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上）
金光瑶又道：“说话三分奉承，顺手四处卖卖人情……也都是处事风格，并不是单纯针对某个人……你懂得吧？”
苏涉：“……”
金光瑶道：“如此……你还……感激我？”
苏涉带了点儿苦涩和自嘲道：“敛芳尊……您不必如此。苏某不傻，您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这世上多的是，对于籍籍无名之辈，连逢场作戏虚伪客套都不屑的人。”
金光瑶：“……”
金光瑶盯了他许久，好似想要试图看穿他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终于，他勾了勾手指，空气中灵力波动，闪着细小的“簌簌”声，苏涉背后定身符应声而落，苏涉终于可以动了，然而金光瑶的剑还指着他的要害，他便并没有站起身。
金光瑶道：“苏宗主……今日……我并没有进过这个院子，你我，也没有以上一番对话。”
苏涉微微张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金光瑶收回剑，微微苦笑了一下，道：“事已至此，杀了你，我兄长和堂兄也回不来了。”
苏涉：“敛芳尊……”
金光瑶一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申时前，你自行离了金麟台吧，我绝不会为难与你……你……也永远别再回来了。”
苏涉眼眸一暗，垂首没有答话。
金光瑶继续说道：“若过了申时你还在此处的话……”
苏涉慢慢抬头看向他，眼中似乎还带着汹涌的不甘和哀痛。
金光瑶笑了笑，眼中透着一股坚定的光，朗声道：“那么你……便是我的人了。”
苏涉赫然瞪大了眼睛。
金光瑶带着蛊惑似的神情看着他，目光透着冷意：“你的身心，你的命，你的忠心都属于我，你敢背叛，我便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而你跟了我，‘籍籍无名之辈’这几个字便尽可抛了吧……”
金光瑶笑看他：“苏宗主……一切……皆在于你自己的选择。”说罢，他收了恨生入鞘，转身而去。
金光善要的是阴虎符，要的是魏婴的死，和金子勋的蛊咒究竟是不是魏婴下的没有半毛钱关系。即便交出苏涉，他也解释不清自己是怎么发现苏涉的，解释了也不过是将自己牵扯其中，甚至自己便成了他的同党。他又不傻，何必自找麻烦。
不多久，灵堂便布置好了，隔了一两天，听闻过后前来吊唁的玄门百家络绎不绝，金光瑶经过这一茬本也是身心俱疲，偏生金光善和金夫人丧子之痛后几近崩溃，金麟台剩下能管事儿的似乎只剩下了金光瑶一人。
于是大大小小的事物，不消吩咐，金麟台那些人便知道要找谁，金光瑶是躲也躲不了。
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付里里外外那些大大小小的事物，却意外也听到仙门百家的流言蜚语。
这日他刚走到影壁后，便听见几人在闲聊道：
“这魏婴可真是够狠的呀……”
“可不是么……”
“你说这敛芳尊是不是要谢过魏婴？”
“怎么说？”
“金麟台所有碍着金光瑶事儿的人基本都被魏婴诛杀殆尽，难道他不该谢过这个夷陵老祖么？”
“哈哈哈，有道理。”
“你们说……这金光瑶是不是跟魏婴是一伙的呀？”
“有可能……”
金光瑶眼眸一暗，便毫无顾忌地转过影壁走了过去，那几个正在背后说人闲话说的吐沫横飞的人见着当事人走过来，顿时目瞪口呆，尴尬不已。
“敛，敛芳尊……”
“……”
金光瑶扫视一圈，微微一笑道：“宋宗主……黎先生……张先生……”
那聚在一处闲聊的几人见俱被叫出了名字，更是惊恐万分。
金光瑶笑道：“抱歉……实在并非属意，偏生转过影壁这边时诸位的交谈声太大了些，不想听见也得听见……”
那几人顿时脸红到耳根，一语不发。
金光瑶笑着，眼神却颇为阴冷，带着几丝威胁道：“诸位他日议人是非，还请低声敛气些才是……叫当事人听见……多么难堪……”
从前他听见这般的编排，一般只是会转身离去装作没听见，而现下的他也算是今非昔比，再不想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于是也不在乎得罪人了。不再理会那几个脸色转为铁青的人的脸，金光瑶疾步离去，心中满是愤恨，低着头也没看路，不想却突然撞到人。
“抱歉……”他急忙道歉，抬头却见来人分外眼熟，惊恐道：“大……大哥……”一看到聂明玦那不论什么时候都隐隐含着怒气的脸，他就本能地觉得后脑勺的头发一下子都炸开了，生理性地流冷汗……
他在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聂明玦伸手稳住他差点儿摔倒的身形，蹙眉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哥果然一开口就是训斥呀，几乎从来就没过好话……金光瑶从刚刚怒怼那几个小家主的霸气侧漏状态切换到秒怂状态，赶忙诚惶诚恐低头：“是……”
两人俱沉默了半晌，聂明玦才问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金光瑶深吸一口气道：“本来兄长邀约了魏婴来金麟台付阿凌的周岁宴，父亲便派了堂兄前去相迎，奈何这两人从往日一直有些不对付，实在不知他又是怎么激怒了魏婴，魏婴大开杀戒……连同不放心前去探查的兄长也……”
这是金麟台对外的官方版本，不用怀疑，这版本最先便出自金光瑶之口。
开玩笑，这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是自己上赶着去截杀魏婴不成被魏婴反杀的……天下谁不要道一声活该！
反正料想也没人会去找夷陵老祖核对细节。再说就算核对也不怕……完全是金子勋自己中了蛊毒怀疑魏婴才自行请命去相迎，实则是想下毒手……金麟台不知情嘛……
死无对证了的……真相便在于活着人的口舌了。这些年来……关于这一点，金光瑶比谁都清楚。
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来书写的。
“如今金麟台……就你一人掌事？”
金光瑶低头叹了一声“父亲和母亲……因为兄长的突然离世……备受打击……”
聂明玦蹙了蹙眉，阴冷道：“金光瑶……你老实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你的计谋？”
金光瑶有些震惊地抬起头与之四目相对，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与愤恨道：“大哥……您……便是这般想我的？”
聂明玦见他愤恨的眼神，略微怔忪了一下。
两人四目以对，谁都不曾退让，
许久之后，聂明玦微微叹了口气道：“不是你……便好。”
金光瑶蹙了蹙眉。
正在这时，一群身着姑苏蓝氏校服的门生颔首而过，聂明玦微微蹙眉，道：“曦臣……没来？”
金光瑶的眼眸顿时黯淡了很多，半晌才道：“大体……是，蓝家事物太过繁忙了吧……”
当初他看到姑苏蓝氏来的只是些门生的时候，那股失落和委屈是难以抑制的，然而想到自己婚后同蓝曦臣的联系越来越少，又突然顿悟了。
正在这时，金麟台前面传来一阵喧哗，金光瑶同聂明玦俱是一怔，彼此都在对方的脸上看见茫然。
“怎么回事？”聂明玦问道。
“不知道”金光瑶道。
“去看看？”聂明玦提议。
“嗯！”金光瑶道。
两人即刻转到金麟台大殿，却见一个身形不算高大却敏捷的玄衣人影快如闪电，大杀四方，周边一众身着各家服制的修士们围着那个人影周旋，不时一齐扑过去，然后就听闻惨叫声响彻云霄，被那个人影震出来，有的跌倒在地不住呻吟挣扎，有的捂住伤处哀嚎不止，有的则是一动不动全无反应了。
被一群人护在身后的金光善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人影道：“快快快……快拿下他！！”
那一群围攻那人的修士中，绝大多数是身着白衣毫无俱意的姑苏蓝氏子弟，其次是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兰陵金氏子弟（毕竟是在自己地盘上，太退后说不过去呐），剩下的就是三三两两其他家族的了……
待金光瑶和聂明玦看清那个狂乱暴走的身影之后，皆是一怔。因为那居然是——鬼将军温宁？！
聂明玦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也不知是问的金光瑶还是在场的其他修士。
金光瑶眼眸一暗，心底一沉。
见来者是赤峰尊，在场的修士们不敢怠慢，一边打斗躲避，一边给他解释道：“金宗主着人去夷陵乱葬岗要个说法……温氏姐弟嘴上说着来赔罪，结果又在这里大开杀戒！”
果不其然，金光瑶和聂明玦这时才注意到，现场吵吵嚷嚷的声音中一直夹杂着一个女子的惊叫和哭泣：“阿宁……阿宁……不要……不要啊！！快住手……”
金光瑶微微眯了眯眼睛，在这一场乱斗的混乱场面中找到了温情的身影。老实说，她已经陌生到金光瑶几乎认不出来了。
他从前在岐山的时候，不是没有见过温情，虽只有几面，但那时候的她是那样趾高气昂对自己不屑一顾，从内到外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贵明艳，叫人看了不自觉地想要臣服……眼前这个身着素衣素面朝天形容枯槁的女子……真的是曾经那个温情么？
而且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此刻涕泪横流，声嘶力竭地参与这一场乱斗，极力想要阻止依然进入狂暴模式神智不再的弟弟。
“呵啊啊啊啊——”温宁仰天长啸，声音极其可怖……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
“阿宁——”温情跟着哭叫着。她以医术著称，修为并不多么高深，因此她的阻止杯水车薪螳臂当车，情急之下嗓子都嘶吼得破了声。
金光善在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喝骂道：“我就知道！这些温氏欲孽信不得！这魏婴简直是欺人太甚——”
金氏其他门生顺着自己宗主，便也一同叫骂了出来，也叫在场的其他仙门世家情绪跟着被感染到，愤怒不已。
“魏狗自己当这个缩头乌龟，却又指使鬼将军大开杀戒……真当我们正派玄门都是软柿子……任凭搓扁揉圆么？！！”
“杀了我金氏一百多号人连同少主和公子不算……前一波人尸骨未寒，这厢居然还杀上门来了？！”
“当我们兰陵金氏是什么地方？！”
“魏狗丧尽天良！”
“人人得而诛之！！”
“上啊……”
聂明玦是个暴脾气，二话不说抽刀便上。金光瑶无法，只得抖出恨生，哪怕是做做样子呢，也跟着飞身上前。
然而，他一边打着一边心下震惊：老头子派人去了夷陵这事儿……自己竟然毫不知情！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金光善已经对他起了防心！！！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之后在金麟台的路，只能越来越难。
到底是之前金子轩死那会儿自己锋芒太露了么？
苏涉：“……”
金光瑶道：“如此……你还……感激我？”
苏涉带了点儿苦涩和自嘲道：“敛芳尊……您不必如此。苏某不傻，您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这世上多的是，对于籍籍无名之辈，连逢场作戏虚伪客套都不屑的人。”
金光瑶：“……”
金光瑶盯了他许久，好似想要试图看穿他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终于，他勾了勾手指，空气中灵力波动，闪着细小的“簌簌”声，苏涉背后定身符应声而落，苏涉终于可以动了，然而金光瑶的剑还指着他的要害，他便并没有站起身。
金光瑶道：“苏宗主……今日……我并没有进过这个院子，你我，也没有以上一番对话。”
苏涉微微张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金光瑶收回剑，微微苦笑了一下，道：“事已至此，杀了你，我兄长和堂兄也回不来了。”
苏涉：“敛芳尊……”
金光瑶一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申时前，你自行离了金麟台吧，我绝不会为难与你……你……也永远别再回来了。”
苏涉眼眸一暗，垂首没有答话。
金光瑶继续说道：“若过了申时你还在此处的话……”
苏涉慢慢抬头看向他，眼中似乎还带着汹涌的不甘和哀痛。
金光瑶笑了笑，眼中透着一股坚定的光，朗声道：“那么你……便是我的人了。”
苏涉赫然瞪大了眼睛。
金光瑶带着蛊惑似的神情看着他，目光透着冷意：“你的身心，你的命，你的忠心都属于我，你敢背叛，我便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而你跟了我，‘籍籍无名之辈’这几个字便尽可抛了吧……”
金光瑶笑看他：“苏宗主……一切……皆在于你自己的选择。”说罢，他收了恨生入鞘，转身而去。
金光善要的是阴虎符，要的是魏婴的死，和金子勋的蛊咒究竟是不是魏婴下的没有半毛钱关系。即便交出苏涉，他也解释不清自己是怎么发现苏涉的，解释了也不过是将自己牵扯其中，甚至自己便成了他的同党。他又不傻，何必自找麻烦。
不多久，灵堂便布置好了，隔了一两天，听闻过后前来吊唁的玄门百家络绎不绝，金光瑶经过这一茬本也是身心俱疲，偏生金光善和金夫人丧子之痛后几近崩溃，金麟台剩下能管事儿的似乎只剩下了金光瑶一人。
于是大大小小的事物，不消吩咐，金麟台那些人便知道要找谁，金光瑶是躲也躲不了。
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付里里外外那些大大小小的事物，却意外也听到仙门百家的流言蜚语。
这日他刚走到影壁后，便听见几人在闲聊道：
“这魏婴可真是够狠的呀……”
“可不是么……”
“你说这敛芳尊是不是要谢过魏婴？”
“怎么说？”
“金麟台所有碍着金光瑶事儿的人基本都被魏婴诛杀殆尽，难道他不该谢过这个夷陵老祖么？”
“哈哈哈，有道理。”
“你们说……这金光瑶是不是跟魏婴是一伙的呀？”
“有可能……”
金光瑶眼眸一暗，便毫无顾忌地转过影壁走了过去，那几个正在背后说人闲话说的吐沫横飞的人见着当事人走过来，顿时目瞪口呆，尴尬不已。
“敛，敛芳尊……”
“……”
金光瑶扫视一圈，微微一笑道：“宋宗主……黎先生……张先生……”
那聚在一处闲聊的几人见俱被叫出了名字，更是惊恐万分。
金光瑶笑道：“抱歉……实在并非属意，偏生转过影壁这边时诸位的交谈声太大了些，不想听见也得听见……”
那几人顿时脸红到耳根，一语不发。
金光瑶笑着，眼神却颇为阴冷，带着几丝威胁道：“诸位他日议人是非，还请低声敛气些才是……叫当事人听见……多么难堪……”
从前他听见这般的编排，一般只是会转身离去装作没听见，而现下的他也算是今非昔比，再不想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于是也不在乎得罪人了。不再理会那几个脸色转为铁青的人的脸，金光瑶疾步离去，心中满是愤恨，低着头也没看路，不想却突然撞到人。
“抱歉……”他急忙道歉，抬头却见来人分外眼熟，惊恐道：“大……大哥……”一看到聂明玦那不论什么时候都隐隐含着怒气的脸，他就本能地觉得后脑勺的头发一下子都炸开了，生理性地流冷汗……
他在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聂明玦伸手稳住他差点儿摔倒的身形，蹙眉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哥果然一开口就是训斥呀，几乎从来就没过好话……金光瑶从刚刚怒怼那几个小家主的霸气侧漏状态切换到秒怂状态，赶忙诚惶诚恐低头：“是……”
两人俱沉默了半晌，聂明玦才问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金光瑶深吸一口气道：“本来兄长邀约了魏婴来金麟台付阿凌的周岁宴，父亲便派了堂兄前去相迎，奈何这两人从往日一直有些不对付，实在不知他又是怎么激怒了魏婴，魏婴大开杀戒……连同不放心前去探查的兄长也……”
这是金麟台对外的官方版本，不用怀疑，这版本最先便出自金光瑶之口。
开玩笑，这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是自己上赶着去截杀魏婴不成被魏婴反杀的……天下谁不要道一声活该！
反正料想也没人会去找夷陵老祖核对细节。再说就算核对也不怕……完全是金子勋自己中了蛊毒怀疑魏婴才自行请命去相迎，实则是想下毒手……金麟台不知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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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来书写的。
“如今金麟台……就你一人掌事？”
金光瑶低头叹了一声“父亲和母亲……因为兄长的突然离世……备受打击……”
聂明玦蹙了蹙眉，阴冷道：“金光瑶……你老实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你的计谋？”
金光瑶有些震惊地抬起头与之四目相对，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与愤恨道：“大哥……您……便是这般想我的？”
聂明玦见他愤恨的眼神，略微怔忪了一下。
两人四目以对，谁都不曾退让，
许久之后，聂明玦微微叹了口气道：“不是你……便好。”
金光瑶蹙了蹙眉。
正在这时，一群身着姑苏蓝氏校服的门生颔首而过，聂明玦微微蹙眉，道：“曦臣……没来？”
金光瑶的眼眸顿时黯淡了很多，半晌才道：“大体……是，蓝家事物太过繁忙了吧……”
当初他看到姑苏蓝氏来的只是些门生的时候，那股失落和委屈是难以抑制的，然而想到自己婚后同蓝曦臣的联系越来越少，又突然顿悟了。
正在这时，金麟台前面传来一阵喧哗，金光瑶同聂明玦俱是一怔，彼此都在对方的脸上看见茫然。
“怎么回事？”聂明玦问道。
“不知道”金光瑶道。
“去看看？”聂明玦提议。
“嗯！”金光瑶道。
两人即刻转到金麟台大殿，却见一个身形不算高大却敏捷的玄衣人影快如闪电，大杀四方，周边一众身着各家服制的修士们围着那个人影周旋，不时一齐扑过去，然后就听闻惨叫声响彻云霄，被那个人影震出来，有的跌倒在地不住呻吟挣扎，有的捂住伤处哀嚎不止，有的则是一动不动全无反应了。
被一群人护在身后的金光善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人影道：“快快快……快拿下他！！”
那一群围攻那人的修士中，绝大多数是身着白衣毫无俱意的姑苏蓝氏子弟，其次是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兰陵金氏子弟（毕竟是在自己地盘上，太退后说不过去呐），剩下的就是三三两两其他家族的了……
待金光瑶和聂明玦看清那个狂乱暴走的身影之后，皆是一怔。因为那居然是——鬼将军温宁？！
聂明玦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也不知是问的金光瑶还是在场的其他修士。
金光瑶眼眸一暗，心底一沉。
见来者是赤峰尊，在场的修士们不敢怠慢，一边打斗躲避，一边给他解释道：“金宗主着人去夷陵乱葬岗要个说法……温氏姐弟嘴上说着来赔罪，结果又在这里大开杀戒！”
果不其然，金光瑶和聂明玦这时才注意到，现场吵吵嚷嚷的声音中一直夹杂着一个女子的惊叫和哭泣：“阿宁……阿宁……不要……不要啊！！快住手……”
金光瑶微微眯了眯眼睛，在这一场乱斗的混乱场面中找到了温情的身影。老实说，她已经陌生到金光瑶几乎认不出来了。
他从前在岐山的时候，不是没有见过温情，虽只有几面，但那时候的她是那样趾高气昂对自己不屑一顾，从内到外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贵明艳，叫人看了不自觉地想要臣服……眼前这个身着素衣素面朝天形容枯槁的女子……真的是曾经那个温情么？
而且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此刻涕泪横流，声嘶力竭地参与这一场乱斗，极力想要阻止依然进入狂暴模式神智不再的弟弟。
“呵啊啊啊啊——”温宁仰天长啸，声音极其可怖……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
“阿宁——”温情跟着哭叫着。她以医术著称，修为并不多么高深，因此她的阻止杯水车薪螳臂当车，情急之下嗓子都嘶吼得破了声。
金光善在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喝骂道：“我就知道！这些温氏欲孽信不得！这魏婴简直是欺人太甚——”
金氏其他门生顺着自己宗主，便也一同叫骂了出来，也叫在场的其他仙门世家情绪跟着被感染到，愤怒不已。
“魏狗自己当这个缩头乌龟，却又指使鬼将军大开杀戒……真当我们正派玄门都是软柿子……任凭搓扁揉圆么？！！”
“杀了我金氏一百多号人连同少主和公子不算……前一波人尸骨未寒，这厢居然还杀上门来了？！”
“当我们兰陵金氏是什么地方？！”
“魏狗丧尽天良！”
“人人得而诛之！！”
“上啊……”
聂明玦是个暴脾气，二话不说抽刀便上。金光瑶无法，只得抖出恨生，哪怕是做做样子呢，也跟着飞身上前。
然而，他一边打着一边心下震惊：老头子派人去了夷陵这事儿……自己竟然毫不知情！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金光善已经对他起了防心！！！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之后在金麟台的路，只能越来越难。
到底是之前金子轩死那会儿自己锋芒太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