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墙（上）
尚且还活着的小部分人打坐调息了半晌，金光瑶扫视了满地的尸体污秽，心下暗道，这一波混乱玄门百家可算是元气大伤……这个夷陵老祖……当真是厉害。今日一役……只怕，他的大名是要名垂千古了，至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当真那么重要么？
等到他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拒绝了苏涉等人正准备帮他处理伤口，艰难朝江澄那边挪过去。
从江厌离死后，江澄整个人就像是呆了一般，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姐姐的尸身，死活不肯松手。刚刚那一番混乱中，莲花坞的修士紧紧将他围在了中间，才没让鬼尸和秽物伤了他分毫。
比他更先到一步的，却是浑身狼狈的蓝曦臣，他一袭白衣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面色也是少有的凝重。蓝曦臣单膝点地跪在江澄身边，艰难地举起手，缓缓放在他肩上，好久才道：“江宗主……节哀……”
然而江澄此时已经什么反应也没有了。
蓝曦臣的手放在他肩头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起身吩咐道：“姑苏蓝氏听命……速随我回云深不知处。”
说着，他急急忙忙带着蓝氏一族起身离去，路过金光瑶，他同他擦身而过，却好似并没有看见他一般，没有看见他此刻见他毫发无损眼中那一抹惊喜，没有看见他捂着肩胛浑身的血迹，没有看到他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由惊喜转为委屈的神情。
金光瑶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在他眼中慢慢模糊到看不见……
金光瑶感觉到眼中有一丝水意，急忙昂头看了眼天，迅速逼迫自己恢复到神色如常，转向江澄一边。
现下，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要收拾的残局……也太过复杂了。
……
等到金光瑶处理完金麟台上的事物，稍稍松了口气之余，才想起蓝曦臣那日走后，好些日子音讯全无，到底不放心去了一趟云深不知处。
御剑到了目的地，他并没有叫通传，摸了摸腰间佩着的姑苏蓝氏通行玉牌，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些，御剑自冲了进去，果不其然，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扰。如履平地般就进了去。他寻了一处停了下来。还在惊奇中，倒是先被姑苏蓝氏门生给发现了。几个人一脸惊讶地看清来人，这才放松警惕，不得不躬身一礼，齐声道：“敛芳尊。”
金光瑶怔了怔，道：“有劳，请问，泽芜君在么？”
几个蓝氏门生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十分不自然，好久，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稍微年长些的才上前一礼道：“在的……不过……泽芜君现下，可能……不太方便见客。”
金光瑶在姑苏蓝氏规训石边寻到那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时，一瞬间有丝恍惚，待看清跪在地上不住颤动的身体和他背上浸透衣衫微微透出的血迹时，他才认清眼前的人是蓝忘机而并非蓝曦臣。
金光瑶忽然忆及那日在重重迷雾之中将魏婴带走的蓝忘机果决的背影。
当时的他，应该是已然不顾一切的了吧。
金光瑶心下戚然，若是他与蓝忘机易地而处，恐怕都很难有他那般的决绝。
蓝湛果然对魏婴，用情至深。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听见另一边隐约有压低了声的对话传来，那声音听着无比熟悉。金光瑶压低了身影，悄悄潜过去瞥了一眼，重重湖石和园木掩映下的两个身着白衣的身影，一个是同样跪在了地上的蓝曦臣，另一个立着的则是蓝启仁。
蓝启仁满脸的失落愤恨和心伤，眉头紧蹙道：“曦臣……你不必如此……你身为姑苏蓝氏宗主，这算是什么？对我施压么？”
蓝曦臣跪的笔直，背对着金光瑶的方向，因而他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他声音凝重严肃，想来神情也不会轻松，他哀求道：“叔父……曦臣岂敢！若不是叔父不肯接任，蓝氏宗主之位本也轮不到曦臣头上。这些年来曦臣自问尽忠职守，不敢求功，但求无过。再则宗不宗主，叔父始终是叔父……忘机也是您看着长大的……”
他还没有说完，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他这一次……实在错得太离谱了！！”
蓝曦臣道：“叔父……忘机一时情急罢了……并非有意要对众位长辈无礼……”
蓝启仁道：“无礼？他当时下手轻重不知，那些可都是族中的长辈……你有几个堂叔，至今还是躺在床上伤重难行，如此这般这事还能按下揭过，姑苏蓝氏族训便可尽数废去了！”
蓝曦臣急道：“叔父……当时的情景你也在场，也看到了，当时族中长辈对忘机和魏公子可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他以一敌众，手里还护着魏婴，哪里能顾忌得了那么多……”
蓝启仁听闻没有半分被劝动反而越发生气起来，怒道：“护着魏婴！当初他选带魏婴走的时候就已经弃了我们姑苏蓝氏，什么仁义道德都叫他抛诸了脑后，并非我们要逐他出门，是他自己选择的叛离蓝氏——”
“叔父！”蓝曦臣同样丝毫不让，急道：“戒鞭三十三道，一气尽数罚完了……他现在跪在那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支撑不住倒地身亡……这样重的刑罚，忘机可有半个字的辩驳？错，他是已经错过了，真的因此就要将他逐出蓝氏么？”
金光瑶一惊，没想到蓝忘机这次居然闯了这么大的祸，听这两人的对话，他这是为救魏婴伤了自己族中长辈要被逐出蓝家了？
不过这件事，蓝氏倒是对外半个字没有透露。
蓝启仁道：“你不必再说……他犯了族规在先，理应受罚。念在他现下伤重，可以留他在云深不知处养好伤……但是，逐出家门一事，是族中长辈共同决定，毫无回还余地。”
蓝曦臣半晌无语。
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手按在了蓝曦臣肩上，叹了一口气，拧了拧自己的眉心，道：“我知你心里难以接受……但是……”
“如此……”蓝曦臣突然扭头看他，金光瑶终于能微微见到他露出侧脸，但见他脸上是金光瑶从未见过的坚毅和冷冽，他朗声道：“若是如此……曦臣愿与忘机一道被逐出蓝氏。”
蓝启仁瞪眼：“你！”
蓝曦臣冷硬道：“人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与忘机，自小父母并不在身边，未曾亲受过父亲教导。但人又说长兄如父，他犯错，想来是我这个兄长未曾言传身教，身为兄长，同样罪无可赦，曦臣自求一道被逐出蓝氏。也不必等他伤好了，我即刻带他走就是！”
说着他起了身，顺手拍了拍膝上的尘土，一副马上就要准备拔脚走人的架势。
金光瑶差点儿想要为他叫声“漂亮”，没想到，他那个温和敦厚知礼明仪的二哥还有这番耍无赖的时候，果然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吧？
“蓝曦臣！”蓝启仁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你！！你！！你这是在指摘我这个叔父没尽责吗？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叔父也是要一并被逐出蓝氏不可了？”
蓝曦臣躬身一礼道：“曦臣不敢！叔父于曦臣兄弟二人恩重如山……可是叔父，平心而论，你我易地而处，您能眼睁睁放弃自己的亲兄弟么？若真是如此，当初根本就轮不到我和忘机出世……”
金光瑶蹙了蹙眉头，这一茬倒是不知蓝曦臣所言何意……他知蓝氏双璧的父亲青衡君几乎闭关了一辈子……想来这其中该是有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缘由的吧？
蓝曦臣转身欲走，金光瑶赶紧往后面缩了缩，躲好，就听蓝启仁在他身后，要不是蓝家那三千条雅正的族规压着，几乎没气得破口大骂了：“好，好，好……一个两个……翅膀硬了！我这个老东西说话反正也是不顶用了是吧……”
蓝曦臣眼神坚定，似乎动了真格的了，道：“曦臣不敢叫叔父为难……这就去寻来蓝氏权印……姑苏蓝氏能人辈出，想必再择贤明也不是难事……”
金光瑶微微憋着笑，他二哥这就只差没喊出来：你们敢赶我弟弟走，这蓝氏宗主老子就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去……
他走了几步，蓝启仁终于忍不可忍，叫道：“蓝曦臣！你给我站住！”
蓝曦臣依言驻足。
蓝启仁气得喘了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蓝曦臣不言。
许久，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族中长辈既定的决定，哪有那么容易改的……而且忘机此番也确实是要给他个教训……他现下伤重，待他伤好了还有一段时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蓝曦臣回头看着他，好似辨别他是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蓝启仁果然气的一瞪眼道：“老夫还能骗了你不成？”
金光瑶缩回头，捂着嘴差点儿笑了出来，赶紧走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蓝家哪里舍得真逐蓝忘机出家门，本就是想着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在蓝曦臣这一关就被击得溃不成军了。
蓝曦臣是真没有想到，原来当初自己难得耍个无赖，却居然是叫阿瑶无意中原原本本全部看见了的，顿时五味杂陈，有点儿尴尬无比。
等到他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拒绝了苏涉等人正准备帮他处理伤口，艰难朝江澄那边挪过去。
从江厌离死后，江澄整个人就像是呆了一般，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姐姐的尸身，死活不肯松手。刚刚那一番混乱中，莲花坞的修士紧紧将他围在了中间，才没让鬼尸和秽物伤了他分毫。
比他更先到一步的，却是浑身狼狈的蓝曦臣，他一袭白衣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面色也是少有的凝重。蓝曦臣单膝点地跪在江澄身边，艰难地举起手，缓缓放在他肩上，好久才道：“江宗主……节哀……”
然而江澄此时已经什么反应也没有了。
蓝曦臣的手放在他肩头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起身吩咐道：“姑苏蓝氏听命……速随我回云深不知处。”
说着，他急急忙忙带着蓝氏一族起身离去，路过金光瑶，他同他擦身而过，却好似并没有看见他一般，没有看见他此刻见他毫发无损眼中那一抹惊喜，没有看见他捂着肩胛浑身的血迹，没有看到他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由惊喜转为委屈的神情。
金光瑶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在他眼中慢慢模糊到看不见……
金光瑶感觉到眼中有一丝水意，急忙昂头看了眼天，迅速逼迫自己恢复到神色如常，转向江澄一边。
现下，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要收拾的残局……也太过复杂了。
……
等到金光瑶处理完金麟台上的事物，稍稍松了口气之余，才想起蓝曦臣那日走后，好些日子音讯全无，到底不放心去了一趟云深不知处。
御剑到了目的地，他并没有叫通传，摸了摸腰间佩着的姑苏蓝氏通行玉牌，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些，御剑自冲了进去，果不其然，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扰。如履平地般就进了去。他寻了一处停了下来。还在惊奇中，倒是先被姑苏蓝氏门生给发现了。几个人一脸惊讶地看清来人，这才放松警惕，不得不躬身一礼，齐声道：“敛芳尊。”
金光瑶怔了怔，道：“有劳，请问，泽芜君在么？”
几个蓝氏门生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十分不自然，好久，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稍微年长些的才上前一礼道：“在的……不过……泽芜君现下，可能……不太方便见客。”
金光瑶在姑苏蓝氏规训石边寻到那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时，一瞬间有丝恍惚，待看清跪在地上不住颤动的身体和他背上浸透衣衫微微透出的血迹时，他才认清眼前的人是蓝忘机而并非蓝曦臣。
金光瑶忽然忆及那日在重重迷雾之中将魏婴带走的蓝忘机果决的背影。
当时的他，应该是已然不顾一切的了吧。
金光瑶心下戚然，若是他与蓝忘机易地而处，恐怕都很难有他那般的决绝。
蓝湛果然对魏婴，用情至深。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听见另一边隐约有压低了声的对话传来，那声音听着无比熟悉。金光瑶压低了身影，悄悄潜过去瞥了一眼，重重湖石和园木掩映下的两个身着白衣的身影，一个是同样跪在了地上的蓝曦臣，另一个立着的则是蓝启仁。
蓝启仁满脸的失落愤恨和心伤，眉头紧蹙道：“曦臣……你不必如此……你身为姑苏蓝氏宗主，这算是什么？对我施压么？”
蓝曦臣跪的笔直，背对着金光瑶的方向，因而他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他声音凝重严肃，想来神情也不会轻松，他哀求道：“叔父……曦臣岂敢！若不是叔父不肯接任，蓝氏宗主之位本也轮不到曦臣头上。这些年来曦臣自问尽忠职守，不敢求功，但求无过。再则宗不宗主，叔父始终是叔父……忘机也是您看着长大的……”
他还没有说完，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他这一次……实在错得太离谱了！！”
蓝曦臣道：“叔父……忘机一时情急罢了……并非有意要对众位长辈无礼……”
蓝启仁道：“无礼？他当时下手轻重不知，那些可都是族中的长辈……你有几个堂叔，至今还是躺在床上伤重难行，如此这般这事还能按下揭过，姑苏蓝氏族训便可尽数废去了！”
蓝曦臣急道：“叔父……当时的情景你也在场，也看到了，当时族中长辈对忘机和魏公子可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他以一敌众，手里还护着魏婴，哪里能顾忌得了那么多……”
蓝启仁听闻没有半分被劝动反而越发生气起来，怒道：“护着魏婴！当初他选带魏婴走的时候就已经弃了我们姑苏蓝氏，什么仁义道德都叫他抛诸了脑后，并非我们要逐他出门，是他自己选择的叛离蓝氏——”
“叔父！”蓝曦臣同样丝毫不让，急道：“戒鞭三十三道，一气尽数罚完了……他现在跪在那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支撑不住倒地身亡……这样重的刑罚，忘机可有半个字的辩驳？错，他是已经错过了，真的因此就要将他逐出蓝氏么？”
金光瑶一惊，没想到蓝忘机这次居然闯了这么大的祸，听这两人的对话，他这是为救魏婴伤了自己族中长辈要被逐出蓝家了？
不过这件事，蓝氏倒是对外半个字没有透露。
蓝启仁道：“你不必再说……他犯了族规在先，理应受罚。念在他现下伤重，可以留他在云深不知处养好伤……但是，逐出家门一事，是族中长辈共同决定，毫无回还余地。”
蓝曦臣半晌无语。
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手按在了蓝曦臣肩上，叹了一口气，拧了拧自己的眉心，道：“我知你心里难以接受……但是……”
“如此……”蓝曦臣突然扭头看他，金光瑶终于能微微见到他露出侧脸，但见他脸上是金光瑶从未见过的坚毅和冷冽，他朗声道：“若是如此……曦臣愿与忘机一道被逐出蓝氏。”
蓝启仁瞪眼：“你！”
蓝曦臣冷硬道：“人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与忘机，自小父母并不在身边，未曾亲受过父亲教导。但人又说长兄如父，他犯错，想来是我这个兄长未曾言传身教，身为兄长，同样罪无可赦，曦臣自求一道被逐出蓝氏。也不必等他伤好了，我即刻带他走就是！”
说着他起了身，顺手拍了拍膝上的尘土，一副马上就要准备拔脚走人的架势。
金光瑶差点儿想要为他叫声“漂亮”，没想到，他那个温和敦厚知礼明仪的二哥还有这番耍无赖的时候，果然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吧？
“蓝曦臣！”蓝启仁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你！！你！！你这是在指摘我这个叔父没尽责吗？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叔父也是要一并被逐出蓝氏不可了？”
蓝曦臣躬身一礼道：“曦臣不敢！叔父于曦臣兄弟二人恩重如山……可是叔父，平心而论，你我易地而处，您能眼睁睁放弃自己的亲兄弟么？若真是如此，当初根本就轮不到我和忘机出世……”
金光瑶蹙了蹙眉头，这一茬倒是不知蓝曦臣所言何意……他知蓝氏双璧的父亲青衡君几乎闭关了一辈子……想来这其中该是有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缘由的吧？
蓝曦臣转身欲走，金光瑶赶紧往后面缩了缩，躲好，就听蓝启仁在他身后，要不是蓝家那三千条雅正的族规压着，几乎没气得破口大骂了：“好，好，好……一个两个……翅膀硬了！我这个老东西说话反正也是不顶用了是吧……”
蓝曦臣眼神坚定，似乎动了真格的了，道：“曦臣不敢叫叔父为难……这就去寻来蓝氏权印……姑苏蓝氏能人辈出，想必再择贤明也不是难事……”
金光瑶微微憋着笑，他二哥这就只差没喊出来：你们敢赶我弟弟走，这蓝氏宗主老子就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去……
他走了几步，蓝启仁终于忍不可忍，叫道：“蓝曦臣！你给我站住！”
蓝曦臣依言驻足。
蓝启仁气得喘了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蓝曦臣不言。
许久，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族中长辈既定的决定，哪有那么容易改的……而且忘机此番也确实是要给他个教训……他现下伤重，待他伤好了还有一段时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蓝曦臣回头看着他，好似辨别他是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蓝启仁果然气的一瞪眼道：“老夫还能骗了你不成？”
金光瑶缩回头，捂着嘴差点儿笑了出来，赶紧走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蓝家哪里舍得真逐蓝忘机出家门，本就是想着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在蓝曦臣这一关就被击得溃不成军了。
蓝曦臣是真没有想到，原来当初自己难得耍个无赖，却居然是叫阿瑶无意中原原本本全部看见了的，顿时五味杂陈，有点儿尴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