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午十点零五分，柯晨回来了，他不仅换了衣服，还换了鞋子，云韶先瞥见他，他还同云韶挑眉，原本是个耍帅的姿势，云韶嘴角一勾，懒得理他。
“诶，这位美女姐姐，敢问我们陆主任呢，我这身衣服行不行，不行我还可以继续回去换。”
云韶觉得这人特别可笑，她道：“你以为我们公司是服装公司是吧，平时工作就是让你来回换衣服，没有正经事？”
“姐姐看你说的，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我这衣服我陆姐姐不喜欢，等会儿又要不高兴了。”柯晨口袋里还装着两条好时巧克力，“来，姐姐，你一条，我陆姐姐一条，你们一人一条。”
云韶看他一眼，看见他的裤子，爱马仕，又看他上衣，Prada淡蓝条纹休闲西装，“这你刚刚回家换的？”
见云韶肯和他说话，柯晨知道早上那事儿就算过去了，他拉把椅子在云韶旁边一坐，说：“哪能呢，姐姐你不知道我住哪儿，我住乡下的，广州乡下，穷乡僻壤的，哪能回家换呢。我要真回家，一来一回，大半天都不够，我这都是买的，刚刚去隔壁商场买的。”
“哼。”云韶轻声一哼，懒得理他了。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满嘴跑火车，公司旁边没有大型商场，附近全是写字楼，真要买衣服，还是爱马仕和Prada，广州只有太古汇。这人当人是傻子玩呢，云韶越发觉得司徒明是个祸害，走了自己不能升职还不够，这又招一个谎话精来祸害陆九渊，真是祸害遗千年。
“你去坐下吧，开始工作了。”
“哦！”柯晨站起来准备回早上陆九渊给他指的位置上，他才站起来，云韶就踩开了垃圾桶，将他送的白巧克力丢了。
柯晨眉毛一皱，云韶侧目，看着他皮笑肉不笑，“怎么，有钱公子忍不住了？不想干了就走啊，您这尊大佛在我们这儿领一个月几千块不委屈吗，一个月工资买您一双鞋都不够吧？”柯晨又换了双新鞋，云韶刚刚踩垃圾桶的时候看到了，他早上穿的是鲁布托的铆钉鞋，这会儿换了Prada的黑色鸵鸟皮软底皮鞋，特殊皮，没个两万块拿不下来。这柯晨摆明了是个有钱佬，跑来当保险新人，吃多了撑的？
萧绎办公室里陆九渊正在说理赔工作，有哪些是能迅速结案的，哪一些拖着没有结案，调查人员进度如何，各位审核的权限如何。萧绎听完之后，问她：“柯晨是美容美发专业的，你确定要留他在理赔室？”
“美容美发专业有本科吗？”公司有硬性指标，非本科不要，如果柯晨不是本科生，不论他是个什么关系户都进不来。陆九渊心道：什么时候美容美发学校也可以颁发本科学历了？
萧绎道：“我可以给他安排一个新的岗位，如果你觉得他不合适做理赔。”
“再看看吧，看看他的工作表现。”
陆九渊捂住嘴，又按了一下胸腔附近，“怎么，心脏不舒服？”萧绎赶紧站起来，问她：“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这三天饮食不规律，肠道消化道不好，空腹喝了奶茶，想吐。”
陆九渊自己也是学医的，她说：“没事的，我抽屉里有药，小事。”
萧绎看着她，“那你回去吃药吧，十点二十五了，顺便看看他有没有按时回来。”
萧绎指指手表，提醒她注意时间，陆九渊本人的时间观点就非常重，当她发现萧绎的时间观点也很重的时候，有些失笑，她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没结的案子目前都在我手里，稍后我会提上来给你看。”
“嗯。”
陆九渊离开之后，萧绎拿了椅背上的西装，出去了。
柯晨在自己位置上坐着，没有人找他，他也没自我表现，他不懂保险，在没经过培训之前，谁也不可能让他直接上手做什么，见到陆九渊出来，他扑上去，“姐姐，我听你的话按时回来啦，现在需要我做点什么，你帮我安排安排？”
“扫描、存档、拉清单，”陆九渊道：“一样一样来，你先跟云主任学几天保全，云主任满意了，我们再谈下一步。”
“诶，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做理赔吗？我是喜欢做理赔，我才——”话说一半，他就自己停了，“好吧好吧，听你的，谁让你是理赔主任呢，我——”
陆九渊点头，“后台程序都是一样的，一通百通，有必要的话，你还可以去周主任那边学一下新单承保。”
“那我还能当理赔员吗？”
“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说罢，陆九渊叫云韶过来，“你那边不是缺人吗，新人先交给你带几天，他活泼伶俐善于沟通，可以让他去坐柜面，你安排。”
“诶，陆主任！”
陆九渊将柯晨交给云韶做新人培训，柯晨十分钟之前才被云韶训了一招，此刻正避着云韶，现在又落在她手里，头皮上有些丝丝发凉。
“干什么，你怕我？”
“没……没有啊！”
“嗯，简单说一下你的学历，工作经历，来中国梦之前都做过什么。”
“我叫柯晨，今年25岁，过去在农村开理发店，学的也是美容美发专业，大学本科毕业。”
“咳，”云韶忽然咳嗽了一声，很快又镇定下来，说：“运营新人大部分都经过我手，我们当新人的时候，新单保全样样都会，中国梦广东分公司刚刚开始筹备就是我们在做运营，从筹备到开业，后台运营几乎都是我们完成的。运营除了我和陆主任，还有一个周主任，她负责新单承保室，总公司培训去了。”
“哦。”
云韶看他一眼，淡淡笑道：“你也不要紧张，虽然你人品不行，但做事行就行了，别的不要紧。如果你人品不行，做事还不行，那抱歉，我给你的新人评分就不会太高了，影响你签正式合同。现在还是试用期，你争取上进好好表现吧。”
柯晨原本担心云韶仇富，留难他，看她刚刚那样子，她绝对仇富。不过现在看她也没什么，其实她说话很有条理，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冲动型号胸大无脑的女人。
云韶自然不知道柯晨在心里这么评价她，她带他去柜面，说：“客人会直接上门办理转保、退保、保全变更，你先学会怎么教客人填表。表分三种，申请退保是这种，变更险种是这种……”
下午五点四十五，客服电话响，云韶扭头，示意柯晨接电话。
“喂，你好，中国梦人寿，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没有钱交钱，我卡里没有钱了啊，我卡里只有400多块钱了。”
对方说话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柯晨略一停顿，问道：“你好，你是想退保是吗？”
“我没钱了，我是打工的，我交不起保险费，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们不要催我了好不好？”
柯晨听了一会儿，一头雾水，他用眼神咨询云韶，说自己不会。
云韶提示他：“问客户名字，帮他查询一下。”
“我没钱交保险费了啊，你们一个月扣1200，我卡里只有400多，不够你们扣啊……”
“啊？”柯晨抓了抓头发，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云韶见他不上道，自己接过电话，“您说一下您的名字，身份证号码。”
“我姓易，我叫易小阳，身份证号码是332……”
云韶将柯晨拉开，自己坐下登录内网，“请问您是叫易小阳是吗，容易的易，大小的小，阳光的阳，那您是通过电话销售渠道购买的保险，现在是想要退保是吗？”
“是啊，我当时卡里有四千多块钱，你们打电话给我说，叫我买保险，我本来说我不买，我没钱买，我每个月工资只有1600块钱，你们一个月要扣1200，我说我买不起。但你们非要我买，还说不用每个月交，我要是没钱的话，可以下个月交，还能两个月不交，以后再交。”电话那头男声道：“我现在卡里没钱了，你们又催我交费，我交不起啊！”
云韶心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说：“这样好吗，我们明天派专人联系您，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
那头重复两次：“就这个电话，就是这个电话，你们就是打这个电话找我，卖保险的那个也是打这个电话找我的，我就只有这一个电话。”
云韶看一眼来电显示，“好，就这个电话是吧，今天太晚了，我们有些同事已经下班了，我们派人明天跟您联系好吧。”
“好，好。”那头连声说好。
“什么意思啊？他在说说什么啊？”
云韶看一眼柯晨，“客户说什么你都听不懂，你得回家练练听力了。”
“你、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就是问一下吗，你才听力有问题，你干嘛人格侮辱。”
云韶摇头，简直懒得多看柯晨一眼，这人吧，说蠢也不蠢，他还知道藏富，买了名牌丢盒子，包装袋都不带进公司来。隐形的富豪。可你说他聪明吧，他又是个假聪明，穿着通身贵价货招摇过市，真当人都是瞎子？还有现在，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纯洁，一脸造作相。
“我问你话呢，他什么意思，我真的听不懂。”
云韶道：“人家不讲普通话你就听不懂，你的普通话也没有多标准啊，广东人，王黄不分，你不也吐字不清吗？人家讲的是安徽话，安徽河南话都差不多，算简单一点的方言，人家要是说客家闽南话，你岂不是更听不懂？你听不懂，只能说明你不专业，别抱怨客户。”
云韶起身要走，柯晨跟在她背后，“你去哪儿？”
“没你什么事，你安心坐着吧，”云韶又回头看他一眼，“还有，以后接电话直接说‘你好，中国梦人寿’，别喂喂喂，我们有专业话述。”
云韶回自己座位，看一眼易小阳保单的渠道，电销，又看一眼承保业务员及其工号，摸了摸眼角，然后看向萧绎办公室。
萧绎不在办公室？他哪里去了？
他回来了？萧绎回来了，没回自己办公室，去了？云韶拿出化妆镜子，往后头照了照，“牛奶，牛奶和什么？”
“看什么？”陆九渊出现在镜子里，挡住了云韶正在窥探的萧绎的镜像投影。
“你干什么！挡什么挡？我刚刚——”云韶一副拨开云雾恍见云天的感觉，“哇哦！我知道了！你们有秘密是不是，我刚刚看见他给你买牛奶了，他在贿赂你是不是？”
陆九渊道：“下班吧，你看谁都是贿赂。”
萧绎在自己桌上放东西，陆九渊也看见了，云韶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陆九渊回座位，看见牛奶旁边是两颗棕红色药丸，还有一张蓝色便利贴，上面写着：吃了药再走，我看着你。
陆九渊朝萧绎办公室看了一眼，他就在那里，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他说：吃药。明明隔着一条走道和一堵玻璃，他们也没有预先演练过，她怎么能看得清他的唇语呢。
“九渊，好了吗，晚上泡吧，我请客。”
陆九渊拿起药丸，喝一口牛奶吞药。
“哎，你在吃什么啊，乌鸡白凤丸？咿，你吃那个没用，我带你去看中医啊，看医生才管用。”云韶拎着包，又要掏镜子补妆，她说：“陆小姐，今晚上我请客，咱们叫上一大帮朋友喝酒去，人多热闹，就当我给你接风洗尘。”
“改天吧，我今天不舒服，改天我请你。”
云韶刚刚确实看见陆九渊吞了药，这刻也不疑有他，便爽快转身，“行，咱们改天再约，我今晚上要在二沙头不醉不归。”
“诶，这位美女姐姐，敢问我们陆主任呢，我这身衣服行不行，不行我还可以继续回去换。”
云韶觉得这人特别可笑，她道：“你以为我们公司是服装公司是吧，平时工作就是让你来回换衣服，没有正经事？”
“姐姐看你说的，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我这衣服我陆姐姐不喜欢，等会儿又要不高兴了。”柯晨口袋里还装着两条好时巧克力，“来，姐姐，你一条，我陆姐姐一条，你们一人一条。”
云韶看他一眼，看见他的裤子，爱马仕，又看他上衣，Prada淡蓝条纹休闲西装，“这你刚刚回家换的？”
见云韶肯和他说话，柯晨知道早上那事儿就算过去了，他拉把椅子在云韶旁边一坐，说：“哪能呢，姐姐你不知道我住哪儿，我住乡下的，广州乡下，穷乡僻壤的，哪能回家换呢。我要真回家，一来一回，大半天都不够，我这都是买的，刚刚去隔壁商场买的。”
“哼。”云韶轻声一哼，懒得理他了。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满嘴跑火车，公司旁边没有大型商场，附近全是写字楼，真要买衣服，还是爱马仕和Prada，广州只有太古汇。这人当人是傻子玩呢，云韶越发觉得司徒明是个祸害，走了自己不能升职还不够，这又招一个谎话精来祸害陆九渊，真是祸害遗千年。
“你去坐下吧，开始工作了。”
“哦！”柯晨站起来准备回早上陆九渊给他指的位置上，他才站起来，云韶就踩开了垃圾桶，将他送的白巧克力丢了。
柯晨眉毛一皱，云韶侧目，看着他皮笑肉不笑，“怎么，有钱公子忍不住了？不想干了就走啊，您这尊大佛在我们这儿领一个月几千块不委屈吗，一个月工资买您一双鞋都不够吧？”柯晨又换了双新鞋，云韶刚刚踩垃圾桶的时候看到了，他早上穿的是鲁布托的铆钉鞋，这会儿换了Prada的黑色鸵鸟皮软底皮鞋，特殊皮，没个两万块拿不下来。这柯晨摆明了是个有钱佬，跑来当保险新人，吃多了撑的？
萧绎办公室里陆九渊正在说理赔工作，有哪些是能迅速结案的，哪一些拖着没有结案，调查人员进度如何，各位审核的权限如何。萧绎听完之后，问她：“柯晨是美容美发专业的，你确定要留他在理赔室？”
“美容美发专业有本科吗？”公司有硬性指标，非本科不要，如果柯晨不是本科生，不论他是个什么关系户都进不来。陆九渊心道：什么时候美容美发学校也可以颁发本科学历了？
萧绎道：“我可以给他安排一个新的岗位，如果你觉得他不合适做理赔。”
“再看看吧，看看他的工作表现。”
陆九渊捂住嘴，又按了一下胸腔附近，“怎么，心脏不舒服？”萧绎赶紧站起来，问她：“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这三天饮食不规律，肠道消化道不好，空腹喝了奶茶，想吐。”
陆九渊自己也是学医的，她说：“没事的，我抽屉里有药，小事。”
萧绎看着她，“那你回去吃药吧，十点二十五了，顺便看看他有没有按时回来。”
萧绎指指手表，提醒她注意时间，陆九渊本人的时间观点就非常重，当她发现萧绎的时间观点也很重的时候，有些失笑，她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没结的案子目前都在我手里，稍后我会提上来给你看。”
“嗯。”
陆九渊离开之后，萧绎拿了椅背上的西装，出去了。
柯晨在自己位置上坐着，没有人找他，他也没自我表现，他不懂保险，在没经过培训之前，谁也不可能让他直接上手做什么，见到陆九渊出来，他扑上去，“姐姐，我听你的话按时回来啦，现在需要我做点什么，你帮我安排安排？”
“扫描、存档、拉清单，”陆九渊道：“一样一样来，你先跟云主任学几天保全，云主任满意了，我们再谈下一步。”
“诶，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做理赔吗？我是喜欢做理赔，我才——”话说一半，他就自己停了，“好吧好吧，听你的，谁让你是理赔主任呢，我——”
陆九渊点头，“后台程序都是一样的，一通百通，有必要的话，你还可以去周主任那边学一下新单承保。”
“那我还能当理赔员吗？”
“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说罢，陆九渊叫云韶过来，“你那边不是缺人吗，新人先交给你带几天，他活泼伶俐善于沟通，可以让他去坐柜面，你安排。”
“诶，陆主任！”
陆九渊将柯晨交给云韶做新人培训，柯晨十分钟之前才被云韶训了一招，此刻正避着云韶，现在又落在她手里，头皮上有些丝丝发凉。
“干什么，你怕我？”
“没……没有啊！”
“嗯，简单说一下你的学历，工作经历，来中国梦之前都做过什么。”
“我叫柯晨，今年25岁，过去在农村开理发店，学的也是美容美发专业，大学本科毕业。”
“咳，”云韶忽然咳嗽了一声，很快又镇定下来，说：“运营新人大部分都经过我手，我们当新人的时候，新单保全样样都会，中国梦广东分公司刚刚开始筹备就是我们在做运营，从筹备到开业，后台运营几乎都是我们完成的。运营除了我和陆主任，还有一个周主任，她负责新单承保室，总公司培训去了。”
“哦。”
云韶看他一眼，淡淡笑道：“你也不要紧张，虽然你人品不行，但做事行就行了，别的不要紧。如果你人品不行，做事还不行，那抱歉，我给你的新人评分就不会太高了，影响你签正式合同。现在还是试用期，你争取上进好好表现吧。”
柯晨原本担心云韶仇富，留难他，看她刚刚那样子，她绝对仇富。不过现在看她也没什么，其实她说话很有条理，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冲动型号胸大无脑的女人。
云韶自然不知道柯晨在心里这么评价她，她带他去柜面，说：“客人会直接上门办理转保、退保、保全变更，你先学会怎么教客人填表。表分三种，申请退保是这种，变更险种是这种……”
下午五点四十五，客服电话响，云韶扭头，示意柯晨接电话。
“喂，你好，中国梦人寿，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没有钱交钱，我卡里没有钱了啊，我卡里只有400多块钱了。”
对方说话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柯晨略一停顿，问道：“你好，你是想退保是吗？”
“我没钱了，我是打工的，我交不起保险费，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们不要催我了好不好？”
柯晨听了一会儿，一头雾水，他用眼神咨询云韶，说自己不会。
云韶提示他：“问客户名字，帮他查询一下。”
“我没钱交保险费了啊，你们一个月扣1200，我卡里只有400多，不够你们扣啊……”
“啊？”柯晨抓了抓头发，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云韶见他不上道，自己接过电话，“您说一下您的名字，身份证号码。”
“我姓易，我叫易小阳，身份证号码是332……”
云韶将柯晨拉开，自己坐下登录内网，“请问您是叫易小阳是吗，容易的易，大小的小，阳光的阳，那您是通过电话销售渠道购买的保险，现在是想要退保是吗？”
“是啊，我当时卡里有四千多块钱，你们打电话给我说，叫我买保险，我本来说我不买，我没钱买，我每个月工资只有1600块钱，你们一个月要扣1200，我说我买不起。但你们非要我买，还说不用每个月交，我要是没钱的话，可以下个月交，还能两个月不交，以后再交。”电话那头男声道：“我现在卡里没钱了，你们又催我交费，我交不起啊！”
云韶心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说：“这样好吗，我们明天派专人联系您，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
那头重复两次：“就这个电话，就是这个电话，你们就是打这个电话找我，卖保险的那个也是打这个电话找我的，我就只有这一个电话。”
云韶看一眼来电显示，“好，就这个电话是吧，今天太晚了，我们有些同事已经下班了，我们派人明天跟您联系好吧。”
“好，好。”那头连声说好。
“什么意思啊？他在说说什么啊？”
云韶看一眼柯晨，“客户说什么你都听不懂，你得回家练练听力了。”
“你、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就是问一下吗，你才听力有问题，你干嘛人格侮辱。”
云韶摇头，简直懒得多看柯晨一眼，这人吧，说蠢也不蠢，他还知道藏富，买了名牌丢盒子，包装袋都不带进公司来。隐形的富豪。可你说他聪明吧，他又是个假聪明，穿着通身贵价货招摇过市，真当人都是瞎子？还有现在，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纯洁，一脸造作相。
“我问你话呢，他什么意思，我真的听不懂。”
云韶道：“人家不讲普通话你就听不懂，你的普通话也没有多标准啊，广东人，王黄不分，你不也吐字不清吗？人家讲的是安徽话，安徽河南话都差不多，算简单一点的方言，人家要是说客家闽南话，你岂不是更听不懂？你听不懂，只能说明你不专业，别抱怨客户。”
云韶起身要走，柯晨跟在她背后，“你去哪儿？”
“没你什么事，你安心坐着吧，”云韶又回头看他一眼，“还有，以后接电话直接说‘你好，中国梦人寿’，别喂喂喂，我们有专业话述。”
云韶回自己座位，看一眼易小阳保单的渠道，电销，又看一眼承保业务员及其工号，摸了摸眼角，然后看向萧绎办公室。
萧绎不在办公室？他哪里去了？
他回来了？萧绎回来了，没回自己办公室，去了？云韶拿出化妆镜子，往后头照了照，“牛奶，牛奶和什么？”
“看什么？”陆九渊出现在镜子里，挡住了云韶正在窥探的萧绎的镜像投影。
“你干什么！挡什么挡？我刚刚——”云韶一副拨开云雾恍见云天的感觉，“哇哦！我知道了！你们有秘密是不是，我刚刚看见他给你买牛奶了，他在贿赂你是不是？”
陆九渊道：“下班吧，你看谁都是贿赂。”
萧绎在自己桌上放东西，陆九渊也看见了，云韶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陆九渊回座位，看见牛奶旁边是两颗棕红色药丸，还有一张蓝色便利贴，上面写着：吃了药再走，我看着你。
陆九渊朝萧绎办公室看了一眼，他就在那里，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他说：吃药。明明隔着一条走道和一堵玻璃，他们也没有预先演练过，她怎么能看得清他的唇语呢。
“九渊，好了吗，晚上泡吧，我请客。”
陆九渊拿起药丸，喝一口牛奶吞药。
“哎，你在吃什么啊，乌鸡白凤丸？咿，你吃那个没用，我带你去看中医啊，看医生才管用。”云韶拎着包，又要掏镜子补妆，她说：“陆小姐，今晚上我请客，咱们叫上一大帮朋友喝酒去，人多热闹，就当我给你接风洗尘。”
“改天吧，我今天不舒服，改天我请你。”
云韶刚刚确实看见陆九渊吞了药，这刻也不疑有他，便爽快转身，“行，咱们改天再约，我今晚上要在二沙头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