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11
“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林柯奥奇怪地看了顾野一眼，“不是刚回来？”
“拿设备。”他言简意赅，随手扯过外套。
“拿什么设备？”林柯奥一脸狐疑，“我们不是还没开课吗？再说跑线画图也得等十节课后啊？”
“不是上课用的。”
“哦……那你小心点啊，”林柯奥故作神秘指了指外面，“你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顾野点头，算是接受了他好心的提醒。
他出门时是晚上九点，距离吃饭结束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天气很好，星光辽阔，风一吹，带着属于秋天干燥却不刺骨的凉意。勤奋的学生们没有课就去上晚自习，此时结束学习，三三两两结伴回宿舍。路灯将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影子叠着影子，每个人都好似亲密无间。
他其实并没什么设备好拿，甚至在出门的一刻，就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出来。
“她被投资方撤资了……”
“但投资方今天早晨又叫她出去……”
“那人是个老狐狸……我担心……”
顾野。
他对自己说。
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但他的脚步还是向学校外的大路走去。这是回校唯一一条必经之路，路灯因为年久有些失修，灯身锈迹斑斑，颇为凄凉地撑着已经发乌的灯体。不远处有三三两两散落的白光——都是因为晚归而不得不打开手机手电筒返校的学生。
顾野等了一会，没有新的出租车驶进来，但路灯忽明忽暗，简直像垂死挣扎的病人。他皱着眉抬头看了一会儿，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野越走越快，在池林准备关门的瞬间用脚抵住了门。
“还没到闭店时间。”
“谁要闭店了？”池林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被顾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气得哭笑不得，“我说你今天能不能清醒点，风太大，我关门挡个风而已。”
顾野没理他。
他的脚步停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椅上，那个有些微醺的身影。
“你走没多久，她就过来了。”
池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顾野身后，十分会意地压低声音说道。
“情绪不高，来了之后随便点了一杯酒，”他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懂还是不懂，上来就点了个烈度最高的。”
顾野偏过头看他。
“放心，我没做。”池林耸肩，“给她调了个低浓度的，没想到喝了两口还是成这样了。”
他说着，拍了拍顾野的肩膀，感受到后者的肌肉从方才的紧张明显放松下来。
“哦对了，”池林又说，“她刚才问我，认不认识会修老物件的人。”
顾野已经绕过酒吧的一众客人，选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池林跟着递过一杯饮料，他接过来但没喝，只若有似无地发问。
“修什么。”
“说是有个奶奶做旗袍的工具坏了，奶奶因此病倒了，她想帮忙，还要了工具的清单。”池林早有准备，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沓刚冲洗好还散着油墨味的照片，“都在这。”
泛黄的照片里是一些明显已经有了年头的工具，但又因为主人经常使用，许多部分被磨得异常发亮。顾野看了看，都不是什么熟悉的通用样式。
“她怎么进来的。”顾野问。小熊的问题自她走后，就被他调了回去。
“还能怎么进来，放水呗。”池林佯装无奈，“总不能和有些人一样，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这种自以为让人家高兴的题目吧。”
这时有人要酒，池林起身去调。天气未冷透，酒吧里却早早开了暖风。萨克斯的音量调到最适中，舒缓低徊，仿若恰到好处的沉迷。作为伤心和欢乐时都会选择的饮品，无论什么年代，酒精的奇妙作用都无可代替。
池林调完酒回来，发现顾野正望着吧台的方向，心中一动，重新走过去坐下来。
“顾野，”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缓缓正色道，“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慢慢放下，如果那女孩是能改变你的那个人的话……”
“不是。”
他的后半句话被顾野突如其来地打断，酒吧的音乐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气氛陡然沉静下来。
下一秒，顾野冷冷丢下一句话。
“我不需要被谁改变。”
他起身，没拿那些照片，经过伏在吧台上的乔安歌身旁时，也没有半点停顿和犹豫。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心底的尘埃仿佛残酷的龙卷风，啸叫着、张牙舞爪着，几乎要把所有萌芽的情谊连根拔起，片甲不留。
————
但顾野才走回学校的操场上，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顾野学弟。”
他回头，不觉一怔。
乔安歌站在他身后，正蹙着眉头揉着太阳穴，像是仍没酒醒，但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他。
“有事吗？”他问。
“嗯。”
乔安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诚恳地说道。
“我就是想认真跟你道个歉。”
她说着，后退了几步。
“之前遇到了一点难处，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偷拍了你，不仅给你造成了困扰，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她眸光清晰，一字一句，缓缓道，“真的很对不起。”
顾野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听到酒吧里他们那些对话，又是什么时候跟着他走到这里。但此刻，晚风将她的发梢吹起，而她站在他身后，隔着一个影子的长度，正轻轻朝他弯下腰去。
他就这样看着她，心底的那阵风，好像突然停了。
片刻，顾野收回目光，慢慢开口道：
“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要？”
“啊？”乔安歌一愣，抬起头。
四目相对之间，月光见缝插针，落下一层淡淡的皎洁银华。
谁能阻隔年少的人奔赴一场温柔的心事？
那些爱与被爱，从来没有固定的注脚。
所以，有时候再见也不是再见。
不可能，或许也会渐渐成为可能。
“去哪儿？”林柯奥奇怪地看了顾野一眼，“不是刚回来？”
“拿设备。”他言简意赅，随手扯过外套。
“拿什么设备？”林柯奥一脸狐疑，“我们不是还没开课吗？再说跑线画图也得等十节课后啊？”
“不是上课用的。”
“哦……那你小心点啊，”林柯奥故作神秘指了指外面，“你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顾野点头，算是接受了他好心的提醒。
他出门时是晚上九点，距离吃饭结束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天气很好，星光辽阔，风一吹，带着属于秋天干燥却不刺骨的凉意。勤奋的学生们没有课就去上晚自习，此时结束学习，三三两两结伴回宿舍。路灯将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影子叠着影子，每个人都好似亲密无间。
他其实并没什么设备好拿，甚至在出门的一刻，就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出来。
“她被投资方撤资了……”
“但投资方今天早晨又叫她出去……”
“那人是个老狐狸……我担心……”
顾野。
他对自己说。
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但他的脚步还是向学校外的大路走去。这是回校唯一一条必经之路，路灯因为年久有些失修，灯身锈迹斑斑，颇为凄凉地撑着已经发乌的灯体。不远处有三三两两散落的白光——都是因为晚归而不得不打开手机手电筒返校的学生。
顾野等了一会，没有新的出租车驶进来，但路灯忽明忽暗，简直像垂死挣扎的病人。他皱着眉抬头看了一会儿，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野越走越快，在池林准备关门的瞬间用脚抵住了门。
“还没到闭店时间。”
“谁要闭店了？”池林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被顾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气得哭笑不得，“我说你今天能不能清醒点，风太大，我关门挡个风而已。”
顾野没理他。
他的脚步停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椅上，那个有些微醺的身影。
“你走没多久，她就过来了。”
池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顾野身后，十分会意地压低声音说道。
“情绪不高，来了之后随便点了一杯酒，”他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懂还是不懂，上来就点了个烈度最高的。”
顾野偏过头看他。
“放心，我没做。”池林耸肩，“给她调了个低浓度的，没想到喝了两口还是成这样了。”
他说着，拍了拍顾野的肩膀，感受到后者的肌肉从方才的紧张明显放松下来。
“哦对了，”池林又说，“她刚才问我，认不认识会修老物件的人。”
顾野已经绕过酒吧的一众客人，选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池林跟着递过一杯饮料，他接过来但没喝，只若有似无地发问。
“修什么。”
“说是有个奶奶做旗袍的工具坏了，奶奶因此病倒了，她想帮忙，还要了工具的清单。”池林早有准备，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沓刚冲洗好还散着油墨味的照片，“都在这。”
泛黄的照片里是一些明显已经有了年头的工具，但又因为主人经常使用，许多部分被磨得异常发亮。顾野看了看，都不是什么熟悉的通用样式。
“她怎么进来的。”顾野问。小熊的问题自她走后，就被他调了回去。
“还能怎么进来，放水呗。”池林佯装无奈，“总不能和有些人一样，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这种自以为让人家高兴的题目吧。”
这时有人要酒，池林起身去调。天气未冷透，酒吧里却早早开了暖风。萨克斯的音量调到最适中，舒缓低徊，仿若恰到好处的沉迷。作为伤心和欢乐时都会选择的饮品，无论什么年代，酒精的奇妙作用都无可代替。
池林调完酒回来，发现顾野正望着吧台的方向，心中一动，重新走过去坐下来。
“顾野，”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缓缓正色道，“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慢慢放下，如果那女孩是能改变你的那个人的话……”
“不是。”
他的后半句话被顾野突如其来地打断，酒吧的音乐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气氛陡然沉静下来。
下一秒，顾野冷冷丢下一句话。
“我不需要被谁改变。”
他起身，没拿那些照片，经过伏在吧台上的乔安歌身旁时，也没有半点停顿和犹豫。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心底的尘埃仿佛残酷的龙卷风，啸叫着、张牙舞爪着，几乎要把所有萌芽的情谊连根拔起，片甲不留。
————
但顾野才走回学校的操场上，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顾野学弟。”
他回头，不觉一怔。
乔安歌站在他身后，正蹙着眉头揉着太阳穴，像是仍没酒醒，但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他。
“有事吗？”他问。
“嗯。”
乔安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诚恳地说道。
“我就是想认真跟你道个歉。”
她说着，后退了几步。
“之前遇到了一点难处，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偷拍了你，不仅给你造成了困扰，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她眸光清晰，一字一句，缓缓道，“真的很对不起。”
顾野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听到酒吧里他们那些对话，又是什么时候跟着他走到这里。但此刻，晚风将她的发梢吹起，而她站在他身后，隔着一个影子的长度，正轻轻朝他弯下腰去。
他就这样看着她，心底的那阵风，好像突然停了。
片刻，顾野收回目光，慢慢开口道：
“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要？”
“啊？”乔安歌一愣，抬起头。
四目相对之间，月光见缝插针，落下一层淡淡的皎洁银华。
谁能阻隔年少的人奔赴一场温柔的心事？
那些爱与被爱，从来没有固定的注脚。
所以，有时候再见也不是再见。
不可能，或许也会渐渐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