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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言多必有失
    武缘正心中细想,这农怀君是何时知道了自己是武家的二公子,却在此时被老太君一阵嘘寒问暖。之前还对自己颇有成见,让武缘顿觉受宠若惊。想来是农怀君私底下对老太君说过什么,才让对方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武缘急忙起身,对着上坐的君主和老太君拜了一礼:“武缘甚好,劳烦老太君挂念。”

    旁边君主赵禹终是坐不住,自刚刚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农怀君身上:“转眼君儿已是长这么大了,与姑母当年有着七分相似,可谓是风华绝代啊。”

    堂堂一国之主如此毫无避讳的夸赞一个人,用意可想而知。加上从刚刚进门开始,那名坐在君主身边的妙龄女子,自始至终都眉眼娇羞的看着农怀君。想来那便是君主唯一的掌上明珠,承欢公主了。

    老太君和君主的用意都太过明显。只要不是三岁孩童谁都看得明白。只是农怀君本人却像是身处世外,好似君主刚刚的那番话说的是旁人,与他毫无干系。

    一个突兀的喷笑,让这诡异氛围稍稍缓合了几分。武召急忙将武缘拽到一旁,想要堵住他的嘴却已来不及。

    “武缘,你是有何话要说吗?”赵禹将目光从农怀君身上移开,语气略带愠气,刚刚的尴尬似是要找个源头发泄一下。

    武缘急忙解释道:“君主莫怪,小子只是觉得您说的太有道理。像农少主这般风华绝代之人,这世间确实不多见。就是不知这农少主如此好的条件,该有多少女子为之倾慕。想是老太君和君主也为这农少主寻好了姻缘了吧?”

    武缘下意识地朝承欢公主看了一眼,那意思可想而知。

    不论武缘之前的言行有多另类和不喜,至少此刻的武缘,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了老太君和君主赵禹的心坎儿上了。

    武召明显感到不远处的某处,那阵阵冷冽气息无形中席卷而来。他下意识地拽了拽旁边武缘地衣袖,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话多必有言失。”

    武缘抿嘴偷笑,他就是故意的。谁让农怀君那家伙非得拽着他来皇宫的。这池鱼之地,怎会是他武缘畅游之所?这皇宫不是别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便这皇宫高耸地围墙拦不住他,可是那宫中禁规他还是要有所顾虑地。毕竟自己的父亲是朝中大臣,儿子触犯国法父亲也是要受牵连的。

    武缘想尽快离开此处,时间再长,非得把他闷死不可。

    君主刚想顺着武缘地话接下去,谁知农怀君却在此时开了口,将刚刚武缘提起的话题轻而易举的岔到了别处:“想来武少卿来此定是有国中要事与之相商。叔父不妨以国事为重?”

    虽说是一国之君,可是对于面前这个侄儿,赵禹心中还是多有疼爱之意。有些事情逼不得,得他本人愿意才可。

    “君儿说的是。”赵禹目光放在武丰起身上,面色沉了沉道:“武少卿今日追我到万寿宫,想必事情紧要,说说吧,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急迫?”

    武丰起张了张口,转而又看向周围。这内殿之中,除了自己和君主,其余的人不是女眷就是朝外的人,朝中之事可不能随意与旁人言。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痴傻的,相反的,除了那个说话不分场合的武缘,其余的人不说都是人精,却都是有自个儿心思的。见此状众人皆是想要退去。

    “君主既然有国之要事要办,那老身也就不留你在这万寿宫了。私下之事明日再议也可。”老太君的话明里暗里的旁人都听得明白,又何况是君主。

    赵禹起身带着武丰起离开。临走前对着在场的几个年轻人道:“难得万寿宫如此热闹,你们几个便留这里多住几日。陪陪姑母,她喜欢热闹。”

    几人均是不敢违抗。只是武缘心中多有烦闷,本以为会尽快离开宫中,谁知却又被留下。武缘突觉脖颈凉飕飕的,猛然转头瞧去,身后除了那坐在上座正在品茶的老太君和农怀君便再无他人。老太君像是在对农怀君嘱咐着什么,后者面无波澜看似是在细细听着。

    一直默默无语地承欢公主突然走到老太君面前,谦和有礼地说道:“老太君,承欢也告辞了。”

    老太君面露难舍,道:“天色确实也不早了,君儿啊,去送送承欢。”

    农怀君倒是听话,随即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往殿外走去。承欢跟在他身后,眉眼如花,含笑娇羞。一旁武缘啧啧两声,心中倒是对农怀君另眼相看了几分。

    “果然还是多情地公子哥,性子再过清冷也过不了美人儿这一关啊。”

    武缘在这里无由感叹,武召却早已对老太君辞别,拽着他就往外走。到了殿外这才对他言辞训斥起来:“你又在这里瞎嘀咕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知吗?宫外容得你言行散漫,宫里却不能。还有,你又是何时与那农少主扯到一块的?为兄是否跟你说过,宫中之人少去招惹,你难道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武缘被武召训斥的怔愣当场,自小到大,他可是从未被武召如此训斥过,更何况是对自己生如此大的气。

    “大、大哥,我……我也不想入这宫中,可实在是当时情况不由我脱身。你别生气了,你一生气我就……就……哎呀,疼!”武缘突然手捂住自己的颈后面露痛色。武召见此急忙上前查看。

    “怎么了?是不是又发作了?不对啊,还未到朔月,你怎会发作?”武召实在担心,并未发觉武缘是装的。

    “你看,大哥你还是关心我的。”武缘忽而一笑,扑到武召跟前抱住了他。

    自小便拿这弟弟没有办法,武召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自己心中哀叹。他对着武缘上下打量一番,轻声问了句:“你到底是因何受了伤伤在何处?”

    武缘也不瞒着,将右手伸出在武召面前摊开。掌心本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此刻却已结了痂,看上去并无大碍。

    武召细看了几眼,倒是一脸惊色:“花碣?你用过花碣?”

    武缘见大哥面色有异,忙问了句:“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这花碣是何物?”

    “阿召!”

    武召刚要回答,就听身后一声轻唤,将他二人惊醒。武缘匆忙转身,就见一俊朗挺拔的男子站在二人身后。男子一身月牙白的衣袍,上面还用金线绣着一条赤眼金蟒。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宫中太子赵晏宁。

    “拜见太子殿下。”

    武召不知何时转身,低着头对赵晏宁拜了君臣之礼。赵晏宁眉宇轻蹙,看似对此举并不喜欢。

    “你我二人之间何时需要这些虚礼了?”赵晏宁伸手托住武召的手将他扶起,后者急忙将手收回,神色看似有些不自在。

    “从小就知太子殿下与我大哥情深意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武缘此话意味儿不明。不知为何,武缘每次见这太子心中总感阴郁。

    武召急忙拦道:“阿缘,不得无礼。”

    赵晏宁呵呵笑道:“无妨,阿缘小时我见过几面,倒是如今却少见了。不想竟长得与你有七分相似。”赵晏宁嘴上说着武缘,眼睛却始终放在武召身上。

    武缘突然揽住大哥的肩笑道:“太子这话可是让人听了笑话了,我与大哥一母同胞,长得相似那是理所当然……”武缘还想说什么,却被武召打断。

    “太子来万寿宫想是有要紧之事,我二人就不打扰了。”武召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被赵晏宁一把拉住。

    “阿召且慢,我,是来找你的。”

    大哥被太子拉走,武缘本是不愿,武召劝说之下却也没去阻拦。在花园中稍等了片刻依旧不见二人回来。眼见太阳西下,武缘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一整日未吃东西。心中难免对农怀君有了埋怨。将自己带入这宫中却又撒手不管,只顾着和那位承欢公主幽会。

    武缘将农怀君定为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倒是忘了之前在内殿中是谁多言去撮合二人姻缘。现在在这里闷头抱怨,自己却倒是丝毫不觉矛盾。

    武缘无处可去,只想着回那马车上再躺一会儿。半路却遇见农怀君款款而来。见到武缘竟是一语不发,直直地看着他。武缘被盯得有些发毛,倒是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金贵的公子。

    “君公子可是有事?”

    农怀君一语未发,略过武缘径自离去。

    半夜凉风习习,武缘缩在马车里唉声叹气。自己何时如此委屈过自己?农怀君丢下自己不管也就算了,连自己那大哥武召都将自己忘了吗?

    “既然他们都不管我,那我独自离开也无人知道啊。不管了,先离开这里再说。总不能饿死在这里。”

    武缘从马车中走出,瞅着四下无人便来到城墙边。他轻功本就了得,撑地而起,脚踏墙垣飞身跃上了城墙。看着墙外那灯火阑珊,武缘抿嘴含笑,跃身就要翻出去,却在这时脚腕一紧,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缠住。

    武缘惊愕之余低头朝着墙内看去,只见农怀君手执黑色长鞭站在墙下,昏暗下竟也能感到对方那浑身的阵阵寒气。

    武缘怨怒道:“你,你给我放开!”

    农怀君手中长鞭紧了紧:“君子,莫翻墙!”

    武缘一屁股坐在墙头,耍着无赖:“我非君子!”

    农怀君嘴角轻挑道:“我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