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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识辨望月居
    这小牌楼又名望月居,虽说是风尘花月之地,可也是这永安都城中数一数二的高雅之所。从外面看望月居与其他小牌楼并无太大差异,看似平凡无奇,可是内设却少有的精雅巧致。大至屋舍楼檐,小至杯盏银筷,无一不是出自精工巧匠之手。

    望月居外看只有两层楼阁,可神奇的是内部却实实在在的有五层楼阁。居内小官众多,品级当然存在。由低到高分了花、竹、星、月四个等级。一层为花居、二层为竹居、三层为星居、四层为月居。房间数量也是由低到高逐渐减少,从三层的星居开始,便只剩下了寥寥的三个房间。月居,则独留了一个房间而已。至于最上面的第五层,被华锦所遮,不见其格局。

    此刻已是亥时将过,夜市上众人尽散,这望月居内却热闹的很。妙宿带着三人往楼上走,一路上引来众人纷纷侧目,但并无一人上前搭讪。以此可断,这望月居中的人个个素质不俗。

    妙宿将三人直接带上了三层星居,看来这妙宿应是这星级小官中的一个。

    “三位公子,请!”妙宿打开最右面一间房门,引着三人往房间里走。

    农怀君和武缘同时往上方的五层阁楼望去,二人低头时正巧目光相撞。武缘咧嘴一笑,首先迈步入了房间,农怀君紧跟其后。严大壮也是犹犹豫豫的入了房间,只是嘴中却不停嘀咕着什么。

    房中燃着熏香,其味涩甜,武缘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似是对这香气有些不适。妙宿也是有眼色的人,急忙走到香炉旁将其中熏香灭掉。

    几人落座,妙宿填了茶水。武缘并不想在这里多待,上来便直言道:“妙宿公子今日这般失了体面,不知我这兄弟严大壮到底是哪点儿让你看上了呢?”

    “不不不,武公子,我没有……今日来这里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严大壮性急言失,慌张的让人想笑。

    武缘将他摁回到椅子上拍拍他肩膀道:“你给我好好坐下!”

    严大壮低头不语,看上去委屈极了,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着:“我完了,要是被父亲知道我在此处,我定是会被打死的。怎么办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武缘恨不得拿块抹布给他把嘴堵上。

    妙宿眼色瞟向农怀君,似是有所顾虑。武缘突然斜身将胳膊肘架在农怀君的肩膀上,看似亲昵道:“怎么,妙宿公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妙宿目光闪烁几下,苦笑道:“武二公子说笑了,已到了这般田地,妙宿哪里还能隐瞒什么?”

    农怀君转过头看向武缘,对方尴尬一笑立马将胳膊从他肩上撤了下来。

    “不瞒武二公子,今日妙宿确实是失礼了,可也是事出有因。半月前官府来人,将玉辰给带了去,按上了一个拐杀女子的罪名判了死罪,将他关入了大牢。眼见就要上元节,过了上元节便是行刑之日,妙宿无法,这才……”妙宿说着说着,眼睛如破了洞的罐子,眼泪直往外流。

    “玉辰,何人?”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农怀君此刻却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妙宿哽咽,还未答话就被武缘抢了先:“这玉辰公子嘛,和妙宿一样,是这望月居的星级小官。”

    见武缘帮自己解释,妙宿急忙点头补充道:“武二公子说的不错,玉辰与我都是这望月居星级小官,我二人本是同乡,如今身处风尘亦是相依为命,如今玉辰遭难,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妙宿抹泪轻泣,农怀君却似阴似阳的道了一句:“武二公子对这望月居倒是了解的很。”

    武缘回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这永安都城中数一数二的‘百晓通’。”

    并未察觉到农怀君那攥的青筋暴起的拳头,武缘转头看向妙宿:“先不说这玉辰拐杀女子罪名是否属实。你就算再病急乱投医,也不该去抱严大壮的腿。你从哪里看得出,他这人能够帮你?”

    妙宿低头抿唇,轻言道:“我……我是无意间碰到这位严公子,正巧听到他口中提到武二公子,这才……”

    武缘恍然,闹了半天妙宿找的人还是自己。细想也是,自己的爹可是大理寺少卿,这无人不知。妙宿与自己不算是熟识,可平日里自己在妙宿这里也得到过不少的消息。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深不浅。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找他这个武府的二公子也在情理之中。可他依旧不明一点,这妙宿为何不直接去找自己呢?

    似是看透武缘的疑惑,妙宿接着道:“不瞒武二公子,在玉辰被带走的第二日我便去武府寻过武二公子,可却被武大公子拦在了府外。他说公子正在病中,不宜见人。”

    武缘想了想,确实,按时间推算,那时的自己正在那三天的昏睡之中。只是大哥事后并未告知自己此事,想来也是顾及这妙宿的身份,不想让自己掺入这风尘事中。

    正想着,武缘感觉到身旁有人正看着自己。武缘转头看去,还真是,农怀君带着半面面具,双唇紧抿,看上去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可是有话要说?”

    “没有!”农怀君转头看向别处,给武缘留了个后脑勺。

    武缘心中呵呵两声,将注意力又放到了妙宿身上。

    “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救玉辰。虽然我爹是大理寺少卿,可是我不是。你这忙恐怕我帮不了你。”

    妙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坚毅道:“武二公子,你也是知道妙宿为人的,我虽是风尘之人,可也有自己的风骨,若不是玉辰此事有冤屈,我定不会去卑躬求人。玉辰乃我知己,换做武二公子,若是您身边的这位公子遭了冤屈,您会袖手旁观吗?”

    “我……”武缘张口就要答,却见农怀君不知何时又在盯着自己。

    妙宿这问题着实没问在点子上,单不说农怀君是不是自己的知己,就护国府少府主这一层身份,又有谁敢让他受委屈?说到底,这人只有让旁人受冤屈的份儿。

    “当……当然不会。”耳边那灼灼目光似是退了去,武缘吐了口冷气。此话已出口,竟是让平日里鬼话连篇的武缘接不下去。

    “拐杀女子?女子何人?与这玉辰公子是何关系?”农怀君一连几问让在坐几人均是惊愣。

    妙宿最先反应过来,面露感激,急忙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武缘本想拦阻,张了张口却又吞了回去。心中纳闷儿,也不知这农家少主又发哪门子的疯癫,这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他为何又要掺和进来?

    不过细想下来,武缘也便释然。这位主儿可是有背景的,自己又在这里替他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原来这官府拿人并非无缘无故。玉辰公子与那传言中被拐杀的女子相识。女子名韩叶儿,对这玉辰公子可谓是一见倾心。因家中作商,富足殷实,时常都会女扮男装来这望月居照顾玉辰公子的生意。

    久而久之,韩叶儿的作为被他父亲韩钊发现。韩父觉得太过丢人现眼,便将女儿关在家中不让她出门。只是没几日,这韩叶儿便留了一封信偷偷脱身。韩父顺着女儿信中所言,寻到了望月居,可是并未找到韩叶儿。于是便扬言是望月居的玉辰公子拐杀了他女儿。

    事情说到此处,武缘心中早已把官府的人骂了个遍。这无证无据的事情他们竟然也敢上来就拿人。怪不得妙宿在这里叫屈,是他他也会闹上公堂,砸了那官府门外的鸣冤鼓。

    “这韩家是居于何处?”

    妙宿急忙回武缘的话:“韩家居于西城,府中经营绸缎生意,在这都城之中也是小有名气。”

    “西城韩家?绸缎庄?”武缘像是想到了什么。

    正在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只听得外面人谦和温雅的问了一句:“在下怜月,是否可以进去?”

    此人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原本跪于地上的妙宿面色微沉,直接从地上站起身,走到了门口轻轻打开了房门。

    “怜月公子。”妙宿对着怜月行了礼。怜月眼不抬、嘴未言,直接掠过妙宿走到了农怀君身边。身后还跟着另一小官。这人武缘也认识,名为星初,是除妙宿和玉辰外的另一个星级小官。

    作为望月居唯一一个月级的小官,怜月从外来看确实比妙宿要更胜一筹。作为一个小官,却在他身上看不出一星半点儿的风尘气息,更甚者身上还带有几分贵气,这不得不让武缘感叹,这小官等级的划分着实有他的道理。

    “不知今日武二公子带朋友来此光顾,是怜月怠慢了。不知这位公子是?”怜月看着农怀君,目光如炬。

    武缘与怜月之间可谓是陌生人,二人虽是见过,却未曾搭过话。今日怜月竟主动前来,着实让人费解。

    “公子在我望月居大可放心,事关公子隐私,我们望月居定不会对外界透露半分。这位公子可否将面具摘下,让怜月一睹芳容?”

    “等一下!”

    怜月今日行为实在令人费解,他竟是自作主张伸手就要揭下农怀君脸上的面具。谁知竟是有人比他还要快一步,抢先挡在了他身前。只是事出突然,当武缘挡在二人中间时,因空间狭小,又被桌子挡了半边,武缘身体不稳,竟是直接坐在了农怀君的大腿上。那一刻,武缘深切的感受到了周身那让人窒息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