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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市井遇故识
    永安都城的夜市平时就热闹非凡,加上元日节刚过,上元节将至,此时的夜市可谓是一年中最为热闹的时刻。

    本以为戴上面具会在这夜市中有些另类,可当农怀君看到人群中那些身着奇装异服、装扮奇特的人后,觉得脸上的面具也并非那么突兀。

    在武缘眼中,农怀君很小便被安置在落雪山,自上山之后便再未下过山。这城中的热闹他自是没有体验过,因此一时之下竟将对方当成了三岁的孩子。

    “君公子,快看,这是什么?糖葫芦,又酸又甜可好吃了,要不你尝尝?”将一串糖葫芦塞到农怀君手里,武缘转身又跑到了别处,不多时又捏着一根糖人回来。

    “君公子,你尝尝这个。”武缘将糖人凑到农怀君嘴边,跃跃欲试的看着对方。

    农怀君稍作犹豫,依旧低头尝了一口。舌尖触及之处顿时苦辣酸甜翻涌而出,那滋味奇特之极,让人无法去形容。

    农怀君面上并无过多异样,硬生生的将口中的糖块吞了下去。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你倒是给我个表情啊?”武缘看上去有些急切。他看到面无表情的农怀君,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拿错了糖人。

    “不对啊,我跟摊主明明要得是最难吃得那种。”说着,他便自己咬了一口。糖未入喉,直接被他给吐了出来,怪异得看着农怀君道:“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味觉?这么难吃的味道你也能吃得下去?”

    农怀君轻咳两声终是将口中那股怪气给吐了出来,瞥了对方一眼道:“你也知道难吃?”

    意识到自己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武缘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走,里面还有好多好玩的,我带你去看看。”

    农怀君任由武缘牵着自己往人群里挤,二人如江中游鱼,逆流而上。

    行人太多,期间武缘差点脱手,却被农怀君反手抓住。武缘回眸憨笑,拉着他入了一家酒馆。二人寻了一个僻静包间落座。武缘实在太饿,一进门就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本想点几壶好酒,怎奈想到自己那破损的锦囊里寥寥的银两,终是放弃了喝酒的想法。

    酒馆楼下夜市热闹非凡,楼上武缘隔着窗户指着外面某处对农怀君喋喋不休:“你看到那个反戴帽子的老大爷了吗?别看他年纪大,他做的酸枣糕可是绝顶的好吃。还有那个穿红衣服梳着俩羊角辫的卖花小丫头,你可千万别被她外表给骗了,鬼精灵着呢……对了,你看到那边插着红黄旗子的小牌楼了吗?”

    武缘指着较远处的一处牌楼,农怀君顺着他的指向瞧去。这么热闹的夜市,那牌楼周围却寥寥几人,看上去有些诡异。

    武缘嘿嘿一笑,单手遮嘴倾着身子对农怀君小声道:“你定不会知道那里面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武缘的故弄玄虚显然让农怀君起了一丝好奇。

    “过来,我告诉你!”武缘对着农怀君勾勾手指,农怀君听话的往前靠去。

    武缘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字。农怀君听后面不改色的直了直身子坐回了原处。武缘对他的毫无反应显然颇感无趣,轻哼一声道了句:“哼,故作正经。”随即又看向了别处。

    不多时饭菜上来,武缘毫无形象的开始大快朵颐。水足饭饱后,时辰已入凌晨。窗外夜色深沉,夜市也渐渐稀寥起来。

    “君公子,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不就在此分道扬镳?你回你的皇宫,我回我的君陵山。”武缘抬手抹掉嘴上油渍,将银子扔在饭桌上,刚要起身跳窗而去,目光却盯着远处停了下来。

    见他面色突变,农怀君顺着他目光瞧去。只见不远处刚刚说到的那栋小牌楼周围,此刻正聚集着不少的人。

    “君公子,我还有事,你请自便!”像是瞧见了什么,武缘不待农怀君回应直接跳窗而出。

    农怀君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犹豫片刻,拿起狐狸面具重新戴上。这时酒馆小二从门外进来,见到只剩农怀君一人并无奇怪,好似早已习惯武缘的行事作风。

    “这位公子可是吃好了?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沉默片刻,小二本以为面前公子再无它事,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前公子道了一字:“有!”

    武缘拨开人群挤到小牌楼门口,只见严大壮站在人群中央,面露急色,正被一人抱着大腿不放,让他寸步难行。

    “大壮,你怎会在此处?发生了何事?”

    见到来人,严大壮像是见到了救星:“大哥,快帮帮我!”

    武缘走上前,向着瘫跪在地上的人瞧去,正巧那人也抬起了头看向他。这一看之下,倒是让武缘吃惊不少,此人还是熟人一个。对方玉面秀眼,披肩妙龄,正是这小牌楼里的一个实有名气的小官,人称妙宿公子。

    虽说这龙阳之好在这永安王朝明面上见不得多少,但类似这小牌楼的场所在这偌大的永安中也是不少。而这妙宿公子不少人为了他可谓是倾家荡产,这其中可是不论男女。

    论其原因,这妙宿公子虽处烟尘之地,却总保持一副清洁之态。要貌有貌,论才有才,以至于让不少的人垂涎。

    只是今日这一幕让武缘看的糊涂。妙宿公子的清洁之态尽失不说,还是一副糟粕颠簸之像。他额角的血色淤痕让人看着不忍。

    “妙宿?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到武缘,妙宿先是一愣,眼底似有挣扎,可下一刻他便倒在武缘跟前,毫无尊严的对着他砰砰磕起了响头。别说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是在无人之地,武缘也不能无缘无故受这大礼。

    他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对方,妙宿却执意不肯:“若是缘君不应妙宿请求,不受妙宿跪礼,妙宿今日宁愿跪死在这儿。”

    武缘初次遇到这般情况,看着泪眼婆娑的妙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见身后有人道:“既是有求于人,你这般以命相挟之态,与那强盗又有何区别?”

    “君……你,你怎么来了?”

    转身见到戴着面具的农怀君,武缘不觉心中一颤。顾及到周围人眼繁杂,他将到了嘴边的称呼隐了去。

    农怀君走到二人中间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妙宿巍然不动。若是换做旁人见到妙宿这般模样,只怕是疼惜还来不及。可是偏偏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是农怀君。

    武缘站在农怀君身后,从他身上感到阵阵寒气。竟是不知这农怀君又是那股气儿不顺了,明明之前吃饭时还和颜悦色的。

    许是感到面前人的凌冽寒气,妙宿不敢靠前,直接向着武缘爬去:“只要缘君应了妙宿,日后缘君要妙宿做什么妙宿绝无二话。即便是……即便是要了妙宿这人……”

    “他不会要你的!”武缘还未开口,倒是被农怀君抢了先。

    刚刚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哪般情况?武缘自始至终都未将眼前的情况弄清过半分。

    “这位公子又是哪位?缘君都还未开口,这位公子又是以何种身份在此代替他答话?”妙宿泪眼怒瞪,对面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面具男子带着几分怒气,却也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惧意。

    农怀君冷眼轻抬,对着身后武缘看去,竟是一字不语。虽带着面具,可身后武缘却能清晰的读懂他的示意,无非是四个字而已:你看着办!

    生怕这农家少主发起怒来六亲不认,武缘急忙上前打圆场:“妙宿你先起来,这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妙宿也并非是个无礼之人。许是觉得自己此刻着实失了太多的体面,他便起身带着几人入了小牌楼。

    从刚刚开始一直站在旁边默不做声地严大壮此刻对着武缘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武缘摆摆手堵了回去:“你先别说话,你的事过会儿再说。”

    武缘急忙凑到农怀君跟前,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皇宫了吗?”

    “宫门已关,进不去。”

    武缘对他翻了个白眼儿,心中嘀咕:“信你才怪。”可到了嘴边却又变了其他:“那你回落雪山啊。”

    农怀君突然停下,转身盯着他道:“怎么,赶我走?这种烟尘之地你能来,我就来不得?”

    武缘急忙讨好道:“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怕沾染了你这仙人的圣洁吗?”

    农怀君静静的看着他,问了句:“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武缘不知对方此问何意。

    二人正说着,就听见前方妙宿喊了句:“缘君,到了。”

    武缘伸手扯着农怀君往前走:“君公子,我们先进去再说。”

    农怀君突然甩开武缘的手,沉声道:“不许喊我君公子。”

    武缘心下咯噔一下:坏了,自己好像又有哪里惹到这喜怒无常的农少主了。不让自己喊他君公子,那喊他什么?

    “大哥,我,我也要进去吗?这种地方,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严大壮面露为难。

    看到他,武缘直接给了自己脑门儿一巴掌:“你说呢?”

    这一个也就罢了,怎么两个、三个的都跳了出来。真是让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