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同人宅腐 > 魔道祖师曦瑶同人:反派失格
萧墙(下)
    金光瑶不动声色退了出去,想来蓝曦臣此番是真不适合见客了,便找了个蓝氏门生,叫他代为通传给泽芜君玄门百家要在云梦莲花坞举行清谈会,商议怎么对付夷陵老祖的事。他本也就是寻着通知蓝曦臣这么个借口来的。

    回程御剑到半道,他回头看了眼已经渐渐不见踪迹的云深不知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极其酸涩的念头,喃喃自语道:“哎……果然……亲兄弟和义弟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吧……”

    这世上能让蓝曦臣冲动到不顾肩头的责任,决然地反抗蓝启仁,甚至能将那些姑苏蓝氏子弟奉行为信仰一般的族规雅正统统都抛诸脑后……也只有蓝忘机了。

    他不禁想:若是有一天,二哥也能为了我这般,不顾一切该多好……

    刚想到一半,他又及时打住了自己的念头。蓝忘机这般就已经够他烦的了,自己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念头……算了算了,即便有这一天,自己估计也是心疼他为难还来不及。

    所以还是……别叫二哥为了我有任何为难了吧。

    蓝曦臣顺着他的视角,看着他脚下路过的谷底郁郁葱葱的林木和氤氲的雾气,心中一阵剧痛。

    可谁道……竟是……一语成谶。

    没想到多年后阿瑶所期盼的那一天到底还是来了……原因竟是因为他自己的死。

    他忽然忆及在他刚过世的那段日子里,自己是如何的心肺俱震,每日浑浑噩噩而过,将蓝启仁气个半死;又是怎么不顾形象锲而不舍地骚扰聂怀桑去探寻他母亲的遗骨所在地;最后再没法支撑抛却了肩头的责任毅然决然地选择闭关……

    而……这世上,他却是再没有这样一个“义弟”,会心疼他的为难了。他甚至也再没机会,看到他的这份为难了。

    每每闭上眼睛想起他,记住的画面只有他满身狼狈一臂已断却被朔月当胸一剑,他那张抬头看着他的错愕的脸;以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掌将他推开之时,纵横了满脸的泪和眼中的绝望心死……

    他想起自己事后甚至还一脸茫然无措地揪着聂怀桑不死心问道:“怀桑,刚才,他真的在背后想偷袭我吗?”

    一个连让他稍稍陷入为难都会心疼的人;一个射日之征中在他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三翻四次不顾一切保护了他的人;一个在自己和他同时陷入危险之中时,会本能般将手中仙剑掷向他化解他身后的危机之人……

    会在背后偷袭他么?!!

    ……

    一年后,栎阳常氏府邸。

    金光瑶身着夜行斗篷,将兜帽戴起将额前那颗朱砂痣遮得严严实实,在乱作了一片的常氏府邸仔细勘探了一番,地上暗红的血迹和不明痕迹尚未被清除过,凌乱不堪又带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更重要的是整个府邸阴气煞气极重,即便不是玄门中人的普通人恐怕都能觉察出几丝不一般来。

    金光瑶眉头拧到老高。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亲信之人。

    几人将整个府邸勘探了一遍,金光瑶忍不住沉着脸咬牙切齿问道:“薛洋呢?”

    “现下不知所踪。”

    金光瑶怒道:“他最好藏好了!别叫人找到!若是被人看见了,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他骂完,才怔了怔。想起来,这话由他说出来真真是多了几分戏谑,明明叫薛洋去研制阴虎符的人是他,纵他去滥杀无辜的人是他,甚至比薛洋更草芥人命罄竹难书的人也是他……然而金光瑶想起自己刚刚在义庄看见的常家五十几口人的惨状,其中更不乏不到总角的孩童……

    他拧了拧自己的眉心,想起了另外一层,怒道:“薛成美这混小子……跟他说过多少次,叫他行事低调一些……他是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么?!五十几口人,一夕灭门!别说是玄门百家,就是官府县衙都不会放过他!还偏生挑的是夔州栎阳,他自己老家……只要稍微有些见识的玄门名仕就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五十几口人的死因……稍加分析就会怀疑到身为金氏客卿习修鬼道,然后又出身夔州的他!如此……兰陵金氏怎么能摘得清?!一个两个的!是嫌我待在金麟台闲的无聊了么?!!”

    三日前,他刚收到薛洋传回的纸条,其中只道:“栎阳验定。”

    他知晓交付薛洋去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老头子心心念念的阴虎符,收到这样的回信,他当然马上想到的是阴虎符已成,于是他兴致勃勃马不停蹄地赶赴了栎阳,一来薛洋倒是给了他无比的惊喜,栎阳当地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仙门世家常氏的灭门惨案,官府都查不出死因一筹莫展。

    跟随他而来的苏涉道:“敛芳尊……此事并非兰陵金氏吩咐的……而是薛洋个人所为……兰陵没必要为其背负后果吧?”

    金光瑶看着他,半晌摇头无奈地苦笑,道:“悯善……你啊,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他如今阴虎符已成……即便是从前没成好了……老头子会放弃么?只要老头子还想着阴虎符……薛洋就死不得……到最后,要保他不死的人是谁?如此我还能脱得了干系么?”

    苏涉皱了皱眉头。

    金光瑶叹了口气,正欲往常氏府邸残垣断壁处一坐,苏涉急忙叫住了他:“敛芳尊!!”

    金光瑶不得不尴尬地僵住了正准备往下坐的姿势,奇怪地望着他道:“怎么?”

    苏涉脱下自己的斗篷,朝那石头上一铺道:“仔细您的衣衫……”

    金光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避讳地直接坐在了他铺下的斗篷之上,半晌无奈叹道:“悯善……若是成美能有你一半……”

    他话说到一半,倒是生生止住了。

    苏涉也不甚在意,好久,才问道:“敛芳尊……那,现下……咱们该怎么办。”

    金光瑶满脸愁容道:“现下只能祈祷……薛洋藏得够深,能够逃过一劫……”虽然他也知道以薛洋的性子这是不可能的。

    金光瑶道:“真的……他不被抓住才会不连累到兰陵金氏……最好这次他能知晓厉害……一辈子别现身才好!!!灭人满门就罢了,还师出无名……兰陵想保他就免不得与众为敌,老头子想阴虎符想得茶饭不思的,八成是宁愿再掀一场腥风血雨也要护着他的,若是一般家族和和稀泥,时间一长这事儿或许还能就这么渐渐淡了……偏生玄门百家最难缠……还有如同我义兄赤峰尊那般……喜欢咬人错处死活不松口的!光想想我……哎……”

    一想到聂明玦,他就忍不住头疼不已。思前想后无法,金光瑶只得吩咐他们先行将怨煞之气祛除,能明显将凶器指向阴虎符的现场痕迹清除,然后急急忙忙逃走了。

    ……

    回到金麟台的金光瑶也是如坐针毡,一连几日愁眉不展,只觉得自己是那个灭人满门的凶手,只等着事迹败露被人绳之以法一般难捱。

    心中不禁更加愤恨地暗暗咬牙,只想把薛洋拖出来揍一顿不可。

    这日他身着便服正待在自己的书房中,忽见秦愫进了来,金光瑶一怔,秦愫也是一怔,半晌疑惑道:“瑶哥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金光瑶有些莫名其妙道:“嗯?”

    秦愫道:“快十五了呀……不是你该去清河聂氏的日子吗?”

    金光瑶一惊,急忙立起:“啊!!我,我忘了!!”

    近两年他身在兰陵,替他老爹经手过的不为外人能道的差事不少,同他那个嫉恶如仇的义兄聂明玦之间关系于是越发紧张,他二哥蓝曦臣为了改善两人关系,将蓝氏绝学清心音传授给他,并让他代为演奏以助他大哥平定常年修刀戾气太重引发的心魔,每月初一十五都是约定好要去清河演奏的日子,偏巧最近他被薛洋的事闹得心神不宁的,居然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金光瑶惊起之后,急急忙忙唤人进来伺候穿戴,准备出门。他夫人秦愫撇开那些侍女们的手,亲自侍奉起来。

    金光瑶任由她帮他套好外衣,熟练灵巧地帮他系着腰带。

    她的脸离得很近,近到金光瑶低头便能将呼吸轻抚在她额头。他见她纤长眼睫掩映下的眼底一片藏不住的乌青,心中不免一拧,想起金子轩和江厌离死后脾气变得越发乖戾难缠的那个金夫人,不由得有些心疼起秦愫来。

    平日里他这个庶子还尚且能避嫌不必时时刻刻在那个“母亲”面前侍奉,而身为儿媳的秦愫却是躲都躲不掉,从前金夫人还能看在秦氏的面子上虚与委蛇地同她演一演婆慈媳孝,现下,只怕将她看作了金光瑶一派的金夫人对她不会比对自己这个间接害死了他儿媳的“凶手”态度好到哪里去。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阿愫……母亲那边……你也别太委屈了自己,她要是实在不讲理……你能避就避一避吧。”

    秦愫忽然毫无征兆地抬了头,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金光瑶一怔,撇开眼不敢再看她。

    余光瞥见秦愫的眼睫颤了颤,语气中含了一丝苦涩道:“没事儿的,瑶哥哥……兄长跟长嫂过世对她打击太大了……我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说到底,母亲也是个可怜人……”

    金光瑶略微叹了口气。

    秦愫很快将他的衣带都系好了,又将他衣衫整理得处处妥帖,对他道:“快去吧,别叫赤峰尊等着那了,免不得又要生气……”

    金光瑶一笑,辞别了妻子,便带了一两个随身侍从,御剑赶赴清河。

    待到他们风尘仆仆赶到清河不净世,却见聂氏门生已经等在了门口了。

    见着金光瑶的身影,几个人明显高兴了起来,急忙迎了上去道:“敛芳尊!您可算是来了!”

    另一个道:“二少爷等候您多时了,隔一炷香时间就要遣人来问一遍……”

    金光瑶一笑对几人道:“如此,劳烦兄台带路。”

    几人一边开了门,一边就有人急急朝里间奔去,不多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出来,正是聂怀桑。

    “三哥!!”聂怀桑一见着金光瑶就免不得笑逐颜开,喜道:“您可算是来了!!”

    金光瑶自然是知晓他的意思,手伸进自己袖筒中的乾坤袖中,将一物握在了手心。

    果然,聂怀桑忙急切地问道:“上次我托您帮我买的那个……太工笔……找着了么?”

    金光瑶笑了笑,也毫不留情就说道:“你画工那么差……要这般贵重的画具有何用?落你手里也就个暴殄天物。”

    聂怀桑不满道:“三哥你就会埋汰我!我画的不好我不能送人么?落到会画的人手里自然不算是暴殄天物了!”于是又得意洋洋喜滋滋同他说起他近来识得的一个名家大师,这笔正是拿去孝敬人家好换人家画作的。

    金光瑶自自个袖中掏出那笔,聂怀桑急忙扑上去抢夺,金光瑶一避让开了,笑道:“怀桑,你现在不迷你二哥的画作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聂怀桑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三哥你还真好意思提起这一茬,不想想是谁答应了我几年了,我要的扇面儿呢?!到今天我连泽芜君画过的纸片儿都没拿到呢……”

    金光瑶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