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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成亲
    她娘亲一走,无周姑娘翻身就往库房里去,聘礼?呆子那日来是想娶她?那为何又一言不发?

    郭衍的那些东西她司空见惯,拆了几个觉得没意思就都纹封不动扔去了库房,此刻翻出来倒是呛了好几口灰,东西都是寻常东西,礼品下头还压着一张褪色的红纸,上书诗一首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十六年来,卫无周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那夜书生笨拙的吻酥酥麻麻又在唇上荡漾开,红纸黑字化作一团火把她一颗扑通扑通跳的心点着,她折起红纸放入荷包,提上红月直奔长安。

    留候在院中喝茶读书,书上忽掠过一层阴影,抬头见白凤凰的三尾倏的从庭院四方四正的天上划过,留候放下书简,想是又要有人来叨扰他清静了,命人备了几样姑娘素日爱吃的酒菜,但天色昏沉,也不见有人来,到月上中天之时,凤影又压着天际飞往西南,看来是留候自作多情了。

    自与那呆子分别已经四月有余了,长安初雪,银装素裹,她推开呆子竹篱上的雪,一老头在屋里烤火,说是郭衍家中养父病重,告假回乡探亲去了。顶着寒风卫无周又往白石县,她生来炽热如火,不惧严寒,但到了白石县,问清了郭衍家后,卫无周又犹豫了,她此行究竟是为何呢?无周姑娘找了个小酒馆喝烫酒,空空坐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索性心一横不想了,红纸黑字要娶她的人是那破书生,证据在她荷包里揣着呢,轮得着她想这些有的没的?

    老先生家就在酒馆后的巷子里,此刻已是掌灯时分,门口点了两个大红灯笼,巷子热热闹闹来来往往印下许多雪脚印,卫无周惯走屋檐,又无意惊动其它人,她便在屋檐上等着,老先生家院内也张灯结彩,贴了许多红喜字,不是说他养父病重么?怎么倒像是要做喜事?院内种了几株梅花,内厅的喧闹倒是扰不着梅花的清雅,卫无周出神的盯着梅花蕊上的一小丛雪,看它何时掉落,忽地树枝惊了惊,花瓣和雪簌簌而落,那人带着内厅灯火的暖意从花枝雪间走出来,提一盏竹灯,穿过遥远的雪色对上她的目光,皑皑天地间,一抹火红

    “无周姑娘?”

    “我可等你好久了!”挠头想一想,她这前十六年,也只等过他一人。

    “家中琐事缠身,忙不胜忙。无周姑娘,你且先下来,檐上风雪大。”

    卫无周从屋檐上飞身而下立到他眼前,郭衍忙将身上大龞解了为她披上,卫无周哈一口寒气,郭衍才知又是失礼了,退后两步

    “我早些日子在家中闲来无事整理杂物,翻到一页红纸,上头写了一首诗,我解不通,你帮我解解?你在家又忙些什么?”无周往袖口里掏那页红纸

    “下月十三,在下娶亲。”

    郭衍温顺而恭谨,卫无周的手指触到那张温热的红纸,僵住,然后缓缓推回袖内。

    郭衍曾与刺史之女定下婚约,老先生病重,乡间要以婚事冲喜,原是三年之期未到,此举不宜,可老先生下无子嗣,怕自己活不到郭衍婚期那一日,便催着郭衍将婚事提前,郭衍治水有功,在朝颇受留候重用,刺史乐于嫁女,两家长辈一拍即合,郭衍默默的,也就认了。

    “无周姑娘要问什么诗?”

    “没什么,方才忽然解了。”

    她远道而来,就为了问一首诗么?也好,哪怕问一个字也好,他再看看她,怕以后再也瞧不见。

    两人于风雪中静默相对,从门后暖的厅房里出来一众县官,惊了一树梅上的雪,卫无周飞身离去,踏雪无痕,众人见郭衍立于梅下,纷纷前来拜贺,郭衍回神应酬,老管家引他进屋,念念叨叨

    “明明大人披了大龞出来,怎么又不见了?”

    “许是管家记错了吧。”

    再望那屋脊,只有一檐白雪映着朗朗月色,忽又想起去年一笔一划满心欢喜写下的那首诗

    汉有游女,不可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