他写给我的最后一封邮件里，提到了《恶之花》里的一部诗篇，诗里描写的场景，几乎和那栋房子一模一样……”
倪思晴细细告诉白潇邮件的内容，以及她得以发现保险柜隐藏位置的经过。白潇微微皱眉：“为什么是《恶之花》？”
“他曾经说过，恶之花是他最喜欢的诗集，”倪思晴道，“恶之花的作者波德莱尔和他一样，都是年少时来到巴黎，认为这里有美好也有罪恶，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关于这部诗集，他在和你的邮件里，只提过一次么？”
“不，提到过很多次。”
“很多次？”白潇挑眉。
倪思晴猛地睁大眼睛。
“你难道是说……啊！”
倪思晴如梦初醒，立即拿出手机调出程攸岸发来的邮件，翻找通信记录，搜索关键词。
“除去这一回，他再上一次提到恶之花，是什么时候？”白潇问。
“是去年十月的时候……他发来邮件，说巴黎入秋了……”
那是一篇很短的信。
“晴，巴黎的秋天来了。
还记得《恶之花》中的那一篇《秋天之歌》吗？
或许我们也终将相聚在秋天。”
倪思晴将这封短短的信读给白潇。
“你觉得，这封信也有特殊的含义吗？”
“你们本应在昨天见面，那现在是秋天吗？”
“当然不是，”倪思晴道，“现在是四月，是春天。”
“那就对了。十有八九，这也是一个信号。”
说着，白潇翻到通讯录的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名字递给倪思晴：“试一下这个号码，看看能不能打通。”
倪思晴接过来一看。
M et Mme Automne，欧多涅夫妇。
欧多涅——Automne，意思正好是法文中的“秋天”。
“你是说，这就是他用’秋天之歌’暗示的线索？”
“不妨一试。”
倪思晴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机，按下通讯录上写的号码。
“滴——滴——”
竟然通了。
“Allo？”电话那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请问，您是欧多涅先生吗？”倪思晴问。
“我是。”苍老的声音回答，又带着疑惑问道，“请问您是？”
倪思晴的心立即砰砰狂跳起来，她看向白潇，白潇对她微微点点头。
倪思晴竭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用平静的语调说：“您好，我叫倪思晴，是程攸岸和他父亲程晋的朋友，我想弄明白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可否跟您见面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