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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浓意绘轻言
    刚刚还在为农怀君争风吃醋,怎得话锋一转都开始往外推了呢?武缘心下茫然,认为女子个个心思奇异,让人捉摸不透。

    那女子声音再起,鄙弃之意毫无掩饰:“护国府是好,与皇家平起平坐。可毕竟也是隐世多年,在朝中又有几分威慑之力?再者,这少府主自小便痼疾缠身,能不能活过而立之年尚且不知,现在来择选佳偶,这不是把我们这些女子往火坑里推吗?……你拽我干嘛?”

    想是有人怕她祸从口出在旁边阻拦,只是这名女子并无畏惧,接着道:“我说的有错吗?难道让我们嫁过去守活寡吗?这不是仗势欺人又是什么?”

    马车中武缘竟是轻轻点头,对此话虽有拙见,但在某方面也略表赞同。就比如这农怀君仗势欺人这一点,他举双手赞同。

    “快别说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再怎么说,来都来了,即便是受父母之命也总得回去复命不是?先去见一见这少府主也无妨。其实我们在这里说三想四的也是无用,即便对方痼疾缠身,可是论门当户对,再怎么着也挑不到我们这些身份低等人的身上。我们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最后这位姑娘的话想是慰籍了众女子心中的担忧,再往后便没了争执。不多时,这马车外也恢复了起先的宁静。

    武缘呼了口气,心下对这农怀君有了几分怜惜之意,庆幸本人并未在这儿。许是躺的久了,武缘发觉自己还空着肚子。撩开车帘往车外跳,却不想农怀君正站在马车外,对着他隐隐含笑。

    武缘被吓得一哆嗦,脚下不稳一头扎进了对方怀里。

    “还好吗?”

    头顶是对方毫无波澜得询问,武缘快速跳开,对着农怀君尴尬笑道:“君公子,你,你怎会在这里?你不是去见君主了吗?”

    “带你去见一个人,走吧。”农怀君转身就走,武缘匆匆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武缘心中猜想着刚刚那些女眷的谈论农怀君是否都已听见,烦乱之下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

    眼见快要到那万寿宫的大殿,农怀君突然停了下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对农怀君劝慰一番的武缘没注意,直接撞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捂着撞到的额头,武缘不知道是该道歉还是该骂人。于是二人就是这般互相看着,竟是怔愣了半分钟。

    农怀君瞧着武缘不知所措的神态,嘴角抿笑道:“有些事情,与你无干,你不必多想。”

    “君公子说什么呢?我不明白?”武缘心中嘀咕:果然,他还真是听到了那些议论。

    农怀君抬步入了万寿宫门。武缘以为对方将那些话入了心,紧跟其后:“君公子不需要介怀,她们也是为自己着想。换做是你,被迫去给一个传言中有痼疾的人当伴侣,又有哪一个姑娘愿意。设身处地的想想,她们也是被迫无奈而已。你也不要去……”

    “我有说过什么吗?”农怀君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武缘,“都说武府二公子风流倜傥,今日看来果然不虚。即便是那些从未见过的莺莺燕燕,武二公子倒也是怀揣怜香惜玉之心,处处为她们着想,着实让人敬佩。”

    对方面色冷淡,武缘此刻倒觉得自己多言了。

    “我,我并非此意,我是为你……等等,你刚刚喊我什么?武二公子?你怎么知道……”

    “阿缘!”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武缘转身,就见一脸怒气的父亲和满面无奈的兄长站在不远处。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武缘惊愕不已,却不想武丰起不顾场合上来就要打:“你这逆子,这话应该是老子问你才是。入了军竟也如此不受管束,看我今天不打断了你的腿。”武丰起抬手就要拔剑,谁知却忘了这是在宫中,不能佩剑。

    “父亲莫气,”武召匆忙拦阻,对着武缘使了个眼色。

    武召本意是想让这个弟弟快快躲远些,谁知却见他直接躲到旁边公子身后,并将后者推到前面当了挡箭牌。

    武缘探出个脑袋对着武丰起求饶道:“父亲这可是万寿宫,不是家里,你可不能无礼。再者,在这么多人面前,您就不能给我留个面子吗?我又不是三岁孩儿童,让你说打就打……”

    武召被弟弟这一举动惊得一愣,更别说还在气头上的武丰起,只是碍于农怀君挡在身前,让他一时无从下手。

    “是老夫无礼了,在这里给这位公子赔礼了。只是这是老夫家事,还望公子移步。”农怀君自五岁那年后,就从未下过山,武丰起和武召不认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面对怒气未消的武丰起,农怀君并未露出半分惧色,反而神情淡然的站在原处一动未动。身后武缘生怕他将自己交出去,紧紧的攥着他衣服,在他身后小声恳求道:“别移步,千万别移步。否则他真的会打断我的腿的。”

    农怀君波澜不惊的神色让周围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武少卿,家事与国事,哪个为重?”

    “当,当然是国事为重!”被农怀君冷不丁的一问,武丰起怒气竟是瞬间散去了大半。只觉眼前公子少见的俊美之外,更是气度非凡,不像泛泛之辈。

    农怀君并不多言,转身往内殿走,武丰起自知刚刚有些失了分寸,对着武缘瞪了一眼:“回家再收拾你!”说完匆匆跟着进了内殿。

    武缘松了口气朝着旁边的武召嘿嘿一笑,唤了一声:“大哥!”

    武召对武缘从小宠溺惯了,此刻却上前对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佯装怒色道:“入了军中竟还是这般不拘,何时能懂事一些?”

    武缘自觉委屈的紧,拦着武召的胳膊讨好道:“大哥,阿缘知错了。”

    武召心中无奈,这番模样又哪里来的知错。看着刚刚离去的农怀君,武召心思微沉,问道:“刚刚那位公子可是护国府的少府主农怀君?”

    武缘点头,凑到武召跟前嬉笑道:“大哥觉得他如何?若你二人相比,谁更俊美?”

    自己这个弟弟注意力从未放在重点上过。

    “你为何和他相识?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个嘛……”武缘竟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现在回想下来,短短几日,自己与农怀君之间的事情竟然不是只言片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哎呀,我现在也说不清,等日后我定会跟兄长一一道来。不过,大哥和父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二人交谈片刻,武缘这才听明白,原来父亲和兄长也并非是一起来的万寿宫。父亲是有要事参见君主,而武召则是被老太君招来看病的。二人在宫门口恰巧遇见,在得知君主去了万寿宫见老太君后,父子二人这才一同进了这万寿宫,谁知刚进门,就见到了武缘。

    “对了,我差点忘了!”说罢,武缘丢下武召快步跑入内殿,追上了农怀君。身后武召见到这一幕,心中自是有些不舒服。一直跟在身后的侍女这时提醒武召一句,前者这才快步入了内殿。

    武缘紧紧跟在农怀君身后,笑脸相对道:“刚刚谢了,若不是有你,我父亲定饶不了我。”

    农怀君并未理他,依旧面色淡然的往前走。武缘也是个心宽的,对方不理他也不阻碍他继续说下去:“刚刚你不是说要带我见一人吗?见谁?”

    农怀君:“……”

    “那个承欢公主是不是也在这万寿宫?听闻今日是老太君特意要为你二人牵线搭桥,怎么样?承欢公主好看吗?你们二人的姻缘定了吗?”

    农怀君突然停下,冷视对方道:“定了又如何?没定又如何?此事与你何干?”

    武缘微愣又细想片刻,对啊,此事与他并无相干,自己又在在意个什么劲呢?

    君主与老太君已经在内殿等候多时,待到几人进入内殿,纷纷对着君主和老太君行了君臣之礼。武缘本想靠着农怀君坐下,却发现农怀君走到了老太君身边安坐。武缘迈出的脚步突然缩了回来,撇撇嘴坐到了自家大哥身边。

    老太君面色红润,笑颜尽绽,根本不像是抱恙在身。

    “来武小子,过来!”老太君这一喊,武缘和武召同时起身,这倒是看蒙了周围几个不知情的人。

    武丰起刚想起身解释,就见农怀君凑到在老太君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只见老太君面色渐渐震惊,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武缘身上:“你是武少卿的二儿子?”

    武缘急忙起身回道:“是。”

    老太君连连点头,目色怅然自言自语:“怪不得,怪不得!”说完回身看了一眼农怀君,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的伤,可是好些了?请了武家医师来本就是为你看病的,毕竟你的伤是因君儿受得。只是没想到你竟是武家的二公子,这样看来倒是老身我多此一举了。”

    “阿缘你受伤了?”旁边武召神情紧张的对着武缘上下打量。对方却看向农怀君,心思了然。原来农怀君说要带他见的人是医师,只是对方没想到,请来的医师是自家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