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一样的可能（三）
连韵和宗绍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因为第二天宗绍要值班，两人本来约定提前一晚庆祝。结果连韵公司有一个大客户临时来了靖州，总部点名要求连韵去作陪。烛光晚餐的计划不得不取消。
纪念日当天，宗绍特意跟人家换了个班，准备下午早点回去陪连韵庆祝。连韵也很配合地关掉手机，早早去超市买了牛排和红酒准备亲自下厨。结果宗绍的车还在半路，又接到医院急召，来了个病重的患者，现在需要马上手术。他不得不半路打道回医院。
“小韵，对不起……实在是情况紧急。”
“没事，谁让我是白衣天使的家属呢。况且我昨晚不也放了你一次鸽子吗？扯平了。”连韵吹灭刚刚点燃的香薰蜡烛，“刚好我也回公司再加会班。”
“别太累着自己，我会尽早赶回来陪你。”宗绍隔着电话亲吻了她。
“嗯。开车注意安全。”连韵说话间已经穿好鞋，拎着车钥匙和手提包往地库走。
虽然承诺连韵要早点回家，但宗绍从手术室出来已经十点半。他紧赶慢赶往停车坪走，走到车前忽然闻得医院大门外摆摊小贩的叫卖：“馄饨，新鲜热乎的手工馄饨。”
一阵阵馄饨伴着紫菜葱花的香味从门外飘进来。宗绍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作为医生，他一贯是不会吃这些食材不净的路边小摊，不过想起家里空空如也的冰箱，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拔腿走向小摊。
宗绍提着两碗馄饨回到家里正准备掏钥匙开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声：“巧了，真是心有灵犀。”
没想到连韵也加班到这个点，两人时间掐得正好，完美地在家门口相遇。连韵朝他扬了扬手里刚从7-11买的一提啤酒，“你有夜宵我有酒，恰恰好。”
结婚有时就像两个志同道合的伴儿搭伙过日子，只有两个齿轮方向和脚步都一致才能完美地咬合。
两人搬了张日式小台几放到主卧的飘窗上，席地而坐。月光就着馄饨和啤酒咽下肚，连韵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墙上的时钟马上快要指向12点，宗绍和她碰了一下杯：“周年快乐！宗太太。”
“同乐，恭喜你成为连韵的先生一周年。”
虽说这和他们想象中浪漫的结婚纪念日不太一样，但连韵觉得这样的相处很惬意。
这一晚他们喝了很多酒，啤酒喝完又把下午买的红酒喝了。最后两人晕晕乎乎也不知几点上的床，难得的是还有余力来了一次十分愉悦的性爱。
第二天，连韵睡到快中午才醒，头疼欲裂。一打开床边的手机，短信和未接电话快要挤爆。她使劲搓了搓脸，坐起来一边回信息一边从衣柜里拿衣服。
宗绍今天轮休，在床上翻了个身，艰难地睁开眼睛：“今天还去上班？”
“嗯。不去不行啊。公司那帮人，我不去能上天。”连韵从洗手间出来已经画好了淡妆，把头发全部束上去挽成一个髻。和刚刚凌乱糟糕的样子宛如变了个人。
“我上班去了。”她俯身亲了一下宗绍，他趁机故意挑乱她一根发丝：“我还是觉得你乱糟糟的样子比较可爱。”
“幼稚鬼。”连韵嘴里抱怨，却笑得很甜。
成年人的爱情里，难得的是有人陪你幼稚。
来到公司，她就必须收起所有其他的心思，全心投入到工作里。投资行业这是一个洪流一般的行业，不奋力向前游到上游，就会被激流冲得无影无踪。
一个会议一开就是一下午。连韵也有些讨厌这冗长无效的会议制度，每年年底的意见征集表里都有人向她提议减少会议次数，缩短会议时间。好像会多会长全是她这个老板的错。
连韵不禁腹诽，你们倒是学习精炼语言，组织逻辑，出了事别忙着丢锅分锅啊。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晚饭时间，有些别的部门加班的同事已经点好外卖在茶水间吃饭。连韵进茶水间想泡杯咖啡提神，闻到一股重油的麻辣味，突然反胃捂着嘴冲向洗手间。
茶水间里的几位同事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向是完美小姐形象示人的连总怎么会这么失态？
同样来茶水间泡茶的张小慧和付娜同时对望了一眼，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付娜拿着马克杯进洗手间冲洗，连韵刚刚从隔间出来，也在洗手台前补妆。
“连总，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付娜借机问。
“没事。”连韵拿出香奈儿999色号的口红把惨白的唇重新武装起来。
“我刚怀上的时候也吐得厉害……”
付娜突然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连韵的手一滞，口红画到了唇外。她赶紧拿抽纸细细擦干净。
“咱们这个年纪也是该有个孩子了。”付娜小心翼翼打探着她的神色。
“我没怀孕。”连韵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最好是……”付娜冷笑，甩了甩杯子里的水。这个选择题哪个职场女人能逃得过？当初她不也是这么被拉下马的吗？你连韵凭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连韵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不禁好奇地摸了下自己平坦的小腹。真的有了吗？仔细回忆，昨晚喝醉了好像确实忘记做防护措施。运气这么好，这就中彩了？
越是这么想，胸口那股反胃的冲动就越强。连韵忍不住又一次冲进了洗手间。这次目睹的人更多，一直守在办公室外的李乘风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流言蜚语总是传得很快，第二天整个公司已经在风传连韵怀孕的事。两天后，连集团老总都打电话过来关心：“小连啊。听说你最近有喜事，怎么都没告诉我们一声？”
“没影的事，贺总别听他们胡说。”连韵回答得模棱两可，不敢把话讲的绝对。
“如果真有可不能瞒着我们，公司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下个月我回国巡察，主要也是想看看你们业绩最好的华南部。”
“靖州分公司随时欢迎您来调研巡察。贺总放心。如果我真有好消息，第一个请您吃喜糖。”连韵觉得集团的态度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样的风言风语远不值得贺总亲自打电话来过问。除非集团最近要有什么新动作。
李乘风在办公室外敲门。
“进来。”
“连总，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汇报。”
“你说。”
“我有个学长在法国的杉木资本做经理，他和我们集团总部的人平时私下也有往来。据他说，因为大中华区最近几年效益不佳，方舟资本总部正在物色新的大中华区总经理。”
“你的意思是……”
“学长说，方舟资本在欧洲的总部已经传遍了，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就是咱们效益最好的华南区的头儿—你。”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连韵的助理，如果她升职，李乘风自然能沾着点甜头。学长也是未雨绸缪，想借着他的口先卖个人情给连韵将来好办事。
连韵还来不及欣喜，突然意识到贺总刚刚那通电话的试探意味。在这个紧要关头，任何一点消息都可能改变局势。
“要说候选人，不止我一个吧？”
“还有……朱明总。”
朱建明，华南区副总。事事不如她，但有个特点就是会出风头，稍做出点成绩就搞宣传公关那一套拍总公司马屁。
这次她“怀孕”的消息传这么快，想必少不了他的功劳。
“我知道了。出去吧。”连韵捏了捏鼻梁，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如果这孩子真来了，她这身子可正不起来。
李乘风走后，她悄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明明这里面可能什么都还没有，她却突然生出一种怜爱不舍之情。
稳妥起见，连韵拿起手机预约到一个相熟的医生，下午就去抽血做个检查。
工作狂连总突然请假半日去医院，这好像更加坐实公司的传言。眼见她一走，办公室的人就坐不住开始八卦起来。
“看来这回十有八九是真的。你们说连总怀孕会不会休产假？”张小慧趴在付娜的工位上小声问。
“当然啊。她再女强人也不是铁打的。你以为怀孕都跟电视剧里演的那么轻松似的，扑通一声孩子就会自己落地。她如果保持现在这种工作强度，十有八九会流掉。”
张小慧吐了吐舌头：“我以为她会不一样。毕竟是连韵诶。”
付娜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个女人。硬扛了几年，还是得结婚生子回归家庭，早晚的事。你也不看看她嫁进个什么样的人家，宗家又是彩礼又是豪宅，你以为是那么好赚的？有钱人家，没落个子，不行的。”
张小慧觉得付娜说的颇有道理，不过这样的人生离她十万八千里，她在乎的只是如果连韵休产假，她工作会不会轻松一点？今晚还约了男朋友去庆祝一周年，不过男友好像嫌她定的西餐厅太贵。两人总是为了钱的事吵架，她有点厌烦……
纪念日当天，宗绍特意跟人家换了个班，准备下午早点回去陪连韵庆祝。连韵也很配合地关掉手机，早早去超市买了牛排和红酒准备亲自下厨。结果宗绍的车还在半路，又接到医院急召，来了个病重的患者，现在需要马上手术。他不得不半路打道回医院。
“小韵，对不起……实在是情况紧急。”
“没事，谁让我是白衣天使的家属呢。况且我昨晚不也放了你一次鸽子吗？扯平了。”连韵吹灭刚刚点燃的香薰蜡烛，“刚好我也回公司再加会班。”
“别太累着自己，我会尽早赶回来陪你。”宗绍隔着电话亲吻了她。
“嗯。开车注意安全。”连韵说话间已经穿好鞋，拎着车钥匙和手提包往地库走。
虽然承诺连韵要早点回家，但宗绍从手术室出来已经十点半。他紧赶慢赶往停车坪走，走到车前忽然闻得医院大门外摆摊小贩的叫卖：“馄饨，新鲜热乎的手工馄饨。”
一阵阵馄饨伴着紫菜葱花的香味从门外飘进来。宗绍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作为医生，他一贯是不会吃这些食材不净的路边小摊，不过想起家里空空如也的冰箱，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拔腿走向小摊。
宗绍提着两碗馄饨回到家里正准备掏钥匙开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声：“巧了，真是心有灵犀。”
没想到连韵也加班到这个点，两人时间掐得正好，完美地在家门口相遇。连韵朝他扬了扬手里刚从7-11买的一提啤酒，“你有夜宵我有酒，恰恰好。”
结婚有时就像两个志同道合的伴儿搭伙过日子，只有两个齿轮方向和脚步都一致才能完美地咬合。
两人搬了张日式小台几放到主卧的飘窗上，席地而坐。月光就着馄饨和啤酒咽下肚，连韵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墙上的时钟马上快要指向12点，宗绍和她碰了一下杯：“周年快乐！宗太太。”
“同乐，恭喜你成为连韵的先生一周年。”
虽说这和他们想象中浪漫的结婚纪念日不太一样，但连韵觉得这样的相处很惬意。
这一晚他们喝了很多酒，啤酒喝完又把下午买的红酒喝了。最后两人晕晕乎乎也不知几点上的床，难得的是还有余力来了一次十分愉悦的性爱。
第二天，连韵睡到快中午才醒，头疼欲裂。一打开床边的手机，短信和未接电话快要挤爆。她使劲搓了搓脸，坐起来一边回信息一边从衣柜里拿衣服。
宗绍今天轮休，在床上翻了个身，艰难地睁开眼睛：“今天还去上班？”
“嗯。不去不行啊。公司那帮人，我不去能上天。”连韵从洗手间出来已经画好了淡妆，把头发全部束上去挽成一个髻。和刚刚凌乱糟糕的样子宛如变了个人。
“我上班去了。”她俯身亲了一下宗绍，他趁机故意挑乱她一根发丝：“我还是觉得你乱糟糟的样子比较可爱。”
“幼稚鬼。”连韵嘴里抱怨，却笑得很甜。
成年人的爱情里，难得的是有人陪你幼稚。
来到公司，她就必须收起所有其他的心思，全心投入到工作里。投资行业这是一个洪流一般的行业，不奋力向前游到上游，就会被激流冲得无影无踪。
一个会议一开就是一下午。连韵也有些讨厌这冗长无效的会议制度，每年年底的意见征集表里都有人向她提议减少会议次数，缩短会议时间。好像会多会长全是她这个老板的错。
连韵不禁腹诽，你们倒是学习精炼语言，组织逻辑，出了事别忙着丢锅分锅啊。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晚饭时间，有些别的部门加班的同事已经点好外卖在茶水间吃饭。连韵进茶水间想泡杯咖啡提神，闻到一股重油的麻辣味，突然反胃捂着嘴冲向洗手间。
茶水间里的几位同事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向是完美小姐形象示人的连总怎么会这么失态？
同样来茶水间泡茶的张小慧和付娜同时对望了一眼，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付娜拿着马克杯进洗手间冲洗，连韵刚刚从隔间出来，也在洗手台前补妆。
“连总，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付娜借机问。
“没事。”连韵拿出香奈儿999色号的口红把惨白的唇重新武装起来。
“我刚怀上的时候也吐得厉害……”
付娜突然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连韵的手一滞，口红画到了唇外。她赶紧拿抽纸细细擦干净。
“咱们这个年纪也是该有个孩子了。”付娜小心翼翼打探着她的神色。
“我没怀孕。”连韵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最好是……”付娜冷笑，甩了甩杯子里的水。这个选择题哪个职场女人能逃得过？当初她不也是这么被拉下马的吗？你连韵凭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连韵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不禁好奇地摸了下自己平坦的小腹。真的有了吗？仔细回忆，昨晚喝醉了好像确实忘记做防护措施。运气这么好，这就中彩了？
越是这么想，胸口那股反胃的冲动就越强。连韵忍不住又一次冲进了洗手间。这次目睹的人更多，一直守在办公室外的李乘风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流言蜚语总是传得很快，第二天整个公司已经在风传连韵怀孕的事。两天后，连集团老总都打电话过来关心：“小连啊。听说你最近有喜事，怎么都没告诉我们一声？”
“没影的事，贺总别听他们胡说。”连韵回答得模棱两可，不敢把话讲的绝对。
“如果真有可不能瞒着我们，公司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下个月我回国巡察，主要也是想看看你们业绩最好的华南部。”
“靖州分公司随时欢迎您来调研巡察。贺总放心。如果我真有好消息，第一个请您吃喜糖。”连韵觉得集团的态度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样的风言风语远不值得贺总亲自打电话来过问。除非集团最近要有什么新动作。
李乘风在办公室外敲门。
“进来。”
“连总，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汇报。”
“你说。”
“我有个学长在法国的杉木资本做经理，他和我们集团总部的人平时私下也有往来。据他说，因为大中华区最近几年效益不佳，方舟资本总部正在物色新的大中华区总经理。”
“你的意思是……”
“学长说，方舟资本在欧洲的总部已经传遍了，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就是咱们效益最好的华南区的头儿—你。”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连韵的助理，如果她升职，李乘风自然能沾着点甜头。学长也是未雨绸缪，想借着他的口先卖个人情给连韵将来好办事。
连韵还来不及欣喜，突然意识到贺总刚刚那通电话的试探意味。在这个紧要关头，任何一点消息都可能改变局势。
“要说候选人，不止我一个吧？”
“还有……朱明总。”
朱建明，华南区副总。事事不如她，但有个特点就是会出风头，稍做出点成绩就搞宣传公关那一套拍总公司马屁。
这次她“怀孕”的消息传这么快，想必少不了他的功劳。
“我知道了。出去吧。”连韵捏了捏鼻梁，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如果这孩子真来了，她这身子可正不起来。
李乘风走后，她悄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明明这里面可能什么都还没有，她却突然生出一种怜爱不舍之情。
稳妥起见，连韵拿起手机预约到一个相熟的医生，下午就去抽血做个检查。
工作狂连总突然请假半日去医院，这好像更加坐实公司的传言。眼见她一走，办公室的人就坐不住开始八卦起来。
“看来这回十有八九是真的。你们说连总怀孕会不会休产假？”张小慧趴在付娜的工位上小声问。
“当然啊。她再女强人也不是铁打的。你以为怀孕都跟电视剧里演的那么轻松似的，扑通一声孩子就会自己落地。她如果保持现在这种工作强度，十有八九会流掉。”
张小慧吐了吐舌头：“我以为她会不一样。毕竟是连韵诶。”
付娜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个女人。硬扛了几年，还是得结婚生子回归家庭，早晚的事。你也不看看她嫁进个什么样的人家，宗家又是彩礼又是豪宅，你以为是那么好赚的？有钱人家，没落个子，不行的。”
张小慧觉得付娜说的颇有道理，不过这样的人生离她十万八千里，她在乎的只是如果连韵休产假，她工作会不会轻松一点？今晚还约了男朋友去庆祝一周年，不过男友好像嫌她定的西餐厅太贵。两人总是为了钱的事吵架，她有点厌烦……